飓风 作者:[苏联] 谢苗·茨维贡-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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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利耶夫陪同这些同志到游击队去。他需要和老爷子一起制定协同作战计划。两副雪橇上满载着为游击队领来的武器,他们自己蹬上滑雪板,迎着衰微的晨光上路了。
第二天清晨令人不安。敌机在森林上空盘旋,它的尾部险些被树梢拴住。正午,敌机飞走了,大家松了口气。但四小时后,它又飞了回来并继续在森林上空兜来兜去,直到薄暮时分。晚上,姆伦斯基把指挥员们找来,说:“收起帐篷,各连队准备转移。午夜开拔,不然,明天我们就要遭殃,”
“伤员们怎么办呢?”贝斯特罗娃问。
“穿暖和点儿,随队运走,”
“伊万·彼得罗维奇!重伤员经不住长途跋涉,室外严寒达到零下30度了。”
“昨天我和政委向莫斯科发了电报,请求派飞机来。娜塔莎刚把回电交给我们。电报通知:飞机将于今夜两点半飞到。叫我们别耽搁太久,算好时间,使飞机能趁夜色飞越战线返回。邦达连科连和工兵在离这儿两公里处开辟临时机场。当然,在德国人的鼻子底下接飞机是很冒险的,但是,我们只有这一条出路。所以,重伤员和伤势较重的伤员应作好遣送的准备。轻伤员随队。我们也要用这架飞机把从敌人师、司令部缴获的文件送走。为迎接飞机的到来,营部要担任通往机场要道的四周的警戒。政委阿利耶夫负责警卫,我张罗接送飞机。请全体指挥员准备出发。”
零点十五分阿利耶夫回来了,队伍从森林出发。走在前面的是冲锋枪手、反坦克手、机枪手,卫生连殿后。雪橇上拉着重伤员。整整两个小时后,传来了引擎的嗡嗡声,飞机从森林那边出现了,就在此刻,从开辟的地带的两侧突然燃起了篝火。飞机在这个地带上空掠过,转了个弯,减缓速度,降低高度,开始着陆。
“祝贺你们平安抵达,”姆伦斯基说着,向从梯子上走下来的机长伸出手。
“谢谢,这是一次艰难的航行——好不容易才甩开‘梅塞施密特’,浓云帮了我们的忙。我给你们运来了弹药、药品和最近的报纸。快往下卸,尽快装上伤员和文件,要趁天黑,飞越战线,不然,黎明时德国空军就开始活动了。”
“谢苗!”姆伦斯基向邦达连科喊了一声。“马上把东西从飞机上卸下来,帮贝斯特罗娃迅速把伤员抬上飞机。我限你们半小时完成任务。”
“喂,亲爱的,过两小时你们就要在莫斯科了。”伊琳娜·彼得罗夫娜巡视着躺在雪橇上的伤员们,说:“再挺一会儿吧。会给你们治好的,几个月后我们又能在姆伦斯基团见面了。”
“医生,谢谢您的救护和善心,”一个头上扎着绷带的上了年纪的游击队员声音嘶哑地。
“入了秋,鸡崽儿才能算数,现在无法预料,”另一个人说:“在医院里治一治,我们是否能回到你们这儿——没有准儿。有的会派回前线,有的被除名离队,而有的就进了天府。”
“好汉们!别悲观,你们是姆伦斯基支队的战士啊,这听起来多么叫人自豪!”济娜高声说了一句。“而你们,同志们,抬的时候加小心,这不是圆木,而是你们的战友。”
上了年纪的伤员听到这些话,向身旁躺着的没长胡子的红军战士耳语道:“彼得罗,你还没结婚,仔细瞅瞅她吧,你养好伤,就成亲,她会是个很好的妻子。”
“唉!已经没工夫细瞅了,你怎么早不对我说呀!”战士唇边掠过一丝苦笑,说:“她不会跟我,一个大头兵,也许还是找个当官的合适。”
“彼得罗!别胡扯,你不太了解她。不少尉官都被她顶回去了,依我看,她可老是盯着你看哪。可见,她奔的不是官衔,而是人。”
“普罗科普大叔!是啊,连我自己也感到她对我挺有好感,我就是没敢主动表示。一碰见济挪,就胆怯了。现在我们各奔东西,也许就是永别了,”年轻的红军战士悲伤地说.他被从雪橇上抬起来,轻轻地放在担架上送走了。走近登机梯时,济娜跑到他跟前,从军大衣口袋中掏出一个封好的信封,塞到他的手里。
“彼佳!你到莫斯科,找一下信封上的地址,我姐姐住在哪儿。顺便去一趟,把信交给她,让她转寄给在斯维尔德洛夫斯克的妈妈;再讲讲我生活得怎样。她们都很久没有得到我的音讯了,又难过,又不安。”
“济诺奇卡!都办得到,就是在地底下也找得着,”彼得罗低语道,把信藏在军便服胸部的口袋里。济娜跟在他后边又喊了一句什么,但是他已经听不到了。
上完伤员,人们把装着缴获文件的口袋搬上了飞机。
邦达连科检查完装载情况,飞快地顺着登机梯下来,向姆伦斯基报告:“少校同志!您交给的任务完成了。”
“侦察员们真是好样的!”
姆伦斯基把一封公文交给机长:“到达后按地址送交。有被捕危险时烧掉。”
“明白了,飞机已作好飞行准备,可以起飞吗?”
“可以。”
飞行员把座舱关严,引擎开始吼叫,接着沿跑道飞驰起来,脱离了地面,隐没在浓重的灰色云层中,向莫斯科方向飞去。
姆伦斯基的营要经过列比亚日耶村。邦达连科带着侦察组检查了去该村的路,没发现地雷,就进了村。使他们奇怪的是村子里闭无一人,但房屋却不象弃之不用的样子,人们象是短期离去似的。回队后,邦达连科把这些情况向姆伦斯基作了汇报,并建议进村,在屋里暖和一下。
“村子是空的?也没布雷?”姆伦斯基感到诧异。
“没发现地雷,”邦达连科肯定地说。
“这是设的圈套,”阿利耶夫推测道。
“不象,我们在村子周围绕了一圈,雪地上没发现任何足迹,”邦达连科回答道。
姆伦斯基思考了一下,对阿利耶夫说:“哈桑·阿利耶维奇!为以防万一还是给自己保点险吧,我们进村去,但是封锁所有进村的通路,每两小时换一次岗,哪怕叫大家轮流休息一下也好。也许能揭开奥秘——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这样决定了,进了村,大家在房子里安顿下来。姆伦斯基把他的指挥部设在位居村中心的一所墙坚壁厚的屋子里。叶罗菲耶夫抱来些干柴,生起了俄罗斯式的火炉。他钻进地下室,发现了土豆,拿来放在火上煮。姆伦斯基和阿利耶夫俯身在看地图,制定继续西进的路线。
突然,窗外传来一阵喧哗:响亮的说话声和哨兵的吆喝声:“站住!举起手来!我要开枪了:口令!”
“还要什么口令?我回家,”一个妇女泰然自若地回答,接着门口出现一位身穿短皮袄,披着满是雪花的头巾的妇女,哨兵跟在她身后。
“少校同志!”他向姆伦斯基报告道:“您看,截住了一个生人,我问她口令,她不理会还径直往前走。”
“我该怎么做呢?请求您的许可,我可以进到自己的屋子里来吗?”妇人埋怨说。
“让她进来吧。”
“是,”哨兵说着随手带上了门。
妇人走进屋子,从容不迫地从头上摘下毛围巾,抖掉上面的雪,往椅子上一扔,把短皮袄挂在小钩上,照了照镜子,理了理头发,走到桌前,笑着向少校伸出手。
“好啦,现在让我们认识一下吧。列宁集体农庄主席安菲萨·安德列耶夫娜·库兹明娜。”
“红军特务支队队长姆伦斯基,”少校握了握她那只变得粗糙的手,说道。
“支队政委阿利耶夫大尉。”
“你们还站着干嘛?请坐。我很高兴在自己家接待这样尊贵的客人。”
姆伦斯基和阿利耶夫坐到桌旁,突然感到自己确实是客人了。安菲萨忙碌起来。
“不知道你们会来,要不就预备好饭了。请等一等,我去拿点儿现成的东西来。”她把围巾披在肩上,点着了蜡烛,到走廊里去了。
转身功夫,她端着一大盘酸白菜、一块腌猪肉和一瓶伏特加酒回来了,把食品放到桌上,切了面包,亲切地说:“请吧。有什么就吃什么吧。”
叶罗菲耶夫从炉子里端出盛着熟土豆的锅,也放在桌子上。安菲萨微笑着说。
“你们在这儿自己操起家务来了。”她匆匆向碗橱奔去。拿来多面棱状的玻璃高脚杯、叉子,又找了一阵什么东西,抱歉地说:“你们看,开瓶盖的起子好象钻进地里去了,没影儿了。”
“不要紧,没有起子也行,”阿利耶夫笑道。
姆伦斯基拿起酒瓶,看着商标念道:“‘俄国伏特加,40度’。战前的。”
“是的,我男人上前线前买了两瓶。一瓶在饯行时喝了,第二瓶存了起来,以便在胜利之日共饮。但是为了今天的会见,现在就喝掉它也没什么舍不得的,”安菲萨笑了笑说。
姆伦斯基用手掌在瓶底轻轻一击,起开瓶塞,把伏特加酒分倒在各个杯子里,说:“为我们的胜利于杯!”他喝下一杯,又吃了点儿白莱,感叹地说:“多么鲜美可口啊!我好久没尝到过了。”
“而我一生中就没吃到过,”阿利耶夫说道。
“吃吧,敬爱的客人,我再去拿。”
“谢谢,主妇,这就够了。要是拿来,一大桶也会很快吃光的,也该知足了,”叶罗菲耶夫唠叨了几句,把茶壶摆在桌子上。
“您的庄员们都在哪儿?村子里怎么空无一人?”
“一打起仗来,我们的男人都上前线了,剩下妇女、老人和孩子们。我接替列米佐夫任农庄主席。我们竭力把生产管理得不比男人差,成功了:收回了庄稼,播种了越冬作物,为牲畜储备了饲料,给红军送去面粉、肉、油脂,预备了冬装。德国人侵占我们省之后,我们决定不解散集体农庄,而是千方百计地把它保存下来。我们到森林里去,建起了土屋、棚子,加上防寒设备,从上面掩蔽起来,把我们的牛、羊和猪都赶到那里去了。现在我们的集体农庄就在森林里。我们只把斯捷潘老大爷和他的两个小外甥留在村里。他最先看见了你们,向我们报告了。”
阿利耶夫用钦佩的目光打量了一下安菲萨,说:“嘿,真行!那你们有武器吗?”
“我们就是没有武器,只有斧子、大叉和铁锹。队长,如果你们需要肉、面粉、油脂、服装,就说话,我们支援你们,我们整个集体农庄都来支援你们,只是请保护我们别受这些该死的匪徒们的侵害。”她整理了一下肩上的披巾,满怀希望地问姆伦斯基:“你们在这儿准备久留吗?”
“久留,这是真话。我们要作邻居,要是德国人打过来,不会让你们受欺的。”
“谢谢,亲人们!我们这儿的人会多高兴呀!”安菲萨从桌旁站起来,紧忙着搭上披巾,穿上短皮袄,疾步向门口走去。在门旁她停住脚步,目不转睛地看着姆伦斯基,问道:“斯大林活着吗?莫斯科没被攻陷吗?”
“是的,斯大林活着,莫斯科,列宁格勒巍然屹立。我们把德国人从莫斯科城下赶走了,开始反攻,已经解放了两千多个居民点。我对你讲这些于什么,还是把苏联情报局的战报拿去看吧,上面全写着哪。”
安菲萨从姆伦斯基手里拿了一张,仔细地叠成四折,放在怀里。
“伊万·彼得罗维奇!”阿利耶夫转向姆伦斯基说:“请允许我和安菲萨·安德烈耶夫娜到集体农庄庄员那里去,同他们讲讲前方情况,顺便看看,人们过得怎样,也许他们需要我们的帮助。”
“我不反对,不过天黑前回来。以支队、整个红军的名义向他们致以问候!”
“少校同志!我也和他们一块儿去,行吗?”叶罗菲耶夫口气坚决地说。
“你去干什么?”
“我陪同政委去,同时请他们给我们供应一头小猪。明天就是新年了,可我们的小伙子连鲜肉是什么味儿都忘了。”
安菲萨两手一拍,惊叹道:“天哪,我变得这么迟钝了!天亮前,我们不光把猪肉,还把牛肉和新烤的面包给你们送来,让你们的战士好好地过个新年。伊万·彼得罗维奇,放老头儿走吧,让他跟我们去。妇女们看到活着的男人,心情会马上轻松一些。”
叶罗菲耶夫抿了抿胡子,把军便服往下拽了拽,神气地说:“我算什么老头儿?人老心不老。等打败德国鬼子;回到家乡后,娶个年轻的妻子。”
“那把老太婆打发到哪儿去呢?”安菲萨板起面孔,不客气地问。
“我是个单身汉,安德烈耶夫娜,德国人杀了老太婆和我的全家。”他的眼角闪着泪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