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国藩文集-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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戈登虽屡称欲与少荃开仗,少望自度力足制之,并不畏怯,戈登亦无如之何,
近日渐就范围矣。
衡州之粤盐,只禁船载,不禁路挑,弟所见,极为有理。江西新城县,
亦为禁闽盐之路挑,竟被私贩将委员殴毙。现在衡州每挑既补二百四十,若
再加亦必激变。从前道光年间,衡州严禁粤私,从未禁遏得住。将来新章到
衡,弟可与府县及厘卡说明,只有水卡查船载之私,每斤加作八文;其陆卡
查路挑之私,概不再加分文。亦不必出告示,亦不必办公牍,但得水卡一处
稽查,便算依了我之新章耳,兹将新刻章程三本寄回。
弟家之渐趋奢华,闻因人客太多之故,此后总须步步收紧,切不可步
步放松。
禁坐四轿,姑从星冈公子孙做起,不过一二年,各房亦可渐改。总之,
家门太盛,有福不可享尽,有势不可使尽,人人须记此二语也。·
致沅弟 同治三年四月十三日安庆
·弟肝病已深,不胜焦虑。金陵迟迟尚无把握,不入耳之言语纷
至迭乘,余尚温郁成疾,况弟之劳苦百倍阿兄乎?
·此病必须将万事看空,毋值毋怒,乃可渐减。蝮蛇螫手,则壮
士断其手,所以全生也。吾兄弟欲全其生,亦当规恼怒如蝮蛇,去之
不可不勇。
沅弟左右:
十三日接弟初十日书,有云肝病已深,痢疾已成,逢人辄怒,遇事辄
忧等语,读之不胜焦虑。今年以来,苏浙克城甚多,独金陵迟迟尚无把握;
又饷项奇绌,不如意之事机。不入耳之言语纷至迭乘。余尚愠郁成疾,况弟
之劳苦过甚百倍阿兄,心血久亏数倍于阿兄乎?余自春来,常恐弟发肝病,
而弟信每含糊言之,此四句乃露实情。此病非药饵所能为力,必须将万事看
空,毋恼毋怒,乃可渐渐减轻。蝮蛇螫手,则壮士断其手,所以全生也。吾
兄弟欲全其生,亦当视恼怒如蝮蛇,去之不可不勇,至嘱至嘱。
余年来愧对老弟之事,惟拨去程学启一名将,有损于阿弟。然有损于
家,有益于国,弟不必过郁,兄亦不必过悔。顷见少荃为程学启请恤一疏,
… 04…
立言公允,兹特寄弟一阅,请弟抄后寄还。又饷绌情形一片抄阅,即为将来
兄弟引退之张本。
淮北票盐、课厘两项,每岁共得八十万串,拟概供弟一军。此亦巨款,
而弟尚嫌其无几,且愧对万忠,盖亦眼大口大之过。余于咸丰四五六七八九
等年,从无一年收过八十万者,再筹此等巨款,万不可得矣。·
致澄弟 同治三年四月廿四日安庆
·官运极盛之时,子弟经手公事格外顺手,然闲言怨谤即由此
起。
·当于极盛之时,预作衰时设想;当百事平顺之际,预为百事拂
逆地步。
·弟此后到长沙、衡州、湘乡等处,总以不干预公事为第一义。
此阿兄阅历极深之言,望弟记之。
澄弟左右:
廿三日接弟四月初十日由衡州发信,可谓神速之至。其初一之信,并
茶叶、青布等件,尚未到营。弟料理蕙妹丧事,又须照料黄家侯婿之丧,兹
又赴衡州经营米捐之事,可谓劳苦已极。然捐务公事,余意弟总以绝不答言
为妙。凡官运极盛之时,子弟经手公事,格外顺手,一倡百和,然闲言即由
此起,怨谤即由此兴。吾兄弟当于极盛之时,预作衰时设想;当盛时百事平
顺之际,预为衰时百事拂逆地步。
弟此后若到长沙、衡州、湘乡等处,总以不干预公事为第一义。此阿
兄阅历极深之言,望弟记之。
此间近状平安。常州、丹阳克复,只剩金陵一孤城,馀则江苏全省,
一律肃清。鲍超马步万六千人,即日上援江西,将由九江先赴瑞、临,以便
兼顾湖北之崇、通、兴、冶,湖南之巴、平、浏、醴。内人咳嗽大愈,纪泽
亦已复元。惟沅弟肝病颇深,心血太亏,若金陵月内即充,病可不医而全取
耳。家中书有《历代帝王年表》,齐召南所编,约四本,末一本《明纪》,系
阮福所编,请告朱金权查出付来。黄金堂下手之竹,务须大删,每二尺宽乃
可留一根。柞树尤宜多芟,否则愈密愈不长也。·
致沅弟 同治三年八月初五日安庆
·立德立功立言为三不朽,自周汉以后,罕见以德传者,立功如
萧曹房杜……,立言如马班韩欧,古今曾有几人?但求尽吾心力之所
能及,而不必遽希千古万难攀跻之人也。
·弟之立功已有绝大基址,绝好结构,以后但加装修,何必汲汲
皇皇?
沅弟左右:
初四夜接初一夜来函,具悉一切。贡院九月可以毕工,大慰大慰。但
规模不可狭小,工程不可草率。吾辈办事,动作百年之想。昨有一读,言主
考房后添造十八房住屋,须将长毛所造仓屋拆去另造,即不欲草率之意。
弟中怀抑郁,余所深知。究竟弟所成就者,业已卓然不朽。古人称立
德、立功、立言,为三不朽。立德最难,而亦最空,故自周汉以后,罕见以
德传者。立功如萧、曹、房、杜、郭、李、韩、岳,立言如马、班、韩、欧、
李、杜、苏、黄,古今曾有几人?吾辈所可勉者,但求尽吾心力之所能及,
而不必速希于古万难攀跻之人。弟每取立言中之万难攀跻者,而将立功中之
稍次者一概抹杀,是孟子钩金舆羽、食重礼轻之说也,乌乎可哉?不若就现
… 05…
有之功,而加之以读书养气,小心大度,以求德亦日进,言亦日醇。譬如筑
室,弟之立功已有绝大基址、绝好结构,以后但加装修工夫,何必汲汲皇皇,
茫若无主乎?
刘朱两军,望弟迅速发来。必须安庆六县无贼,兄乃可撑住门面,乃
可速赴金陵,至要至要。·
致澄弟 同治五年六月初五日济宁
·体气不健,宜于平日讲求养生,不可临时乱投药剂。养生之法
有五:一口服食有恒,二日惩忿,三日节欲,四日临睡洗脚,五日饭
后行三千步。
·兄弟同时封爵开府,门庭可谓极盛,然不恃一时之官爵,而恃
长远之家规,不待一二人之骤发,而恃大众之维持。
澄弟左右:
吾兄弟体气,皆不甚健;后辈子侄,尤多虚弱。宜于平日讲求养生之
法,不可于临时乱投药剂。养生之法,约有五事:一曰眠食有恒,二曰惩忿,
三曰节欲,四曰每夜临睡洗脚,五日每日两饭后各行三千步。惩忿,即余匾
中所谓“养生以少恼怒为本”也。限食有恒及洗脚二事,星冈公行之四十年,
余亦学行七年矣。饭后三干步近日试行,自矢永不间断。弟从前劳苦太久,
年近五十,愿将此五事立志行之,并劝沅弟与诸子侯行之。
余与沅弟同时封爵开府,门庭可谓极盛,然非可常恃之道。记得已亥
正月星冈公训竹亭公曰:“宽一虽点翰林,我家仍靠作田为业,不可靠他吃
饭。”此语最有道理。今亦当守此二语为命脉,望吾弟专在作田上用些工夫,
而辅之以“书蔬鱼猪早扫考宝”八字。任凭家中如何贵盛,切莫全改道光初
年之规模。
凡家道所以可久者,不待一时之官爵,而侍长远之家规;不待一二人
之骤发,而恃大众之维持。我若有福,罢官回家,当与弟竭力维持。老亲旧
眷,贫贱族党,不可怠慢。待贫者亦与富者一般,当盛时预作衰时之想,自
有深固之基矣。·
致澄弟 同治五年七月初六日桃源县双兴闸
·吾乡散勇回籍者太多,恐其无聊生事,不独哥老会一端而已。
·处此时世,居此重名,总以钱少产薄为妙。一则平日免于觊
觎,仓卒免于抢掠;二则子弟略见窘状,不至一味奢侈。
·木器但求坚实,不尚雕接。
澄弟左右:
久未接弟信,惟沅弟寄弟五月底信,言哥老会一事,粗知近况。吾乡
他无足虑,惟散勇回籍者太多,恐其无聊生事,不独哥老会一端而已。又米
粮酒肉百物昂贵,较之徐州济宁等处数倍,人人难于度日,亦殊可虑。
余意吾兄弟处此时世,居地重名,总以钱少产薄为妙。一则平日免于
觊觎,仓卒免于抢掠;二则子弟略见窘状,不至一味奢侈。纪泽母子八月即
可回湘,一切请弟照料。“早扫考宝书蔬鱼猪”八字,是吾家历代规模。吾
自嘉庆末年至道光十九年,见王考星冈公日日有常,不改此度。不信医药、
地仙、和尚、师巫、祷祝等事,亦弟所一一亲见者。吾辈守得一分,则家道
多保得几年,望弟督率纪泽及诸侄切实行之。富(土乇)木器不全,请弟为
我买木器,但求坚实,不尚雕镂,漆水却须略好,乃可经久。屋宇不尚华美,
却须多种竹柏,多留菜园,即占去田亩,亦目无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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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自六月十五日自济宁起行,廿五至宿迁,奇热不复可耐,登岸在庙
住九日,今日始开船行至桃源,计由洪泽湖溯淮至周家口,当在八月初矣。·
致澄弟 同治五年八月初十日周家口
·哥老会之事,余意不必曲为搜求,即明知其为哥老会,唤至密
室,恳切劝谕,令其首悔,而贷其一死。
·惟柔可以制刚报之气,推柔可以化顽梗之民。兄与流皆以杀人
为业,以自强为本,弟在家当以生人为心,以柔弱为用,庶相反而适
以相成也。
澄弟左右:
哥老会之事,余意不必曲为搜求。左帅疏称要拿沈海沧,兄未见其原
摺,便中抄寄一阅。提镇副将,官阶已大,苟非有叛逆之实迹实据,似不必
轻言正法。如王清泉,系克复金陵有功之人,在湖北散营,欠饷尚有数成未
发。既打金陵,则欠饷不清不能全归咎于湖北,余亦与有过焉。因欠饷不清,
则军装不能全缴,自是意中之事。即实缺提镇之最可信为心腹者,如萧孚泗、
朱南桂、唐义训、熊登武等,若有意搜求,其家亦未必全无军装,亦难保别
人不诬之为哥老会首。余意凡保至一、二、三品武职,总须以礼貌待之,以
诚意感之。如有犯事到官,弟在家常常缓颊而保全之。即明知其哥老会,唤
至密室,恳切劝谕,令其首悔而贷其一死。惟柔可以制刚很之气,惟诚可以
化顽梗之民。即以吾一家而论,兄与沅弟带兵,皆以杀人为业,以自强为本;
弟在家,当以生人为心,以柔弱为用,庶相反而适以相成也。
孝凤为人,余亦深知,在外阅历多年,求完善者实鲜。余外病全会,
尚未复元。初九抵周家口,此间或可久住。馀详日记中。·
致沅弟 同治五年八月廿四日周家口
·顺斋一节,清级图之。此等事幸而获胜,代渠思报复者必群
起。苟公事不十分掣肘,何必下此辣手。
·吾兄弟中外指目为第一家,楼高易倒,树高易折,时时可危。
“晓得下塘,须要晓得上岸”,望弟平平和和作一二年,送阿兄上岸。
沅弟左右:
廿三日接弟十八日信,欣悉甲五、科三两侄子初一、初四均得生子,
先大夫于十日之内得三曾孙。余近年他无所求,惟盼家中添丁,心甚拳拳,
今乃喜溢望外。
弟之有功于家,不仅谋葬祖父一事,然此亦大功之昭著者,即越级超
保,亦必不干部驳也。
来汝会晤一节,尽可置之缓图。顺斋排行一节,亦请暂置缓图。此等
事幸而获胜,而众人耽耽环伺,必欲寻隙一泄其忿;彼不能报复,而众人若
皆思代被报复者。吾闯世最久,见此甚明。寄云一疏而参抚黄藩□,一片而
保抚郭臬李,非不快意,当时即闻外议不平。其后小遽果代黄报复,而云他
亦与毛水火,寄云近颇悔之。吾参竹伯时,小遽亦代为不平,至今尚痛诋吾
兄弟。去冬查办案内密片参吴少村,河南司道颇为不平,后任亦极隔阂。陈、
黄非无可参之罪,余与毛之位望积累尚不足以参之,火候末到,所谓燕有可
伐之罪,齐非伐燕之人也。以弟而陈顺斋排行,亦是火候来到,代渠思报复
者必群起矣。苟公事不十分掣肘,何必下此辣手?汴之紫三本家于余处颇多
掣肘,余顷以密片保全之,抄付弟览。吾兄弟位高功高,名望亦高,中外指
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