限制级末日症候-第15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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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66 霍克医生()
监控室的屏幕聚焦在隔离室中,身穿防化服的医生操作着高科技手术台,尽管全覆盖式的面罩遮掩了他们的面容,然而每一次精确度极高的手术处理完毕,摄像头所捕捉到的细微动作,都让监控室内的众人意识到他们的紧张。末日症候群患者躺在病床上,其身体有一部分烧成了焦炭,一部分则呈现半融的蜡状,尽管肌体和内脏受损严重,但他仍旧活着,一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强大生命力,让保存尚好的内脏组织急促运作,这样的状态已经持续了二十分钟。
阮黎医生将目光从屏幕上收回,转到检测仪器的数据上,不断跳动的数字和波谱,经过电脑的初步处理后,以图形的方式打印出来。她的一些研究同事正从中筛选自己需要的部分,不过,尽管资料众多,但却似乎无法满足这些人的需求。这些数据,有一部分对他们的研究没有帮助,有一部分则是重复,有一部分根本无法解读,想要从中找出足以配合自己研究的部分数据,在这些日子的工作中,已经被证明需要运气。
不过,无论是哪个领域的研究,一旦试图涉入前人所不及的范围,都同样是需要运气才能取得成果的。历史上那些赫赫有名的研究者,用自身经历屡屡证明了这一点。然而,在对“病毒”的研究中,无论是安德医生率领的病院正选团队,亦或者是得到间谍组织的支持,在病院的阴暗处,另外成立的研究团队,目前都同样缺乏运气。
和这个不知道正体为何的,潜伏于病院中的隐秘组织打交道,最初的时候。让阮黎医生不禁有些提心吊胆,但事后的顺利证明,对方能够在病院中存在。的确有其必然的理由。病院方未必不清楚这个组织的存在,但是想要围剿。彻底根除,却一直都没有做到。正是因为,这是多方势力彼此牵扯、交涉和博弈的结果。病院体现的是众多势力精诚合作的一面,而看似间谍的潜伏者组织,也许正代表了各方势力勾心斗角,充满私心的一面。
尽管所有的活动,都只能在暗中进行,论起实际可以动用的资源。也小于病院理论上可以调动的最大值,但潜伏者们却也不会完全失去支持,进而彻底失去和病院纠缠的力量。病院方利用系色完成了系色中枢,但潜伏者们也依靠种种手段,带走了桃乐丝,并令其成为超级桃乐丝,两者的能力、效果和所擅长的领域看似相近,但不同之处却造成了,潜伏者组织的研究团队,无论在研究路线、课题还是方法上。都与病院方有所区别,而在最终结果出来之前,无法证明哪一方更好。
相对来说。正如潜伏者组织看好阮黎医生,并将其引入的原因。阮黎医生的确感觉到,参与这个研究团队,比在为安德医生的研究团队提供服务时,更加如鱼得水。最大的问题仍旧在于,虽然并非没有成果,但是,对“病毒”研究的整体进展,同样和安德医生那边一样。并没有取得关键性的成果。至今为止,在这个研究中延伸出来的各种分支。都具有很强的副作用,在目前对“病毒”的了解程度上。想要进一步完成这些副产物,也同样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以研究者的身份来说,当前的情况,当然要比刚认知到“病毒”的存在时,的确有所进步,可是,实际说到具体的进步,却又有点儿朦胧,让人对未来充满了不确定感。
更何况,“病毒”是如此可怕,已经有足够的证据证明,它早就已经扩散到全球各地,而整个病院也已经处于它的笼罩中。唯一的区别,仅仅是“发作”和“不发作”而已。发作者就是“末日症候群患者”,而未发作者才得以用正常人的身份,继续对“病毒”的研究,以试图找出根治的方法。
这样恐怖的结论,是否已经让更多人得知,阮黎医生暂且还不确定,因为,即便是“病院”中,意识到这一点的人,从表面上看的确不多。不过,所有入选研究团队的研究者,无论是安德医生那边,还是潜伏者这一边,对情况的危机都心知肚明。所有人都坐在火山口上,不知道下一刻是否就会爆发,让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这样的危机感,也同样是促成双方在行为上都有所默契的原因。
病院的所有防御措施,都只能带给人心理上的安慰,实际上却是无效的。而研究“病毒”,已经不再单纯是利益驱使。阮黎医生在身临其境的观察中,已经十分清楚,大家都明白,能够制造出“血清”,就可以拯救自己,拯救全世界,而如果失败,人类的历史就有可能就此画上句号。每一次研究的碰壁,每一次时间的推移,都足以让人焦躁不安,乌云一直笼罩在病院的每一个角落,从未散去。
“病毒”到底是什么来头?是自然界自行生成的奇妙之物?亦或者来自于天外宇宙的某种未知存在?还是人类在对自然的索取和改造中,所生成的不可控因素的结晶?研究学者们各有说辞,莫衷一是,但有一点是十分肯定的,事实也已经证明,当前任何已经明晰的科学理论和手段,都无法真正触及真相,而所能期待的,只有在研究中,于灵光和运气中,可能有所突破的那些超新理论。这个世界是现实的,没有理论的支持,就只能通过众多复杂的实验,逐一去验证和排除种种假设。然而,经过如此长时间的实验,所有较为成熟的,看似成功率更高的假设,都已经证明,全都是一些空想。
研究者们脑汁枯竭,灵感贫乏,已经无法再如过去那样,设想出更巧妙的可能性供以验证了。
阮黎医生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选入了潜伏者的研究团队,以为整个研究贡献自己的灵感。然而,即便是存储了一大堆理论、设想和实验*的阮黎医生。也逐步在实验过程中,证明了自己过去所想的种种错误,而同样感受到冥冥中。伫立于眼前的瓶颈。
就像是挖空了心思,透支了灵感。所有的可能性都已经遍历,而剩下的可能性,让人感到绝望。
尽管研究者们已经快要抵达自身思想和认知的极限,但是“病毒”似乎进一步活跃起来,给众人的感觉,就像是过去的活跃,不过是沉眠中偶然的翻身而已。而“病毒”的进一步活跃,也给病院带来了爆发性的灾难。暴动的末日症候群患者,突发的新病状,以及病院内部陡然增加的病人,都让知道这个病院一部分底细的人感到不安。
每当自己熟悉的人,突然病发,成为又一个末日症候群患者的时候,当然令人忧心,自己会不会变成下一个。而将这样的情况推及全世界,更让人感到心寒,有一些情报显示。病院已经不需要千方百计去获取病人了。在与世隔绝的岛屿中,这样的情报绝非是什么好消息,因为。它足以证明,“病毒”的确在全球蔓延,并且其活跃性,绝非局限于病院之中。
说不定,某一天一觉醒来,就会发现,全世界的人都病发崩溃。过去那些只存在于科幻中的场景,似乎正一步步走向现实——没有人会期待那样的未来,因为“病毒”的爆发而产生的灭绝性灾难。是历史上已经有过的种族大灭绝中,最难以度过的一种。因为。这并非是人类社会自身的毁灭性和矛盾性的体现,而是外在对人类社会全体的攻击。
人杀人的确让人感到痛苦。任何外来智慧生物,对人类的努力和杀戮,也让人感到悲愤,但这一切,都远没有“人类感染病毒,一夜之间灭绝”这样的结果来得绝望。无法制造出“血清”,就无法破解这样的绝境,哪怕这种“病毒”并非同一时间,于所有人类身上爆发,也犹如悬挂着一支达摩克利斯之剑。而以最近的距离,接触这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却完全束手无策的研究者们,每一天都被恐怖和绝望啃噬着心灵。
阮黎医生这样的心理医生,不仅仅是为了给研究提供方向性的帮助,也同样是为了缓解研究者们自身的压力和种种负面情绪。这个病院中,并不是只有阮黎医生这么一个专精于心理学的专家,阮黎医生入选研究团队,也无法让她认为,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
只要研究无法获得突破性的进展,无论理论多么精妙,灵感多么频繁,地位多么高,经验多么丰富,都和这里的清洁工没有任何区别。因为,自身的才干,无法从实际上体现出来,又和没有才干,有什么区别呢?
当然,阮黎医生清楚,这样的想法也是过激的,是在“病毒”的压力下,自身心态开始失衡的表现,但却无法阻止。她已经感受到,对自身心理调节的极限所在,她的体内,同样在产生着一种恶性的变化。从*到心灵,逐渐被一种恐怖侵蚀着。
每天晚上,她都会做噩梦,而早上醒来的时候,则会忘却噩梦的内容。每一次身体检查,都无法检测出不妥的地方,即便如此,她也十分肯定,“病毒”同样存在于自己体内,并且,已经开始活跃了。也许某一天醒来,自己就会成为末日症候群患者,这样的可能性,也同样存在于她的同事身上。
即便如此,所有人都仍旧需要在这样的恐惧中,继续那让人心神枯竭的研究,以试图找出一线希望。
必须采取所有的手段。
在过去,阮黎医生也会为了手段上的血腥、疯狂和无人道感到不满和内疚,但现在,她终于明白,人类已经走到悬崖边上,顾不了这么多了。岛屿外,隔着重洋的大陆上,人类社会的情况到底如何,她不能肯定,但是,对各国政府高层来说,这场危机应该不再是什么秘密。不过,为了社会的稳定,当然不可能就这么公布“病毒”的存在,所有发病者大概都会用“感冒”和“精神病”来掩饰过去吧,至少,在病态上,的确是十分相近。
阮黎医生也和其他研究员一样。参与了不少不人道的实验,然而,这种种激进的手段。所取得的成果,也并不比保守的方法更好。
这一天。她又一次带着疲倦和担忧,回到自己的房间中。虽然已经下班,但她仍旧忍不住在吃饭后,又一次拿起今天的数据报告。手术台上的病人通过超级桃乐丝维持在濒临崩溃的状态,研究人员试图在这种微妙的状态中,找出其变化的临界点,进而通过这些临界值,确立今后研究的基础参照。这样的实验已经不止一次。因为,并非是数据难以获得,而是因为,随着“病毒”活跃状态的变化,这个数值不断变动,而必须每隔一段时间,就重新确认一次。
然而,今天的数据,又一次证明,“病毒”于病人身上的表现。仍旧没有抵达终点。它所引发的病态,从过去开始就极为复杂,而现在。这些繁复的数据,似乎在证明,其复杂性又一次增加。过去尚未完全研究透彻的症候群和各种连锁反应,如今又进一步增加了不定性的因素。
阮黎医生十分怀疑,在“病毒”真正爆发的那一天到来前,真的可以将所有问题都研究清楚,并逐一找到针对性的处理方法吗?她扔下报告,捏了捏鼻梁,然后拿起搁置在桌子上的相框。相框里名叫“高川”的男孩正在开朗地笑着,但是。在此时,阮黎医生却从中看到了开朗中那沉沉的阴霾。
室内的灯光很明亮。但更让阮黎医生感到,室外的黑暗愈加深重。就仿佛有一群妖魔鬼怪在虎视眈眈,试图压迫这一点点的光明。
看不到希望的时候,就愈加容易回忆过去那尚且美好的时光,哪怕在当时,那样的时光也同样充满了痛苦。
阮黎医生叹了口气,重新将相框放回桌面。她将自己摔在床上,朦朦胧胧睡过去,她似乎梦见了什么,脸色有些扭曲,有些严肃,不断变幻,她的身体蜷成一团,就像是试图躲避某种恐怖。突然,室内电话的铃声大作,让她猛然惊醒。
阮黎医生受惊般坐起,过了两三秒,才意识到电话在响。她摇摇头,将又一次忘却实际内容的噩梦抛在脑后,随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电话机。
“喂?”她的声音低沉,带着不满,却不是因为来信打扰了她的睡眠,而是因为噩梦的缘故。
“阮黎医生,有重要的情况发生,请立刻来会议室一趟。”电话那边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安德医生。
在“高川”死亡后,阮黎医生已经很少和安德医生有直接的接触,安德医生负责的研究团队因为理念、路线和方法的缘故,排斥了阮黎医生,这在团体研究中十分常见,也是研究所内常见的斗争情况。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收到如此严肃的来电,反而更让阮黎医生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并非是认为安德医生有什么不轨的想法,也并非担心自己参与潜伏者团队的研究一事暴露,而是一种非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