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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部分

克莱芙王妃-第15部分

小说: 克莱芙王妃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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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马尔蒂格夫人,”太子妃回答,“她是听主教代理讲的。您知道,他爱上马尔蒂格夫人,作为一件秘密告诉她,而他则是听德·内穆尔公爵亲口讲的。不错,德·内穆尔公爵并没有对他说出那位夫人的姓名,甚至没有向他承认那夫人爱的是他本人;但是,德·沙特尔先生对此却深信不疑。”
  太子妃刚说完这番话,就有人走近卧榻。德·克莱芙夫人正好背对着,看不见来人是谁,然而,当太子妃惊喜地大声说了一句,她就完全清楚了。
  “嘿!他本人到了,我要问问他是怎么回事儿。”
  德·克莱芙夫人不用转过身去,就知道来人是德·内穆尔公爵,而且果然是他。她急忙靠近太子妃,悄声对她说,千万不要向他提起这桩艳事,他是透露给主教代理的,事情弄不好就可能会使他们反目。太子妃笑着回答,她也太多虑了,接着便转向德·内穆尔先生。他一身盛装,是来参加晚宴的,他开口讲话,优雅的风度显得那么自然。
  “夫人,”他说道,“我不揣冒昧,认为我进来时,您正谈论我,想问我什么事,而德·克莱芙夫人却反对。”
  “一点不错,”太子妃答道,“不过,往常我都顺着她,这次则不然。我想让您告诉我,有人向我讲述的一件事是不是真的,您是不是同朝中一位夫人相爱的那个人,而那位夫人精心向他掩饰她的痴情,却向她丈夫承认了。”
  德·克莱芙夫人慌乱的心情和尴尬的神态,超出了任何想像。如果有一条死路能摆脱这种处境,她也乐意一死。然而,如果可能的话,德·内穆尔先生比她还要尴尬。太子妃的话,是当着德·克莱芙夫人讲的,这是她在宫廷里最信赖、对方也最信赖她的命妇,因此,他有理由相信她的话并无恶意,可是他听了,脑子立时一片混乱,大量的怪念头一齐涌现,简直无法控制脸上的表情。眼看由于他的过错,德·克莱芙夫人陷入窘境,他想到他自找人家的憎恨,不由得心头一紧,便答不上话来了。太子妃见他呆若木雕,就对德·克莱芙夫人说道:
  “您瞧瞧他,您瞧瞧他,判断判断那段艳情是不是他的经历。”
  这工夫,德·内穆尔先生一时慌乱,很快就镇定下来,他看出摆脱如此危险的境地有多重要,顿时控制住自己的思想和表情:
  “夫人,”他说道,“我承认,德·沙特尔主教代理对我失信不忠,将我透露给他的我的一位朋友的艳情传出去,叫人不胜惊讶,不胜难过,我一定要报复。”他微笑着说下去,那种平静的神态完全消除了太子妃的疑虑。
  他继续说道:
  “我那位朋友对我讲的事情非同小可;然而,夫人,我不知道您为什么这样抬举我,将我拉进这段艳情里。主教代理不能说这事与我有关,既然我对他讲的情况恰恰相反。作为一个求爱的男子,我也许够资格,不过,夫人,我认为您不会赋予我得到爱的资格。”
  这位王子乐得讲些影射从前他向太子妃流露感情的话,以便转移她可能产生的想法。太子妃也听出了他话中的含义,但是她避而不答,还继续攻击他的窘态。
  “我的确一时慌神儿了,夫人,”德·内穆尔公爵答道,“这也是因为关心我的朋友,想到他会严正地责备我,竟然把一件比生命还宝贵的秘密传出去。不过,他只向我透露了事情的一半,并没有讲他心上人的姓名。我仅仅知道,他是世界上爱得最深挚、最值得怜悯的人。”
  “他已经有人爱了,您还觉得他值得怜悯吗?”太子妃反问道。
  “夫人,您认为他有人爱了,”德·内穆尔先生答道,“可是,一个怀有真挚爱情的女子,难道会告诉她丈夫吗?毫无疑问,她不懂得爱,对方对她一片痴情,而她对人家只是略表谢意而已。我的朋友毫无希望,不可能春风得意;不过,他尽管十分不幸,至少还有这样一点欣慰:让那女子害怕爱他,而且,他还不肯拿这种状况,同世上最幸运的情人的状况相交换。”
  “您朋友的痴情还真容易满足,”太子妃说道。“我开始相信您所谈的不是您本人的事了。”她继续说道:“我差不多同意德·克莱芙夫人的看法,这桩艳情不可能是真的。”
  “我的确不相信这是真的,”一直没讲话的德·克莱芙夫人接口说道。“就算有可能是真的,别人又怎么会知道呢?一个能有如此非凡之举的女子,看来不大可能把持不住,自己讲出去;她丈夫呢,看来也不大可能向外传扬,否则的话,他就不是一个值得如此信赖的丈夫了。”
  德·内穆尔先生一见德·克莱芙夫人对丈夫起了疑心,就乐得从旁煽风点火。他知道他要摧毁的是最可怕的情敌。
  “一个丈夫出于嫉妒,”他接口说道,“再出于好奇,也许要进一步了解妻子对他讲的,就很可能有冒失的举动。”
  德·克莱芙夫人用尽了气力和勇气,再也不能支持这样的谈话,她正要借口身体不适,这时幸好德·瓦朗蒂努瓦公爵夫人走进来;公爵夫人对太子妃说,陛下即刻就到。于是,太子妃回内室更换衣服。德·克莱芙夫人要尾随而去,德·内穆尔先生则趁机凑上前,对她说道:
  “夫人,我不要命也得同您谈一谈;我要对您讲的所有的重要事情中,我觉得首要的是恳求您相信,如果我说了些可能涉及太子妃的话,那完全是出于同她无关的原因。”
  德·克莱芙夫人佯装没有听见德·内穆尔先生的话,看也不看他一眼就走开了,跟上刚进来的国王。由于人很多,她的长裙给绊了一下,差一点摔倒,随即借机离开她再也没有勇气呆下去的地方,装作身体支持不住,便打道回府了。
  德·克莱芙先生到了卢浮宫,奇怪没有找见他妻子,听人说她出了点事儿,便当即回府探望情况。他看见妻子卧在床上,知道伤得并不严重。他在妻子身边呆了一会儿,就发觉她极度忧伤,不免感到惊讶。
  “您怎么啦,夫人?”他问道。“看来除了您所抱怨的苦恼,还有别种苦恼吧?”
  “我真是伤心到了极点,”她答道。“您究竟如何对待我对您非同寻常的信任,确切地说,如何对待我对您的盲目信任的呢?难道不值得为我保守秘密吗?纵然我不配,您为了自身利益,不是也应该这么做吗?您要满足自己的好奇心,了解我不该告诉您的一个姓名,力图发现它,就非得将秘密泄露给外人吗?促使您如此无情地干出这种冒失的事来,也许仅仅是这种好奇心,但是后果却不堪设想。这件事张扬出去了,别人不知道主要涉及我,刚才还向我讲述了。”
  “您这是对我说什么,夫人?”丈夫回答道。“您指责我将我们之间说的话讲出去,还告诉我事情已张扬出去啦?泄露没有泄露,我在此不辩解,说什么您也不会相信。别人对您讲的一定是另一个人的事,而您却套在自己身上了。”
  “嗳!先生,’婆子又说道,“世上就不会另外有一件事类似我的事,绝不会另外有个女子能做出我这样的事。这种情况不可能偶然编造出来,凭想像也绝想不出来,除了我,这个念头绝不会在另一个人的头脑里产生。太子妃从头至尾向我讲述了这件事,她是听德·沙特尔主教代理讲的,而主教代理又是从德·内穆尔先生那儿听来的。”
  “德·内穆尔先生!”德·克莱芙先生嚷了一声,这举动表明他多么激动和绝望。“什么!德·内穆尔知道您爱他,也知道我了解此事?”
  “您总认定是德·内穆尔先生,而不是另外一个人,”她反驳道。“我对您讲过了,无论您怀疑是谁,我也绝不回答。我不清楚德·内穆尔先生是否知道在这件事里,我扮了什么角色,是否知道您认为他扮了什么角色,但是他向德·沙特尔主教代理讲述了,还说他是听一位朋友讲的,却没有说出那人的姓名。德·内穆尔先生的那位朋友一定是您的一位朋友,而您想弄清事实,就把秘密泄露给他了。”
  “要把这样的秘密告诉朋友,世上有这样的朋友吗?”德·克莱芙先生又说道。“难道为了解开疑团,就不惜向一个外人泄露连自己都不想面对的事吗?您还是想想吧,夫人,您究竟对谁讲过。这件秘密由您传出去,比由我传出去可能性更大。您陷入这种困境,独自一人难以支持,就寻求安慰,向一个知心人诉苦,而她却把您出卖了。”
  “别再侮辱我了,”她嚷起来,“别再这么狠心,硬把您的过错推到我身上。您还能怀疑是我,我既然能对您讲了,怎么还能告诉外人呢?”
  德·克莱芙夫人当时向丈夫承认那种感情,是她极大真诚的表现,现在她坚决否认透露给别人,结果德·克莱芙先生也就没有主意了。他自己这方面,肯定半点也未向外透露;而这种事情,也不可能猜测出来,但外人就是知道了。这样看来,坏事的必定是他俩当中的一个。不过,特别令他痛苦的,还是知道了有人掌握了这个秘密,可能很快就传开了。
  德·克莱芙夫人几乎想的是同样事情。她觉得是丈夫讲出去的;不可能,不是他讲出去,也同样不可能。德·内穆尔先生就说过,做丈夫的有了好奇心,就会干出冒失的事情,她觉得这话非常符合德·克莱芙先生的情况,而且,这种事情讲出去也不会是偶然的。这样考虑很合情理,于是她确信是德·克莱芙先生辜负了她的信任。他们二人各自沉浸在冥思苦索中,许久没有开口讲话,即使打破沉默,也只是重复已经说过多少遍的事情,彼此感情和思想越拉越远,越来越糟,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
  不难想像,这个夜晚他们是在怎样的状态下度过的。德·克莱芙先生眼看自己钟爱的女子倾慕另一个人,他再怎么感情专一,也抵不住这样的不幸。他的勇气消耗殆尽,他甚至认为,在一件严重损害他的荣誉和声望的事情中,他也不该表现出勇气来。他不知道该如何看待自己的妻子了,也想不出让她怎么做才好,他自己又怎么做才行,他陷入悬崖与深渊的重重包围之中。好长一段时间,他烦躁不安,游移不决,后来想到反正自己要去西班牙了,便终于决定不采取任何行动,以免增加别人的猜测,或者进一步了解他的不幸处境。
  于是,他去见自己的夫人,对她说关键不是追究他们俩是谁泄了密,而是向外人表明,人们所讲的是一则寓言故事,与她毫无关系,这要由她令德·内穆尔先生和其他人信服这一点,为此她只需对他采取严厉而冷淡的态度就行了,就像对待一个向她表示爱情的男子那样;她通过这种办法,不难打消她对他倾心的看法;这样一来,德·内穆尔先生再怎么想,就丝毫也不必担心了,因为从那往后,假如她没有半点怯懦的表现,他的所有想法便不攻自灭了,还有一点尤为重要,她必须一如既往,去卢浮宫,参加各种聚会。
  德·克莱芙先生说完这番话,不待妻子答言就走开了。德·克莱芙夫人觉得丈夫的话很有道理,她正对德·内穆尔先生忿忿不已,认为可以轻而易举地照此行事,当然也有难为她的地方:必须参加婚礼的所有仪式,而且表情要平静,思想要从容;可是,她还得给太子妃提裙摆,这是好几位王妃未能得到的殊荣,她若是放弃,势必引起非议,引起种种猜测。于是,她决意努力控制自己,利用白天余下来的时间作思想准备,一任如潮的思绪在脑海里翻腾。她独自关在房间里,所有苦恼的念头,冲击她最猛烈的,还是她有理由怪怨德·内穆尔先生,却无法为他辩解。无可怀疑,这种感情纠葛,正是他告诉主教代理的,他自己也承认了,而且从他说话的神态来看,毫无疑问他知道此事与她有关。这样粗率的行为,怎么能够原谅呢?这位王子一向极为谨慎,曾深深地感动她,现在怎么完全变了呢?
  “那时,他只要认为不走运,就慎言慎行,”德·克莱芙夫人想道。“然而,一想到运气来了,哪怕没有什么把握,立刻就大意起来。他得到对方的爱,就难以想像不让别人知道,于是能讲的全讲出去了。我并未承认我爱的是他,他只是猜测,就把自己的猜测透露出去了。他若是真有确凿的证据,还不是同样往外炫耀。我原以为,世上总有个男人能把得意的事藏在心里,真是大谬不然。我还以为他这个男人与其他男人截然不同,正是为了他,我这个与众不同的女人,落到了同其他女人相像的地步了。我失去了一个能给我幸福的丈夫的心和敬重。用不了多久,我就会被人视为发疯发狂爱恋的女人。我爱上的那个人也知晓了;而我正是为了避免这种不幸,才拿我的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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