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望乡台还生 作者:雨燕儿(jjvip2012.11.16完结)-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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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上我感激皇恩浩荡,私底下却惊出一身冷汗。我若是和这些人拉平,那我成了什么?宫女们入选服役年满二十五岁便可以出宫回家,我还能出去么?
发愁归发愁,日子还要一天天的过下去。好在没人想得起我来。
初秋,西苑中南海东岸的银杏树甬路上布满了金色的落叶,我身着殷红色一字襟夹缎水渍纹长袍,梳着小巧的两把头,一路小跑的赶了过来。
“容若!”我微笑唤道。纳兰已进学,取字表“容若”。取自《荀子》:“君子恭敬谨慎而容”。听康熙讲过,纳兰的名字“成德”也有来历,取《易经》:“君子以成德为行,日可见之行也”之意。心中不禁佩服明珠的才学,康熙的名字“玄烨”还不过就是满文的小名直接音译过来的。
“楚格格。”纳兰回头笑道,“别这么叫我,还是叫我名字的好。”
“别,现在连皇上都叫你‘容若’,称字不称名的。我们哪敢托大,还叫名字呢?”我上前几步,相互行了常礼,“皇上今日不来西苑,叫你先回去,明儿也不用进来。”
“嗻。”纳兰躬身答应了,又笑道:“你们也是白跑了一趟。”
“可不是。”我向着瀛台的翔鸾阁一指,向身旁的几个小太监吩咐道:“带来的东西不用带回去,该摆哪就摆哪,□玲子收拾。我先回宫。”小太监们都答应了自去。
纳兰便往北门走,我也跟了上去。
“你走神武门?”纳兰问道。
“是,我上坤宁宫。”
纳兰并不在意,随口答应着,又道:“今儿是什么好日子,怎么穿的这么喜庆。”
“你猜呢?”我笑道。
“我猜?”纳兰低头略一思索,抬头道:“定然是宫里有喜事儿,坤宁宫……”
我不由得笑出声来,“前儿太医院四位太医都断出皇后娘娘怀的是小阿哥。”
“真的?”
“是啊,所以给我们赏了这身儿衣服,叫沾点喜气呢。”
“怪不得连书都念不下去了。”纳兰掩口一笑,“定然是上坤宁宫里守着媳妇去了。”
“嘘!”我忙示意噤声道,却也绷不住的乐了,“别胡说!”
纳兰强忍着笑,低声道,“我说的也是实话。”
皇后赫舍里氏已经有孕四个多月了,宫里宫外自然是精心服侍,不敢丝毫马虎。太皇太后与皇太后欣喜非常,立时免去了皇后每日的请安定省,只命“多歇着,好好养胎”。康熙虽然表面上淡淡的不动声色,可人人看得出他抑制不住的兴奋和激动。这少年天子在从鳌拜手中夺得了大权之后,当真是顺风顺水,如今又要成为人父了。
前天,四位太医院医正在诊脉之后郑重启禀,皇后所怀□成是男胎。此言一出,坤宁宫中上下欢腾,人人喜气盈腮。
“我可得赶紧上坤宁宫请安领赏去。”我笑道,“昨儿容姐姐去了,当时娘娘就赏了两幅八宝翡翠头面、十匹妆缎。”
“劳动过来传话,误了您发财了。”纳兰大笑道。
我说笑走着,忽然一阵风过,两边银杏树上的黄叶纷纷下落,我忙抖落身上的落叶。低头见石板路边金色落叶掩映着一丛殷红珠子。
“哎,这是谁的玛瑙串子?”我俯身拨弄,凑近才看清是野果,“这个好玩,你看?”
纳兰也上前来摘下两丛,笑道:“这叫‘洛神珠’,就是夏天的‘灯笼草’,开白花的那种。”
“原来是灯笼草的果子。”我见这红珠子晶莹红润异常可爱,也摘了几丛,笑道,“夏天的小白花不起眼,想不到果子这么好看。”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石阶两边生长的更多了。我们随手采摘,都捧了一大簇。纳兰含笑对道:“这种野果在口外多见。萧洵《元故宫遗录》中曾有记载:‘金殿前有野果,名红姑娘,外垂绛囊,中空有子,如丹珠,味酸甜可食,盈盈绕砌,与翠草同芳,亦自可爱。’元朝至正年间,女孩子们常采摘它用以装饰。”
“红姑娘?能吃么?”我拈了一个便往嘴里放。
“哎!”纳兰连忙打落我的手,笑斥道:“别吃。这么大的人了还馋嘴。涩的。”
“逗你呢,当我真要吃。”
“也不知前儿是谁,看见慈宁宫里的海棠结了果子,先要尝鲜。酸倒了牙,连话都说不清楚。”
我扮个鬼脸强辩道:“不是我!”
“不是你!我说的是御花园里的虎皮鹦哥儿。”纳兰似笑非笑道。
我也不理他,便将小小两簇红珠儿簪在头上。
天色微微黯淡,西风缓缓拂过,纳兰道:“天冷的真快。你冷不冷?”
“不冷。”我笑道,“秋高气爽,好清亮的天气。”
纳兰笑道:“我觉得寒浸浸的。”
“来,走这边廊子里头,避风。”我忙道,穿行于空旷的汉白玉石栏中间,愈发觉出秋意浓重。我随手将满抱葱郁的红姑娘放在廊子边上,“这个别捧着了,放这里吧。”
纳兰也点头,将自己捧的也放下了。我有些舍不得的又贪看了一眼,用满语向纳兰笑道:“巴克什,作首诗。”
纳兰故意睁圆了眼睛,学着黑瞎子的瓮声瓮气,也用满语道:“我不认得字,不会!”
我大笑起来,忙推他道,“作一首!我知道你最会作诗。不对,你最会填词了。填一首词!”
纳兰又缓缓而行,笑道:“可做什么呢?”
“咏红姑娘!”我两步跑上去和他并肩而行,喜道,“就做‘咏红姑娘’!”
纳兰不理我,只道:“好。过几日给你看。”
“胡说!”我顿足笑道,“你从来都是出口成章的!”
“好了好了。”纳兰也笑道,“我已做成了——”他缓步行走在石廊中,不假思索的吟诵道:“骚屑西风弄晚寒,翠袖倚阑干。霞绡裹处,樱唇微绽,靺鞨红殷。故宫事往凭谁问,无恙是朱颜。玉墀争采,玉钗争插,至正年间。”
我默默记诵着,一时也无话讲。走到北门处,早有宫里的小太监拉着我的马车远远候着。见我过来,连忙迎上前。
我问纳兰道:“你的马呢?”
“在内务府。回宫替我请安。”
我答应着便上车,又听纳兰唤道:“楚儿?”
“有事儿?”
纳兰示意头上。我会意,忙将头上的两簇红珠子摘下,低声笑道:“差点就带着野果子回去了。”也没处扔,纳兰无奈伸出一手,我抱歉的笑笑,只好丢给了他。
靠在辘辘的颠簸的车壁上,看着簇新的殷红衣袍,心中一动:那丛红姑娘,远望如玛瑙一般的晶莹玉润清新可爱,可终究只是宫苑角落的丛丛野草。夏天开出一捧不起眼的白花,秋天结些美丽的果子,点缀着一片富丽繁华。
“故宫事往凭谁问,无恙是朱颜。”由元至今数百年间物是人非,唯有一丛野草朱颜依旧。愿我如红姑娘一般,哪怕身为碌碌草木,也能从深宫生长到漫山遍野,有五彩绚丽的生活。
正文 3、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
荣贵人:容妞儿原型为历史上康熙的荣妃马佳氏。 csw。om/
刚一踏进坤宁宫,便感受到了抑制不住的欢欣气氛。人人都是喜气洋洋,掩饰不了的得意之状,容妞儿正在院中指挥着太监们摆放盆景花卉,见了我忙迎上来。
“容姐姐忙着呢。皇上在里头?”我笑问道,“我来道喜。”
“皇上刚过来。你早怎么不来?”容妞儿拉着我便向里头走,她也是一脸喜悦。皇后怀孕三个多月时候,康熙生怕坤宁宫的宫女们不稳妥,特意叫她过来服侍。容妞儿自幼和皇后一同长大,自然更加尽心竭力,不敢偷闲。
“刚有差事叫我去西苑。姐姐一走,坤宁宫倒是利落了,咱们乾清宫里都乱套了。我这里左扑右挡,白天跟着出门,晚上还得安排上夜。丢三落四,皇上骂了三四回了。”我笑着抱怨。
“得了吧。”容妞儿捏着我的鼻子,啐道:“别给我贴金了。早听说楚格格在乾清宫立了规矩:院子里头叫人不许喊,只能拍手;屋里头叫人不能出声儿,只能敲窗框子;侍膳的不许吭气儿;伺候茶水的……”
“得得得,这还不都是和姐姐学的。”
“人小鬼大,怨不得主子和娘娘都夸你。”容妞儿携着我的手到了里间屋门口,我们俩都忙噤声侧立,容妞儿含笑柔声道:“回主子、娘娘,乾清宫楚格格来请安了。”
珠帘里头有康熙的低言笑语,半晌“嗯”了一声。两边的小宫女左右挑起帘子,我与容妞儿躬身走进。
皇后穿着一色月白缎寝袍,松松的挽着个垂髻,耳朵上只带着一对翠绿水滴耳坠子。斜靠在黄花梨门围雕花贵妃榻上,身上搭着大红苏绣锦被。她素容并未梳妆,脸色粉红,带一抹春花般的微笑。
康熙穿着明黄常服坐在榻边,双臂抱着她的身子,头轻轻的靠在她怀里,依旧低声笑道:“怎么会?朕明明听见它动了,哎,又动了一下。”
皇后揽着康熙的头颈,含笑道:“刚五个月,哪听得见?皇上就会逗我,您起来吧。”
康熙只笑着凑到她耳边笑道:“朕那也不去,就守着你们娘儿俩……”
这一幕缠绵之景正被我与容妞儿看了个正着,也只好尴尬的请安行礼。皇后也有些不好意思,轻轻推了推康熙,口中对我笑道:“楚儿来得巧,正有好东西赏你呢。”
康熙来不及松手,依旧抱着皇后的身子,也有些红脸,只道:“怎么不吭声就进来了。”
容妞儿见此,故意道:“是,奴才该打。奴才说话的声儿小,这就出去重说。”
康熙与皇后都不禁笑起来,我也低头赔笑。
康熙起身坐正了对皇后道:“容妞儿都是让你惯得。平常在乾清宫挺老实的人,一到了你这儿就贫嘴油舌。”
皇后笑道:“是。‘生淮南则为橘,生淮北则为枳’,臣妾的宫里不好就叫容妞儿回去吧。”
康熙故意笑道:“别,朕不要了。容妞儿,朕不用你了,今后就跟着娘娘吧。”
容妞儿连忙行个跪安,接口道:“嗻,奴才遵命。”
康熙一愣,笑道:“怎么着?答应的真快。朕委屈你了,不愿意回去?”
容妞儿笑回道:“奴才不敢。奴才从小选进来,在老祖宗宫里两年,老祖宗恩典,看奴才还不算笨,这才叫奴才服侍皇上。如今,娘娘身怀着小阿哥,皇上信得过,命奴才过来伺候。皇上心中对娘娘恩情深厚,服侍好了娘娘,就如同给皇上分忧一般了。”
康熙听了,指着她笑道:“好丫头,这心思可真是灵透。”又正色道,“你好好服侍皇后,朕也放心。”
容妞儿连忙跪下磕头,道:“奴才与楚格格都是乾清宫御前当差的人,嘴里虽然不会说,皇上和娘娘的恩德都记在心里,不敢不用心。”
我听她提我,也连忙跪下了。
皇后扑哧一笑,“快起来吧。”又指着容妞儿道:“从一进门儿,就听你‘巴巴儿’的没停口,词儿都一套一套的。还不会说话?人家楚儿进来就一声不吭,话都让你说了。”
我们陪着康熙夫妻两个说了些闲话,皇后便命人赏我东西,衣裳首饰布料等物比昨日容妞儿的还多些。又嘱咐多留心乾清宫等话,我忙答应着。
第二天傍晚忙完,正要回房歇着。小宫女春玲子一蹦三跳的过来告诉我,“格格不知道呢吧,今日一早内务府就领了旨意,赐容大姐姐为贵人了,封号是‘荣’,做皇后娘娘的宫里人。”
“容妞儿?”我惊道,“容妞儿成了贵人?”
“是啊!”春玲子笑道:“容大姐姐真是有福气!也难怪,她是老祖宗的人,服侍的又好……”
我的心咚咚的跳个不停,头皮直发炸。回房去坐在床上犯了半天的愣,一夜也没睡。
天气渐渐变冷,康熙八年快要过去了。帮助小皇帝夺权的欢欣愉快并没有维持多久,我再次感到了危机。虽未威胁到我的生命,却威胁到了我的自由。我如今没有自由,只觉得憧憬中的自由,也摇摇欲坠了。
腊月二十三,康熙陪同太皇太后从南苑回宫预备过年。上下忙乱的时候,我便想偷空去看看平姑姑。
刚刚走到西三所,猛然见到慈宁宫掌管库房的首领太监王大有带人在此打扫院子,搬运家具。我连忙停步转身,装作路过。王大有指挥着人抬着架屏风路过,“哎呦,楚格格。贵脚踏贱地,上我们这里头来了?”
王大有四十多岁的年纪,是时常见面的。我笑道:“瞧公公说的,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