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歌慕弦-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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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朱不敢问柳下夕岚是怎么死的,她怕刺激到对方,但对方那副兀自强撑的样子还是让她担忧,她以前都没怎么见过这两姐妹分开,这次却是天人永隔。生离尚不能忍受,又何况是死别?大抵是痛彻心扉了罢。
孟朝歌垂眸,压下眼里波涛汹涌的情绪,复而抬头道:“我晓得的。不过,我现在姓孟,兄长给我取了字,叫朝歌。以后还是别叫之前那个名字了吧,朝歌孟朝歌就很好。”
“朝歌?”怀朱仔细咀嚼了一番,也觉得不错,“那好,就叫你朝歌。对了,你来找我是有什么事要我帮忙吗?”
被怀朱这么一提,孟朝歌这才想起正事来,忙说道:“对,我想知道你的绝华衣的详细的来历。”
“嗯哼?怎么问起这个?这衣服还能是什么来历,天下人不都知道吗?”怀朱半是嘲讽半是懒散地回道。也不知是从哪里传出的消息,竟然说她的绝华是用冥界的彼岸花制成,真是滑天下之大稽,冥界?听着怎么都像是古时那些神化伟人的做派。世间之人惯喜欢整这些神神鬼鬼的东西。
“天下皆知绝华是采自冥界忘川河畔的曼珠沙华而制成,是孟珲赠予你的定情信物。但这也只是传闻,我想知道的是真实。”
怀朱无奈地耸耸肩,说:“真实就是这衣服的确是你兄长送我的,但其余的我可就不知道了。与其问我,还不如去问送东西的那个人,孟珲总比我知道的要多。”
孟朝歌有些失望,她还以为能问出什么来,结果到头来还是要去找孟珲。不过很快她也就想开了,如果事情都那么容易,那复活一个人也太过简单,总得有些波折才符合天道的做派。
揉了揉眉心,孟朝歌转而问了些别的,免得自己的目的太过明显。
“鲜虞庥淇国那边怎么样了?”
闻言,怀朱身体稍微僵硬了一下,事关军国大事,她也只是捡着大家都能知道的说:“还能怎么样,鲜虞浩已经彻底收复淇国了,不过可能也是鲜虞庥的原因吧,他没再屠戮百姓,淇国的百姓也都平静了很多,没有再弄出什么大乱子。”
“你知道吗?当初鲜虞庥要离开怀国的时候,我问她,战争总要有伤亡,她又何必那么在意,只把自己的日子过好不就成了吗?你知道她说什么吗?她反问我,‘掉在地上的包子还是包子,被你们杀死的人难道就不是人了吗?’我当时没办法回答,战争到最苦的时候,别说包子,什么食物掉在地上之后都能捡起来继续吃,包子还是包子,人,却不是人了。”
怀朱目光渐渐放空,又突然转向孟朝歌,问道:“对了,你会唱哀庥曲吗?”
“会一点。”孟朝歌还记得寒子呇刚出现时那一曲哀庥,凄婉入人心扉,她至今记得那个曲调,大概也还能唱出来吧。
“唱给我听听,好吗?”怀朱还是之前听李肆提到过,但却一直没听过,毕竟是军营,这种曲子也不适合被拿来传唱。可现在,她也想听听这传闻中的曲子,又是否有别人说的那么神乎其神。
“好。”孟朝歌应下,清了清嗓子,开口唱起来,声音一样哀婉而凄切。或许不管是谁来唱,都一样能令人心生哀恸吧。
“淇女休思,国兮悼之,九天之上神何知?血寒玄衣,哀兮心痴,九黎之中怨可释?去北于夕,念兮魂失,九幽之下悔已迟。”
一曲唱罢,只余一帐寂静,怀朱最后笑出了声,“真是好一个‘神何知’、好一个‘怨可释’。为了一群跟自己没什么关系的人搭上一条命,你说,她最后有没有后悔?”
鲜虞庥最后有没有后悔,孟朝歌不知道,但她明白,对于鲜虞庥而言,那一国百姓从不是没有干系的人。
第85章 祸起绝华()
于是孟朝歌只好说:“我不知道。如果换作是你,你会后悔吗?”
怀朱被问得愣住了,是啊,她会后悔吗?随即不由失笑着摇了摇头:“人生都会有遗憾,但我从来不悔。”
“那鲜虞庥大概也不曾后悔吧,或许,她在我们看不见的地方,已经有了新的归宿也说不定。”
一切想开了,怀朱这下才算是真正放下了鲜虞庥的死,她这个人其实很薄情,但总有那么几份赤诚能融进她心里,比如给她买红裙子的大将军,又比如对她一口一句喜欢的鲜虞庥。她已经放不下大将军的死了,实在不希望连鲜虞庥的那份也不能释然。不过好在,如今她总算放下了。
“对了,我在徯国边境的曰富城见过一个卖茶水老人家,他让我给你带句话。说是什么上一个问题的答案,原话好像是‘赭,惑者,为惑天下,亦是为祸天下’。”
一边说着,孟朝歌又一边伸手沾了些水,在桌子上写写画画起来,力图把这句话的意思表达清楚。虽然她认得这里面的字,却还是看不太懂这句话的意思,看来她的确得学些书本了。
怀朱听了倒是给气笑了,孟朝歌说的老人家必然是白虚老者无疑,也不知那老头子怎么跑的徯国卖茶水的,但是他三番两次地说她的绝华是祸害,她怎么能不气?
“这老匹夫,不停地说我这绝华是天下的祸患,可不可笑,一件衣服而已,还能怎么样不成?”
怀朱说的是气话,却也是真话,一件普通的衣服又能翻出什么花样来?可如果,这不是普通的衣服呢?
孟朝歌立刻懂了其中意思,也更加确信这绝华衣必定有什么异处,或许它真的就是通往冥界的关键线索也说不定。
看来找孟珲这件事是势在必行的了。
两人说完话,怀朱还要处理军事,便让孟朝歌自己出去找寒子呇了。
最近和郯国的仗打得并不轻松,双方仍在胶着,进度十分缓慢,鲜虞浩那边传来消息,让他们速战速决,决不能让郯国拖过这个冬天,不然等明年郯国有了新粮食便更不好打了。而李肆的意思是继续耗下去,再给对方来几次出其不意的奇袭,最好解决掉柖国的支援给他们带去的士气,如果能让柖国撤离那便更好了。
自从多了鲜虞浩和李肆,这怀国军营已不再是怀朱的一言堂,几个将领也渐渐有主见起来,每次都要争个面红耳赤。李肆却还笑称这是好的现象,怀朱觉得自己都快要被烦死了好吗?她以前也没觉得打仗这么麻烦的。
孟朝歌出了主营帐,一路问过好几个士兵,才终于在营地边一座小山丘上找到寒子呇的身影。
寒子呇似乎已经等了很久,听见声响知道是孟朝歌来了,便转头冲她笑道:“你们聊的可真够久的,怎么,就有那么多话要说?”
孟朝歌往寒子呇的方向走去,回道:“不过是你知道的那些事情罢了,你也不见得愿意再多听。对了,我们可能要准备往怀奕城去了,这次还是乘骨扇吗?”
寒子呇踢开脚边的小石头,说:“那要看你怎么想的了,如果乘骨扇,速度的确快,但到时候也不好解释,你要是不在意,我们倒是可以赶时间过去,你要是害怕他们怀疑,那就只能规规矩矩地乘马车慢慢悠悠地晃回去了。”
这就是选择速度还是选择稳妥了,孟朝歌不敢浪费时间,拖得越久变数也就越多,还不如先把事情做了,剩下的以后再说也不迟,左右她以后也可以不在怀国呆着。
于是孟朝歌果断地选择了乘骨扇立刻回怀奕城。两人商量着先去向怀朱辞行,然后就启程离开,刚好可以赶在天黑之前到怀奕城。
怀朱讶异于他们才来没两个时辰就又要离开,但也没功夫阻拦,而且她也不敢放任两个并不知根知底的人在军营里晃悠。所以稍微表达了一下不舍之后,怀朱非常干脆的道了声珍重,又唤来士兵想要送孟朝歌一程。孟朝歌自然不会同意,婉拒了怀朱的好意,孟朝歌和寒子呇找了个偏僻的地方,召出骨扇往怀奕城飞去。
“子呇,你之前说莲姬饮黄泉水修出仙身,那你知道黄泉水是什么吗?”之前帝旿说过,黄泉水可通人冥,如果能够使用的话,她又哪里需要这么麻烦。寒子呇知道的挺多,没准他知道怎么用,那她也可以省不少力了。
“黄泉水?我也不好说,原本碧落指天,黄泉指地,碧落黄泉便是指天地。后来神界最中心有一水取名碧落,冥界最中心有一水亦取名黄泉,不过碧落黄泉其实同出一源,其效用至今难说,反正不同人有不同用法。就像也不是随便扔朵花进黄泉都能修炼成仙是一样的。”
寒子呇解释后,孟朝歌更不解了,果然还是书读得太少,所以太笨了吗?帝旿留的字她怎么也没看出来别的意思啊。
孟朝歌暗自纠结,怀奕城也在这不知不觉中到了。
孟朝歌带着寒子呇直接往帝姬府去,孟珲一般还是住在帝姬府的,所以去那里也方便些。更重要的是,她虽然是孟家的女儿,但如今娘已经离世,孟府上下基本上就没留什么地方给她住。而长兄如父,由孟珲和怀朱来照顾自己也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出示了令牌之后,门房立刻将这位主子迎进去。孟朝歌顺便问了一下仆人,清欢院现在有没有人住,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于是她便做主让下人们将寒子呇安排在清欢院里赵芙之前住过的那间厢房住。孟朝歌是整个帝姬府地位仅次于孟珲和怀朱的存在,下人们对她的话自然是毫无反驳便照做了。寒子呇也无所谓住在哪里,所以也没表示反对。
孟朝歌的厢房和寒子呇的连在一起,两人也就干脆在一起用了晚膳,然后便各自回房了。下人们准备了热水和衣物,孟朝歌也得以在这寒冬腊月沐浴一番。屋子里燃了炭火,比外面实在是暖和了太多,舒适得孟朝歌直打瞌睡。至于找孟珲的事情,还是等她问清楚对方什么时候有时间再说吧,反正人就是眼皮子底下,也不会跑。
这一夜孟朝歌难得睡了个好觉,不似前几日稍稍有所动静便会惊醒的浅眠。可能是地点的原因吧,这个曾经和夕岚一起住过几个月的地方令她精神放松了许多,心神也感到了安宁。恍惚间夕岚还在,鲜虞庥还在,赵芙也还不是云双照。但一切不过是恍惚的一瞬罢了,第二天醒来,一样还是要面对现实。
早在孟朝歌刚刚回到帝姬府的时候,孟珲就已经得到了消息,但他也没表示什么,只是吩咐下人们按照原来那样精心伺候,莫要怠慢罢了。毕竟这是他妹妹,而关于她的事情,他也大致都清楚,所以他要做的,也不过只是等对方来找他而已。
孟珲握着手中的笔,在空白的纸页上施然落笔,写下一串又一串无人能解的字符,又或许,除他以外,也只有天道可解了。
第86章 绘楼莲花()
孟朝歌用早膳的时候顺便问了一下布膳的侍女,孟珲大概什么时候有时间见她,好找个时间过去问问冥界的事情。
侍女恭谨道:“今日是休沐日,驸马一天都在府里,若是大小姐需要见驸马,只需命人带路便可。”
得了回答,孟朝歌摆手让人退下,自己整理了一遍仪容,确认没什么失礼的地方,便推开门往孟珲的住处去。
却不料刚出门便撞见了同样推开房门的寒子呇,寒子呇问了缘由,本想和她一起,却被孟朝歌婉拒了。他总归还算是个外人,孟朝歌待会儿要和孟珲说的话,还是不适合寒子呇在场。
问过下人,得知孟珲此刻正在书房,孟朝歌便叫对方带自己过去。穿过重重院门与回廊,孟朝歌终于来到了孟珲的书房——绘楼。
孟珲的书房建造的很是典雅,在帝姬府中单独辟出一栋小楼。小楼三层高,五个檐角分别对应着五行,每个檐角上各挂有一串金色的风铃,风铃下垂着一块小木牌,不知道刻着什么字。
小楼外是四季园,花木繁多,一年四季皆是繁花如锦,又引了一条清溪穿过,汇入不远处的鱼池,更显勃勃生气。
四季园的月门如满月,由灰白色的石头打造,上面绕着许多藤蔓,随意地垂下来,如同一道绿色的帘幕。有侍女立在左右,见孟朝歌往这边来,立刻拢过藤蔓,躬身行礼。
迈进月门,进了四季园内,更是步步皆景,有梅花盛放,有香兰盈盈,转角处一株瑞香,回首时一树青松。
“大小姐,等过几天下雪了,这梅花才算是好看,您瞧见的这些还只是一角,离绘楼最近处还有一片红梅,比这黄梅更是漂亮。驸马最喜欢用红梅上的落雪熬成雪水来煎茶了。”引路的侍女尽心解说道。
待到前面过小桥时,正好能看见那处鱼池,侍女又说道:“这溪水引自城内唯一的一处温泉,故而在冬天也一样不会结冰。池水偏暖,那些鱼也就比别处活跃些,外人都道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