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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做完热身运动,女同学进行投掷考试,男同学可以自由活动。而老师则要帮缺席的另一位体育老师代课,留下我们走了。一伙人涌入器材室踢出足球,但是人数不够,还缺一个。程骏在我旁边怂恿着:“司律去踢呀!”我扬扬手中的计分册:“我还要给她们考试。”而那个足球已经滚到了我脚边。场地变得人员混杂,我认为他们应该到离这里远一点的地方踢球,就抬起脚踢了出去——一声嚎叫——我踢到了程骏!我怎么会有这种失误?我的脚怎么会踢到他的腿?球呢?这一瞬间究竟发生了什么?有哪些人动了手脚?到底是他自己跑过来还是我犯了那种低级错误?
程骏的脸色前所未有的难看,他站在原地瞪着我,让我感到害怕。而他那三个影子之一的齐未也就是校长的宝贝儿子还在一旁煽风点火:“脚板子很硬嘛!程骏你可不能心软,踢还他!”顿时,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像炸开了锅,并且伸出拳头来砸我。齐未似笑非笑地看着这群人的动作,抑或是在看我怎样被人打。身后有人一脚踢到我的脚腕,生疼的……我刚才也把程骏踢得很疼吧?我就这样一动不动地任他们围殴,认为这就算赔礼道歉,我也找不出别的什么办法来证明我的诚意。
“别打了!别打了!”女生都吓得叫起来,近卫有她们帮忙疏散人员才得以把我从地上扶起来,他们于是停手了。但程骏依旧耿耿于怀,板着脸就是一顿臭骂。我看着他搬动嘴唇,听不进他在骂什么,我不要听,光看着他变化不定却脱不掉气恨难平的神态就足够让我心冷的了。我没发现他会是这么小气的一个人,我只是不小心踢到他而已,虽然很痛,但也不是故意的,打了一顿还不够消气吗?尽管他自始至终都没有动手,可是他却要那样骂我。
查娜和近卫扶我到凉亭,却不送我去校医室,他们说因为校医是齐未的姑姑。我觉得这没道理,齐未的姑姑是个贤淑的女人,不会纵容他的。近卫仍是那副孬相:“刚才他们打你的时候你应该求他们不要打的。”查娜狠狠拧了他一把耳朵:“司律难道打不过他们吗?怎么说也是一个体委。”
“你呀,少吹了,司律再强也不可能跟人打架的,他是乖宝宝。”
“你才是那种软膝盖的家伙!活得没一点尊严!”
“嘁!好死不如赖活你晓得吧?一个挑一群?神经病啊?划得来吗?”
我看他们脸红脖子粗地争论着,不由放声笑了。他们以为我悲极生乐,向我投来同情的目光,摇摇晃晃地把我扶进了教室。
以为这是最坏的境遇那我就错了。放学的时候把未整理完的书包放在桌上就去丢掉抽屉里的杂物。谁知回到座位时那个变成包黑子的程骏拉长了脸对我说我的书包过界了:“屡教不改,要我忍到什么时候!这么个碍眼的东西占着桌子,马上给我拿走!我刚才要是也动手,你就别想走进来了!丈着几个老师给你撑腰就不得了了!打不过就找女生来骂!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你自己说你还是个什么东西!还有没有个人样!”
我没想到被我当作太阳的人竟然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不留一点分寸地羞辱我,叫我再也受不了,狂叫着抓起书包扔到地上怒号起来:“嫌我妨碍你,它现在在地上了,总不会碍到什么了吧!还想怎么样!”顷刻间,我的泪水像决了堤似的涌出来,我觉得好丢脸,可怎么也止不住,抽噎间找不到喘息的机会。近卫拾起我的书包挎到肩上将我曳来曳去,还不停做出各种怪相想逗我笑。然而等到周围的人笑得抽筋了,我却依旧连眼泪都懒得去擦,听凭它们在脸上和脖子里奔流不息。
好不容易哭定,近卫和我一起去车棚推车,出了校门的第一条公路上,那四个好兄弟也在等绿灯。我看见灯跳过来了,便一抬脚骑上脚踏车行过去,只觉一阵冷风,睁开眼时,我人仰马翻地倒在路中央,车轮借着向心力还嗒嗒嗒地转着,前面闯红灯的汽车的轮子正轧着它。我的头像要炸开,想立起来,但浑身使不上半点劲儿。我扫视着周围的人,连同程骏,都无一般一二地看着与己无关的交通事故显出麻木的神色,懒于牵动手脚,三三两两地走远了。撞我的车子见没有交警在场连忙拐弯逃走了。近卫吃力地把我从路中央拖出去,找了两个路人帮忙送医院。
5
两星期不到就出院了,但还是不能上学。每天数着天花板上的格子,翻翻身也吃力,像木乃伊般横在那儿,恐怕床垫都被我的身子压出老大一个凹痕了。接触面很热,又酸,没办法。几个同学每天给我带作业,韩近卫也天天来,不过是来帮我“收拾”掉那些水果什么的。说我好耐性,可以一躺几个月不下床,换成他那是要热死的。我瞪了他:要是能下床,谁还高兴每天24小时呆在床上?
“至少你不用上学了啊。多舒服。”
“换你好不好?我还得天天做作业的!”
“老师都说了,身体是革命的本钱。不行的话别硬撑,可以留级嘛。”
“去死!留级!我的面子要往哪里摆?”
“可是你爸爸都说你很辛苦啊——每天做到深夜,坐骨痛得要命还不肯休息。你很会拆身体啊!像我这样多好,天塌下来当被子盖。留一级多正常的事,你又不是因为成绩不好而留级,好听点是休学。”他很烦,只有休息日绝大部分同学来看我的时候他才不会来。在家的这三个月里,我时常盼望一个小气的家伙会来看我,可是一次也没有。他大概是不认得我家吧?
重返校园,素来形如空气的我竟然一跃成了风云人物,到处都是嘘寒问暖的声音。
“嗳,我说,这是谁啊?我还以为你死了呢!”
“哈!混蛋!竟然说不认识我了!真过分。”
“听到了吗?这回你可成了学生会委员的候选人了,你可不要推辞,肯定有你的位子,老师可把这当作大事,别老那么淡泊了!他还靠你往他脸上贴金呢!下个礼拜电台还要来采访你呢,又是见报又是上电视的,真风光呀!百里挑一的人呐!那么多人里面就筛出二十个人参加「十佳」最后的评选,司律是名列前茅的。还有体育馆联欢会的门票可以拿。因祸得福呀你说是不是?”
“因祸得福?”我没好气地撇撇嘴角:“你也去出个车祸试试好吗?”
“啊……这就不必了……我哪有这能耐呀!呵呵,以前是别人看你表演,现在是你看别人表演,风水轮流转呀。”
“你这么烦会让他头痛的。”傲慢的口气让我张望着找出声源——程骏?他的声音变了,不再稚气,甚至有些不良。配了眼镜,座位调后了。真快,三个月不见就变得不认识了。
齐未笑了:“走吧,别跟一群幼稚的女生凑热闹了。”
他们一走便引起不小的骚动:“嗳,什么嘛!程骏那个家伙越来越讨厌了,跟齐未一样的嚣张,臭味相投啊!你知不知道,他上次还拉走了我的发带!尽惹人生气。真希望快点分班,再也不要和他一个班了!”
“分班?”
“对呀,你还不知道啊?不过我们没选择权,是老师负责重组班级的,把五个分成六个,我就希望他调走。”
我显出汗颜的表情:“他的成绩虽然不是优秀可也从来没有过不及格,还算中等水平,不会被调走的吧?”虽然那以后他没跟我说过一句话,但还是不希望他调走。这也许会引起女同学的公愤吧?可我看她们背地里说他坏话的神情举止怎就那么像在谈论自己淘气的小情人呢?
然而我失算了,不是按照成绩安排的,他果真如她们所愿的那样被调到了别的班级了——就在隔壁。
我本不知道他在哪个班,觉得自己有社交恐惧症,不会去查这个。但有一次午休的时候看见他在教室门外的阳台上和司颖钰唇枪舌剑,这才算见着他分班以后的第一面。我讨厌司颖钰,虽然成绩好,却是高傲无礼,总和母亲吵架,虽然她妈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据说她刚生下来没几天的时候她母亲就乱发丈夫的脾气,搞得邻里都鸡犬不宁,也无暇照顾她,饿得娃娃大哭,她奶奶只好把她抱到我家来让我妈妈给她喂奶。我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教科书”的书虫也能在教室里听到有关司颖钰臭名昭著的消息。她是男生的公敌,偏又有韩近卫喜欢把我和她扯到一起,认识她这种人,并且还是同姓,真真是贬低我的身价。程骏骂她,骂得好哇!怎么就不赏她一个耳光子呢?因为她是女的么?可她却能因为你是男的而踢你。
他忽然瞥见了五班后门口的我,闭嘴了。我不知道说什么好,急忙闪身回了教室。
真该死!回什么头啊!你继续跟司颖钰吵架的话我不是能多看你两眼吗!我已经……多久没见你了呀!混蛋!
我懊恼地带着课本去实验室上课,课桌上多出了一行字:「I f##k you!」哪个白痴!好好一张白净的桌子又糟蹋了!真可恶!不过既然脏都已经脏了,那也不差再涂上一句:「大萝卜,找到下一个猎物了吗?」几周之后,桌面上就被我们涂成这样了:
「I f##k you!」「大萝卜,找到下一个猎物了吗?」「找到了。不过你怎么知道我是萝卜?」「我本来不想知道的,但是有人执意要帮我查。」「哦?你的动作倒是比我快嘛!查到我是谁了?那就给我写信吧。桌上谈不方便。信放在哪儿?“发烧40℃”(店名)怎么样?」「好啊。」「你怎么没写信给我?」「急什么?我贴了邮票放在邮局了。」「白痴。“发烧”就在学校门口,放在柜台上就好了,还浪费邮票。」
6
几天以后才收到他的回信,打开信封就是一股扑鼻的香气,想来这个九千一郎不是什么正经人。他的信纸大约是从爱写信的女生那里不劳而获的。而我要知道他究竟是何方神圣也只能靠女生提供确凿情报。她们可比我聪明多了,知道九千一郎就是何九郎的别名,还数落我连这样一号帅哥都不认识还怎么在学校混——“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真没王法了,他算什么人物?我非得认识他?但是我对他没有坏印象,因为他写的字很飘逸,言语也粗鲁,还向我道歉说没有及时回信给我。
我很奇怪他为什么要叫九千一郎这种不伦不类的名字,他告诉我他妈妈当时生他的时候一共花掉了九千块钱,虽然比较贵,但是他爸爸说九千块钱换一个儿子——值!马上取名九千一郎。但有人说不是这样的,他本来有个姐姐,还没出生就被堕掉了,他是花九千块钱买回来的。他讨厌听这种闲话,说没人会明目张胆地贩卖人口,既然父亲姓何,那他就叫何九郎。呵,真有趣。我又写了一信问他为什么不叫一郎?看他的口气似乎不怎么高兴:「我上面有多少哥哥姐姐,我哪能叫一郎啊?这是越权行为。再告诉你的是:九郎其实是我家那只猫的名字。」我不禁打了个冷颤:九郎?难道一猫生九胎?我见过最多的也只有一胎生了八只的——光荣妈妈啊!我随即写了几笔,跑到他教室门口把信飞了进去。我没见过他,准确说即使见了他的人也不知道他就是何九郎,全靠他们班的人传过去了。
中午的时候正准备打盹,忽然听见有人叫我。走出去看见一个身材小巧的女生,是何九郎的什么人?通讯员吧?她是来送信的。哼!还跟我玩神秘!反正现在已经不是夏天,不一定要午睡,想想怎么让他现原形吧。
Oh My God!那个女生原来是他女儿!还说自己已经升级了,不是boy了。说我很古板,好听点是幽默——叫了九郎就一定是第九只猫吗?
「……你这样很容易上当的。不过我喜欢。快期末考了,我一定会借助这最后一个月把你收归我的旗下。做我弟弟或者哥哥,你想做哪个(年龄不是问题,身高不是距离)?我想我们最好碰个头,因为有人跟你长得很像,我好像总是认错人……」
砰砰砰的一阵心跳——见面?他会是个什么样子?为了见面而见面的话,会很尴尬吧?希望他是个会找话题的人……唉,还是算了吧,我这么内向的人跟谁都不好相处吧?不过说起来,的确经常有人错把我当作某位学长,真有长得这么像吗?
哪料到这个何九郎第二天竟然求我:「我女儿都见过你了,哥哥我还没见过你好不爽啊!做我弟弟吧~哥哥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要你这个小弟。」然后还有一些废话。我对他的好感失了一大截——怎么这样啊?
“大丈夫能屈能伸呗!”
啊!是谁在我身后偷看?
……帅……哥……标准的亚洲品种,不像程骏那样得了白化病似的。程骏似乎成为我判断同性长相的标准了。我立刻反应过来眼前这位有着健康色肌肤的男孩是谁了,却不知道说什么。何九郎阳光灿烂地说道:“交一个朋友千言万语,绝一个朋友三言两语。你比我预想的要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