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美丽没有错 作者: 唐达天-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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锁门,我多少找到了一点家的感觉。是的,我应该成立一个家了,我不应该守候着那份无望,也不应该伤害那颗等待我的心。张咪没什么不好,她青春漂亮,活泼可爱,文化层次又高,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女孩,我不应该冷落她。
我刚冒出了这个想法,立刻又想,如果我走后火火来了怎么办?她一进门,看到一个如此年轻漂亮的女孩在为我收拾屋子,像女主人一样擦着桌子茶几,她会怎么看待?是很热情地同张咪闲聊着等我回来,还是一气之下拂袖而去?如果她看到挂在墙上的那幅《回眸一瞥》,又是作何感想?是责怪我侵犯了她的隐私权?还是为我一直默默地想念她而感动?那么张咪呢?张咪看到这个陌生的女人就是画中的那个女人会怎么想呢?是斥责她薄情寡义,还是像女主人一样为她沏茶让座把她气走?
我一路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走进了餐馆,点了我爱吃的菜,要了我爱喝的青岛啤酒,还在想着,想着想着就感到心烦意乱起来。
也许我的性格决定了我永远是一个多愁善感的人,永远是一个不切实际的人。作为一个搞艺术的人,最大的天敌就是想像力不够丰富;作为一个普通人,最大的天敌就是想像力太丰富了。在艺术创作中,我为我的想像力不够丰富而苦恼;在现实生活中,我又为我的想像力太丰富了而烦忧。丰富的想像力可以为艺术插上飞翔的翅膀,却也能将生活搞得像一团乱麻。
性格即命运,我已经预感到我的一生将会在孤独中度过。“当37岁的凡·高在奥维尔小镇外的麦田里掏出一把左轮手枪,笨拙地对准自己的腹部开了一枪时,他当然不知道,一个旷世奇才陨落了。”每当读到这段文字,我都会感动得热泪盈眶。也许在某个黄昏的田野上,或者某个淫雨连绵的铁路旁,我会学着凡·高的样子,很笨拙地掏出一把匕首插进自己的心脏,或者很笨拙地伏到铁轨上,像多年前的海子一样,携带着自己的全部孤独走向另一个世界,却留下一团迷雾让后来的人去猜。
我真的不敢相信,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影响竟会如此之大,她完全改变了我的性格,甚至影响了我的一生。自从她离我而去之后,我的性格由原来的开朗、幽默、宽宏大量,变得孤僻、脆弱、乖戾,甚至多愁善感、反复无常,甚至还有些变态。
喝完酒,吃完饭,我为张咪买了一份盒饭,撑着小伞回家了。走的时候是一种心情,回的时候又是另一种心情,我想,大概变态的人都像我这样吧。
一进门,张咪正撅着小屁股在为我洗衣服,再看屋里,已经被她收拾得干净整洁,井然有序。我的心里顿时涌上来一股暖流,撞击得我差点落下泪来。
“回来啦?”她像一头惊恐的小鹿回头看了我一眼说。
我应了一声,仿佛又回到了一年前,每当我回家晚了,火火总是很亲切地问“回来啦?”,但是,今天问我的不是火火,而是另一个漂亮的女孩儿,像火火一样,像女主人关怀着外出回来的男主人一样。我背过身去,强忍住泪水,没有让它从我的眼里滚出来。
“看来,一个伟大的艺术家的成功,总要伴随着许多人生的缺憾。”她一边洗一边说,“你需要一个人来照顾你,也应该有个人来照顾你。”
我没有接她的话,我无法接。床上铺了新床单,换了新的被罩和枕巾,洗衣盆浮满了一层白色的肥皂泡,她的双手浸在盆中使劲地揉搓着。我说:“可能你从来没有用手洗过这么多的衣服,这是第一次吧?”
她抬起头来看着我,笑了一下说:“这是我第一次碰到这么脏的衣物。”
我心想我这样一个人不值得你来爱,你应该找个比我优秀的。但嘴上却说:“委屈你了,真是太委屈你了。”
她说:“没事儿,洗洗衣服可以锻炼身体。”
我拿过毛巾,蹲下身子,慢慢地捉住了她两只湿漉漉的小手,边帮她擦边说:“吃饭吧,我给你带来了盒饭,趁热吃了再洗,好吗?”
她盯着我说:“我这会儿不饿,等我洗完了再吃好不好?”
我看了她足有半分钟,终于松开了手。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地说:“好久没有听到你吹埙了。”
我说:“我给你吹一曲好吗?”
她立刻高兴地说:“好,太好了。我第一次到你这儿来,就听到你在吹埙,真是太好听了,我在你的门外站了好长时间,一直等到你吹完我才敲门进来的。”
我拿过埙擦了擦,试了两下音,然后面壁而立,缓缓地吹了起来,吹的是《我等你》。我每次吹这支曲,脑海里都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火火的影子,那大雪飞舞的清晨,我追逐着自行车飞跑;我躺在医院里,她守候在我的身旁;我站在寒风中的车站旁,她像一只小雀儿一样张开双臂扑到我的怀抱。我又仿佛看到她从黑色的奥迪车钻了出来;她在凄风苦雨的下午将我推倒在地上,冒着瓢泼大雨招手叫车;她在世纪广场的路口,钻进一辆白色的小车绝尘而去……这一切的一切,难道真的成了我记忆深处一道道凄凉的风景线了吗?我不知道是这支《我等你》的韵律打动了我的心,还是我把伤感和等待都融进了曲中,埙声哀伤得如泣如诉,凄婉得令人心碎。
第五部分: 第52节:伤别离
一曲终了,我仍紧紧地闭着眼,泪水将我的长发贴在了我的脸上。
少顷,张咪呆呆地问:“这个曲名叫什么?好像不是上次的那个?”
我说:“上次的那首叫《伤别离》,这首叫《我等你》。”
她喃喃地重复了两遍:“我等你?我等你!”
我没有再说什么,她也没有再问什么。这支曲子已表达了一切。
张咪洗完衣服后已经很晚了,在我的一再催促下,她才勉强吃了点饭,她说:“有酒吗?”
我拿出了两罐啤酒。
她说:“我想喝点白的。”
我犹豫了一下,拿出了一瓶白酒。
我明显地感觉到张咪的情绪很不好,尤其是那支《我等你》吹完之后,仿佛有一层看不清的东西隔在我和她之间。
她倒了两杯,反客为主地端起杯子说:“来,为我的辛勤劳动而干杯!”
我举起杯笑着说:“这话应该是我说的,让你说出来我真惭愧!”
她“扑哧”一笑说:“你不说,我只好自己说了。喝了这杯酒,你再说一句更好的祝酒词,不就不惭愧了?”
干了杯中酒,我主动斟满了两杯,说:“谢谢你给了我一次主动赎罪的机会。”
她笑着说:“知道就好,就看你怎么表现了。”
我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端起酒杯说:“衷心地感谢你对我的关心,来,干杯!”
她眯着笑眼说:“不行,这句祝酒词跟我说的意思差不多,应该说另外的意思。”
我拍了一下脑袋说:“我就是这个笨脑子,想不出好词儿,要不,你教教我?”
她说:“去你的,要是你们艺术家脑子笨,我们普通人就成了白痴了。”
我知道这小丫头要我说什么,我故意避开情感的话题,调侃道:“为周风同志的生前好友张咪小姐曾经故意刁难过周风干杯!”
她哈哈大笑着举起拳来打我,边打边说:“讨厌!你胡说些什么呀?什么生前好友,什么刁难?”
我躲过了粉拳,嘻皮笑脸地说:“这本来就是你逼的。”
她又举起粉拳:“好呀,你竟敢诬赖我?好像我是老刁婆,非要逼你说这些不吉利的话似的。”
我立刻求饶道:“求求你收回拳头,我一看到你铁拳高举的样子心里就慌,那一拳砸下来,肯定有千斤之力,不把我砸成粉末才怪。”
她看了一眼自己还高举着的拳头,笑着说:“我是在为入党宣誓做准备,你以为是要打你呀?”说着收回拳头,一下子笑弯了腰。
经过一阵玩笑,气氛顿时轻松了许多。
我们又喝了一阵,我怕她喝多了不好回去,就收起酒瓶说:“好了,待会儿还得回去,别再喝了。”
她突然委屈地叫了起来:“什么?这么大的雨你还要把我赶回去?你的心真狠!”
我说:“好好好,你不怕身上生虱子就住在这里。”
至此我才清楚,这小东西早有预谋,我竟然浑然不觉地一步一步进入她早就设计好的小圈套。
她孩子般地笑着说:“我不怕,我不相信一个伟大的艺术家饲养的虱子能随便咬人?”
她话已说到了这个份儿上,我还能有什么好说的?我无奈地说:“既然你不怕,那你今天就住在这儿吧。”
她高兴地说:“好,求求你让我再喝一杯,就一杯,好不好?”
我实在无法拒绝她那孩子般的请求,就学着她的口吻说:“就一杯,说好了不能反悔。”
她点了点头。
我斟满了两杯,把酒瓶放到一边说:“来,祝我饲养的虱子不咬你,干杯!”
她天真地一笑说:“只要是你的虱子,咬了也没关系,我还巴不得它咬。”说完一饮而尽。
我也喝了杯中酒,假装咳嗽掩饰了这一敏感的话题。我知道,这小丫头已经爱上我了,就像我当年爱上火火一样。
爱,有时候能让人疯狂,让人不顾一切。我完全可以理解她,但是,我还是不能接受她,因为我还没有做好重新去爱一个人的心理准备。我的心已完全被火火霸占了,我无法腾出一个空间让位于眼前的这个女孩,我不知道将来能不能够,但至少现在还不能。
她睡在床上,我躺在破沙发上。
熄灭灯,我分明听到了她“”的脱衣声,不用看,我就知道她最多只保留了一条小小的内裤,戴没戴胸罩都很难说。她现在肯定就像一条光滑的美人鱼,乖巧地躺在我的小床上,我仿佛还闻到了一缕从她那里飘来的体香,那是一种令人敏感和心动的体香,是一种我渴望的也是久违的气息,撞击得我心旌荡漾,欲火中烧。
理智告诉我,必须克制住,克制住!如果我越不了这一关,那将对她对我都造成极大的伤害。
听着淅淅沥沥的雨点敲打着窗户,我尽量地岔开思路,来打发这煎熬的时光。
过了不知多久,她轻如蚊蝇般地说:“你在沙发上不觉得硌得难受?”
我假装睡着了,没有说话。
“周风,你别假装,我知道你根本就没有睡着。”她的声音又高了一点。
我偷偷地笑,还是没有出声。
她突然坐了起来:“是不是我鸠占鹊巢,惹你生气了?你要生气了,我就走,给你腾开,免得你不高兴。”
我也突然坐了起来,说:“没有,你别误会,千万别误会,乖乖地给我躺下。”
她“吃吃”地笑着说:“你不是假装得很好吗?怎么不装了?”
黑暗里,我看到她裹着毛巾被,像玉观音似的,就说:“好,我的小姑奶奶,我刚进入梦乡就被你打断了,你还说我假装,是不是太冤枉人啦?”
第五部分: 第53节:不解之缘
她继续“吃吃”地笑,笑了一会儿,轻柔地说:“我还不是心疼你嘛,看把你委屈的。要不……你就上来,我们……一块儿睡。”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一股热浪从小腹处涌遍了全身,我几乎语无伦次地说:“其实,这样挺好的,沙发上……其实也挺好的。”
她突然狠狠地说:“我是不是,在你的眼里很下贱?你感到很恶心?”说完竟哽咽了起来。
我心里一慌,说:“不,不是的,张咪,我是怕伤害你,所以才……”
“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伤害我,是吗?”她哭着说:“我知道,你的心里始终装着另一个女人,我也想退出来,可是这几个月来,无论我怎样努力,就是忘不了你。我一想起你一个人孤零零的没有人照顾,一想起你的音容笑貌,我就忍不住想见到你,就想偎到你的怀里,带给你一丝温暖,可你……”张咪哭得像个泪人儿似的,说不下去了。
我不知怎么办才好,怕伤害她,最终还是伤害了她。我想我应该哄哄她,就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说:“别哭,我真的就这么个德行,不是有意要伤害你。”
她突然挡开了我的手说:“我不需要你的同情和怜悯,你走开,回到你的破沙发上去!”
我知道她让我走开,实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