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望乡台还生 作者:雨燕儿(jjvip2012.11.16完结)-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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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晚。”
“可有表字?”
我只道:“无字。”
姚光汉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道:“晚——《诗经…邶风》有云:式微式微,胡不归?式微则指天□晚。我送你一个字:式微,周式微。”
我随口应道:“多谢大哥。”
姚光汉送我到门口,命伙计给我包了些上好的纸张与笔墨,轻声道:“‘周式微’这个名字不要让旁人知道,只有师父师母和你我知晓。”
我一愣,姚光汉正色嘱咐道:“你在宫中,万事小心。我给师父师母的书信里,只会用这个名字。”
我这才会意,接过东西,点头道:“知道了。”
正文 27、不是人间富贵花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东巡:康熙十年,康熙皇帝第一次回到盛京祭祖,称为第一次东巡。 /
《采桑子塞上咏雪花》:纳兰性德最负盛名的词作之一。大多数读过的人认为,这首咏雪词为纳兰性德对自己人生的写照。东北盛京、吉林、黑龙江是清朝的发祥之地,也是祖宗陵寝所在。抚顺永陵葬着的肇、兴、景、显四祖;盛京的福陵、昭陵葬着太祖努尔哈赤和太宗皇太极。
每逢清明、中元、冬至、岁暮,关外的永、福、昭三陵都要举行“四时大祭”。每月朔望,也要举行小祭。自入关后,从顺治八年起,还将十月朔改为大祭。且到皇帝、皇后圣寿千秋时,也要举行祭告。
清明过后,康熙在御门听政上正式提出:“朕仰体世祖章皇帝遗志,欲躬诣太祖太宗山陵,展祭以告成功。”
康熙已经在位十年,此时南明势力与四方流寇均已肃清,他提出遵照当初先帝的遗愿,亲自到关外拜祭太祖和太宗的陵寝,以彰显孝敬之意。
他此言一出,上至太皇太后与皇太后,下至议政王大臣会议、内阁、六部均难反对。可众人依旧以“往谒二陵,路途遥远,凡一切应用之物预备难及”等语拖延了一阵。康熙心意坚定,在朝会中反复陈述心意,终于在太皇太后的允诺下,定于九月启程。
努尔哈赤与皇太极父子在关外称雄,隔山海关与明朝对峙,终两代不能入主。命运似乎更倾向于皇太极的弟弟多尔衮。他在一片混沌中拨开李自成、吴三桂与崇祯皇帝,将山海关与北京城握在了自己的手里。也似乎是命中注定,他与太和殿的宝座,终有一步之遥。
我常常梦见东莪,多尔衮的女儿临终前复述着她父亲话。她讲出的故事,让我这个局外人都觉得波诡云谲,令纳兰这个自幼在宫廷争斗漩涡中沉浮的男孩心惊胆寒,连沉着如磐石的少年天子都需要一次遥远的祭祀来平复自己的魂魄。可身经离乱的太皇太后布木布泰,她依旧泰然自若,宁静如一缕直上云霄的青烟,没有半分的飘摇。
老太太仍然在慈宁宫中诵经念佛,慈爱的和小皇帝说笑,依旧给予年少的孙儿谆谆教诲,一切如故。当我侍立一旁的时候,似乎觉得那夜惊心动魄的一幕,不过是自己做的一场大梦。
无论怎样,能出一次远门,仍然是值得期待的。不到中秋,乾清宫上下便开始忙乱。我每天都像个惊弓之鸟,收拾这个,鼓弄那个。光是康熙随身穿的大毛衣服就打包了十个大箱,礼服、冬朝服、冠帽、朝珠等更是不必说,一样一样的取出登记,行行列列写满了几大本。
“楚儿快要把乾清宫搬走了。”康熙笑道,“到盛京未必用得上。”
“在家千日好出门一时难。”我笑道,“带多了比落下强。这是皇后娘娘特意嘱咐过的!”
康熙微笑道:“只要你记得住,愿意带就带吧。”
作为康熙的侍女,我可以跟随前去。他还特意命曹寅传旨叫上了纳兰,“容若在国子监读书都读傻了,叫他出关去散散心。”曹寅、李煦等御前侍卫们也都奉命随驾,这几天他们走路都乐得蹦高。
九月初三,全幅仪仗在午门摆下,康熙皇帝全身戎装骑乘一匹金鞍白马。大队起程出东直门而去。我乘坐一辆紫绒大鞍轿车夹杂在队伍中,偶尔掀开车帘,外边都有草席遮挡,其实是什么也看不见的。并无想象只之中百姓夹道欢呼万岁的情景,心中讶然一笑。
当天驻跸在通州。走了一整日,竟然都没出北京市,我不能不感叹车马的缓慢。前世的事儿虽说如同梦影,我倒是还记得开汽车由通州到□,最多也用不了一个时辰——说错了,应当说两个小时。
通州住了一夜,清晨起程往遵化,繁复仪仗精简,随行人等一律乘马乘车,逶迤出山海关,跋涉了半个多月,才于九月十九抵达陪都盛京。此时的盛京,正笼罩于一场初雪中,天地银装素裹,一派玉宇呈祥。此景此情,我相信年轻的康熙心中早应忘记了宫廷中的烦扰,志得意满,感慨万千了。
抵达盛京的第二天,康熙帝立即率诸王、贝勒及文武大臣,前往福陵拜谒。他亲自三献爵、举哀,众人皆随起举哀。大礼过后,他们再次拜谒昭陵。
祭拜二陵之后,祭祀队伍返回盛京皇宫。十王亭上仪仗礼乐声大作,康熙在正殿召见盛京将军、盛京副都统、盛京侍郎等文武百官,并设宴赐酒,以示恩宠。
宴席中,康熙特意抚恤八旗老兵,亲自召见了四百多年老伤病缠身的披甲之人,命各赐银还乡奉养。
康熙亲自举杯道:“朕展谒山陵、惓惓在念。念得至发祥重地、拜谒陵寝、用展孝思。祭礼已成、朕怀大慰。”亲王贝勒以下,众人大呼万岁。
驻跸几日后,康熙私下召见盛京将军阿穆尔图、副都统叶尔素、鄂泰,侍郎纳桑阿、哈尔松阿、杭爱、敖色等人,一一嘱咐民事:“此方人民淳朴,狱讼事简,无甚难理。满汉人民悉赖农业,须多方劝谕,开垦耕种,俾各遂生计,以副朕眷念发祥重地之意。”又特意谕令守陵总管副总管等人:“尔等职思祀典,凡一应祭品、尔等必亲加虔视,务尽诚敬,副朕孝思。”
可我并没觉得有半点意思!
康熙每日祭祀、召见、宴饮,而我每日做的大多就是在他身后“站桩”,要不就是在寝宫里守着一大堆的箱笼包袱,随时随地从里面抽出一件,命人飞跑着给他送去。
“格格!皇上要那个红玛瑙朝珠!”
“好格格,还记得前儿主子脱下来的貂皮翻毛褂子放哪了么?”
“玄狐斗篷!起风了!”
“主子叫格格拿个荷包,要掐金线绣的那种。”
“海棠金如意您给装起来,主子赏了人了。”
“……”
金翠辉煌如山,锦绣罗绮成海,我就徜徉在这山海之中。
“格格?”
“要什么?”我收拾着貂皮朝服,漫不经心的问道,连头都懒得回。
“外头下雪了。”
我疲倦的起身,蹬着坐墩便去开最上面的箱子,“毡子斗篷在这儿呢,穿黑狐的吧。早晨我就叫穿这个,曹寅偏说下不起来!不听我的,都倒霉去吧你们!”
那人突然朗声大笑起来,“格格辛苦了,我并不是要斗篷来的。”
我回头一望,见纳兰负手站在当地,笑的前仰后合。
我立在上面,不好意思道:“你这人……”
“下来下来。”纳兰穿着蟒锻镶貂箭袖,外罩猞猁皮风毛斗篷,伸手扶我跳了下来,“今日没事,叫你一块去打围。”
“行。”我抖了抖身上,微笑道:“劳您大驾,等我换身衣裳。”
换了一件浅秋香色紧身灰鼠四开襟长袄与鹿皮靴子,刚一出来,就听纳兰道:“雪下大了,灰鼠的冷,穿件斗篷去。”只得又回去拿了件水红面白狐狸里的大斗篷系上了。
院子里有一匹灰色小马,纳兰笑道:“你骑这个。好不好?我特意给你挑的。”
我翻身上了马,笑道:“好在这马驹子个头小,我怕死了骑马。告诉你——”我悄声对纳兰笑道:“我可不喜欢骑马了,觉得特别不稳当。”
“那你平常怎么不说?”纳兰也翻身上马,笑道:“都以为你喜欢骑呢。今儿特意叫你也来。”
“怎么说呢?”我叹道,“我也不好扫兴。何况这是给我天大的面子,我敢说不喜欢?”我故意装出平日里兴奋异常的样子,“奴才喜欢的很!”
纳兰一愣,不禁莞尔一笑,摇头道:“不去唱戏,都亏了你的人才。”
雪下的大了,方才还是星星点点的雪珠儿,这会儿却已是飞絮一般。我将忙把帽子兜上了,迎着风雪,片片雪花会落进嘴里,凉丝丝的。
雪大,我不敢策马快跑,纳兰也只得慢慢的走。马蹄子一步步踏在积雪中,趟出几排脚印,回头望,却又很快被雪花盖住了。
“还不到十月呢,就下的这样大!”我笑道。
“大雪纷纷何所似?方才是‘撒盐空中差可拟’,如今是‘未若柳絮因风起’。”纳兰迎风道,回头对我一笑:“塞外风光,京师不能比拟!”
风雪愈大,四顾茫茫一片。我伸出一手,轻轻托住了一片雪花,手冷的透了,雪花一时不化。忽然一阵促狭,一吹,雪花竟而飞了。
“我也能接住雪花了!”我惊喜向纳兰道,“看,看,那一片是我的!”
纳兰笑着望去,茫茫皆是雪花,团团飞舞,哪里能辨出那一片是我的?他笑道:“你也变成雪人了?”他纵马挨近几步,推开我平身在风雪中的手,“别冻着!”
我早已觉得双手冷的发麻,连忙缩回了手笼中,笑道:“你怎么不怕冷?”
“我最怕冷的。”纳兰拍了拍肩头的积雪,微笑道:“我喜欢春夏之际,温柔和暖,百花盛放。只不过,春日不开雪花儿,可我偏偏最喜欢雪花儿。”
“雪花儿不是花儿!”我争辩道,“雪花儿飘飞一时,随风化了,你喜欢它做什么?”
正说至此,忽听遥遥的一声号角响起,飞雪茫茫中忽听笳声,顿觉苍凉无限。纳兰一边扯进了斗篷,提马几步,朗声吟诵道:
“非关癖爱轻模样,冷处偏佳。别有根芽,不是人间富贵花。谢娘别后谁能惜?飘泊天涯。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我听闻此语,心腹如遭重击。纳兰扬鞭向前跑远了,我追赶不上,遥望他的身影淡入皑皑白雪之中。不知为何,双目滚烫,只觉此时的天地,竟独独剩下我一人!
正文 28、玉花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漠南蒙古:今内蒙古。科尔沁部、察哈尔部,与满清关系最为密切。孝庄等人皆为科尔沁部人。
漠北蒙古:今外蒙古。也叫喀尔喀蒙古。具体分部见文中福全的话。康熙三十年之后,漠北蒙古在多伦会盟之后归顺康熙。
漠西蒙古:今新疆蒙古族自治州。也叫准噶尔蒙古。具体分部见文中福全的话。著名的葛尔丹是这个部族的人。这一部一直和满清政府打的不可开交,直到乾隆时期才彻底归顺。
“何妨海内功名士,共赏人间富贵花!”我正朦胧向前行走,忽听康熙高声笑道:“为何‘不是人间富贵花’?”
纳兰的勒住马,下马请安,含笑道:“漫天飞雪轻薄,人间富贵亦留不住。待得春来,便会随风化去。唯有瀚海西风为友,寒月清辉中漂泊一生。是以‘不是人间富贵花’。”
“你又作此凄凉之语,朕要罚你!”
我纵马上前,见康熙乘着一匹五花马,身皮纯黑貂皮大氅立于雪中,裕亲王福全与恭亲王常宁也骑马相陪。我忙下马给他们请安。
“还没来得及恭喜五爷。”我笑道,特意给常宁行礼。今年春天,常宁已经受封和硕恭亲王。
“楚姐姐不必客气。”常宁对我依旧是旧称。
“主子,今天绝不能去打围了。”曹寅上前来笑道,“这么大的雪,主子和二位爷出点什么差错,可没人担待。”
康熙挥鞭一笑道:“罢了。朕不给你们找麻烦。咱们走走,赏赏雪景也好。方才容若做了一首《采桑子》,说‘冷处偏佳,别有根芽’。咱们就赏这别有根芽的雪。”
福全与常宁自然随声附和。我们众人各自上马,簇拥着康熙缓缓而行。
“你写的不像是雪花。”我特意落后,轻声对纳兰说道:“你写的,是你自己。”
纳兰脸色惊异,注目我半晌方才一笑,“雪也罢,人也罢,何必分的这么清楚。”
“你以雪自比,却又生性畏寒惧冷。真是矛盾。”我微微一笑,吹散面前飘扬的雪花儿,问道:
“若陷在温暖之地,必然融化消散,如何自处?”
纳兰对我笑道,“你的话如同偈语,我竟不知如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