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慕弦-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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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君只转过半边身子,侧头看了一眼,恍然道:“它啊不懂事的小家伙罢了,不过你若是不喜欢,本君让它回去也无妨。”
说着,也没见妖君有什么动作,那条小鱼就沿着刚才跳跃的轨迹向前落回水里,不过它似乎还有些不明就里,懵懂的游了一圈,才迅速往水底潜去,转眼间就没了踪影。
这下子池面是真的平静下来了,妖君无奈地看了看水面,不过好像也习惯了,很快就恢复之前漫不经心的模样,继续往那张毫无纹饰的玄冰床榻走去。
“妖君那个,你要小憩多久?”孟朝歌怕一会儿有事不好唤醒对方,万一对方不喜欢睡觉的时候被人打扰呢?那她不是刚好惹对方不悦了。
妖君脚步未停,直到坐在床榻上之后,才以掌掩面打了个哈欠。
“小憩吗?本君也没算过,一睡万载也有过。你若是有事,尽管唤本君便可。”
说完,妖君便侧身躺到榻上,身上的袍子也因这个动作松散开来,露出修长的手臂与脖颈。嘴里还嘟囔着:“哪次你唤本君,本君不答应的。”
不过孟朝歌自是没有妖君那样的五感,她也没听清对方最后说了什么,但也并不在意。孟朝歌往身侧的镜池中看去,有些无奈,刚刚被对方的目光晃了神,忘记问这镜池有什么可看的了。她也没敢像对方说的那样现在就把对方唤醒,所以只好自己折腾着打发时间了。
孟朝歌无聊地伸出手来,学着妖君刚刚那样在水面划着圈儿,池水很快被弄得泛起一圈一圈的涟漪。又一阵涟漪荡过后,池面竟开始显现出景象来。
孟朝歌惊疑不定地收回手,定睛往镜池中看去,只见水面上正映出别地的景象,而里面的人却是有些眼熟。孟朝歌凑过去仔细瞧了瞧,发现那人竟是许久不见的云双照。
妖君不是说这已是妖界创立千年之后了吗?怎么还能看见云双照?孟朝歌心里又是震惊又是疑惑不解,便专心看向池面上正在变幻的画面。
画面中的云双照一袭金色广袖曳地长裙,正处在一间寺庙之中。她双手合十,对着宝殿之上的金佛肃穆行礼,端庄而虔诚。孟朝歌看了又看,才确定这是她在云来最后一天时,离开了云双照之后的事情。这镜池怎么显出这个景象了?还没待孟朝歌多想,画面已经往后转去。
“方丈,我在佛前跪拜,佛可能听闻吾声、听取吾愿?”
云双照放下双手,转身向一旁穿着袈裟的老和尚问道。
宝殿之中空空荡荡,只有这二人。老和尚已是须发尽白,纯白的眉毛垂下来,更添几分慈悲。他合手答到:“阿弥陀佛。敢问施主有何声,又有何愿?”
云双照依言说道:“声为心声,愿为心愿。”
老和尚又道了一声“阿弥陀佛”,继续问:“敢问施主心中可有佛?”
云双照闻言一愣,偏头看向宝殿之上慈眉善目的金身佛像,半晌后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并无。”
老和尚并没有因为她的话而生气,依旧一副和蔼的模样:“施主心中无佛,又如何让佛祖听其声、闻其愿?”
“那吾之声、吾之愿,该由何人听?”云双照不解,只看向老和尚,希望得到解答。
“施主之心,合与天道同,该由自己听。施主来此世,亦是自渡己身之相,此世尽,万事空。”
老和尚的回答半遮半掩,云双照仍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却也知道天机不可泄露,于是捡了个容易回答的问道:“何以自渡?”
“施主可知人生八苦?”
“生、老、病、死、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炽盛、求不得。”
沐国尚佛,德音寺更是不知凡几,云双照对这方面还是有些浅薄的认识的,佛家的八苦之说她亦有所耳闻,却不知这方丈提起是为了什么。
老和尚又念了一句“阿弥陀佛”,才缓缓开口:“施主此生必渡尽八苦,方得圆满。”
不是“需”渡尽八苦,而是“必”渡尽八苦吗?云双照苦笑,却没再问为什么,方丈愿意避开众人和她说这些,已是难得,又怎么好再问别的,何况这已是所能回答的全部了,对于这个问题,她也没什么好再问的了。
“多谢方丈解惑。可我如今鸠占鹊巢,亦是否违逆天道?”
云双照指的是她占了芝樱公主身份的事情,她到底还是过意不去的,未能偿还芝樱的恩情便算了,还把对方原本的荣宠占了去,不管萧云再怎么说,她也没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一切。这么长时间,也算成了她一个心结了。
老和尚浅笑,安抚了云双照略微焦虑的情绪。道:“施主不必挂怀,此事于您是一劫,于她是一报,祸福自有定数。”
第97章 何为双照()
云双照有些恍惚,虽只是短短一句话,却已经解开了她心中的疙瘩。她朝主持微微行了一礼,笑容清浅而合乎礼数:“多谢主持解惑。”
老和尚亦是朝她回以一礼,合手道:“阿弥陀佛。”
云双照颔首,转身走出宝殿,一群宫娥围上来,替她整理发髻和衣饰,然后井然有序地退到她身后,拥着她回到鸾车上。
画面戛然而止,池面又恢复一片涟漪的状态,孟朝歌正奇怪着,池面又开始映出别的画面来。
此时正是破晓之时,镜池中显现出来的人影仍然是云双照。不过这时候的云双照穿得还没有那么华贵,只是一件和孟朝歌之前差不多的素布衣衫罢了。
云双照很是狼狈,衣服破开好几道口子,看起来像是被什么树枝划破的一样。不过看她身后那片枝干交错的低矮树木,以及树枝上还挂着的一片布料,便知道这个猜测怕是真的了。
孟朝歌也不知道对方怎么会落入这副境地,但看样子这应该是云双照独身往徯国去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原来那一路那么不好走吗?孟朝歌想起来她和夕岚一起去怀国的时候,好像一路上就挺安全的啊,就算经过了几个没有人烟的地方,也一样安稳度过了。或许是她们的运气比较好一点?
孟朝歌这么想着,却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但想了一会儿没想起来,也就算了,还是先看云双照到底怎么了吧。
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云双照却已经没了力气,她倒在那片小树林的旁边,半闭着眼睛,眼底发青,大概有一阵子没睡好了。有些干裂的唇微微张着,方便她呼吸,若不是胸膛那剧烈的起伏,孟朝歌都快以为她不行了,毕竟那副喘气都费力的样子,实在是教人难以放心。
恰巧有一条小路自这里经过,更幸运的是,真的有马车沿着这条小道在奔驰。孟朝歌心里暗暗念叨着“停下来停下来”,果不其然,这辆马车的车夫看见前面躺着个人,立刻长“吁”一声,拉停了马车。
“主子,前面有个姑娘,看着差不多快死了。”
孟朝歌本来猜着这会不会是帝旿,毕竟之前帝旿曾提及到云双照许多次,没准他们就是在这里相遇的呢。结果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却是另一个人。
“去看看是何人。”声音温和而不容人置喙,孟朝歌觉得有点熟悉,却怎么也想不起来是谁,只好继续往下看。
“是——”车夫领命,立刻跳下马车,几个跨步就来到了云双照的身边。看完之后立刻朝着马车拱手低头道:“是上次救过的那名女子。”
“嗯?”马车内伸出一只戴着帝王绿扳指的手,车帘被他轻轻掀开,露出了来人的样貌,原来竟是徯国皇帝——萧云。
或许是因为在民间的缘故,萧云打扮也还算低调。孟朝歌突然想起她之前还见过对方一次,是在去怀国船上的花厅里,怪不得她总觉得对方眼熟。
萧云负着一只手,迈步来到云双照身边,把对方上下打量了一遍,才说到:“我这算不算又捡了你一回?”
云双照连睁眼都吃力,更没心思回答对方的话了。好在萧云也没打算让她回答,说完便亲自俯身将对方小心抱起,带回马车上。
“到前面的镇子寻个医馆停下。”
萧云虽只吩咐了这一句,车夫还是很有眼色地加快了行车的速度,免得因为自己的拖拉让车里那位先咽了气。
马车内萧云一直扶着云双照,以防她因为受不住颠簸而送命。取了一颗不知是什么的丹药给云双照喂下去,萧云便开始闭目休息了。看得出来,萧云现在也很是疲惫,或许是连夜赶路的原因,他眼底的青黑竟不比云双照的淡。不过他还是继续撑着,没有真正睡过去。
“主子,到了。”
马车终于停下来,萧云抱着云双照走下马车,车夫已经去医馆里安排了。
很快,云双照便被送进去安置好,剩下的事情由车夫打点,萧云趁此机会睡了片刻。云双照却是到了傍晚才醒过来,郎中说她无甚大碍,只是体力透支罢了,开了几副补药就让他们离开了。
萧云顾及到云双照的身体,便在这镇子上寻了家客栈先住下了。云双照昏迷期间,他一直守在旁边,拿着册子处理些事务。待云双照一醒,他便第一时间知道了。
“感觉怎么样?先喝口水润润嗓子。”
云双照依言照做,萧云在她背后塞了几个枕头,让她坐得舒服些。
“还是不愿告诉我你的名字?”
闻言,云双照也不知如何是好。这已经不是萧云第一次救她了,上次对方问起名字还能搪塞过去,可这次又该怎么办?对方救了自己两次,她总不能连知恩图报都不懂吧,何况对方只是想知道她的名字而已。
“我我之前的名字大概已经不能用了,所以也不方便说。抱歉。”
云双照到底还是拒绝了,萧云也不气,展颜笑道:“那你现在是无名了?”
真算起来的话,好像的确是这样,云双照顿了下便点头“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萧云赞了一句“好极”,说道:“上次我捡到你时,极东之云上月升,极西之云上日落;这次我又捡到你,恰东之云端日出,西之云端月沉。如此,你便叫‘双照’吧。”
当时还是赵芙的云双照情绪很是复杂,她的“芙”字是别人口误得来的,如今这“双照”亦是他人随口取的,她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拒绝。但如果改名“赵芙”时改了她原本的一生,那是否,改成“双照”后,她又将开始新的人生?不管如何,她到底没有拒绝萧云是提议。
“你可有姓氏?”
云双照想了想,最终臻首轻摇,名都不要了,还留着个姓氏做什么?一起换了也好。
“既如此,姓云可好?便唤作云双照。”萧云如是说着。
“云双照?”的确是个好名字,如果对方不是名云的话,那便更好了。
看到这里,孟朝歌终于知道云双照这个名字是怎么来的了,这分明就是用萧云的名给赵芙做了姓,又添了两字罢了。跟寒子呇之前讲的一点也不一样,看来寒子呇讲的那些传闻还是不能尽信。
第98章 未闻此意()
镜池再次恢复了平静,透过清澈的水面还能看见几条来回游动的小鱼,但是由于太过幽深的原因,再往下便看不清了。孟朝歌等了半天,也没等到镜池再映出什么画面来,才知道大概已经结束了。
孟朝歌有些意犹未尽,唯一能打发时间的东西没了,不免有些意兴阑珊。宫殿外的阳光依旧和煦,和她刚刚来时一样,孟朝歌本以为是镜池的画面没放多久的缘故,转瞬间又想起自己之前从半山腰爬到山顶,用了不少时间,好像日头也没什么变化。所以这寻芜山上,竟是没有夜晚吗?
那她看镜池看了多久?没有困意也没有饿意,日月又不交替,她连判断时间的依据都没有。趴在栏杆上面兀自烦恼一番,孟朝歌扭头看了看远处卧在玄冰榻上的妖君,还是之前入睡时的姿势,大概就像对方说的那样,这点时间于他,还比不上一次眨眼的功夫吧。
孟朝歌起身,在这座宫殿里头转悠起来。这是一座透明的宫殿,里面的摆设也全是透明的,不过有些里面掺了些别的东西,于是就变得不一样起来。
玄冰塌边上有一座一人高的屏风,方形的大框架里面套着圆形的小框架,里面正封存着如絮般飘飞的白雪,还有两根缓缓下落的火红羽毛。本来很普通的物事,这样定格下来之后却令人惊艳。还有宫殿中那几根柱子里面,一样封存着别的东西。
孟朝歌身边的这根柱子里面,下端有一朵鹅黄色的牡丹,还是刚刚盛放的样子。而上方正飞舞着几只散着金粉的幽蓝色蝴蝶,蝴蝶轻扇双翅往下方飞去,似是想要去嗅闻牡丹,却在途中便被定格住。
对面那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