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东少-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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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介看着散落一地的茶叶,「你怎么能用手抓茶叶?这么粗鲁,茶叶会被抓坏的,得用专用的勺子舀。还有,第一泡的茶得倒掉,不能喝,你怎么连这种基本常识都不懂呢?」
煖铮张大了嘴巴,「基……本常识?」他要跟她讨论基本常识是吗?他难道不知道人比茶叶重要吗?她被烫伤了,他应该先关心她的手吧?这才是所谓的基本常识才对。
赫介蹲在地上看着破碎的茶壶,接着叹了一口气,「这可是龙井窑的瓷器,特别为我东罗刹所制作,是世上独一无二的茶壶,看来我跟它的缘分到今天为止。」
煖铮不可思议的看着他。有没有搞错?难道她这么大一个人站在这里手泡着冷水,他都没看见吗?居然可以连半句关心的话都没说,反而只在乎他的什么狗屁茶壶,难道人比不上一只破茶壶?
此时赫介才缓缓站起来,他看了她一眼,「你是那个新来的婢女吧?好像叫什么煖铮的,我没记错吧?」
煖铮点点头,「没错……」
「算了!就看在你初来不懂,这一次我就不跟你计较,茶壶的钱你就赔一半好了,要是全赔的话,你也赔不起,每个月再从你的薪俸里扣。我已经没心情喝茶了,等一下你就倒壶热水到我房里即可。」说完,他神色自若的走出茶水间。
煖铮杏眼圆睁,无法想像世上居然会有这种可恶的人,她捂着自己额头大口喘气。
哼!这种话他居然说得出口,这样叫做不跟她计较?明明出声吓人的是他,才害她打破茶壶、烫伤了手,现在居然恶人先告状要她赔茶壶钱,还一副大发慈悲要她叩头谢恩的混帐模样,还说她赔不起……她赔不起……呼!就算她赔得起,她也不赔!王八蛋……混帐加三级……
煖铮简直就快气炸了,她一连喝了好几口水,还无法消气。
人家说生意人都是为富不仁、自私自利,真是说得一点都没错,难怪他手下的人一个比一个还要可恶。
要不是为了查案,这种鬼地方用八人大轿抬她她也不来……真是气死人了!
煖铮!你一定要镇定、冷静,会师待你恩重如山,千万不能因为这种小人就打退堂鼓,都来了一定要坚持下去!深吸了几口气後,她告诉自己不生气、不生气,气死了岂不便宜了人家。
端着一壶热水,她抬头挺胸地走出茶水间,走到房门口,煖铮努力挤出笑容,接着敲了敲门,「少爷!热水来了!」
「进来!」
哼!连声音听起来都这么不顺耳……不行!她要忍耐,要忍耐!一定要忍耐才行。
煖铮端着热水来到赫介桌前,望着桌上他笔下那幅栩栩如生的兰花,不觉睁大了眼睛。她虽然没有监赏名画的本事,但也看得出来这样的画不是随随便便就能画得出来的,至少她就画不出来。
赫介头也不抬的对她说道:「搁在哪里吧!」
「是!」
煖铮放下热水後,站在原地看着他用无比认真的表情挥毫,她心头颇不以为然。
呼!想不到像他这种人也能画出这种画啊!
他是真的对诗画有兴趣,还是身为生意人的他,怕自己铜臭味太重了,所以才想附庸风雅,照她看来一定是属于後者,人家说兰花像谦谦君子,不过像他这种人,画再多兰花也不可能变君子的。他只是一个空有好皮相、骨子里却是不折不扣的奸诈小人!
「你也懂画?」
煖铮摇头,「啊……不……我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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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介望了她一眼,「那么你懂得磨墨吧?」
「磨墨……当然懂!」
「我的墨汁快用完了!」
「哦!是……」
虽说手还隐隐作痛,但煖铮可没忘记自己现在的身分是什么,她赶紧动手磨墨,屋子里除了毛笔在宣纸上摩擦的声音外,就是磨墨的声音。
煖铮看着赫介把颜色染上,看起来好像兰花被活生生放在纸上,令人一时之间分不清是画还是真实的。
完成後,他拿起画仔细观赏。
煖铮忍不住脱口说出,「画得真好!这是我看过画得最好的兰花!」
赫介讶异地看了她一眼,「呵!你的眼光不错!」
她赶紧快速捂上嘴。她在干什么?身为婢女就该静静待在一边,怎么能批评主人的画,怎么会忍不住这么多嘴起来……
赫介看着她因磨墨而沾黑的手指,「你的手……」
暖铮看着自己乌漆抹黑的手,「我的手?」
她的脸也被手指染上黑,「你的脸……」
啊?该不会是沾到脸了吧?「我的脸?!」
煖铮忙用手去擦脸,但是愈擦愈糟糕。
对她的笨手笨脚,赫介感到好笑,他指了指里面,「那边有镜子。」
煖铮赶忙跑到镜子前面,望着自己可笑的大花脸,懊恼地拿起怀里的手绢用力擦着。
赫介看着她磨墨的地方,几乎溅了一半的墨汁出来,不觉摇摇头,「我真怀疑你是如何被录用的?该不会是你行贿才进来的吧?」
煖铮闻言,急忙跑出来,「什么?!行贿?!」
赫介指了指桌面,「难道我说错了吗?不然像你这样茶也不会泡,墨也磨得到处都是,手脚这么不灵活,怎么可能会被录用?」
煖铮张着缨唇,气得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他说什么?她手脚不灵活?她可是堂堂天算会的右护法,就连当今宰相对她讲话也客客气气的,他算什么东西?凭什么三番两次的羞辱、嘲笑她?
赫介接着沉吟,「不过……想进来做婢女的一定都是需要这份工作,但是照东刹府的规矩,你根本就很难在这里生存下去,因为你做事的风格我实在很不欣赏。」
煖铮腹中燃起熊熊烈火。她受不了了……再也受不了了……
这男人懂不懂什么叫做狗急跳墙?只要是稍微有点自尊心的人都会生气的,就算是婢女也是人,也会发火,他不懂这个道理吗?
「砰!」煖铮用力拍了下桌子。「你到底说够了没有?要知道人的忍耐度可是有限度的,就算我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你也不能像数落狗这样数落我!第一天上工先是爬上屋顶去擦琉璃瓦,接着晚上不能睡觉,整夜像个傻子站在屋外,然後莫名其妙的要我泡茶又不说泡什么茶,打破茶壶就要扣薪俸,最可恶的是我的手已经被烫伤了,你居然还要我磨墨!要不要我把热水淋在你手上,再叫你磨整夜的墨,就不信你手不痛,不会溅出半滴!」
煖铮气得把身上婢女的蓝色衣服脱下来,用力扔在桌上。
「本姑娘不干了!谁要来就让她来好了,只有头脑有问题的人才会行贿人这里来工作!」
赫介先是一愣,接着眼底泛上兴味,他看着气急败坏、仰高着头死瞪着他、像是要把他活活掐死的婢女。「这么说来……你是不想干罗?」
他这话倒是令煖铮愣了一下。不想干……她好不容易才进来,才来第一天,都还没查到什么名堂,怎么能说不想干呢?可是……她看着桌上的衣服……话已说出口,想收回也来不及了……
赫介见她没有开口,眼底闪烁不定,「这里真的让你这么痛苦吗?」
她看着他那可恶的神色,牙一咬,决定霍出去豁出去了,「我……」
煖铮想帅气的说:「走就走,有什么了不起的!天无绝人之路,本姑娘就算不待在这里,总还有其他法子查出罗刹之家的底细。」
只是,眼前的赫介握住了她的手,「的确都红肿起来了!」
接着煖铮看着他走进屋内,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白色药瓶,「手伸出来。」
她被他这个举动吓得愣住,无法反应。他现在这样……该不会是想帮她上药吧?
赫介见她只是一脸呆滞地看着他,便直接拉起她的手,将|乳白色的药膏涂抹在她手背上。
这怎么可能?她是不是眼花了?还是在作梦?眼前这冷血无情的人,居然在为她上药?
上完药後,赫介抬头看她,脸上没有特殊的表情,「你还没回答我刚刚的问题。」
煖铮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脸错愕的张嘴,「啊?」
他扬眉道:「你只是乎被烫伤,耳朵应该还好好的吧?同样的问题我不想再说第二遍。」
没错!刚刚的确是错觉,像他这种人,怎么可能会真心诚意对别人好,同情心这种东西恐怕早八百年就被狗给吃了,更何况她只不过是个不值钱的小小小婢女。
煖铮双拳紧握,一脸坚定的看着他,「没错!这里的人事物我都受够了!我……我决定……决定……」
不等她说完,他便走离她身边,回到书桌前,「你决定要走是吗?」
怎么……难道他以为她不敢吗?煖铮用力点头,「没错!」
赫介环胸看着桌上溅出的墨汁,生性洁癖的他愈看愈不顺眼,抬手指着桌面道:「还不快把桌上的墨汁清干净!」
「是!」
他理所当然的态度,令煖铮转身就去拿抹布,下一刻又立即顿住。有没有搞错啊?她都要不干了,干嘛还要清理什么桌子?关她屁事啊!
她气呼呼地来到他面前,说道:「我说赫大少爷!我想你没听清楚我刚刚说的话吧?同样的话我也不想说第二遍。」
赫介看都没看她,走进内室,煖铮也跟着後头进去。「你说你想走。」
「既然我都想走了,就不再是东刹府的婢女,你也不再是我的主子,我更不需要听从你的命令!」
赫介扬眉回头看她,「你真的想清楚了?」
「没错!」笑话!这种问题根本就不用想。
赫介了解地点点头,「既然你想清楚了,也能承担後果,你想走就走吧!」
煖铮眨了眨眼睛,「等等……後果……什么後果?」
赫介眯眼看着她,「难道你没看清楚契约上头写的条文?」
「契约?条文?」
她记得那纸卖身契还在身上,赶紧掏出来看,当看见「未做满六年擅自离开,或不遵守府里的规矩、好吃懒做、做出重大错事而被解雇者,罚一百万两银子」时,她的眼睛凸得快掉下来。
她只顾着赶快签字、画好押进来东刹府,倒没仔细看……「这怎么可能?」
赫介脱下外衣,「很晚了!我要睡了,你可以离开了。」
煖铮拿着那纸契约呆呆站着,六年的数字犹如一个大石头,从天而降狠狠砸中她。她得在这里工作六年……六年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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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就算是做到今天,也要把今天的工作做完再走,该收拾的、该清理的都得做完,还有那只茶壶的钱,也得算清後再走。」
煖铮气得浑身发抖,用力将契约扔在地上,再也忍不住的大吼,「这是什么吃人不吐骨头的鬼契约!一百万两……就算在这里干上六年,也不可能有一百万两银子,你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吸血僵尸!」
赫介平淡地道:「你现在才知道。」
她怒指着他,「你……」
「出去时记得将门带上!」说完他就上了床,放下床帘,不理会气得跺脚的煖铮。
第三章
赫介就顾着睡他的大头觉,而煖铮这个苦命的婢女还得收拾笔、墨、纸、砚,等拖着疲累的身子回到房间时,天都快亮了,才刚沾上床,那个媲美恶鬼的采灵又来把她摇醒,提醒她得去煮赫大少爷的洗脸水。
她精神不济的走到小厨房,揉着惺松睡眼,想到这一次,她忍不住叹气。
她是不是白痴啊?怎么会以为混进来就能查出个什么名堂?照这样过日子下去,她怕还没查个水落石出,自己就先被那个混世魔王给整死。
采灵在一旁催促,「你动作可不可以快一点?记住,还要一壶放上金箔的清茶。」
对了!还得加上魔王旁边的恶女鬼,她觉得自己的寿命正快速缩短中。赫大少爷三更半夜才睡,怎么可能七早八早就起床,采灵怎么连这点基本常识都不懂?
煖铮没好气,嘴里嘀咕着,「催什么催?就会出一张嘴巴,嫌我动作慢就自己来弄啊!」
「你在那边嘀咕些什么?」
「没!」
心不甘、情不愿的端着茶水,煖铮在采灵的押解下,来到那该死的赫大少爷房门口。
她才想开门时,采灵赶忙阻止,「等等!要先敲门!」
煖铮斜看了她一眼,心想敲门也没人会回应,赫大少爷一定还在睡觉,根本就是多此一举。
采灵轻扣了两下门,轻声道:「少爷,我是采灵。」
「进来吧!」
听见房里头传出清朗的声音,煖铮无法相信地睁大眼睛。乖乖……这怎么可能?他明明比她先睡没多久……
采灵开了门,礼貌地向坐在书桌前手里拿着书正在看、衣着整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