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殿下,福到了-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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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寻愣在那里,半晌没有出声。
我有些后悔,我这是什么逻辑?他记得我的往事,就该来猜我现在的心思了么?委实有些太无理取闹了。
“竹林。”
还没等我说出打圆场的话,季寻已轻轻叹道。
我一愣,惊喜道:“你果然知道!”
季寻微微一笑:“阿言记得,我又怎么会不记得?”
“嗯嗯,那”我上下打量了一下季寻,见他身上并无挂饰,不由得有些失望,“季寻,你的笛子呢?”
对啊,若不是到了佛境,我竟忘了,季寻从前最喜欢在竹林里吹笛子,我每次遇见他,那把翠玉竹笛总是挂在他的腰间的。
季寻望着我,许是未曾想到我竟会突然问起笛子的事情,他没有回答。
我没来由地一阵慌乱,脱口而出道:“呵呵呵,过了这么多年,想必季寻你不喜欢吹笛子了,呵呵呵呵”
“没有。”季寻淡淡道,“我只是没有想到,阿言也会记得笛子。”
我抬眼望向他,却见他的右手缓缓伸向了左边的衣袖,待再拿出来的时候,他苍白的手中,赫然是那支翠玉竹笛。
“还是那支笛子吗?”我有些兴奋,下意识地伸手,指尖在碰到竹笛的一瞬间,一阵阴寒之气霎时间传遍了全身,直教我汗毛直竖。
我蓦地收回了手,讪讪地看向季寻,觉得有些尴尬:“我就是下意识”
“没事。”季寻微微一笑,伸手碰了碰那支竹笛,冲它轻声道,“小竹,没关系的,阿言不是坏人。阿言是主人啊。”
我震惊地看着季寻,这,这,这以季寻的年岁,竟能将一支竹笛修出神识么?若是季寻一直在佛境,我倒也不会如此惊讶,竹子性正,养在佛境,其实最容易修出灵识;但季寻是在鬼界,将一支翠玉竹笛修出了神识么?
“它”我差点儿咬了舌头。
季寻将竹笛递给我,笑道:“没关系的,它又不会咬你。小竹一向害羞,没怎么见过人的。”
“喔”我试探着摸了一下那竹笛,它颇为傲娇地缩了一下,季寻笑着轻轻抚摸了它一下,它这才不情不愿地落在了我的手心中。
这支翠玉竹笛品质颇好,笛身温润如玉,有了季寻的安慰,它这次落在我的手上,已经消除了那阴煞之气,变得和润了起来。
果然不负翠玉竹之名,触手如玉。
“那个初次见面,幸会幸会”我结结巴巴道。
“嗤”却是季寻眉开眼笑,他笑着摸了摸我的头,叹道,“阿言可真客气。”
第123章 第五日·下()
那翠玉竹笛在我手中,先是并无反应,后来听到季寻的声音,这才在我的手中蹭了蹭,手心立马有些麻酥酥的痒。
我笑了出来:“不愧是季寻的宝物,也这般灵气。”
季寻伸手接过竹笛,笑道:“小竹只是同你还不熟悉,日后熟悉了,便会同你亲近了。”
我点点头,好奇道:“怎么从前没有见你把它带出来?”
季寻愣了一下,又是笑道:“刚才说了,小竹很是害羞。况且既是我的宝物,当然要谨慎收藏,才不会被旁人夺去。”
后半句话季寻说得意味深长,边说边促狭地笑,抽空还朝我眨了眨眼睛。
我登时面上滚烫——季寻现在是越来越会打趣我了。
“胡说什么呢,”我不敢看季寻,“既然叫小竹出来了,那正好带着它去竹林看看。”
“是该看看。”季寻笑道。
这般调笑了许久,才终于踏上了去竹林的路。
佛境仍似万载不变的模样,檀香渺渺,禅声阵阵,一路走过,都是庄严肃穆的佛殿,偶然遇到那个佛祖座下的弟子,小小年纪也是一派老成的样子,冲我和季寻板板正正地施一礼,继续一板一眼地做着自己的事。
我感慨万千。
“照理说我也是在佛境长大的,”我转脸对季寻笑道,“可一点儿都没学会戒嗔戒怒,实在是对不起竺隐师父的教诲。”
“嗤”季寻笑着敲了一下我的头,嗔道,“你又不在佛境呆一辈子,学会那些做什么?你是天族的人,最终也要回到你的生活中,去寻你的如意郎君,过你的小日子的。”
“这倒也是。”我笑道,“竺隐师父对我一向宽容,大约也是因着这些缘故吧。”
季寻不语。
我突觉气氛有些不对,刚想问为什么,季寻却轻叹道:“阿言,你好似真的很是敬崇竺隐佛祖——才来佛境,你便张口闭口,都是竺隐佛祖了。”
这话听着倒有些酸不溜秋的意味了。
我不禁失笑,忍不住地伸手打了一下季寻,嗔道:“你怎么连竺隐师父的醋都喝了起来?”
季寻愣了愣,亦失笑,他伸手握住了我的手,叹道:“大约是因为,阿言于我而言,实在太过重要。无论何时何地,我总希望阿言心里眼里只有我的。”
“本来就只有你。”我不敢看季寻,面上红热滚烫。
他笑着替我拂了拂额前的发丝,声音有些许怅然:“不是也无妨。左右我会把你困牢在我身边,无论如何都不会放你走的。”
这话,突然有了无尽的伤感。
他握着我的手,愈加紧了起来。
不知为何,我心中突然有些慌张,我总觉得,他话中有话。
可他话中有什么话,我绞尽脑汁,不得而知。
“吓到阿言了?”许是见我不出声,季寻笑着问我。
我摇了摇头:“季寻有什么好怕的?”
“那就好。”季寻好似长出了一口气,笑得眉眼弯弯。
我看着他的笑脸,那般阳光灿烂,方才心中升起的疑虑,在那一瞬间,烟消云散。
季寻就是季寻,他向来坦诚,他说过不会骗我,我也说过会一直相信他,那又有什么可忧虑的呢?
谈笑之间,竹林已是近在眼前。
那片竹林仍是记忆中的模样,隔了不近的距离看它,它置身于佛境飘渺的香雾中,甚是清雅;
许是多年未见,总觉得那片竹林有些不同。是更茂盛了些么?是更挺拔了些么?好似都是,好似又都不是。
“怎么,看到竹林,不觉得高兴么?”季寻打趣道。
我回过神来,笑道:“怎么会不高兴?只是五千多年不曾见,如今近乡情怯罢了。”
“阿言才是最不该情怯。”季寻捏了捏我的手,笑道,“旁人之所以情怯,不过是担忧物是人非;可我如今已在阿言身侧,阿言无须情怯。”
我看着他灿烂真诚的笑脸,心中翻涌着感动,反手握住他的手,用力地点点头:“嗯。”
话语之间,已是到了竹林前。
失去了香雾的遮掩,竹林的真面目进入眼底,这才觉得,它仍是从前的那片竹林。
竹子繁盛挺拔,站在竹林面前,已觉清幽之意。
情不自禁地伸手扶住了离我最近的那枝竹子,触手微凉,有些熟悉的感觉。
等等!这熟悉的感觉
突然,竹林中一声清啸,清越的笛声传来。
脑海中刚刚集聚在一起的东西,霎时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笛声催赶得烟消云散。
我环顾周围,这才发现季寻已不在我的身旁了。
而竹林中的笛声缠绵不止,愈加清越动听了起来。
我有些愣神,又有些禁不住的感动——第一次相见在竹林中,季寻便是在吹笛子的。
举步走向竹林,香雾缓缓从我眼前消散,好似在特意为我开出一条道路似的,笛声越来越清晰,直到走到某一处,我一抬头,眼前,便是那一片翠绿中迎风而立的一袭蓝影,他的手指纤长灵活,一支翠玉竹笛横在唇边,而那悦耳不俗的笛声,便是由那支笛子发出。
他仍是那般清逸不俗,我立在那里,只觉得,他要比得过九重天上许多不凡的仙君。
若是他生在天界,想必也是受众位仙子格外追捧的一位仙君吧。
“阿言?”不知何时,笛声消失,季寻已到了我面前,他握着翠玉竹笛在我面前晃了一晃,见我回神,这才笑道,“我的笛声竟如此动听,让阿言都听痴了么?”
“是啊,”我由衷地点头附和,“季寻,你的笛子,吹得比从前还要好。”
“是吗?”季寻笑着摸了摸手中翠玉竹笛,脸上浮出一抹怜惜之色,他叹道,“自从小竹修出神识,便愈加同我心神合一了。”
“果然是好灵器!”我赞叹道,不由自主地便又伸手想要去摸,小竹倒也没那么排斥了,只是还是顶了一下我的手。
我不禁失笑:“季寻,若它不是一支笛子,而是一把刀剑什么的,这般劲头,定然忠实护主。”
听了我这话,那翠玉竹笛好像甚是骄傲,又朝季寻的手心里蹭了一蹭。
第124章 第六日·上()
“虽然小竹不是刀剑,也是很护主的。”季寻伸手摸了摸那翠玉竹笛,眼角眉梢,俱是温柔笑意。
“哦?”我看向那翠玉竹笛,虽然它有了神识,再经个万年灵气浸润,保不准也能修成化形,但无论怎样,它看着都不像是那种杀伐之器,便是日后化了形,怕也是如同怀瑜那般温润的模样。
季寻许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笑道:“阿言不信?那便给阿言展示一下。”
他环顾了周围一遭,却是收了那翠玉竹笛,我有些疑惑,他却朝我笑道:“此处不是能够动手的地方。”
“况且,”季寻笑道,“若是损了这片竹林,我也于心不忍。”
“损了这片竹林?”我惊奇道,“小竹的杀伤力竟有如此之大么?”
“嗤”季寻失笑,他思忖了一番,对我道,“难道阿言以为,你们天界司乐府的神仙手中的乐器,当真只用来弹奏仙乐么?”
我一愣,便也失笑,我竟是糊涂了,傍身仙器,只凭各自喜好罢了,用得趁手就是了,如今我却是糊涂了,竟一直拘泥于形态外观了。
不过想起那翠玉竹笛通神青翠剔透的样子,难以想象它杀伤力巨大的样子。
“待回到如梦之境,就给你看。”季寻忍了笑,一本正经道,“现在到底是在佛境,不好毁了人家太多东西的——万一被扣在这里了怎么办?”
“嗤”我笑了起来,佛境之中,大小佛祖百十人,若是果然闯下了大祸,可不止被扣下这么简单了。
我原本想要在佛境多呆上几日——毕竟许久未曾来佛境,竺隐师父教导我几千年,我不曾尽了作为弟子的孝心,好不容易来了,多陪几日也是应该的。
岂料季寻竟好似水土不服了似的,虽未明说什么,但目光所及之处,均是警惕——我竟不知,他什么时候对佛境竟有如此之大的敌意了。
而且,他的脸色也着实太难看了些。
“不然”我试探道。
季寻一口回绝:“不用!”
我叹了口气,道:“那便回如梦之境吧。”
“真的?”季寻的眸光蓦地一亮,他的脸色原本青白疲惫,听到我这句话竟有些容光焕发的意思,但也只是一瞬,他的脸色又难看了下去。
“真的。”我甚是不忍。
羞惭万分,同竺隐师父告别过去,同季寻一起离开。
不知离佛境了多远,他的脸色终于好看了一些。
季寻躺在云朵上闭目养神,我坐在他身侧,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竟也有些昏昏欲睡。
不,不能睡我用力地摇了摇头,有些看不起自己——方才还担忧季寻担忧得要死,这会儿怎么一上云头就想睡了?
我也太没心没肺了。
“阿言,过来。”季寻闭着眼,却浮出了一抹笑。
我一个激灵,笑道:“我本来就在你身边啊。”
“我说”季寻顿了顿,一只手倏忽伸向了我,我还没反应过来,便已躺倒在了季寻的身边,仓促之时,差点儿砸到了他。
“过来陪我睡一会儿。”他轻轻道。
“谁要陪你!”我满脸羞红。
季寻只是微微笑着,一只手伸过来将我揽在了怀中,我一惊,下意识地挣扎,他却牢牢地将我禁锢在怀中,轻叹道:“别闹。”
我犹豫了一下,没有再继续动弹。
他的脸色实在不好,我也怕伤到他。
感觉到我没有继续同他闹,他便也放松了力气,只轻轻地揽着我,呼吸渐渐柔和了起来。
我看着他,不知为何,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最后,情不自禁地闭上了眼睛,坠入酣甜梦乡。
不知在云上飘悠了多久,季寻苍白的脸在我的梦境中不断地闪现,他对我苍凉地笑着,眸中有无限责怪之意。
“季寻!”我睁开眼睛,猛然坐了起来。
起得太猛,倒有些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