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慕弦-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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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走走停停,又是看了许多风景,孟朝歌终于还是回到了那片杏林。
杏林还是那副样子,雪白的花瓣堆满地面,枝头红霞片片,偶尔有风从地面穿过,将落地的白色花瓣吹起,与低矮枝头缀着的粉红色花朵交织在一起,就好比过去与未来重叠,令人迷醉。
“嗯?怎么寻来这里了?”
孟朝歌循声看去,正见妖君半靠着树干,坐在一棵古树的枝桠上。幸好枝桠里地面还没有那么远,孟朝歌抬头还能看见妖君的身影。
“曲子学会了,便出来走走。”
妖君倒没什么反应,只是从枝头跃下来,轻轻落在一棵不太高大的杏树下,虽然动作不大,却还是震起了一地落花。他席地而坐,依旧是靠着的姿势,倚在那棵杏树的树干上,微微掀开眼帘看向孟朝歌,道:“你学得倒是快,本君当年学这曲子时,用的时间怕是比你还久些。”
孟朝歌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也走过去,在妖君旁边的空地上盘腿坐下来。
“只是能弹奏出来而已,里面的意思我还是不怎么懂。”孟朝歌虚心地说道。
妖君不以为意:“该懂的时候便懂了。”
静默无言了片刻,孟朝歌随手捻起几片杏花花瓣,用指尖轻轻揉搓着,却一直控制着力道没有把它磨破。
“之前我在镜池里面看见了一个认识的人,池面映出了两段我不知道的事情。这是为什么?”顿了顿,孟朝歌怕自己没说明白,又继续道,“为什么镜池要给我看这些?”
“因为这些是你想知道的,且又不会影响到世间大局。怎么,看到了谁?”
孟朝歌想了想还是没说出来,左右妖君也不认识云双照,说了又有什么意思呢?于是回答道:“没谁,一个认识的朋友而已。”
妖君微微抬头看了她一眼,道:“不愿说便罢了,本君可不会强人所难。”
说着,他又阖上了眼帘,真是说睡就睡,说醒就醒啊。孟朝歌不知怎么的,看着对方的样子竟觉得有些愧疚。指下一个用力,便不小心掐破了一片花瓣。
正当孟朝歌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妖君又开了口。
他望着对面的杏树,问道:“为何本君让这寻芜山无夜,却得不到心悦之人一眼流连?”
孟朝歌不知道这话是妖君的自言自语,还是在问她。想了想还是出声回答道:“谁会喜欢一直是白天啊。”
妖君却是愣了一下,道:“她与本君说,愿这世间永昼。”
“如果不是身在黑夜里,又怎么会向往白昼?既然已经没有黑夜了,白昼也就没有多大意思了啊。”孟朝歌理所当然地回答,心里却想着,原来碰到喜欢的人,连妖君都是会犯傻的啊。不过那个被一介妖君所喜欢的人,真是好运气啊。
“原来是这样吗?”妖君第一次失神这么久,久到他自己也觉得不妥了,才清醒过来。
他轻笑一声,换了个话题:“知道这山为什么唤作‘寻芜’吗?”
孟朝歌摇摇头,她怎么可能知道。
“因为这是本君见过的最荒芜的一座山,因为只有在这座山上才能寻到本君。”
不待孟朝歌想明白这山上哪里荒芜了,妖君便唤了一句:“朝歌——”
这一声把孟朝歌的惊醒,这还是妖君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在他如同天籁一般的声音下,就连灵魂也为此而颤栗。
“朝歌,记住了,本君名唤榛芜。”顿了顿,他又道:“你们人界有句诗,念作‘飘零迷哭处,天地日榛芜。’,写出来大抵就是那个‘榛芜’了罢。”
孟朝歌其实还听不懂这个名字的含义,但她也知道跟荒芜扯上关系的名字,估计意思也不会太好。却也只能说了句:“记住了。”
转念一想又问道:“不是说名字是弱点吗?怎么能告诉我?”
还不待孟朝歌问完,榛芜便冁然而笑,这一笑比日之光芒更耀眼,比月之清辉更柔和,当真是笑比河清。这一笑之下,整座山便真的是荒芜了。
孟朝歌看得出来,这次妖君是真的开怀,她虽不知道原因,却也忍不住跟着心情愉悦起来。
第101章 重归冥界()
“从此往后,这‘榛芜’之名便不再是本君的弱点,这七界,亦将听闻本君之名。”
榛芜笑着说完,盘腿坐起,挥手召来一张瑶琴,正是孟朝歌之前用的那张。
“本君再弹首曲子与你听罢。”
孟朝歌听着,本以为又是那首祭心,却突然发现这是祭心却又不是祭心,或者说,这是独属于妖君榛芜的祭心。
琴音若清风朗月,自其指尖缓缓溢出。孟朝歌仿佛离开了杏林,置身于另一个境界。于千仞山岳之下,万淼烟波之上,有光乘云霞而来,照亮万千尘埃。是天地之浩荡,斥黑暗于无疆。于是,芳菲千寻,歌乐百里,纵坠万丈亦逢生。
一曲罢,孟朝歌心中也是一片豁然开朗,她差不多听懂了妖君此时此刻的心境,无有羁绊,无有牵挂,只余天地悠悠。
“黄昏了。”孟朝歌有些恍惚,一曲的时间,竟然已是黄昏,更令她惊异的是,这寻芜山居然有了黄昏。
“是啊,黄昏了。”妖君阖眸浅笑,再睁开时,眼底一片澄明。
“本君说过,一场梦不过一日。既然一日将至,那你也该回去了。”
他也是才明白,为何天道要让她来此地。这或许不是寐泽替朝歌造的梦,而是天道为了他榛芜而造出的梦境,他醒了,梦便也就结束了。那个跋涉时光而来的人,亦要回到她原本的地方了。
孟朝歌不由惊喜起来,心底虽有几分不舍,却还是更想回去。最后她踌躇着问道:“榛芜你是什么妖?”
榛芜挑起好看的眉毛,轻笑着说道:“你以后便知道了。”
随即衣袖轻拂,琴音振起一林杏花,粉与白的交织中,天旋地转,日月更换。再睁眼时,孟朝歌已处在冥界之中了。
千年之后的杏林中,一切却仿若定格,还维持着孟朝歌离开之前的模样。榛芜捻起定在空中的一片白色花瓣,望着凝固的时光有片刻出神。半晌后他轻笑着起身,在一片残阳中往山巅之上走去。在他踏出杏林的一瞬间,杏花飘落,树影婆娑,一切按着原本的样子继续着。就仿佛那个人,从未来过。
冥界还是那副样子,不过孟朝歌已经离开寐泽了,看了看周围的景色,料想这大概就是寐泽的另一端了吧。孟朝歌正准备继续往前走,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东西。她一拍脑袋,突然想起来,寒子呇好像还没从寐泽里面还没出来。
孟朝歌赶紧左看看右瞧瞧,在那片白雾的边缘转悠了许久,也没见寒子呇从里面出来。她不由有些担心,寒子呇之前还提醒她要一切小心,结果她没出什么事,寒子呇反而出事了吗?
“怎么还不出来?”
孟朝歌来回走着,心底有些焦急,一是担心寒子呇有什么意外,二是着急去黄泉找莲姬。她甚至想先行离开,但到底还是没那么做,因为毕竟不管怎么说,寒子呇能愿意陪她到冥界这么凶险的地方来,已经是很不易了,她却在对方有难时将对方弃之不顾,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当孟朝歌自己也不知道徘徊了多久的时候,终于有个白影从白雾中蹒跚着走出来,正是一袭白衣的寒子呇。
寒子呇刚走出白雾两步,就看见了已经等在这里的孟朝歌,他眸中一亮,正准备往这边走来,结果却扑腾一声摔倒在地上。
孟朝歌见状也是一惊,赶紧跑过去准备扶寒子呇一把。她身上的衣服已经换成了原来的素色窄袖裙裳,动作起来方便了很多,所以她很快就来到了寒子呇的身边。
寒子呇却是抬手示意不用帮忙,他慢慢撑着地面站了起来,嘴角抽了两下。勉强笑道:“没事,就是有点不知道路怎么走了而已。”
准确的来说,是不知道两条腿怎么用了。他都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自从进了寐泽,他就变成了一滩水,一直在流动,不管他用什么法术都没用,他都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然后突然的,他就流出来了。
寒子呇内心有些崩溃,他都要怀疑是不是寐泽存在太久了,已经生出生出了灵智,还有了这种捉弄人的恶趣味。不然干嘛要跟他开这种玩笑,一点都不好玩知道嘛!
可能是寐泽真的生了灵智,以至于听到了寒子呇在骂它,于是刚想完,寒子呇就又摔了一跤。这次寒子呇也不起来了,自暴自弃地趴在地上,有气无力地说道:“别管我,让我趴一会儿。”
没过一会儿就又转头问道:“你在寐泽里看到什么了?”
孟朝歌刚想说她在寐泽中遇见了未来的妖君榛芜,却突然想起来榛芜曾嘱咐她不要对外人说,于是到了嘴边的话打了个转,说道:“我看见了一些过去的事情,我自己都忘了,原来以前夕岚那么照顾我。要不是这次从她的角度看,我都不知道。”
说完,孟朝歌眼眶也红了,她轻笑一声,却显得勉强。夕岚对她如何,她又哪里需要换了角度才能知道呢?不过只要一提到夕岚,她就无法不伤感。
本来孟朝歌是打算说她在镜池里面看见的那些画面,可一来寒子呇对云双照根本不熟悉,二来那些事情对于云双照自己来说,怕都是不能说出口的秘密,孟朝歌也不好把那些事情到处说,还是保持缄默的好。
寒子呇见孟朝歌情绪低落,也不好再问下去。转而说起自己的事情来。
“你是不知道,我一进寐泽就变成了一滩水,然后不停地流啊流,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流了多久,然后就流出来了。估计是从寐泽那头流到寐泽这头了。那感觉,真像是过了几十万年那么久。”
“噗——”孟朝歌破愁为笑,她知道对方说的是真的,不过大概有些夸张,但不管怎么说,都只是为了让她开心罢了。
只是为了她一句假话,对方却可以如此用心。孟朝歌低头看着还趴在地上的寒子呇,感觉心中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但却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索性蹲下来陪寒子呇一起,这或许是她现在仅能回报的了吧。
第102章 黄泉之阵()
寒子呇没趴多久,就撑着双手准备爬起来,孟朝歌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扶,两个人一起用力,终于让寒子呇站稳了。
“这冥界也用不了骨扇,还得靠自己走。”寒子呇叹了一口气,认命道:“再往前就是黄泉了,我们走吧。”
因为寒子呇不太情愿被人扶着,所以孟朝歌也就只好紧跟在他左右,万一他摔倒了,还可以第一时间护到对方。
寒子呇几乎是走一会儿就要歇一下,不过动作却是越来越熟练了,一次走的时间也越来越长,到后半截路基本上就不用歇了,保持同一个走路姿势可以走很久。孟朝歌也放心了很多,等他们到黄泉的时候,寒子呇也已经恢复了原来的状态。
“这里就是黄泉?”孟朝歌左右打量着,目光却很快就被中间的圆形石台吸引过去了。
只见眼前有一座巨大的呈圆盘形的石台,并未经过打磨,却因为黄泉水长久的冲刷而变得平滑。石台的中心处正源源不断地涌出清泉,泉水向圆盘外围淌去,在落地过程中形成一道水帘,最后汇聚到石台边缘下方的圆形石渠中,然后沿地面上错综复杂、深浅不一的沟道向更外围流去。
“对,这里就是黄泉。你看到的这些都是天然形成的,不管是黄泉水还是这地上的水道,都没人知道来历。黄泉水有奇效,这黄泉水流过的纹路也一样是六界一奇。曾有人试图复制这地上的纹路来炼制阵法和符咒,结果到死只留下了一句‘此乃天地阵,窃者众灭之’。”寒子呇看着地上交错而行的水道,徐徐解释着。
孟朝歌却不解,追问道:“什么叫‘此乃天地阵,窃者众灭之’?他最后复制成功了?”
“当然没有。”寒子呇轻敲着骨扇,接着说到,“他可能是研究出来了什么东西吧,所以说这地上的纹路是天道所绘的阵法,一旦使用,便是改天换地的结果,也正是因为这个,他才告诫后人不要妄图窃取这里的纹路,如果有人这么做了,应该接受被世人杀灭的惩罚。”
“所以没有人敢盗取这里的纹路喽?”孟朝歌看向寒子呇,问道。
“怎么可能。”寒子呇笑了笑,“既然那个人说的如此神乎其神,别人又怎么可能不心动,这世上最不缺的就是为利者、为名者。那可是改天换地啊,谁不想呢?”
“你也想?”
寒子呇轻摇折扇,冲孟朝歌意味深长地一笑,才悠悠说道:“我吗?我可用不上。”
他的确用不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