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花开-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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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氏一族一夜间从巅峰跌入深渊,知道内情的人均认为陈家难逃诛九族的命运。但格博尔只是杀了陈穆和,放过了陈家老小,当然也包括陈皓然。“后来我才知道,格博尔之所以放过陈家其他人,到底是恩情难忘。陈穆和有从龙之功,不过是被权利熏昏了脑袋。”
“这和你中毒有什么关系?”王忆竹追问。
黑衣人声音哽咽起来,“陈穆和去世前,格博尔特许我见了她一面。原来国王什么都知道,只是选择了沉默。”陈穆和临终前再三叮嘱,照顾好陈皓然,直到他结婚生子。
“很多年以前,我可不是如今这般冷漠的人,看着他大限将至,心中悲恸欲绝,哪里会拒绝他的请求。他拿出一颗药丸,让我服下,说只有服下他才会心安,我毫不犹豫地服下。原本以为,那是要命的药,服下后便能随他而去,相伴黄泉路。”黑衣人沉浸在悲伤中。
“那是?”王忆竹总算明白过来。
“生不如死的毒物。”黑衣人满腔愤恨,“我前半生爱他,后半生却恨透了他。毒性每年发作一次,发作时全身疼痛,如果不及时得到解药,就会一命归西。”
“解药在陈皓然手里?”
“没想到陈穆和如此卑鄙,误我一生。”黑衣人心情平复下来,变得咬牙切齿,“为了活命,我不得不听从陈皓然的安排,为他窃取情报,为他做伤天害理的事情。姑娘,一年之期又到了,这次他不会给我解药了,因为我背叛了他,不再听从他的差遣。”
“他让你做什么?”王忆竹隐隐约约感到,红姑的背叛和如今西域的混战有关。
果然不出所料。黑衣人说,陈皓然让他以王忆竹为诱饵,将天鹰骗到“雅苑”活捉,以此威胁格博尔退位,“和他父亲一样,他心怀整个西域,整日琢磨着如何统治西域。他的野心昭然若揭,如若不是国王仁慈,他早就在那场家变中丧生,哪里会有今天。”
以自己为诱饵。之前一遍遍告诉自己,陈皓然就算负天下人,也不会负她,不会伤害她。没想到,那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罢了。那个温润如玉的少年,心心念念着大漠黄沙的土地,孜孜以求的不过是繁华梦境。
“他在哪里?”
黑衣人顿了顿,摇了摇头,“不知道。这么多年苦心经营,他的势力遍布西域,加上他陈穆和的支持者,这场夺权战争怕是难分胜负。短期内,她不会出现在‘雅苑’。”
“我倒有一计。”王忆竹轻声讲出了计谋。她赌的是他对她的真心!
红姑缓缓起身,跪在地上,“姑娘的大恩大德,红姑没齿难忘。”
“我这样做也不是完全为了你。”王忆竹道。
次日,雪雁在门外侯了良久,房间内毫无动静。敲了几次门,无人应答。雪雁大着胆子,推门而入,“王姑娘,你怎么了?”
床上,王忆竹脸色苍白,昏迷不醒,吓得雪雁差点哭出声来。雪雁急急忙忙地奔出中殿,来到红姑房间。红姑房门紧闭,守门的丫头落雪说,红姑婆婆病了。
“那怎么办,王姑娘,她病得严重……”雪雁吓得嘴角哆嗦。
落雪严重闪过一丝疑惑,“雪雁不用着急,我这就去找大夫。”落雪是红姑婆婆的贴身丫头,平日里帮主红姑打点“雅苑”事务。雪雁悬着的心稍稍放下,“谢谢落雪姑娘,我这回去照顾王姑娘,有什么消息立即通知我。”
西域西北,赫连群山。山洞内,一道黑影闪过。
“谁?”守门人怒喝道。
黑衣人出示了一枚手牌,守门人恭恭敬敬地让开。
“主人。”地宫深处,黑衣人对着高台上的男子俯首鞠躬。
“出什么事了?她死了?”男子戴着黄金面具,看不清表情。
“还没。王姑娘出事了。”黑衣人道。
男子浑身一震,“什么时候的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今日一大早王姑娘的贴身丫头来报,说王姑娘病重。我偷偷看过,应是中毒的迹象。而且中的还是……”黑衣人抬眼看了看男子,欲言又止。
“是什么?”黑衣人紧握拳头。
“噬魂散。”
“不可能。”黑衣人还未醒过神来,脖子已被男子牢牢卡住。黑衣人脖子一紧,呼吸困难,“主人,小人说的是实话。”
男子松手,黑衣人瘫软在地,“立即跟我回‘雅苑’。”
“如今并非回‘雅苑’的最佳时机,主人如果相信小人,不妨将解药给我,我带回去给王姑娘。”黑衣人补充道,“奴婢绝对不敢欺骗主人。”
“谅你也不敢。”男子语气依旧冰凉,“一起回‘雅苑’。”他知道,如今出赫连山绝非明智之举,但一想到她卧病在床,性命堪忧,他就心急如焚。她怎么会中噬魂散?谁下的狠手?除了自己,没人有此等毒物。
夜里,房门轻开。男子一步步走进床榻,榻上他日思夜想的容颜略显苍白,昏昏然不知他的到来。这一刻,他想,就算失去西域又如何,他还有她,他要把她带走,带到没有白陆风,没有天鹰的地方,生儿育女,过上开心的生活。
“怎么会有这样愚蠢的想法?”男子苦笑,一切皆是缘,逃不过。父亲曾告诉他,不能动心动情,一旦动了心动了情,便彻底败了。二十多年来,他不断武装自己,学着虚伪,学着隐藏,直到遇到了她,冥冥中自有天意。
第一百六十一章 欺骗()
她的症状果然和噬魂散如出一辙,陈皓然眼里满是迷惑,这毒中得太过蹊跷。离开赫连群山前,他已安排暗卫,严查此事。如果没有她,辛苦打拼一番天下,又有什么意义?俯身探了探鼻息,中毒极其严重,解毒刻不容缓。
“忆竹,对不起,让你受苦了。”这是他第一次这样称她。以往,他称她“王姑娘”,带着淡淡的疏离,只怕惹她不高兴。如今这般,软软地躺在他怀里,恍若梦境一般,不真实。他怎么可能让她受伤害!
从腰身扯下陪伴了他二十多年的锦囊,取出一粒白色药丸,服王忆竹服下。锦囊是父亲陈穆和给他的,父亲说,锦囊在人在;他还说,陈家后辈子孙倾其一生,必须夺回西域天下,“西域是陈家的,她也是陈家的。”
她是谁,陈皓然不曾知晓。
突然,怀中原本孱弱的身躯一震,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随即肩窝处传来一阵闷痛。“你骗我!”陈皓然满是讶异。王忆竹翻身而起,“我不想骗你,但实在迫不得已,我这样做不过是为了救人。”
“那你刚才——”他刚才明明探到她气若游丝。
“你忘了,我可是神医之后。”王忆竹起身,抚了抚手腕上的凤镯,“我封了穴道,假装中毒,十个时辰后,穴道自动解开。”
“你的记忆恢复了。”像是在询问,又像是自言自语。陈皓然苦笑一声,“设想过千万遍,你恢复记忆后的样子,设想中我大志已成,你已是我的妻,今生今世唯一的妻子;没想到造化弄人,我输得一败涂地。”
离开赫连群山前,他已得到秘报,天鹰率二十万精兵包围赫连群山。他前脚刚离开,天鹰便展开疯狂的袭击。而他苦心经营的军队还在等待他们的将领归来,等待他带领他们迎击天鹰。
“为什么你要对我如此残忍?”陈皓然眼底闪过痛苦。他急匆匆地赶来救人,却落入了心上人的圈套。如今他的穴道被封,根本无法逃脱。
王忆竹心中不忍,“我是为了帮你。就算我不骗你,你也会一败涂地,甚至更惨。你知不知道,天鹰和格博尔并非你想象那般脆弱,他们还有强大的后招,他们和中原权贵勾结,手中的兵力是你的两倍。他们一旦抓到你,你必死无疑。”
“所以,你骗我来,是关心我,是为我好?”陈皓然冷笑一声,“如若换了白陆风,你会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我不知道。”王忆竹如实回答。
陈皓然大笑起来,笑声里竟有着无比的悲凉,“好一个不知道!为了你,我放弃夺取锦帕,放弃前朝堆积如山的宝藏支持;为了你,我改变计划,提前和格博尔开战。你回报我的是什么,是欺骗?”
不远处传来几声鸟鸣,寂静的夜里,这叫声分外分明。王忆竹面色顿变,一把扶住陈皓然,拖着他向房门外走去,“跟我走。”
“凭什么相信你?”那几声鸟鸣表明,天鹰的人已开始向“雅苑”集结。西域鸟儿稀少,大多是飞翔的雄鹰,叫声浑厚,断然不会是如此清新动人的歌喉。天鹰来得可真快,看来着实低估了他的实力!
王忆竹懒得和他争辩,“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王姑娘,这是要到哪儿去?”一道幽深的声音在黑夜中响起。红姑面色如霜地站在两人面前,此时的她精神十足,面色甚至有些红润,确切地说是过度红润,竟像是情窦初开的少女。
“你果然在骗我。”王忆竹将陈皓然护在身后,“可惜,你不觉得你的毒清除得过快了吗?”
红姑眼底闪过一抹疑惑,随机恢复如常,“王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
“那就得问被你关进洗衣房的小蓝了,不过此刻你也找不到她了,她早已离开‘雅苑’。”王忆竹脸上带着一贯的淡漠。对红姑这样的人,她犯不着手下留情。“你在我的药里动了手脚?”红姑问道,随及摇了摇头,“不可能,你怎么知道?”
“你确实服用了噬魂散,但一年之期根本没到,你不过是想利用我的同情心,将陈皓然引入‘雅苑’,赶尽杀绝罢了。何等高明的手段,如若不是我精通药理,怕是也能被你骗了。”王忆竹扶着全身无力的陈皓然继续往前走,“你拦不住我,你的身体正在渐渐发软,直到瘫软在地。下辈子,你就得躺在床上过了。”
“你——”红姑气急,提剑准备攻上前来。哪料到,手中没有半点力气,明晃晃的剑“哐当”一声摔在地上。一种无力感迅速涌遍全身。红姑想大声呼救,开口,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余下一张嘴一张一合。
前院传来急匆匆地脚步声,来人越来越近。王忆竹不得不加快脚步,向后院湖泊走去。何啸天的计划堪称完美,只因赵贵妃遇到黑衣人偷袭,格博尔急得召回御甲护卫,日夜不离守候在赵贵妃的宫殿外。
“王子,没有找到人,王姑娘也不见了踪影。”官兵将“雅苑”翻了个底朝天。天鹰王子气得连扇这官兵三个耳光,“两个大活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消失。继续找。”
“红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再三保证,计划万无一失?”天鹰气冲冲地看着瘫软在地的红姑。红姑想说,计划出了差错,被王忆竹打乱了,但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发出“呜呜”的声响,天鹰听了更是恼怒,差点拔剑砍下她的脑袋。
“父王,陈皓然跑了。王忆竹也跑了。”天鹰回到皇宫,向格博尔汇报,心中略有一丝不快,“父王,儿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格博尔开口。
天鹰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像是下定了极大的决心一般,字斟句酌,生怕哪个字说得不对,惹怒了格博尔,“赵贵妃乃中原人士,此次要紧关头遇袭击,会不会太过于巧合?如若他们里应外合——”
“混账东西!”格博尔将手中的茶盏重重地仍在地上,翡翠茶盏瞬间成为碎片,“从今以后不许再提此事,也不得怀疑赵贵妃。”
第一百六十二章 争执()
“丫头——”不知昏睡了多少个时辰,白陆风醒来首先想到的便是她。之前压抑着毒气在湖畔与她相见,她不认识他,眼神那样淡漠,他的很痛,很痛。如果不是怕连累她,他必定立即带她回中原。哪怕她的记忆一辈子不能恢复,哪怕她的眼神依旧那样冷淡,他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总有一天她会重新爱上他。
手上一动,熟睡中的王忆竹立即醒来。陈皓然说,服下解药后,五个时辰就能醒来,“你也辛苦了一大晚上,还是好好休息,身体要紧。”何啸天在一旁不置可否,眼神有些愤恨,要不是王忆竹拦着他,他早就一刀砍掉陈皓然的脑袋。
无论对西域还是对中原,陈皓然都是祸害。
王忆竹坚持守在石床边,握着他的手,等待这一刻的到来,“你终于醒了。”说罢,眼泪不自觉地流了下来。这是他第二次命悬一线。境地如此凶险,他却不忍心告诉她,怕她受牵连,受伤害。若不是何啸天自作主张,他此次怕是凶多吉少。
“你怎么在这里?”白陆风定定地看着眼前流泪的人儿,心中一紧,一把将她抓过来抱在怀里,“我不是在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