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德鲁斯的遗言(第一部)-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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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发疯似地耙乱了头发,可那些幻象还是挥之不去。Kei的脸在眼前乱飞,我懊恼极了。
我一定是疯了!一定是不正常了!一定是个变态!
怎么会对Kei有那种想法!我期望自己只是把Kei错看成了女人,这样我还能正常点,还能原谅自己,我这样祈祷着,不停地祈祷。可第二日,餐桌上看到Kei,却发现自己完全未将Kei错看成女人!这点意识让我如遭当头棒喝,闷得我一句话都不敢说。Kei问我是不是身体不适,那声音又在我脑子里变了调,仿佛再也无法纠正一般。我只有郁闷地摇头。他伸手要摸我的额头,我立刻借口“吃不下了”拎起书包飞快地溜了,早饭完整地躺在餐桌上,连午饭都没有拿就飞奔出门。
Kei愣愣地看着我开溜,秀气的眉蹙了起来,我不敢回头,即使知道Kei可能会因为我的莫名其妙而生气。
难道要Kei发现我对他产生了不正常的冲动么?
整整一天我都闷在这懊恼的情绪里,一种人生的挫败感笼罩了我,满脑子都是Kei,Kei的一笑一颦,他眨眼的脸,微笑的唇角。
我需要几天时候冷静并整理自己的情绪,在心底念了一遍又一遍地催眠自己,但是——哪个狗屎家伙说自我暗示很有用的!?
那天,我记忆最深的,就是被自己饿得头昏眼花。
于是一连几天,我都在躲避着Kei,为了青春期的莫名冲动与烦恼——不等他把话说完就飞快地溜出他的视野。我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面对Kei,他在我心中的形象在那个夜晚突然颠覆了,在我怀中那份细小,不知何时变成了渴望拥抱的纤弱。
我无法面对这样的Kei,更无法正视这样的自己。这简直是世上最可笑的是事情,一个在自己心中当了八年“父亲”的人居然变成了一个美丽的罪恶诱惑!
我和学校里的家伙整天混在一起,早上早早出门,晚饭也不回家吃,全力躲避和Kei可能见面的机会。把所有晚归的借口都堆在同学身上,偶尔被Kei逮到也只是说去某同学家里补习。我以为他会拆穿,但他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开心么?
愕然,我点头。他似了解,淡淡微笑:开心就好。
真的开心么?
看着那群混蛋无忧无虑地花天酒地,我就有一种冲上去抱住其中一个痛哭一场的冲动——“开心么?”我再也听不到他常说的那些高姿态论调,似乎他已再无意要我扮演那所学校的英雄。某些东西,正在逐渐变得不明所以。每当看到Kei残灭的微笑时,心刹那间感到一阵闷痛。我居然还是舍不得,这要命的舍不得!
那时,我甚至想到了要离开他,可我不知道应该去哪里。然而这个念头没几天便被我打消了,因为我发现Kei在一点一点憔悴。他的脸色愈发苍白,渐渐蔓延到嘴唇。我常常瞄到他无神地站在窗前望着远方发呆——我拼命躲他,可心里却越来越牵挂他——孤独的背影衬着广阔无际的蓝宝石,在那刻的定格里,我仿佛觉得Kei就要张开他背后禁锢的翅膀,而身体却要因为禁不住这种冲击而碎裂。忧郁迷人却又温柔的灰蓝色眼睛,迷失于自身的渴望。
我懊恼地发现这思想已经完全占据了大脑与身体,使精神与躯体像剥离了一般失了神。望着窗外的蓝,脑子却浮现Kei梦般的忧郁,点点碎碎洒满我的思绪。
事情的转变是在一个阳光温暖的下午,我在学校接到了信士的电话,被告之Kei在工作时昏倒了。难以形容当时的心情,我只记得自己回到教室时每一个人都说我的脸色惨白如纸。我向老师请了假,直接冲到他的工作地点——那家餐厅。
被人领着走进工作人员休息室,看见他一个人躺在那张小床上休息,心一阵坠入深渊的冰冷冻僵。我抱起他,呼唤他的名字。他仰着苍白的脸,终于在我的摇晃中睁开了迷朦的眼睛。我的心在那刻因为突然落地,摔的生生作痛。
“你怎么了?”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不出心痛的痕迹。我不敢让Kei知道自己对他态度的改变,也不想承认。我一直都是把他当父亲看待,他成熟、冷静,从不为什么事情激动或者失控,他的坚强如金石般坚不可摧。Kei是这样的人,他的脆弱从不轻易显现。
可这时,无声的责难,顺着视线爬进了心里。他瘦了很多,显得憔悴不堪。他推开我,躺回床上。
“我只是睡不着而已,好容易刚才睡着了,又被你吵醒了。”
他的每句话都具有极强的杀伤力——就这一句话,轻描淡写,我的怒火被自责扑灭。
“又是那个梦……”他闭上眼,“我被关在家门外,里面的炉火烧的很旺,但没人看到我——我和这个世界隔绝,没人看到我,也没人注意到我。我漂流在19世纪的伦敦,没有船也没有车来接我——一直——”
“Kei……”我伸手拨去他眉前的短发,漂亮苍白的脸在我面前展现。
“一直都作这个梦。”
“可你已经很久没有作梦了,不是么?”最后一次是在八年前,自从搬到这里和我们在一起就没有再发生过这种事。
Kei的脸颊凉凉的,他睁开眼睛,可没有看我。我知道,因为我莫名其妙地视他为无物。我知道Kei,我知道你在生气,气我扔下你一个人,却还对你撒谎说是同学的挽留。
我趴在他胸口,把脸埋进他的颈窝,嗅到他柑橘的香味,搂住了他的身体。
阳光很静,静得连呼吸都能听见,它被阳光照得透了明,围在我们四周,然后安静地沉淀在我和Kei相触的皮肤上,温暖的,犹如生命的存在。
我搂紧了他:“Kei,我……”
“你,想留在这里么?”他闭着眼,“我说过了,M市不久也不会太平。Mallarpa新政府一定会夺回这里以向联盟国示威……”
我怔怔地看他,早已习惯这里安静生活的我,一时难以将思维投回乱世。Kei见我不回答,隙开眼看我。“或者,你更喜欢这里的生活?”
“Kei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抢断他的话头。
他回眸。
“我起誓。”我举手三指。
我不会再离开你了,Kei。
不会再留给你孤独和惘然,我会一直呆在你身后,拉着你,不再让你在茫茫大雪中一人独站于门外。
我会把你拖近炉火,告诉你,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个人在等待你,有一个角落在等待你的归来,每当你遗忘时,我都会提醒你。
我在这里,Kei,一直都在等你。
第十三章
Mallarpa内战结束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在我进入这所士官学校时,内战就已经进入了收尾阶段——但是Kei一直都没对我提起,直到十五岁的生日。
我从未去在意这些,仿若已经在这里找到了更重要的中心,那些血腥早已离我远去。可是,在亚洲大陆的东边,世界却似在创世记时代一般,万般混沌在烟雾中等待凝固成形,开始一个新的世界。
硝烟随着争夺之间的气浪汹涌而翻滚,八年间Mallarpa依旧还是我离开前那个混乱的城市,但是又与那时的有了些许变化:
“我们就等待愚民来创造政治奇迹吧!”
西方世界早在这样的舆论声调中对Mallarpa嗤之以鼻,而最后成全了哲学家口中所谓的“愚民创造的奇迹政治”的,是一个拥有百年历史的大帮派——义心堂。它早在十八世纪中期就存在,一点点在亚洲的黄龙沃土上发展起来,据说最早是一位满洲王族的后裔因谋逆之罪被放逐,从遥远的渤海湾来到东南亚,创造了义心堂,一直延续至今。毫无疑问,义心堂在几百年的发展中,经历动荡劫难成为了一个强大的东南亚帝国——地下世界的所有人都这样称呼他们。三年前,他们因为掌握着整个城市的经济而正式登上了政治舞台,成为那里的首脑,重组内阁,重新整顿旅游业,发展新的加工业与运输业,利用其靠海的有利险峻地势使之成为了东南亚无可比拟的明珠,连同操纵手下的黑暗势力——Lucary做政府机器,扫清了大大小小不愿意臣服的竞争者,在城市中占有了六成地盘经营赌场、Se情场所等违法生意。
我们最大的敌人成为了统治者。
不过,意外的是,Mallarpa并不只属于义心堂。了解东南亚地下局势的人都了解,他们最大的死对头——龙头汇。
龙头汇作为同时崛起的大帮派,称得上是后起之秀,他们的崛起正好与义心堂最后一任总堂主欧定阳上任在同一时期,但他们的辉煌时期并没有持续很久。“龙头”是Mallarpa经济厅厅长。他,罗志佑,白手起家,靠枪火和脑子打拼出自己的天下。有钱人自然有势,钱势向来不两分。Mallarpa的三成地皮是他的,Mallarpa90%的毒品市场都在其名下。登台后,义心堂几次都想借用政府势力将这份威胁铲除,但是由于龙头汇自身立于政府的地位与占有议会的席位,所以一直都没有结果。彼此存在着如此激烈的矛盾,可表面上依旧是风平浪静。Mallarpa在战后重创后显得虚弱不堪,脆弱的经济力量受不住任何一点打击,犹如一位灰姑娘等待被人打扮——难得的是那两个人之间奇怪的默契,看似如此失衡的一部天平,却又使Mallarpa在这几年中得到了飞速的发展,如今真正成为了东南亚的一颗新星,等待光辉完全闪耀的那刻。战争并没有就此结束,近年Mallarpa经济走势看好后,两家又开始暗斗。旧巷青石砖的沟沟回回,每一条都刻有亡者的怨念——为了钱,为了权,为了生存。说得像一段悲壮的史诗,而这样的事在世界的任何一个角落里其实都可以看见。
或许是Mallarpa太大了,像个帝国一样,所以战争也就特别惨烈。义心堂刚刚得到了统治地位,就立刻诞生了反抗者。谁都不愿意屈服——一边为了统治,一边为了反抗,只为了反抗而反抗,却从没想到反抗后应该做什么。战场的狼藉还未完全修复——战争的破坏力是无穷的,老板说现在Mallarpa的天空更加浑浊了,连太阳都变成了铅灰色,和城市一样,金色里带着硝烟味。
如今的Mallarpa被几大势力分割,已不再是我儿时记忆里的动荡。义心堂扫清障碍使自己登台,重新建设Mallarpa港口,并以重兵把守,其经济实力可想而知。
Kei忽然将几年的动荡都倒给我,让我觉得很不适应。
“我之所以这么告诉你,因为我觉得马上这里可不是我们所能呆的地方了。”Kei看着我的眼睛,“虽然官方的消息封的很严,但是M市驻军的高层人员这几年来调动的厉害。知道为什么吗?”
我摇头。虽在军官学校,但是那些军官子弟们从来不提时政大势,整天过的像群纨绔少爷。Kei为自己点了一根烟,让那些陈年的秘密像烟雾一样飘出口。
“因为那些对外公布回国的外交官,大多都已经死了——暗杀。对方很可能就是Mallarpa现政府。”他回眸,“一个以黑手党建立起来的政府,他们从不会和你讲道义。听着,这事情最终很可能会扯到我们头上。”
“不可能,Kei!我们和义心堂没有瓜葛!”
“但是我们和Mallrapa有瓜葛!”他纠正,用几乎要压倒我的语气说,“听着,Mores没有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现在的Mallarpa也不再是以前那样肤浅!原东亚联盟属国情报处早就开始盯上我们了——我们来自Mallarpa,有特殊身份。”
我愕然看着Kei,所有思维都在崩离解析——M市原来从一开始就不会是我的未来。Mallarpa的血腥回忆从心底的血泥中翻腾而出,直涌上喉口。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让我别开了脸,紧紧盯着窗外的太阳。云朵的跳动预示出了不久之后的灾难。
我还是躲不开那座该死的城市。
“Syou,时间过的真快,转眼,你的十五岁已经过了一半了吧……”Kei忽然转了语调,“ 你究竟想去哪里呢?”
我再次梦见了那个的血腥的早晨,大火,鲜血——我想冲回去却没有勇气,我想挽回的早已成为过去。自从从来到M市,我的学业一直进行得很顺利,总是有人为我拨云见日地准备好每一条道路。Kei始终对这些三缄其口。我忽然想起了那个黑发黑眼的青年,冰冷闪烁的细长凤眼,微抿的唇角仿佛随时都可以吐出惊天动地的秘密。我腾地从床上坐起,柔软床垫似乎正处于旋涡之上,莫大的坏兆头在脑子里飞快成形,于额角突突地跳动——该死的!那家伙!——我冲出房间想找Kei,却发现已经有了不速之客。
金德文,站在客厅里,保持着军人一贯的挺拔身姿。本来并不刺眼的五官在窗外冬日的阳光下显出无机质的苍白,所有阴影都似跳动摇曳,连同脚下的那点虚浮。Kei逆光而坐在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