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就是这么生猛-第1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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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任担起来,遇到事情自己拍板拿主意。结果拍板拍到最后,竟把自己生生地拍成了大凶,而徐世昌却连替他说情都不曾。
于朱启钤而言,最惨不过的是,他还拜了徐世昌为干爹。可在徐世昌的老练面前,朱启钤想坑爹是办不到的,只能惨被爹坑。
再回过头来说那首怪诗:欲将东亚变西欧,到处闻人说自由。一辆汽车灯市口,朱三小姐出风头。这首诗说的是民国初年,思想大解放,无数女孩子冲出家门,冶服香车,招摇过市,更有的不畏人言,大胆挑战禁区,在公开场合与男生或搂或抱。这种开放潮流引发了社会各界无聊闲人的无限亢奋,齐呼世风日下,人心不古,纷纷上书要求袁世凯整顿社会风气,不要让人民群众生活在跌破道德底线的恐怖环境之中。
而朱启钤官不大,责任不小,名气不大,却极是惹人注目。他的女儿朱湄筠又因相貌出众,更成为京城无聊人士关注的主题,逼得朱启钤下令女儿三个月不得走出家门。
这正是:坑爹不成被爹坑,朱氏枉然称大凶。冶服香车过街市,少女自由一场空。总之,大凶朱启钤其实一点儿也不凶,他只是个背黑锅的冤大头而已。
06最凶不过是四凶
洪宪第二凶,就是北洋的段芝贵。
说起这段芝贵来,就仨字:没出息。此人系北洋老兄弟,出场的时候,他只是比段祺瑞、冯国璋等低两个级别,与憨瓜曹锟、君宪派张勋平起平坐。但人家曹锟与张勋,却一直在努力,稳步前行,渐成北洋中流砥柱。曹锟后来好歹弄到个总统干干,而张勋更狠,他在日本人森格主导的二次革命中,兵下南京,不留神杀掉了三个日本人,日本疯了一样大吼大叫,袁世凯强迫张勋辞职,可张勋硬是不理睬,最终还是袁世凯屈服了,召张勋入京,口称:我的勇士。而后张勋还要再扶清帝溥仪登基,玩腻了后去天津从事慈善事业。总之是不负武人之一生。
而这个段芝贵,却是越活越没劲,他不仅被曹锟、张勋甩得远远的,居然还没混过无名小卒朱启钤,屈居于朱启钤之下,沦为没出息的第二凶,真是让人不知说他什么好。
段芝贵越混越惨,却缺乏自知之明。当时君宪派人士为了闹声势,请了安庆迎江寺方丈、佛界中知名大法师月霞和尚入京说法。不承想,月霞这厮端的能搞怪,说法的时候,专讲欲念一章,曰:万事起于欲念,万事也败于欲念。要想平息世间干戈,唯有消灭欲念别人都听出来了不对味,可谁也没吭声,唯独段芝贵跳了起来,破口大骂:这老秃驴借口说法,讥讽当今,来人,与我将这秃驴扭送执法处,予以严惩听他大吼大叫,月霞老和尚念一声我佛慈悲,跳下讲法台,如飞遁去。
总之,这个段芝贵巨缺心眼,他是北洋军人高层中唯一参加帝制密谋的人,曾发动十九省将军拥袁呈文活动,多少也算是个帝制积极分子。
三凶就是周自齐,这个周自齐,是个跨界人物,举凡政界、军界、学界、外交、交通诸多领域,有一个算一个,他都要跑过去趴窝。他是清华大学的创建者,第一任清华大学校长,也曾出任过民国总统。前段时间日本人闹出“二十一条”,他又跟着跑前跑后,忙得四脚朝天。
周自齐之所以跻身三凶,是因为他有一个致命的弱点:他是跑单帮的。别人好歹有个团体,有个阵营,唯独他是老哥一个,孤家寡人,一心一意为国为民,见活就干,有忙就帮。结果一不留神帮了帝制这么个忙,实际上他也没干什么坏事。但因为他没有靠山后台,更没有朋友帮衬,又因为声名在外,自然而然地沦为三凶。等到了日后追究责任,别人都没事,该回家的回家,该睡觉的睡觉,唯独他周自齐,落得个亡命海外,逃避日本。
说到底,三凶周自齐,和大凶朱启钤一样,都属于典型的背黑锅角色。
四凶就是梁士诒。虽然他只排到四凶,但却比前三凶加起来更要凶。而他之所以被排到四凶,只是因为庇护他的人太多太多,想尽办法替他解脱责任而已。
真要是说起来,单梁士诒一个人,比之于筹安会六君子都要威猛。如前所述,梁士诒是交通系主任,有名的财神爷,有钱好办事,他发起成立了全国请愿联合会,宣言书是很给力的,称:
民国肇建,于今四年,风雨飘摇,不可终日。父老子弟苦共和而望君宪,非一日矣!自顷以来,廿二行省及特别行政区域暨各团体,各推举尊宿,结合同人,为共同之呼吁。其书累数万言,其人以万千计,其所蕲向,则君宪二字是已!
宣言书发布,就听声音雷动,人海如潮,无数群众走上街头,各自挥舞着手中的彩旗,集会于北京参政院门前,高呼口号:变更国体,唯我民意!君主立宪,富强之基诸如此类。
当时的情况就是这样,商界请愿团上了街,学界请愿团也上了街,各省请愿团络绎不绝,正自奔行在前往北京请愿的路上。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人民群众哭天抢地,只望袁世凯快点儿登基做皇帝,袁世凯不当皇帝,大家还活个什么劲?
有分教,洪宪时代说七凶,谁也没有老梁凶。人民群众都上街,哭爹喊妈要发疯。却说眼见得不过是排名四凶的梁士诒,竟然掀起了中国这只大盘子,激怒了一位英雄人物,掀起了漫天的腥风血雨。
07民国最大的隐秘
却说交通系财神爷不惜血本,出动了商界请愿团、学界请愿团,以及各省请愿团入京,搞得声势浩大,尽夺人之眼球。这一手好险没把个六君子首脑杨度活活气死,当时杨度公开讲了这么一番话:
梁财神啊,梁财神,你可真行,凭借你的雄厚财力,你竟然发动了这么多的人来请愿,让我相形见绌,咱们走着瞧!
于是杨度立即召集六君子开会,商讨如何应对如此严峻的时局。
会议上,杨度要求大家群策群力,想办法压住梁士诒,别让交通系抢尽风头。可是大家说:真的没有办法可想啊,该组织的全都组织了,能发动的全都发动了,实在是无计可施了。
这时候杨度说了一番名垂青史、极富创意的话。他说:
尽管大家发动广泛,但还有一定的发动空间,我们就是要以出奇制胜,比如女界,尤其是妓女、人力车夫、乞丐等这些社会下流,如果组织他们请愿,更能说明民心,心意啊。
杨度的话,让在场之人陷入了沉思,有人附和说:老大水平硬是要得,你看我们就想不到这一点。不过呢,组织这些人并不难,他们的内部都是有体系的,拿什么诱惑他们呢?给他们什么利益呢?这些人,可都是出了名的无利不起早。
杨度笑道:妇女许她们参政权,北京那几个如安静生等,爱出风头,不是天天喊着要参政吗?国体变了就可以参政,她们肯定乐意参加。妓女方面,可免除她们的花捐。人力车夫和乞丐方面,主要是给他们钱。钱由请愿联合会发,我们组织起来就行了。但上报的名单一定要掌握在我们手里,否则劳而无功。
会议之后,立即执行,北京城中,顿时达到了有史以来最热闹的时刻。
妇女请愿团最先走上街头,挥拳高呼:妇女要参政,宪政最管用!君宪得人心,不要大总统!
粗壮的人力车夫拉着他们的黄包车,浩浩荡荡地集会于参政院门前,振臂高呼:共和共和,拉不到活!君宪君宪,都有钱赚!
下一支请愿队伍,是由丐帮弟子组成,人手一只讨饭粗瓷碗,七长八短地喊道:老爷行行好,共和完蛋了。老爷赏点钱,君宪都喜欢!
接下来是由妓女们组成的请愿团,她们的口号是:共和最不好,客人来得少。君宪得人心,客人挤满门。
闻听这四支奇形怪状的队伍斜刺里杀出,梁士诒如何肯信,他冲上街头,迎面正见妓女请愿团向他大抛媚眼:共和净扯淡,上床没法干。君宪我喜欢,从早干到晚这位客人别脸红啊,这是我的电话号码和地址,你可一定要来哦,别让小妹久等,共和共和,回家怕老婆,君宪君宪,小妹最情愿见此妖异情形,梁士诒大叫一声,向后便倒:杨度,你够狠。就这样一下子,又把个梁士诒打回到了四凶的行列中去。
书中暗表,“旷世逸才”杨度能够想出这个招来,也不是无缘无故的。实际上,这些招数,还是梁启超带给他的灵感。而梁启超启迪他产生如此灵感的过程,恰恰是帝制最终失败的症因。
继续说第五凶张镇芳。说起这位张镇芳,他实际上一点儿也不凶,非但不凶,还跟花边新闻关系匪浅。中国近代有四公子之说,袁世凯的二儿子袁克文是一个,张镇芳的儿子张伯驹又是一个。而张伯驹曾有诗曰:
断袖分桃事果真,后庭花唱隔江春。
撒娇慎勿高声语,隔壁须防五大人。
这首诗里说的五大人,就是张伯驹自己的父亲、洪宪七凶中排名第五的张镇芳。皆因张镇芳与袁世凯家有姻亲关系,张伯驹的姑母嫁给了袁世凯的哥哥袁世昌,所以袁氏诸子,都要恭敬地叫张镇芳一声五舅。
那么这首奇怪的诗,说的又是什么事呢?
此诗道出了民国时期最大的隐秘。说的是太子袁克定,这孩子不嫖不赌,不近女色,也没有任何不良嗜好,为什么他的品德如此之高尚呢?
第165章 帝制江湖十三怪(3)()
原来,袁克定之所以品德高尚,不近女色,是因为他压根儿就不喜欢女生。他最喜欢的是雪白娇嫩的男子。他的左右侍僮,皆韶龄姣好。有一次他的小僮儿对他撒娇嫩语,恰巧被张镇芳隔墙听到。得知袁克定不喜女色,单爱男宠,张镇芳急忙把这事儿告诉了儿子张伯驹,张伯驹激动不已,急忙写下这首诗,传告天下人民。
基本上来说,张镇芳在洪宪时代,所做的就这么点儿事儿,上不了台面。但他仍然成为了七凶之五,只是因为他也为袁世凯的登基跑前跑后,忙个不停,这一忙,可不得了,就进七凶了。
08老管家的人生成就
现在来说六凶雷震春。
这雷震春原也是北洋的老人,而且他和袁世凯之间的关系溯源,比之于北洋要更早。早在袁世凯投笔从戎,奔赴朝鲜大战日本兵的时候,雷震春就是当时朝鲜的清军教习,他是眼睁睁地看着袁世凯如何以一己之力,将日本人阻隔于黄海之外,长达十二年之久的。这么算起来,他的年龄应该与袁世凯接近,可是很奇怪,他和袁世凯联姻,却是让自己的儿子,娶了袁克定的女儿,如此说起来,这雷震春当属晚婚晚育的模范。
雷震春应该是最了解袁世凯能力的,所以袁世凯小站练兵,刚刚亮出旗号时,雷震春就如飞赶至,从此在袁世凯旗下吃饭。但我们有理由怀疑他的军事才干,大概仅限于走步操练的教习水平,证据就是如段祺瑞、冯国璋、王士珍等人迅速崛起于北洋,雷震春却始终是沉默着,不见丝毫起色。
直到1914年,原京师执法处陆建章被调任陕西督办军务,雷震春才终于迎来了他生命中的春天,弄到了北京军政执法处处长的位子。主要工作是修理不法军政人员,维护京师治安。但他时运确实不好,刚刚弄到这个位置,袁克定就想继父亲之后当皇帝,这事儿雷震春得支持,一旦袁克定当了皇帝,他就是皇亲国戚了,不可能不支持。
这一支持,就把他支持成了七凶之六,十三太保之十二。论关系他比谁都近,论排名他比谁都靠后,混到这份儿上,完全可以让段芝贵之流欣慰。
七凶之末尾,就是袁世凯的大管家袁乃宽。这袁乃宽不过一介管家,竟混得与北洋名将段芝贵、雷震春等齐名,这个七凶于别人而言是坏事,对他来说,却分明是人生一桩大成就。
虽说是人生成就,但这个成就却是儿子袁不同替他带来的。袁乃宽不过是坐享其成而已。
我们在前面提到过袁不同,他本名袁瑛,是袁乃宽的亲儿子,在袁世凯脚下爬着长大,是对袁世凯认知最为深刻之人。
袁不同认为:袁世凯虽然谤名随身,仇敌满天下,但袁世凯却从未走错过一步,所以才会成为民国大总统。但一旦称帝,那就意味着袁世凯有可能要犯下他一生中唯一的错误。而且这个错误是致命的,这一错将彻底抵消他此前所有的不错误,以前明明没错也统统全都成了错。
所以袁不同一定要阻止袁世凯犯错,方法就是弄一堆炸弹,将袁世凯轰的一声炸上天。这样袁世凯想错也没法错了,死人是不会再犯错的。但这个非常完美的计划,却因为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