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就是这么生猛-第152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盛京时报只是一家报纸,说话尽可以不负责任,想怎么说就怎么说,硬是渲染出革命党人水果里注射毒药的恐怖传说,可袁世凯不能这样瞎掰。他是大总统,必须要就赵秉钧之死,给国民一个交代。
以前,但逢这种事,照例是由神探赵秉钧出面,破案之后由袁世凯宣布结果。可这回死的是神探赵秉钧,又该找谁来弄清楚这件事呢?
赶鸭子上架,袁世凯硬着头皮,出任民国第一大侦探。他把总统府的屈医官叫了来:老屈,这事必须得你出马,去看看赵秉钧到底是因为什么死的。如果真的是被谋杀,我们决不能放过凶手;如果不是,那也应该对国民解释清楚。
屈医官道:大总统,这件事情太大了,我不敢
袁世凯问:有什么不敢的?
屈医官:如果赵秉钧是正常死亡,我当然会实话实说,可如果
袁世凯:我明白了,你害怕实话实说,会被乱党追杀灭口是不是?那我给你出个主意,由你牵头,找几个外国医生来——我太了解那些革命党了,在国人面前穷凶极恶,在洋人面前卑躬屈膝——就算是借他们一万个胆子,也不敢碰洋人一根毫毛,只要你们的医学鉴定有外国人参与,乱党决计不敢造次。
屈医官大喜:多谢大总统出了这么个好主意,那我叫上洋医官贝熙业好啦。
屈医官组织了一个有洋医参加的医学调查组,以第三方的名义,对赵秉钧的尸体进行了检查,不久便向袁世凯递交了一份超级厚重的医学报告。
10革命党说了算
袁世凯打开来,顿时一阵头晕,只见报告中医学术语满天乱飞,随风狂舞,什么周身动脉硬变,心脏内膜炎,什么心经左房,肝经涨大,什么太阳动脉,挠骨动脉
这份报告,非得专业人士解读不可。非医学界人士读这玩意儿,读不到两行多半就会疯掉——但疯掉了也要读,不读此报告,就无法了解此后的历史进程。
前直隶都督赵秉钧于三年二月二十三日起,病至二十七日早,病故。当经永秋偕同洋医官贝熙业前往诊视。
一切查病者所得系周身动脉硬变(心经尤甚),心脏内膜炎及心脏神经痛等症。此等病症由以下所列各病状证明之:
(一)因其太阳动脉、挠骨动脉及动骨动脉白膜硬变;
(二)脉弱无伦次;
(三)无心尖搏动之声;
(四)有缩期僧帽瓣杂音;
(五)心经舒缩声音无力;
(六)心经左房稍为涨大;
(七)时觉有心脏神经痛之病;
(八)肝经涨大。
病者最难堪处惟胸部作痛,发觉无常,或日或夜,或胃空或胃饱,或寝睡时,致令病者不安眠。以上各病症两星期以前业经发现,当痛时不呕吐,惟觉头晕胸部头部紧缩,难以呼吸。恒不安寝,熟睡极难,稍睡复醒。病症发现后,气体之衰弱为向来所未有。察其肺经无恙,惟胃经稍为涨大,舌苔极厚,细诊心经,觉其缩期僧帽瓣杂音沉弱不变,在心尖搏动部位其声尤为清晰,且达至腋部。按以上各症状推其致命之原,系心经衰弱,由于心脏神经痛症或血栓所致也。
这份报告,看得袁世凯泪流满面,好不痛苦。他心里说:老屈啊老屈,我让你叫上洋医官,就是想要个简单明确的答案,可你给我搞来这么个东西还嫌不够乱是不是?
硬着头皮往下看吧,总得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是不是?
袁世凯硬着头皮,仔细一看前面的几行字:嗯,这里写的是一切查病者所得,系周身动脉硬变,心脏内膜炎及心脏神经痛等症袁世凯恍然大悟:噢,原来赵秉钧是动脉硬化,再加上心脏病,好像是心脏血管中的淤积物形成了血栓,再加上破这个案子用心过度,扑的一声,血栓崩裂了,于是赵秉钧就死掉了。
原来真不是乱党干的,只是碰巧了而已。
这应该是袁世凯的结论了。
但袁世凯说了不算,革命党人说了才算。
为什么呢?袁世凯是大总统啊,难道说了还不算吗?
大总统也不管用,袁世凯的年龄放在这儿呢,再过几年他也要含笑九泉了,可革命党清一色年轻力壮的小伙子,单只是一个比拼年龄,袁世凯就必输无疑。所以历史的结论,实质不过是年轻人的结论——至于这个结论正确与否,倒在其次。
11唯一的嫌疑人
话说袁世凯看这份报告,看的是开头部分。而革命党人的,看却是结尾部分——如果国民党人真的看了这份报告的话,但最大的可能是他们压根不看。
结尾是怎么写的?
按以上各症状推其致命之原,系心经衰弱,由于心脏神经痛症或血栓所致也。
革命党仔细一看,啥玩意?心脏神经痛症?血栓血栓是啥玩意?好端端的大活人,怎么会有血栓呢?就算是赵秉钧胡来乱搞,非要弄个血栓,这血栓又是打哪儿来的?又是怎么爆裂的?
总有个原因吧?
于是党人顿时陷入亢奋之中,立即提笔瞎掰,曰:袁世凯为了灭口,毒杀了赵秉钧——目前几乎所有的历史类文字,都是纹丝不动地照搬了这段瞎掰。但瞎掰的覆盖面积无论有多么宽广,瞎掰就是瞎掰,终究不可能构成历史本身。
然则,我们又何以敢断言这是瞎掰呢?
说党人瞎掰,并非我们有证据证明袁世凯未曾毒杀赵秉钧,而是说党人没有证据,能够证明他们所写的历史。
历史的写法是这个样子的,如果你要写袁世凯毒杀了赵秉钧,那么你必须要写明是谁下的手,在什么情况下下的手,证人又是谁。没有这个资料,你最多只能写,赵秉钧死因可疑,而不可以把自己的臆测写进去。
事实上,民国神探赵秉钧之死,与任何人无关,国民党人不曾暗杀,袁世凯更不可能干这没名目的事儿。证据就是屈医官所率领的这支第三方调查组,这个调查组是有洋医官参加的,如果医学检查发现赵秉钧有问题,洋医官铁定是要大叫大嚷起来的。
当然你也可以瞎猜,说是袁世凯花钱买通了洋医官——先不要说这种无根据猜测原本就是小人之心,是自己心里肮脏龌龊,就以为天下人都和自己一样。这种可能就算是存在,即使瞒得过一时,也瞒不过一世。洋人都有一个记笔录的不良习惯,如果洋医官参与了对事实隐瞒的话,就算是当时没说,过几年肯定是要把自己知道的私密卖个好价钱的——所以在西方自由世界,政治完全是透明公开的,就因为市场经济,大家逮到秘闻就立马叫卖换钱,所以没有任何事情,能够深埋许久。
如果我们一定要抬杠,非说赵秉钧死得有问题,那这问题也铁定是出在国民党身上,而非袁世凯身上。
理由很简单,又或是洋医官,又或是屈医官,如果他们真的发现了什么,那么,能够强迫他们闭上嘴巴的,只有革命党,袁世凯真没这个能力——因为过不了多久,袁世凯就要含笑九泉,以新一代暴力迷信者为主体的年轻人,将挥舞着国民党的战旗登上历史舞台。医官这里若是有对袁世凯不利的消息,岂有一个不嚷得尽人皆知的道理?
如果坏事被掩盖,那这坏事铁定是赢家干的,输家输到了连底裤都不剩一条,丧失了最后的话语权。
综上分析所述,赵秉钧死因,只可能是两种情况:
一、正常死亡;
二、非正常死亡,国民党是唯一的嫌疑人。
第137章 午夜魅影(1)()
01暗杀风暴袭来
无论死因如何,赵秉钧死了就是死了,这个结果无人能够改变。
虽然神探赵秉钧死了,但宋教仁被刺之案,还得继续追查。
赵秉钧临死之前,下达了通缉令,通缉刺杀污点证人应夔丞的疑犯:京畿执法处的郝占一、高级侦探王双喜。
应夔丞被刺一案,与他谋刺宋教仁构成了诡异的历史怪圈。应夔丞与宋教仁,同为国民党人,而国民党却硬说给应夔丞下达刺杀令的是袁世凯。而现在杀应夔丞的,却是袁世凯的部下,这一次老袁又有何话可说?
正所谓项庄舞剑,意在沛公,一旦郝占一和王双喜落入法网,隐藏在民国政坛后的刺客兵团,势必要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
事实上,人们早就知道这样一支刺客兵团的存在,一系列凶杀案已经发生并且继续在发生——而且,人人都知道这支刺客兵团是谁,都期待着能够在光天化日之下,一睹杀手的真容。
但杀手也不傻,他正在兴致勃勃地跟大家玩躲猫猫,务必不让你找到他。不仅不让你找到他,而且他还要躲在暗处搞你。
细说起来,这支隐秘的暗杀团,第一个搞掉的并非应夔丞,而是一个被历史边缘化的人——徐宝山。
徐宝山,在当时大名鼎鼎,是江湖会党,私盐贩子出身,与应夔丞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辛亥革命,徐宝山参加了江浙联军,摆平镇守南京的北洋军张勋,为革命立下了汗马功劳。
因为太给力,徐宝山已经升任了军长。话说有一日军长正在高卧午睡,忽然门外来人,手捧一只古色古香的精美木匣,说是奉了个古董商人的吩咐,特来给徐军长送一对古瓷花瓶。负责接待的人员不敢惊扰军长的美梦,就签字将礼物收下,然后放到了徐军长的枕边。
没多久徐宝山睡醒了,幸福地睁开眼,看到枕边这只木匣,大喜,坐起来想打开,不想这木匣合缝极是紧密,徐宝山抠得指甲生疼,却硬是打不开。
越是打不开,徐宝山心里越发痒痒,就叫来勤务兵,两人合伙用力,使劲,使劲,再使劲,就听扑的一声,那坚固的木匣果然被撬开一条细缝,一道丝丝缕缕的黄烟,从匣缝中袅袅透出。
徐宝山大喜,曰:果然是上古神器,都他妈的带冒烟的了情不自禁地凑近点儿一看,就听轰的一声巨响。
这一天,江苏及各省的都督,以及袁世凯的中央政府,都接到了详细描述这一过程的电文:
诰朝八时前,军长入室启封,因封甚固,与军差弁共力启之,展少许烟焰,遽发弹爆炸,猝不及避,穿肠洞腹,血飞肉薄,燎及头面,轰去手腕,随时殒命。差弁高镇清已糜烂,王得标距较近,受伤未死。据传事人称,该凶手身材短小,面瘦而黑,口操南音,交信后即从容而去。祸机猝发,距送信时已逾九点钟之久,当已远飏。
徐宝山,原本是江湖中人,却在这次的站队中与革命党分开,结果引来了杀身之祸。他的死,标志着党人穷凶极恶,一场暗杀大风潮,正在席卷着大中国。
但是党人说:瞎掰,根本没这回事
02比此前更猛烈
徐宝山被炸身亡,引起了国人的极度恐慌。
又开始了,党人的暗杀风潮,又凶猛地袭来了!
徐宝山死,归咎于党人,那是无可争议的事情。袁世凯就算是再蠢一百万倍,也没有理由对徐宝山下手。只有党人才会憎恨他,因为他脱离了江湖会党,正式跻身于军界。
徐宝山之死证明了一件事,刺客是国民党的人——既然如此,那应夔丞之死,是不是也是党人干的呢?
当人们在对这个问题进行探索的时候,在沈阳,有一个记者正在挨家挨户扒门缝,偷偷往人家里边瞧:谁家能有点儿新闻呢?做记者的,就是要靠新闻吃饭,没新闻记者会饿死的。原本徐宝山之死是件大新闻,可是人家死在江苏,离你东三省距离太远,南方的各家报纸疯狂报道这件事,让远在东三省的盛京时报活活馋死。
没有猛料可爆,报纸就无人问津,盛京时报的记者惶惶不可终日,这缺德的国民党,你来咱沈阳丢枚炸弹多好啊,也好让记者们弄口饭吃。
正当惶惶之际,前面忽然来了一个人,伸手冲记者打招呼:嘿,哥们儿,好久不见。
记者一见大喜:哥们儿,我认得你,你是革命党,跟孙文一块跑日本去了。
那人变了脸,道:哥们儿,你可别瞎掰,哥们儿是老实人,有毒的不吃,犯法的不干,你才是革命党呢,你们全家都是革命党!
记者很是失望:你不是革命党,那你干吗跑日本去?
那人道:我是做生意啊,怎么,难道除了革命党,别人就不能去日本了?
记者更不肯罢休:那你去日本,一定是见到乱党头子孙文了吧?
那人道:这怎么可能,我是生意人,只做自己的小买卖,怎么会跟乱党往来呢?
记者失望已极:那你总听到点儿什么消息了吧?
那人道:当然听到了,这不是扬州的徐宝山被炸死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