宅门求生手札 作者:郝薇香(晋江vip2013-09-11完结)-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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汤骏秋把手指伸进她的秀发间,替她一下下的顺着头发。她像是很享受,原本绷着僵掉的身体也逐渐放轻松,他搂着她的脖子在她发顶亲了亲,低低的靠在她耳边说,“秀秀,你什么时候能信我,亲口和我说你的遭遇。”
楚云岫这会睡的很安心,没能听见他附在她耳边所说的话。
一夜在无任何言语,汤骏秋畏冷,搂着她躺回暖暖的被窝里,相互温暖。
翌日,楚云岫早早的醒来,身子有些酸痛,大约是长期维持同个姿势的缘故。她这才发现汤骏秋是搂着她的,不知其中缘故,她只记得昨夜她梦见了爷娘在天牢里受苦,后头的事情记不清了,她努力的去想,却什么也想不出。
她贴在汤骏秋怀里,这会儿是她在温暖他身子。她开口,糯糯的喊:“骏秋,快醒醒呐!不是说今日一早要拜见去太翁太婆吗?”
汤骏秋闭着眼,却深深锁眉,紧了紧搂着楚云岫的手,喉头哑声说道:“秀秀,我身子难受。”
楚云岫闻言赶忙坐起,也不顾自己穿的单薄,只问他,“怎么了?哪里不舒服,要请大夫来看么?”她听他说难受,多少有些手忙脚乱,没遇着过身边人大病,没伺候过人,葱白的手指柔柔嫩嫩。
“秀秀,不要慌,你先扶我坐起来。”汤骏秋声音依旧哑哑的,颇有些经历了沧桑的感觉。
她“嗳”了声,把他的胳膊放在她肩上使尽力气把他扶着靠在床沿上。
床榻四周依旧是同大婚当日的红艳艳,只是这会子她心里十分担心,她的郎君啊!她的天,她还要等着他给她撑起一片天地,可千万不能在大婚这么几日间就像多枯萎的花儿散去了灵魂。她丧着脸,有些想哭。爷娘不知是生是死,受尽了多少苦……眼前,骏秋好像也要病倒了,怎么她身边的人遭遇都这么的……
她双手捂着脸,捂住眼睛,逐渐的有了呜咽啜泣声。他看见她的眼泪从指缝间滑出,伸手摸了摸她尚未打理的发丝,低哑的嗓子撑开了说,“你别哭,我没事。”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一团,擦擦眼泪,朝他喊,“我怕你出事,怕……”怕他像她爷娘一样,忽的就离开她了。她扭过脸,身上冻的有些发抖,瑟瑟的问他,“怎么办?我现在就去请大夫好不好?”
“好,叫你那两个丫头去跑一趟就成。”他虚弱的,又像是回到了大婚时候那样的中气不足,伸手拍拍她,“你快穿上衣物,这日头冷的紧,千万不要着凉了。”
她“唔“了声,越过他的身子爬下床,快速穿着衣物。
他看着她的背影,心底嗤的一笑,又蹙起眉,提提嘴角说:“秀秀,你病了可就没人能照顾我了。”
她听着心底更慌张,用帕子擦擦脸,双脚套进云头履就跑了出去。
桐月和鸢时等着开始鼓响起后,熟门熟路的找到了昨日请来的大夫。
那大夫瞧了瞧汤骏秋的脸,缕着自己的小胡子,“昨日是那样,今日成了这样,真是怪异怪异。”他说着便搭上了汤骏秋的手腕探着脉搏,又缕着自己的小胡子,闭着眼睛摇头晃脑一阵,倏地睁开眼睛就是一声吼,“昨日老夫叮嘱过,千万不要乱吃东西,您这不但乱吃食物,还乱吃药呐!”
汤骏秋蹙眉思考大夫的话,却听那大夫絮絮叨叨,“寒性体质,成日吃那些寒性食物,你这是作死!”
老大夫是话说的难听,但汤骏秋听着受用,他佯装不知,慢慢问道:“我可还有几个月的寿命?”
那老大夫瞪大了眼,朝他大声的说:“不作死,就不会死!”
汤骏秋心里有数了。他畏冷,朝暖暖的被窝里缩了缩,“大夫妙手仁心,天要降大福报!”他随口一说,又顿了顿,“还有一事不明,我嘴里总也是苦,即便吃了饧蜜那样甜的,也只能抵得一时,吃完了,嘴里照旧是苦。这是为了什么?”
“老夫和你说了,不能随便吃东西!”那大夫像是刻意的警醒,“这么的,老夫教你个清心咒,你记得时常念念,对你有好处!”
老大夫说着就给汤骏秋写了张字条,没朝别人手里递,直接递到汤骏秋手里,语重心长的拍拍他手,“有空自个儿看看就成,不明白的也可去聚贤坊找老夫。”
汤骏秋不住的点头,摆手示意秀秀送大夫出去。而在楚云岫送走了大夫回到他身边,他依旧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秀秀,他没给我开药,我平素吃惯了药,现下不吃药不放心。都说药到病除,没有药哪里能治好病!你叫玉奴凌娘去给我请我平素使惯了的大夫来,吃着他开的方子,我放心些。”
楚云岫感觉他这就是瞎折腾,自己身子不爱惜,看完了一个大夫再请一个来,才刚大夫在的时候他怎么不说让大夫给他开点子药呢!她看大夫没开药,还以为他身子无事呢!
有些不满,她嘟着嘴,“你早说你要开药方啊!这么一拖二拖的,拖的可是你的身子,谁会替你心疼你自己!”
她朝外头喊桐月,可桐月却不知跑到哪里去了,就鸢时在,她便叫鸢时去支会玉奴和凌娘去请大夫。
待她回来了,汤骏秋就腆着他一惯苍白的脸,说:“我省的。谁不心疼我,秀秀你可不会不心疼我!”
没多会儿,那从来都为汤骏秋看病的大夫来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阿娘鱼氏,三婶婶司马氏。鱼氏一进门,见着儿子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样儿,眼泪水止不住的刷刷往下掉。她哭道:“我的儿,前两日不还好好的么?怎么今早就成这样了!”
汤骏秋苍白的脸朝鱼氏笑,笑是有些凄惨,有些耍餮廴艘谎劬湍芸闯稣庑κ窍牒逅⒛锏模宓牟怀晒Γ闶峡此夥Q薜母住
司马氏在一旁宽慰,“大嫂别哭,您这身子骨也弱,仔细伤了身子的!”她朝那大夫递了眼,“您看,贾大夫在这里呢!您前叫大夫给骏秋瞧瞧,兴许没什么事儿呢!”
鱼氏看看儿子的脸色便觉得儿子这番定是要病倒了,外人面前哭闹不好看相,好在贾大夫一向给儿子治病,想来也是见怪不怪了。她顺着司马氏的拉她的力气退到一旁,但嘴里还不忘叮嘱,“贾大夫好好替小儿瞧瞧,什么药能治尽管使,只要能叫我苦命的孩儿身子舒坦就好!”她说罢,又止不住的抹泪。
汤家请大夫从来需要先通禀当家主事的,也就是三媳妇司马氏。这会子她心里泛着些许的不快,大侄子每月都不知要耗去多少银钱治病,大嫂每回还都朝着贾大夫说这银钱随意,儿子最重要。
大嫂就这么一个儿子,那她还只有净月一个女儿呢!
作者有话要说: 跑马溜溜的山上,一朵溜溜的云哟,端端溜溜的照在,康定溜溜的城哟~
甘孜州,康定小城的夜景很美。唱一首康定情歌,独自在车马声中欣赏天上弯弯的月亮。
☆、闺趣
第二十三章:
贾大夫说的话和从前差不多,汤骏秋几乎能一次不差的背出他要说的话、开出的方子了。只是这会他长了心眼,玉奴和凌娘回回送来的药他都没喝,每回都打发说让他娘子在屋里伺候,叫她们回各自屋休息去。
日子一天天的过,只是汤骏秋突然改了胃口,说是喜欢吃秀秀做的食物,但是他又心疼他娘子,舍不得她动手,叫桐月鸢时每天给他做了吃。
一时间,汤宅里所有人都觉得汤骏秋与新妇十分恩爱,他宠着新妇的心教他阿爷有过之而无不及。
约莫小半个月,汤骏秋每日吃的是桐月和鸢时做的食物,先开头两天还好,觉得身子舒坦了些,可没过两日,他又觉得自己被下了药,身子又如先前一般的无力。
从前一直软绵绵的没感觉,忽的有那么一两日稍微有些力气了却再回到从前一样的无力,那可就不是同样的感觉了。他心底琢磨不来,先头是食物的问题,他断绝了家里婆子给做的食物,分明好了两天,这会又是哪里出问题了?
这日,他叫楚云岫扶他去园子里晒太阳。屏退周围的服侍的人,他不阴不阳的对她说:“秀秀,我身子越发的扛不住了,我想我大约真是活不久了,从前我孑然一身,一个人走了不打紧,可是现下不同了,我不忍叫你一人孤孤单单。”
楚云岫啐了口,“都瞎说什么呢!怎么会活不久,你怎么能这么想!”
她是有哭说不出。她只见着骏秋活泼了两三日,自那日他拔了她的银簪子试菜后,往后,大约也好了个两三天,统共不过五六天,其他的时间她是亲眼见着他一天天的虚弱下去。她在他身畔照料,只觉他比大婚的时候还要虚弱。这时候的他,似乎能撑着完成三跪九叩大礼就算不错了的。
都在一个宅子里住着的亲人,是谁这么歹毒要害他性命?她想着,呜呜咽咽的哭了起来。
汤骏秋给她抹泪,“哭什么,我现在不还站在你面前么!”他仰首对着天,“命里头的事情谁说的清,现在不晓得下的什么毒,用是什么法子下的毒,我考虑着要不要去聚贤坊找那位老大夫替我好好瞧瞧。”
“那咱们赶紧去!玉奴他们请来的贾大夫我瞅着很不可靠,私下里,偷偷请别的大夫看,我不信你就要毁在自家人手里了。”楚云岫咬牙,汤宅里究竟是谁要害骏秋,他成日都待在自己园子里与世无争,谁那么歹毒一定要他这样惨!
他转身面对着她,双手抚在她后脖颈处,“再等等,过上几日,我找个理由带你出去住上些时日。小叔叔在西山有一处宅子,咱们不带家里的婆子,就桐月跟鸢时伺候就成。”说到这里,他不禁要感叹,这都叫什么事儿呢!自己伺候了二十年的婆子不能相信,反倒是处处要以秀秀的陪嫁丫头来抵挡家里的不正之风。
楚云岫直点头,“嗯,往外头好。这个宅子里处处透露着阴森之气,我担心你,咱们还是出去吧!能少就尽量少的往这边住。”她不想待在这里,骏秋是汤家的嫡长孙,可他一向这么病恹恹的,又不往仕途想,她不觉得骏秋挡了谁的道所以要遭毒手。
其实她也怕,骏秋之后,谁是下一个?
汤骏秋有些站不住,弯下身盘腿坐在草地上,“往外头也住不了太久,到底不是家宅里,太公太婆盼着家里人齐聚一堂,阿娘每日巴巴的求神拜佛祈祷能叫我身子早日好起来,我也不能太不孝,出去放野了心就不收回来了。”他拉着楚云岫一起宽坐,“眼下是三月要到底了,我就在最近和阿娘,太公太婆提提看,快的,四月初能出去,就是慢些,挨到四月中旬也差不多了。咱们去西山住到五月十五回来,六月初六是太公大寿,咱们早些回来怹过寿。”
“嗯,你决定了就好。”楚云岫随意拈着地上的草打着圈儿玩。
汤骏秋看她弄草玩,拍她像小绵蛮一样弄的满手泥,端起她的手,把她手里不知名的草给拿出来,“别乱玩草玩泥巴,弄的像小绵蛮一样脏兮兮的我可不让你晚上和我睡一张床。”
楚云岫给手里的草往地上一丢,拍拍手,“弄脏了洗洗不就好了!你都待在屋里不往外跑不晓得,我在升州那会,浴兰节的时候姑娘们都往外斗草,我可是斗草好手,姊姊们都给我起个外号叫斗草呐!”
“斗草?”汤骏秋知道小绵蛮也是有这么个爱好,找一堆子草挨个数数玩,家里没人陪她玩,她便自己躲到到草堆子里藏起来自个儿玩,就这么一堆草她还能自娱自乐,玩的甚是开心。
楚云岫忽的发现自己一纵情说错了话,也不知晓汤骏秋有没有在意的,她有些慌神,咽了咽口水,掩着唇说,“是啊,斗草,那不是玩草玩泥巴……”
汤骏秋明白她的心思,她现下不想说,那他就等,他相信总有一天她会和他说明白。佯装没多在意,“在我看来都差不多,你若真喜欢斗草,那我带你在西山玩去。”他想想,还是怕她多心,便问:“你那两个丫头,一个叫桐月,一个叫鸢时,都是阳春三月里生的?”
“哪儿能呢!”楚云岫有些心虚,“她们都是三月一同进我家伺候的,我也就顺手个取了名,桐月、鸢时都是三月,还有个小桃良。”
她自己说着没在意,给家里的小桃良也给说了出来。汤骏秋倒是替她拦着,他说,“你瞧着令月小字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