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望乡台还生 作者:雨燕儿(jjvip2012.11.16完结)-第1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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纳兰强忍着咳嗽,让我去换衣服。他将我拉在身边,从案头取过那副《望乡台图》,用玉色多罗呢包袱缠好,缓缓叮嘱:“今晚别住驿站。明日一早绕道往西去。不可停留在直隶境内,不要走水路,万不可投亲靠友。安顿好以后,将这幅画仔细装裱,重绣一幅吧……”
我顾不得别的,只急道:“怎么?你不和我一起走?”
纳兰抚了抚我的头,轻声笑道:“你要自己走。”
“我不!”我猛地抱住他,“我到哪里去等你?”
纳兰将我揽在怀中,“今后只有你一人,万事小心。”
“不,不!”我拼命的摇头,“我不走了!”
“去吧。”纳兰微笑着,捧着我的脸颊,在我唇上轻轻一吻。
我只是紧紧的抱着他,将头埋在他怀里,忍着泪强笑道:“与我一同走!你在这,我走不了的。”我走不了的,我知道我走不了,几次离去又回来,多少次有机会一走了之,我都回来了,“只要你在这里,我便不忍离去!”
“晚儿,你说过: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不堪其忧,不改其乐也。走吧,这样的生活我给不了你,可我愿意成全你!”他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我很快便不在这里了。”
“你去哪里?我跟你去!”我急道。
“你不知道我要去哪儿?”纳兰的手拂过我的脸,笑道,“我猜,你该知道些什么。是不是又想问我今年多大了?三十一岁,你总是记不住!”
我呆住,脱口而出道:“我从望乡台上跳下来过!我什么都知道,跟我走,我能救你!”
他一愣,笑了笑,道:“敢从望乡台跳下来,你是多么渴望活着!”他的脸色苍白中透出些许潮红,“晚儿,你今生能长命百岁,今后可以游历四方。”
我含泪道:“那又如何?我独自一人!”
“独自一人。”纳兰的眼中盈盈闪光,“等着昙花开放。待到昙花一现时,我会去找你,决不食言!”
“昙花一现?”我蓦地愣住,泪水止不住的流下,“我不要等!数十年,我等来了什么!”
“我只能为你做这一件事了。”纳兰沉沉言道,伤口再次崩开,胸口渗出丝丝殷红。
这也是命中注定么?我的心,已经沉甸甸的注满了泪水。
“我想陪你,我没有好好陪你过几天……”我的声音只含在喉咙里。
他抚摸着我的头发,坚定的轻声说:“走!”
“你竟然如此忍心……”我哭泣道。
“去过一阵无牵无挂的日子吧。”他的下颌抵在我的头顶上,望着门口,“晚儿,从此你不必再牵挂我。”他的声音愈发微弱,突然咳嗽了几声,我忙用手帕去掩着他的嘴,却看到淡粉色的丝绢上那殷红的颜色,“我都已经安排好,该带的东西也替你收拾了。还有什么舍不得的……”
“我舍不得你!我舍不得你!”我呜咽的哭喊起来,只是反复着一句话,“我舍不得你”。他便任我哭闹,亦不理我,不劝我。
绝望的声音与话语回荡在我的口中,如同我每一次在梦里喊着“我要回去”一样,那样的凄厉与无奈。
直哭到没了眼泪,头也懵了,我伏在他身上,用尽了我最后的力气,“没有了,我没什么舍不得的。”
“我却不放心。”纳兰笑道,“要你立个誓。”他仍能眼含笑意,我从中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此时我的眼中一定也有他的影子,“跪下。”他命道,“周晚在此起誓。”纳兰平躺着,望着帐幕,一句句的教我。
我只得跟着说,“我周晚在此起誓。”
“今后,无论祸福安危,绝不起厌世之心,绝不存自残自尽之意!”
“……绝不存自残自尽之意……”
“皇天后土实所共鉴!如有违诺,就让纳兰成德泉下难安,永堕地狱!”纳兰说完这一句,双目直直的盯着我的脸,明亮的眼睛映照的我不敢抬头。
“……共鉴……如有违诺……就……就让……容若……”我颤抖着,双手抱住他的头。
“快说完!”他似乎有些不耐,急躁的催促。
“……泉下难安……永堕地狱!”这话真的从我的口中流出来了,可我的心也像被剜去了,空空荡荡。
心疼么?
心酸么?
心碎么?
“你发的誓,要记住了。”
我点点头,已如行尸走肉。
“去吧。”他勉强一笑,将我从怀中推开。
我站起身来,抱着那副《望乡台》,望着他清瘦而苍白的面颊,和那灿若星辰的双眸,“容若,来世我还会记得你,我去找你,好么?”
“我今生时时令你伤心。来生时候,我许你,也来伤我的心。”他的闭上了眼睛,释然的说道。
我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下。
“别回头。”纳兰的声音平静安宁。
不回头。
“容若,如有来生,昙花开时,我会想起你。韦陀得道,尽忘前尘。昙花每夜一现,千百年如一日,终不相忆。给我讲韦陀花的故事。无论多少个轮回,我都会记得。”
容若,我记得你的眼睛。我会用这一生剩下的时光来念你,忆你,思你,想你。
一步一步,我向着院门,每向前一寸,都距离他远一寸,距离无尽的孤寂越近一寸。
第五卷 此时相对一忘言 番外1…3
作者:雨燕儿 更新时间:2012…10…24 09:19
番外1:讲述的是康熙十九正月,楚儿替康熙喝了有毒燕窝后,刺客太监宝长暴露自尽,纳兰奉命彻查宝长与宫外天地会宏化堂的关系。在此期间,有一名犯人吐口,说出了台湾在宫中另有间隙,名叫周式微……
番外1 夜静惊寒
康熙十九年正月,北京步军统领衙门刑房。
黑夜之间,北风呼啸。纳兰身披黑貂斗篷,在侧门下马。早有绿营统领打着明瓦灯笼迎接出来。一路逶迤,进入黑牢。厚重的石头墙,每隔两三仗有一对火把照亮,越走越是阴森可怖。少时转入地牢,墙壁两侧皆是各样刑具,处处凝着漆黑的血块。
“大人,这边儿请。”绿营统领引着纳兰在地牢尽头的乌木大案后坐下,挥手命手下戈什哈端上酒坛酒碗,“这里血气太重,喝口热酒压一压。”
纳兰一直无言,略点点头,淡淡命道:“带上来吧。”
不过一刻钟,铁门外锁链声响,六名兵丁拖进来三个囚犯。虽是正月严寒,依旧穿着单衣,遍体鳞伤奄奄一息。兵丁一松手,全都扑到在地,与死人一般无二。冰腻腻的血气与腐肉气息弥漫开来,只令人作呕。
纳兰见此情景,不由得微微皱眉,“其他三个呢?”
绿营都统尴尬陪笑,“回大人,属下手里略重。”踌躇道:“其余三个……”
“死了?”纳兰冷然道。
“没有没有,绝对活着!”那都统连忙躬身正色,“就是动不得了,要再问,得先养几日。”他低低俯身在纳兰耳畔,“上次是您亲自审的,他们大约也明白厉害。这个……”指了指爬在最前头的囚犯,“昨儿吐了口。只不肯和属下说,指名要见您才肯招供。”
纳兰俯身看看,那囚犯的面孔血肉模糊,分辨不清。微微歪头,示意手下人将桌上的酒给犯人喝。早有兵丁端过烧酒,上前喝道:“嘿!大人赏酒!”
那囚犯微微呻吟,有人上前将他扯起来,灌了碗白酒,“纳兰……大人……”一碗酒下肚,他的喉咙中缓缓吐出几个字。
囚犯气息微弱,难以出声。纳兰起身离座,半蹲在地,低声道:“最后问你一次:周式微是何人?”
“……”
纳兰附耳上前,蹙眉命道:“再说一遍!”
“天子……至近……”四个字,如残叶飘落。
纳兰缓缓直起身子,竟不言语,扯紧斗篷大步往外走。
“还要接着审么?”有人快步随着,问道,“再这么打下去,过不了几日了。”
“不必,给他们个痛快。”纳兰并不停步,脸色渐渐铁青,“往九门提督那里报刑毙。其余案卷都交给我。”
绿营都统不由得惊骇,“大人,属下怕是做不了主……”
“你不用怕。将来闹出来,自有我担着。”纳兰拍拍他的肩膀,往回点头,“利落点儿,明日一早送到左家庄化人场,那边儿我去安排。”
“嗻!”
北风凛冽,刺骨寒凉,纳兰缓辔走在什刹海的石堤畔,冰封的湖面被夜风蜷起泛白的霜寒之气。对着夜幕下的冰湖,纳兰含笑自语,“天子至近?”低头看着马匹呼哧呼哧的喷出汩汩白气,“天子至近,说的是我么?”
无人回应,只有□的马儿冻的甩尾跺蹄,竟像是听懂了主人的问话,在摇头否认一样。纳兰不由得扑哧一笑,伸手拂过马鬃,“不是我,难道是你?”马儿依旧摆头吐气,四蹄哒哒乱响。
“会不会是她?”纳兰轻声说着,缓缓闭上双目,一阵北风吹过,如刀割面般的寒冷,“若是她,又该怎么办?”
骏马扬蹄嘶鸣,一溜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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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2 此情无可与人言
番外2:康熙十九年春天,楚儿请纳兰到西苑与玉青相亲之后,纳兰回到家里与父亲的一番谈话……
康熙十九年春日,北京明珠府邸,通志堂书房。
“阿玛?”纳兰刚刚到家,不想父亲正在自己的书房中巍然正座,顾不得更衣洗脸,只得上前打千儿行礼,“给阿玛请安。”
“从宫里回来?”明珠抽着旱烟袋,随口问道,“怎么晚了?”
“是。”纳兰起身笑道,“在西苑耽搁了。”
“贵妃娘娘命你去?”明珠骤然抬眼,将长长的白铜烟袋竿在桌案便磕了几下,发出铛铛的清脆声响。
“阿玛都知道了。”将近傍晚,夕阳斜照近书房,地砖上斑驳的阳光如柔软的烫金纹路,淡撒余晖。纳兰缓缓出了口气,已知此次难逃。
“娘娘有什么话说?”明珠咳嗽一声,木然相问。
“何必再问我?”纳兰在旁边的楠木雕花大椅上坐了,随手端起一碗茶,似笑非笑道:“还不是为了颇尔奔与咱们两家的婚事。”
明珠冷笑道,“你好大的面子,我的大少爷!皇上亲口指婚,贵妃亲自叫你去西苑相看!人家的姑娘是不是绝色佳人啊,纳兰公子?”
“阿玛这又是何必?”纳兰将茶杯放下,微微一笑:“阿玛,放了儿子吧。”忽见旁边罗汉床上的黄花梨起手鱼纹炕桌上尚摆着一局残棋,黑白玉石棋子盈盈暗暗,不由得叹道:“为何一定要争这个?”说着,伸手归拢棋子,叮铃清脆温润如水的玉石滑落进棋盒,“我不是不帮阿玛,只是力不从心了。”
“大少爷。”明珠冷笑一声,“您不过是侍卫,竟比你老子做内阁大学士还要劳心劳力么?”
“颇尔奔是新任领侍卫内大臣,您如此拉拢,岂不落人的口实。”纳兰见父亲顾左右而言他,干脆直接点明心意,“阿玛争这一时意气,将来有什么好处?河务漕运、两江与闽浙,天下封疆大吏均是阿玛的门生故吏,阿玛掌握了地方,又在京中运作,您与索额图在朝堂上党争纷乱,皇上不是瞎子!”
“哦?”明珠仰头打个哈哈,“原来你不傻,竟然明白给自己留后路!”
纳兰淡淡苦笑,把手中的棋盒撂在桌上,“我留后路?阿玛手下的人,上至封疆大吏,下至小小主簿,各有各的盘算。”说到此处,不由含笑自叹,“唯一没后路的,只有您儿子。”
明珠听闻此语,心中也禁不住一颤,可此时只得横下一条心,苦口道:“小子,你是聪明人。既是聪明,就该知道你阿玛如此行事有不得已之苦衷!索额图权势熏天,手握太子,你阿玛自保而已。”
“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纳兰恳切道,“索额图的权势,难道能比得上当年鳌拜?鳌拜去后有索额图,将来索额图败了,下一个又是谁?”
“下一个就是你阿玛!”明珠砰的把烟袋顿在书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