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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部分

奧德利夫人的秘密 [英]瑪麗.伊麗莎白.布雷登-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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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马隆尼夫人,你给我搞一顿正餐和一品脱雪利酒,早点晚点随你的便,还要劳驾料理一下我的行李。”
  他静静地走到他房间里去看那客人是谁。不大可能是什么举足轻重的人。也许是个讨账的人,因为他应托尔博伊斯先生的邀请而跑出去时,把他自己的事情乱七八糟地丢在那儿了,而且他又高居于崇高爱情的天堂里,记不得诸如裁缝的账单之类的任何尘世间的事情了。
  他打开起居室的门,走了进去。金丝崔正在对夕阳唱着告别之歌,淡淡的黄色微光在天竺葵的叶子上忽隐忽现。来访的客人,不管他是谁,背着窗子坐在那儿,脑袋耷拉在胸前。但,罗伯特。奥德利走进房间时,他便跳了起来;年轻的大律师发出一声喜悦和惊讶的叫喊,向他那失踪的朋友乔治。托尔博伊斯张开了双臂。
  马隆尼夫人不得不从她所光顾的酒菜馆里买来更多的酒和更多的菜,于是两个年轻人便在那寂寞已久的火炉边一直坐到深夜。
  我们知道罗伯特有好多事情要讲。可他轻轻地温柔地触及了他知道对他的朋友是痛苦得残酷的问题;他对那位在比利时被人忘却的城市的寂静郊区里度过她罪恶余生的薄命女人,说得很少。
  乔治。托尔博伊斯对那个阳光明媚的九月七日说得十分简短,那天他离开了躺在鲑鱼溪流旁睡觉的朋友,去谴责他虚情假意的妻子耍弄阴谋,几乎使他心碎肠断。
  “老天爷知道,从我落入那黑暗深渊的那一刻起,明明知道这奸诈的手是要把我推向死地,而我主要考虑的倒是这个背叛了我的女人的安全问题。我的双脚落在一大摊淤泥和污泥里,但我的肩膀上的皮肉撞伤、青肿了,我的一条手臂在井壁上撞断了。我晕眩了一阵子,但我竭力使自己苏醒过来,因为我感觉到我所呼吸的空气是致人死命的。我在危险的处境中自有澳大利亚的经验帮助我,我能象一只猫似的爬行。砌井的石头是凹凸不平和不规则的,我把脚踏在石头空隙里便能往上爬行,我的背脊有时可以靠在背面的井壁上,而我的双手也能帮点儿忙,尽管一条手臂已经残废了。爬行是挺艰难的,鲍勃,说也奇怪,一个久已自称厌倦人生的人,竟花费那么大的辛苦去保存自己的生命。我想我必定往上爬了半个钟头才爬到了井口;我觉得这段时间仿佛是永恒的痛苦和危险。不到天黑了无人看见时,我是无法离开这个地方的,所以我就躲藏在一丛月桂树的底下,躺在草地上,迷迷糊糊、浑身乏力,等待着黑夜降临。在那个地方发现我的男子,罗伯特,已经把其余的情况告诉你了。”
  “是的,我可怜的老朋友──是的,他全都告诉我了。”
  归根结蒂,乔治并没回到澳大利亚去。他曾经登上“维多利亚。
  里吉亚号”海船,但他后来跟人换了船票,上了另一条属于同一个老板的海船,到纽约去了。当他能顶得住流放所产生的厌倦之感,当他能忍受得了跟他以往所熟识的朋友全都隔绝的寂寞生涯之时,他在纽约待了一段时光。
  “乔纳森对我很友好,鲍勃,”他说道:“我有足够的钱能使我按照我自己的方式,安安静静地把日子过得挺好,而且我还想在这点钱用完时,到加利福尼亚采金地再弄点钱。如果我乐意,我很可能交上许多朋友,但我的胸膛里藏着老的子弹,对我的悲痛一无所知的人们,我怎么能从他们那儿得到同情呢?鲍勃,我渴望着紧紧握住你的手,渴望着友好地握住你那曾经引导我穿过我生平最黑暗的窄径的手。”
   
  第十章  安泰如意
  自从罗伯特在那五月黄昏里同他的老朋友重逢以来,两个年头已经过去了;奥德利先生梦寐以求的小巧玲珑的村舍也已经如愿以偿了,就在泰亭通船闸和汉普顿桥之间,一个小小的观叶植物林之中,有一幢异想天开的、乡村式木构建筑的住宅,它的花格窗子在临河眺望哩。河岸斜坡上百合花和灯心草之中,一个八岁的勇敢男孩正和一个学步婴儿一起玩耍,这婴儿正从保姆的怀抱里好奇地偷偷张望着平静河水里紫红深处的另一个婴儿。
  这时节,奥德利先生在家庭花园里好比旭日东升,他在承办霍布斯控告诺布斯毁约赖婚大案中一举成名,他对背信弃义的诺布斯的所谓情书所作的富有风趣的揭露,使法庭上的人笑得前仰后合。漂亮的黑眼睛男孩是乔治。托尔博伊斯小少爷,他谢绝伊顿公学的芭蕉,却在他那学校的爬满长春藤的墙垣外、亭亭如盖的树荫下、澄清的水里捕捉蝌蚪。但他时常到小巧玲珑的村舍来看他的父亲,后者同他的妹妹和妹夫一同住在村舍里;男孩同小姑父罗伯特和小姑妈克莱拉相处得很快乐。挺俊的婴儿刚开始在通往河滨的斜坡的平坦草坪上摇摇晃晃地学习走路;河滨有个小小的瑞士式游艇棚和浮动码头,罗伯特和乔治把他们狭长的小艇就停泊在那儿。
  别的人也到靠近泰亭通的村舍来。一个是生气勃勃、兴高采烈的姑娘;一个是胡子灰白的绅士,他从生平悲痛遭遇中熬过来了,他象一个基督徒应该如此地搏斗过来了。
  一封写在外国纸张上、镶着黑框的信,寄到罗伯特。奥德利这儿也已经一年多了,信中通报了一位泰勒夫人的去世,她平静地在维勒布吕默斯咽了最后一口气,死于一种长期的慢性病,瓦尔先生称之maladie de langueur。Ⅰ        Ⅰ医生的诊断是含含糊糊的,这个专门名词暗示着精神病、萎靡不振、郁郁而死的意思。
  一八六一年明朗的夏天,又有一位客人来访村舍──一个坦率而宽宏大量的年轻人,他把婴儿抛起来又接住,他跟小乔治一起玩儿,他摆弄游艇特别有本事──哈里。托尔斯爵士在泰事通时,游艇是永远闲不着的。
  瑞士式游艇棚里有个小巧的乡村吸烟室,夏天黄昏时分绅士们坐在那儿抽烟,而克莱拉和艾丽西亚把他们从这儿叫出去,到草坪上去喝茶、吃奶油拌草莓。
  奥德利庄院府邸门关户闭,爵士夫人银铃般的笑声一度使它充满音乐的大厦,现在由一个冷酷、年迈的管家至高无上地统治着了。一道帷幄遮住了拉斐尔前派的肖像画,艺术家们最害怕的蓝色霉菌聚集在伍维曼、蒲桑、魁普和丁托列托Ⅰ的名画上。府邸有时也让来访的好事之徒参观,尽管这参观的事是瞒着从男爵的;人们羡慕爵士夫人的房间,就这位死在外国的俊俏金发女郎,问了许多问题。        Ⅰ丁托列托(1518…1594),意大利文艺复兴后期威尼斯画派重要画家。
  迈克尔爵士不抱幻想,不想回到他熟悉的住宅去了,过去他一度在那儿做过一个短促的、不可能的、幸福之梦。现在他待在伦敦,一直要待到艾丽西亚成了托尔斯夫人,那时他就要搬到他新近在赫特福德郡买的住宅去,就在他未来女婿的庄园的边缘上。乔治。托尔博伊斯,跟他的妹妹和老朋友住在一起,生活十分愉快。要知道他年纪还不老,不久以后,也许他能找到一个对象来安慰他,使他把往事丢在脑后,这样的结果也并非完全不可能的。黑暗的往事会逐渐退色,说不定时过境迁,夫人的缺德给这年轻丈夫的生活所投下的阴影,会完全消失无遗的。
  海泡石烟斗和法国小说已经送给一个新的法学协会会员了,罗伯特。奥德利在单身汉时期一直同他挺友好的;每个季度给马隆尼夫人一笔小小的养老金,酬谢她关心照料金丝雀和天竺葵。
  我希望没有人因为我的故事结束时好人都平安幸福而反对我。如果我对人生的体验时间不是很长,至少是多种多样的;而且我能万无一失地署名证实一位强大的国王兼伟大的哲学家的话,他说:无论他青年或老年时期的经验都没有向他证明:“正直的人会被抛弃,他的子孙会求乞讨饭。”Ⅰ        Ⅰ此处引文见《祈祷书》;“我曾经年轻过,现在我老了,然而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正直的人会被抛弃,他的子孙会求乞讨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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