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泪-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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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哟,这位姑娘!您看说的是什么话?开门做生意,迎的是八方客,岂有将客人往外赶的!只是,小店真的客满了,您来了也一样!”
那女子也不说话,径直走到柜前,“啪”地一声,一锭银子重重磕在桌上。
伙计退后一步,献媚一笑:“姑娘,您别闹事!这不是银子不银子的问题,实在是小店来了贵客,将后院的厢房都包下来了,一时房源吃紧——”
红衣女子闻言,火气更旺,直接就将手中佩剑掼向柜面:“银子不收,那本姑娘这把剑你收不收?”
伙计的脸上笑意渐退,缩着头陪起了笑脸:“不敢不敢,容小的再想想!……西厢拐还有一间耳房,姑娘若不嫌弃……”
“赶快带路!”她收起剑,转身对我温和一笑,“这位大姐,不如我们就挤一宿吧!”
我亦舒心一笑,不作推辞:“如此,先谢过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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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包裹之中取出装有碎银的丝帕,想她既然付出去了一锭银子,说什么我也该掏一半。
平日里用的都是装在丝帕里的银子,加起来也不到一锭,我全数递给了她。
她笑笑,也不拒绝,大大方方地将那些银子接在了手里,然而,脸上却是一顿,奇道:“大姐是浮丘人士?”
我不知道她为何如此发问,踌躇未语。
她已将丝帕拿了过去,展开一看,秀眉微挑:“这不是碧霞宫的吉物么?”
那块丝帕正是濮阳给我用来遮头的,上面绣有“碧霞元君行宫祈福”的字样。
好在她也并非多话之人,用过晚饭草草梳洗一番便睡下了。阿叶没有什么胃口,我也早早的哄他睡下了。
轻声出了房门,观客栈四周,只闻后厢有靡靡之音传来,间或还夹着笑声。
那中间最为得意的声音,赫然就是伏昊期!
小心的避过众人的目光,我悄悄接近后院厢房,一阵夜来香的浓郁气息传来。
此时,月已上头,榕枝舞影,他们必然在院中饮酒作乐乘凉!
而夜来香是用作驱蚊虫之用!
只听有女柔情绵绵:“公子,这悦榕客栈住起来可比咱们广川的丝竹苑好了很多!”
“哈哈哈!这可就难了!不如你想个法子,咱们怎么把这悦榕客栈搬回去?!”
“公子就会寻小雅开心!”女子佯怒,声音却似槐花蜜。
“生气了?那——咱们就在这多待几天,等你觉着丝竹苑好了再回去!”
“咯咯咯……”
后院之中言笑晏晏,丝竹缓歌漫舞。我准备由原路潜回,多待几天?既然如此,我便好好打算一番。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忙将身子隐在了暗处,只见客栈伙计吃力地捧着一个大酒坛子过来。
刚到口子上,就听见伏昊期柔软的声音懒懒地响起:“有美女作陪,没有美酒实在是煞风景!”
兰陵美酒郁金香,玉碗盛来琥珀光。但使主人能醉客,不知何处是他乡。
唇边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冷笑,醉客么?我翩然而退,回到房中。
阿叶睡得极香,还轻轻的发出呼声,今天太累了!我拥着他,无法入眠。三岁的孩子,比起身处宫廷锦衣玉食的兄弟,他经历的太多了!
红衣女子翻了个身,咕咕哝哝,听不真切,隐约是在喊着一个人的名字!
一枝玉入夜来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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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夜,我很晚才入睡,迷迷糊糊之中,隐隐有人在拉扯我的袖子。睁开眼一看,是阿叶。
将他抱了起来:“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他伸手一指:“阿姨走了!”
我起身一看,红衣女子果然不见踪影。
不禁一身冷汗,她走,我竟然毫无察觉!
不过,有正事要办,也顾不得去想那么多了。
天不过蒙蒙亮,客栈里面没什么动静,只有几个勤快的伙计在打扫卫生,我带着阿叶轻步出了客栈。
原来这个镇子叫夜榕,因何叫夜榕?据说还是有故事的。此刻,我正与阿叶坐在一大娘的身旁听她说故事。
她很喜欢与人聊天,嗓门也特别大。
古时,这个镇子不叫夜榕,后来有一男一女各自从南北方向过来,男人带了北方的榕树种,女人带了南方的夜来香种子,在此地相遇。男人忘了要将树种送去南方,女人也忘了要将夜来香送去北方。于是,夜榕从此有了榕树,也有了夜来香。
说着,她一指悦榕客栈方向:“喏,就是那里!”
大娘家是开酒坊的,悦榕客栈的酒就是她家供的。
“听说大娘家的酒很不错!”
“悦榕客栈那酒搁我这里也只能算中档!告诉你,本地人都知道我这儿还有更好的酒,但我不卖!”
……
从酒坊出来的时候,我雇了一辆牛车,上面装了几坛酒,酒坊里最好的美酒,绝不外卖的酒!
我给了银子,另外还奉送了制作葡萄酒的方法,大娘乐不可支。
我又故意将其中的一坛的封口撕开,顿时,酒香四溢,她果然没有夸大其词!
赶车的大爷摇头说:“太浪费了!”
我笑着将其中一坛塞到他手上:“大爷,除去雇车的费用,这是我另外送您的!”
他有些喜出望外,黑黝的脸上皱纹顿时挤作了一堆:“这,这怎么好意思呢?”
我笑着将阿叶抱上了牛车:“别推辞,好好替我做事便成!”
“您尽管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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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这是什么花?真漂亮!”
“这叫一枝玉,可你要记得,漂亮的东西往往都有毒!”
“婆婆也夸阿叶漂亮,阿叶有毒吗?”
“小孩子没有毒!”
“长大了就有毒吗?”
“……”
我正犯愁答案,他已经蹦蹦跳跳跑开,北方的山多是黄土,南方的山多是黟石。阿叶看着好奇,那些山石奇形怪状,有的别样姿态皆自天成。
下山的时候,我的手上捧满了一枝玉,而阿叶手上也拿了几枝。
一枝玉的花,在空气中,娇艳翩舞,散发淡淡清香,是没有毒的。浸入酒中,那酒也不会有毒,但却有别的作用。
草庐一年,我听到很多,也读到很多,自然就知道了很多。
还比如说,夜来香……
等到大爷再看到我时,吃了一惊:“您这是——”他又不好意思说出来,只皱着眉头。
不需揽镜自照,我也晓得现在的模样有多骇人。原就不谙脂粉,现在又存心乱涂一气。如玉脂的脸上更加苍白,那抹红润必定不复再见,嘴唇也刻意描上大红,眼圈浓黑。阿叶挺起肚子,歪着脑袋看我,抬头纹深现。
温婉一笑,冲大爷说:“我得把这些酒都卖了,才有钱付车资啊!”
大爷摇头:“客人看到你这样子,都吓跑了,还会买酒?”
“您不也说这是好酒吗?酒香不怕巷子深,更何况只不过是丑女呢!”
他仍是摇着头,似乎听到了笑话,将身子背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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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夜榕,失去了古榕的荫蔽,暑气难当,牛车缓缓进入陵阳县的地界。当年,太祖皇帝便是在陵阳起兵。陵阳现在仍有皇家寺院百余座,香火鼎盛。
远处终于有马蹄踏声、轱辘转声传来,我的嘴角轻轻掀起一丝笑容:“阿叶,等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乖乖地躲在里面,知道吗?”
他点点头,乖乖地弯着身子爬进牛车的凳子底下。
我往前挪挪,坐在赶车大爷后面:“大爷,慢着点,酒坛子簸碎了,我上哪卖酒去?”
他憨厚地笑着:“放心,不得!”但手上握缰绳的手已微微用力,速度便慢了下来。
果不其然,一声熟悉的呦喝声响起:“前面的牛车让让!”
我拳头攥紧,心里激动:终于来了!
大爷将车子赶到了道旁,眼瞅着高头大马华盖豪辇过去,我的心拎得高高的——
突然帘内柔柔一声:“停!”虽然懒散却仍是穿过马蹄纷踏的声音,清清亮亮。
赶车的人正是邵平,他勒住了马车,恭声问道:“公子,怎么了?”
里面人没答他,只听一阵环佩轻响:“小雅,本公子又看上好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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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窗上的金线绣花的罗缎窗帘被掀开,露出一张雪白干净的脸,樱桃小口正红,媚眼细细如丝。
她在我脸上停留一片刻,而后以丝帕掩口,娇滴滴地笑着:“公子真会开玩笑,奴家只瞅见一辆破牛车,一个老头,一个丑女,哪里有什么好东西?”
在女子的吃吃笑声中,已有人掀帘出来,正是伏昊期。他今日一件嫩黄文衫,发以玉冠束起,少了那日的邪气,添了些许斯文。
只见他轻轻击掌,随着自己打出的拍子慢悠悠的说道:“美人珠帘卷,犹抱琵琶半遮面!你们有所不知,看不到的那才叫好!老人家,你这坛子里装的是什么?”
一字一句,如弹唱诗词。哪里会让人相信,这是个掠夺成狂的怪人?
大爷实诚,照我之前告诉他的实实在在地回答:“公子,这些是要送去陵阳县的酒!”
“是吗?难怪本公子酒兴大发,原来是酒虫闻到酒味了!邵平,你去瞧瞧!”
我伸手护住:“这是要送到松平县令府上,不卖的!”
伏昊期在车上蹲了下来,凤目异采流转,脸上露出极美的微笑,自始至终一成不变:“县令喝的酒本公子就瞧不得、买不得?”
他又唤了一声:“邵平!”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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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不过作势挡了几下,倒也逼真。人为情势所逼,什么事情不能做?
阿泽有伴随轩儿长大的情份,而且,据宫人私下里传说,若不是当时它奋力咬了我一口,只怕,我也许就会和文周太后一样了。
这时,酒坛已到了伏昊期手中,他俯头深吸,表情满足,而后又微微颦眉,似隐隐生气:“客栈的伙计竟说他家的酒是附近最好的!”
语气竟隐隐有着一点孩子般的天真!我心中暗叹,有怪癖的人,多半事出有因的。
他说罢,看着我,玉面微展。那笑容,似乎隐含着别的什么,又攸然隐去,换成了嫌恶,唯有漫不经心的眸中突然闪过丝丝精光。
“这酒,没有问题吧?”边说边举手伸至头上玉冠拔出一物,探入坛中。
我脸上仍保持怒意不变,心中却暗自冷笑,你以为有银针便能万无一失了吗?
银针出来,仍白亮如初。
他似乎有些意外,柳眉仍轻轻挑起。见他如此表情,我心中惊了一拍:难道被他认出来了?
不料他反而哈哈大笑,只管仰头喝酒,动作斯文亦不掩毫气:“果然好酒!”
这与他惯常的模样实在不符,让人不禁置疑,到底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他?
不过,世人不都如此?永远戴着两副面具,不,或许有的人还不只!
我定下心神,沉着应对:“我们家酿酒的秘方是祖上传下来的,所以才能酿出这好酒,开坛十里香,隔壁千家醉!”
“是吗?”他嘴角仍噙着笑,只是目不转瞬的凝视着我,半晌才若有所思的淡淡笑道,“开坛十里香本公子已经见识了,至于隔壁千家醉……邵平,把牛车上的酒全部拿来赏给大家,看看是否真的是隔壁千家醉!”
邵平一声令下,马上从后面上来几个壮汉。他们早被酒香所动,此时正得了机会,一个个如狼似虎。
我依旧怒目相向,嘴角却微微上扬。
几个酒坛子里的酒很快见底,而他们个个仍是精神饱满,丝毫不见醉意,我是见过海量的,也不禁微微吃惊。
伏昊期得意一笑,脸上微有红晕:“你看,咱们这几个可是一个没醉,你们家的招牌该换了,什么隔壁千家醉!”
他边说边摇头,掀帘进去了。
有人跟着附和:“对!对!照属下说,就该叫千杯喝不醉!”
我一声不吭,静观其变。
这时,帘内“哗”的一声,然后只听一声娇呼:“公子!”
马车下的几人脸上一变,立即意识到有问题。尤其邵平,一双眼睛马上紧盯住我,似乎要挖出点什么。但不待他们有所行动,酒的效果已经出来了。
然后他们的身体软绵绵的坐在了地上,意识清醒,只是无力支撑。
大爷又惊又惧:“哎呀,夫人,您这是——”
我没答他,急忙跑到后面的马车上找阿泽的身影。打开头一个箱子,顿时金光四射,居然是满满一箱子的金锭,哪有阿泽的影子?
这时,后面的箱子里传来“刷刷”的声音,是阿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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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内,镂金的车身装饰富丽堂皇,内以浅青色绸缎装饰,令人倍觉清爽凉快。伏昊期就跌坐在内,仍镇静自如,只有双手无力垂下,略略发抖。他的凤目隐隐射出寒光,教人望而却步。那个叫小雅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