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莱芙王妃-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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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当场抓获。我不晓得那女子是谁,我也绝不会问您,只想保您安全,别遭遇不幸。’
“请您看看吧,王后为我设下什么陷阱,想不掉进去又该有多难。她要了解我是否在恋爱,又绝口不问我爱上谁,仅仅让我明白,她惟一的意图就是讨我高兴,不让我产生她这样是出于好奇或别有用心的想法。
“然而,透过各种表面现象,我辨清了真相:我爱上了德·特米娜夫人;不过,尽管她也爱我,我却没有运气找到同她私会的地方,而且也怕被人捉住。因此我可以断定,王后所指的不会是她。我也知道,我还同一个女人私通,她不如德·特米娜夫人那样美丽和端庄,我同她约会的地点,也不是没有可能被人发现。其实,我并不怎么把她放在心上,干脆不同她见面,也就避开了一切风险。因此,我心下决定什么也不向王后承认,相反还要让她相信,有很长时间我放弃求爱的欲望了,因为我觉得,几乎所有女人都不配一个体面男人的爱恋,惟有远远超越她们的某种品质,才能令我倾心。
“‘您的回答并不坦率,’王后反驳道,‘据我所知,情况与您讲的恰恰相反。我以这种态度同您讲话,就是敦促您丝毫也不要对我隐瞒。我希望您成为我的朋友,’她接着说道,‘但是,我给您这个位置,却不愿意对您的爱恋一无所知。您瞧着办吧,您若想得到这个位置,代价就是把您感情的事儿告诉我。给您两天时间考虑,两天后,您可得想清楚了对我怎么说,要记住等以后,我发现您骗了我,这一生都不会宽恕您。’
“王后说完这番话,未容我回答就走开了。您想像得出来,我满脑子都是她对我讲的话。她给我两天考虑的时间,我倒觉得用来做决策并不算太长。我明白她要了解我是否爱上什么人,而她并不希望我在恋爱。我也明白自己采取的决定会有什么后果,可是,同一位王后,同一位人特别可爱的王后建立特殊关系,我的虚荣心会得到不小的满足。另一方面,我又爱德·特米娜夫人,尽管我对您提过跟另一个女人有关系,对德·特米娜夫人有点不忠,但也发不了狠心同她断绝关系。我也同样明白,欺骗王后会面临什么危险,而且要骗过她又是何等困难。然而,我总不能白白拒绝命运向我提供的机会,便抱着侥幸心理,不考虑我的不端行为会给我带来什么恶果。我同那女人来往可能被发现,于是和她断绝关系,但是我希望隐瞒和德·特米娜夫人的关系。
“王后给我的两天期限到了,我走进王后的宫室,只见所有命妇都聚在那里,王后提高声音,以令我惊讶的凝重神情对我说:
“‘我委托您办的事儿,您想过没有,是否了解事实啦?’
“‘是的,陛下,’我答道,‘事情正如我对您讲的那样。’
“‘今晚我写信的时候,请您来一下,’王后接口道,‘我还有一点吩咐,就了结这件事儿。’
“我没有回答,只是深鞠一躬,自然按照她指定的时间入宫。我在游廊见到她,秘书和一名侍女在她身边。她一望见我,就走过来,把我引到游廊的另一端。
“‘怎么样,’王后对我说,‘您是经过深思熟虑,才什么也没有对我讲的吗?我对您这种态度,难道不值得您对我坦率讲话吗?’
“‘正因为我对您讲话坦率,才什么也没有对您讲的,王后陛下,’我回答道。‘我怀着全部敬意向陛下发誓,我同朝中的任何贵妇都没有私情。’
“‘我愿意相信,’王后又说道,‘因为我希望这是真的;而我希望如此,就是想要您完全依恋我;假如您另有所爱,我就不可能满足于您的友谊。正在恋爱的人不可信赖,也不能确保严守秘密。他们太马虎,分心的事儿太多,他们的心思首先用在情妇身上,这同我要求您依恋我的方式绝不相容。不要忘记,我是根据您向我保证没有任何感情纠葛,才选择您作为我的知心人。不要忘记,我也要您对我完全信赖,而且,无论您的男友还是女友,都得是讨我喜欢的人,您本人除了讨我欢心之外,不要再操心任何别的事儿。我不会让您放弃前程,而是比您更有效地指引。只要我觉得您正合乎我的希望,那么我无论为您做什么,都认为得到了极好的报偿。我选中您来倾诉我所有的伤心事,来帮我排忧解愁。您能判断出来,我的忧伤还不轻呢。从表面上看,我不十分难受,容忍了国王对德·瓦朗蒂努瓦公爵夫人的系恋,其实,这是我无法忍受的。她控制并欺骗国王,还鄙视我,我的人全听她的。女王太子妃,我的儿媳,因其美貌和几个叔父的威望而得意,对我不尽一点孝道。蒙莫朗西大总管是国王和王国的主人,他恨我,对我表现的仇恨是我忘不掉的。圣安德烈元帅,是个放肆的年轻宠臣,他对我并不比对别人好些。我的种种不幸,细说起来会引起您的同情;时至今日,我还未敢信赖任何人,现在我信赖您;您可别让我后悔,要做惟一能安慰我的人。’
“王后说完这番话,眼睛发红了;我真想扑到她的脚下,她对我表现出来的善意深深地打动了我。从那天起,她完全信任我了,无论做什么事都告诉我,而我保持了一种还在延续的关系……
第三卷
“然而,我同王后建立的这种新关系,不管如何占据了我的心思和精力,我对德·特米娜夫人仍有一种无法克制的自然的倾慕。我觉得她不再爱我了,我若是明智一点儿,利用她感情的变化,就能把自己医好了;可是,我非但没有这样做,爱情反而倍增,行为极不检点,连王后都有所觉察了。嫉妒是她那民族的天性'注',也许这位公主对我的感情,比她本人想的还要强烈。总而言之,我的绯闻传到她耳中,引起她极大不安和伤感,不知道有多少回我看情况不妙,要丧失我在她身边的地位。我极力陪着小心,处处驯顺,发了多少虚假的誓言,才终于让她放下心来。假如德·特米娜夫人不是变心,迫使我同她分手,我蒙骗王后不会维持多久的。德·特米娜夫人让我明白,她不爱我了,我也确信了这一点,就只好让她安静,不再去纠缠了。过了不久,她就给我写了这封信,却让我丢失了。我从她信上得知,她早就了解我同另一个我向您提过的女人有来往,这是导致她感情转变的原因。由于我在感情上再也没有什么可分心的了,王后对我也就相当满意了。然而,我对她的感情,不是令我排斥爱恋别人的那种性质,况且爱也不是凭意愿产生的,接着,我又爱上了德·马尔蒂格夫人,她是先王太子妃的儿女,还是维尔蒙泰小姐时,就令我深为倾慕了。我也有理由相信,她并不憎恨我;我对她表现出的谨慎的态度,其中缘故她虽不尽知,却很合乎她的心意。王后丝毫没有往她身上猜疑,但另起疑心,而且事情同样很麻烦。由于德·马尔蒂格夫人经常去太子妃府上,我也就比以往去得勤些。王后还以为我爱上了太子妃。女王太子妃的身份同她不相上下,但是比她年轻和美丽,这就不免引起她的嫉妒,还嫉妒到了极点,几乎难以掩饰,发展到对她儿媳深恶痛绝的地步。洛林红衣主教借口调解太子妃和王后的关系,介入了她们的纷争;我早就看出他想博得王后的宠信,显然渴望占据我在王后身边的位置。毫无疑问,他已经了解王后恼怒的真正原因,想必他在王后面前说尽了我的坏话,又不显得是故意低毁。
“这就是我的处境,我对您说话时的处境。您判断一下,我丢失的这封信会产生什么后果。当时我把信放在口袋里,原想还给德·特米娜夫人,却发生这样的不幸。万一王后看到这封信,知道我骗了她,知道我为德·特米娜夫人欺骗她的同时,又为另一个女人欺骗德·特米娜夫人,您想想她会对我产生什么看法,她还能相信我的话了吗?如果她没有看到这封信,我又该对她怎么说呢?她知道有人将信交到太子妃手中,她会以为夏斯特拉尔认出是太子妃的手迹,信是太子妃写的,还会想像信中嫉恨的对象,也许就是她本人。总而言之,她无论怎么想都有理由,而她怎么想都令我担心。再说,我深情爱恋着德·马尔蒂格夫人,太子妃肯定会让德·马尔蒂格夫人看信,她看了就会以为信是不久前写的。这样一来,我两边不得好,既同我最爱的女子闹翻,又同我最畏惧的女子反目。您听完这番话想想看,我是不是有理由恳求您说信是您的,恳求您行行好,去太子妃那儿将信取回来。”
“我明白了,”德·内穆尔先生说道,“您陷入了极大的困境;应当承认,您这是咎由自取。有人指责我是个不忠的情人,同时和好几位女子相好;然而,您却远远超过了我,干出了我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您既然向王后许下诺言,难道还想同德·特米娜夫人保持关系吗?难道您希望既向王后许诺,又欺骗她吗?她是意大利人,又是王后,因此,心里充满了怀疑、嫉妒和傲气。您凭着运气好,确切地说,您行为检点了,才摆脱了原先那些关系,可是您随即又建立新的关系,还异想天开,在这朝廷里,您可以爱德·马尔蒂格夫人,又不会被王后发觉。您没有尽心尽意,消除她采取主动所产生的羞耻。她对您的爱很炽烈,这一点,您出于谨慎没有对我讲,我也同样出于谨慎没有问您。不管怎么说,她爱您,心中又有怀疑,而事实又对您不利。”
“还能轮到您来对我大加责备吗?”主教代理截口说道:“您是过来人,对我的过错不应当宽容一点吗?其实,我情愿承认我错了;可是,我要请求您想想办法,把我从深渊里拉出去。我认为您等太子妃一睡醒就去看她,就说丢了信,向她要回来。”
“我已经对您说过了,”德·内穆尔先生说,“您向我提的建议有点太离谱了,而我从自身利益考虑,恐怕很难办。再说,既然有人看见信是从您衣兜里掉出来的,我也不便硬说是从我衣兜里掉出去的。”
“我想我已经告诉过您,”主教代理答道,“有人对太子妃说,信是从您衣兜里掉下去的。”
“什么!”德·内穆尔先生急促地说道,此刻他看出,这场误会可能败坏他在德·克莱芙夫人面前的声誉,“有人对太子妃说,信是我失落的吗?”
“对,”主教代理答道,“有人对她这么说了。造成这种误会,是因为王后的几名贵族侍从在一间网球厅里,而您和我的跟班去取我们放在那里的衣服,当时信就失落了。那几名侍从拾起信,高声念了。有人认为信是您的,另一些人认为是我的。夏斯特拉尔收起信,他刚对我派去取信的人说,他当作是您的信交给了太子妃;然而不幸的是,向王后谈起此事的人,却说信是我的。因此,您可以轻而易举地满足我的愿望,帮我摆脱困境。”
德·内穆尔先生对德·沙特尔主教代理素有好感,而主教代理同德·克莱芙夫人又有那层亲戚关系;他就觉得主教代理更加亲近。然而,他还下不了决心冒这个风险,德·克莱芙夫人可能会听说这封信同他有牵连。他陷入沉思,而主教代理也差不多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于是对他说道:
“我完全明白,您是担心同自己的情人闹翻。假如我没看出您不大嫉妒德·昂维尔先生,从而改变想法的话,您还真让我以为您担心同太子妃的关系呢。不管怎样,您是对的,不能为我的安宁而牺牲您自己的安宁。我愿意向您提供材料,您拿给心上人一看她就明白,信是写给我的,而不是写给您的。这是德·昂布瓦兹夫人的一张便条;德·特米娜夫人和她是朋友,把自己对我的感情全告诉她了。德·昂布瓦兹夫人写这张便条,就是要向我索回她朋友的信,谁知信让我弄丢了。便条上写有我的名字,内容也明白无误,证明要向我索回的信正是我丢失的那封信。这张便条我交给您,可以拿给您情人看看,好为自己辩白。我恳求您一刻也不要耽误,今天早晨就去太子妃府上。”
德·内穆尔先生答应德·沙特尔主教代理帮这个忙,接过德·昂布瓦兹夫人的便条,不过,他并不想去见太子妃,认为还有更紧急的事要办。他断定太子妃已经对德·克莱芙夫人谈过这封信,他不能容忍他痴情爱着的女人以此为根据,认为他另有所爱。
他估计德·克莱芙夫人该睡醒的时刻,来到府上,让人转告她说,如果不是为了一件十分紧要的事情,他绝不会这么早前来求见。德·克莱芙夫人还躺在床上,一夜想些伤心事,情绪很坏。她听仆人说,德·内穆尔先生求见,不免深感诧异,心里正没有好气儿,便毫不犹豫地回答说她病了,不能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