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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部分

锦衣夜行-第388部分

小说: 锦衣夜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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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兄,当今皇上是太祖亲子,取建文帝而代之,这不过是皇族的家务事,向当今皇上称臣,也不算是失了气节。多少朝廷重臣、鸿学大儒都已奉侍新朝天子了,你在建文朝时,不过一介布衣,仕途屡屡不顺,如今又坚持的甚么?”

    高贤宁微笑道:“玉珏,自建文元年,你我兄弟三人各奔前程,今朝还是头一回聚首,能看到你和纪兄,我很开心。咱们兄弟只叙私谊,国家大事不要说了。”

    纪纲顿足道:“贤宁啊,不提国家大事,那咱们三兄弟很快就没私谊可谈了,你当初写檄文骂皇上,皇上爱你之才,不想追究,可你要是拒绝皇上封官的好意,皇上还能容你么”

    高贤宁呵呵一笑,从容道:“皇上不能容我,也不过就是砍头罢了,有甚么了不起?”

    纪纲气极:“有什么了不起?玉珏,你听听,你听听,他就是这副不死不活的臭德性,我恨不得一顿大嘴巴子抽醒他,这头犟驴!”

    高贤宁见他真心为自己着急,不禁有些感动,便对他们道:“纪兄,你不要以为,我是为了什么伦理纲常而坚不低头,其实对这一点,我已经看透了,在我心里,建文帝才是正朔,所以我要为建文帝效力。如今,建文帝已经驾崩,再要坚持,已经毫无意义,难道置天下黎民百姓于不顾,只为坚持而坚持么?”

    刘玉珏喜道:“对啊,高兄既然想的这么清楚,怎么”

    高贤宁摆摆手,正容道:“纪兄,你当初因为常发狂言,被府学驱逐,你要忠于新朝,有你的道理,我不怪你,也不会视你如仇。玉珏,你早在洪武末年,便已成为锦衣卫,锦衣卫整个儿降了永乐皇帝,你要为永乐帝效忠,也有你的道理。”

    “那你”

    高贤宁挺起胸膛道:“我是禀生,在府学时,吃穿用度就出自于朝廷。我屡试不中,出仕无门,是铁公识我用我,委以重任。正所谓,士为知己者死!如今,铁公已然捐躯,高贤宁不能追随于地下,已然愧对铁公,若再效忠新帝,百年之后,何颜去见天公?”

    “贤宁!”

    “纪兄,玉珏,你们回去吧,不要再劝了。高贤宁可以死,却不能忘恩负义,做出对不起铁公的事情!此事,休要再提!”

    纪纲和刘玉珏面面相觑,面对高贤宁决绝的态度,再也说不出话来。

    二人怏怏地离开诏狱,站到阳光下互相看了一眼,刘玉珏无奈地道:“高兄一向脾气执拗,认准了的道理,九牛不回,我们怕是劝不了他了,纪兄,你说怎么办?”

    纪纲仰首望天,沉默半晌,才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如今,我也没了主意。只好如实回复皇上。”

    刘玉珏急道:“纪兄!”

    纪纲望了他一眼,苦笑道:“你放心,好歹我为皇上牵马坠镫,伴驾冲锋陷阵,还有些许苦劳。话只能照实说,不过我会请求皇上,饶他性命的。”

    刘玉珏决然道:“好,那我跟你一起去!”

    纪纲凝视着他,忽然一笑,拍拍他的肩膀,沉声道:“好兄弟,我们一起去!”

    明史佞倖传里,纪纲排名第一。国人习惯于捧一个人时,就把他吹嘘的毫无瑕疵;贬低一个人时,就把他说的一无是处。可人性是复杂的,哪可能像黑和白那么简单。至少,在纪纲热衷于用别人的鲜血染红自己的冠戴时,对自己的故友知交,还是不乏义气和温情的。

    纪纲和刘玉珏也不知向皇上求情是否会触怒皇上,两个人还是硬着头皮进宫去了。

    此时,送了客人出府的夏浔被小荻扶着,刚刚回到书房。夏浔是主,要让客人尽兴,喝得自然不能少了,回到书房坐下,犹觉头重脚轻,晕晕乎乎。

    小荻扶他坐好,夏浔打个酒嗝,登时满屋酒气,小荻皱着鼻子扇扇气儿,回身把窗户打开,时已深秋,马上就要进入冬天了,窗户一开,冷风进来,夏浔顿时精神一振。

    小荻捧杯茶过来,嗔道:“少爷呀,你灌那私多黄汤干吗,看你喝得,这多难受,快喝点茶,已经晾温了的。”

    “唔唔!”

    夏浔正觉口渴,接过杯来咕咚咚一口干了,醉眼朦胧地睨她一眼,忽然想起那件心事来,借着酒兴,几乎不假思索,便突兀地问了一句:“小荻啊,你是不是喜欢许浒家那小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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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3章 当丫环要暖床() 
小荻蓦地张大眼睛,吃吃地道:“少爷为什么这么问?”

    夏浔轻轻叹了口气,目光有些走神,过了一会儿才道:“在青州,头一回看见你的情景,仿佛还是昨天。谁会想到,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小荻幽幽地道:“是呀,少爷现在已经做了国公。”

    夏浔醉眼朦胧,根本没有听清她说什么,自顾自地道:“现在,我都有了两个可爱的女儿,一个五岁,一个三岁,小荻,你也长大了”

    小荻眼巴巴地看着他,说不清是期待还是害怕,只是一颗心越跳越快,仿佛一头小鹿,在胸膛里拼命地撞着,撞的有些心痛。

    “小荻,你知道我并不是什么少爷,并不比你高贵,可我对你的疼爱,丝毫不比你的少爷杨旭少,我敢说,比他还要多!”

    “嗯!”

    小荻点头,一双眼睛渐渐蒙上一层雾气。

    夏浔道:“我看着你从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长成一个大姑娘。你有亲生父母,本来轮不到我管,可我觉着,我有责任。如果你喜欢了许逸澜,那就跟我说,我帮你出面,别看他许浒现在是什么四品都司,我这个面子他得给!我家嫁出去的姑娘,他们不敢欺负。”

    夏浔说着,不知不觉伤心起来。他本来想得好好的,如果小荻有了喜欢的人,那他就把小荻当成亲妹妹一样嫁出去,可是事到临头,不知怎么的竟然非常难过。这番话说出来,特别的艰难,如果不是今天喝了这么多酒,他还无法说的这么利索。

    小荻,不是梓祺那样的豪门女英雄,不是谢谢那样古灵精怪的江湖女,也不是苏颖那种笑傲苍海的女海盗,她从来无法陪着他,一起出生入死,经历那些精彩。只有他回到家的时候,才像一只温柔的小猫儿似的偎过来,轻轻递过一杯茶,然后一边给他梳理着头发,一边快乐地讲些家长里短给他听。他外出做事的时候,她就只有默默的守候,她只是一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小丫头。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丫头,不知不觉间,在他心里已经有了一席之地,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捧着啃了一口的桃子,惊愕地睁大一双眼睛,仿佛一只捧着松果的小松鼠的天真小丫头;也忘不了那个受尽刘旭酷刑折磨,却没有透露一句有关他的消息的坚强小女孩。

    其实,他一直以为小荻会这么无怨无悔地等着他,不过小荻有了喜欢的人,他也不会觉得怨恨,他离开那么久,无名无份的,人家怎么可能一直等着他?她与许逸澜朝夕相处,也难怪

    那个小伙子确实不错,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如果他一开始就是这个时代的人,那他不会征询小荻的意见,只要他喜欢,就把人留下,天经地义,可他不是,所以他愿意成全小荻。

    他情不自禁地拉起了小荻的双手,顺着袖管儿滑进去,抚摸着她小臂伤处仍能感觉到硬快的肌肉,柔声问道:“小荻,告诉少爷,你是不是喜欢了他?”

    小荻的一颗心沉到了谷底,身上一阵阵地发冷,她一直在担心,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少爷不要我了,他要赶我离开了”

    夏浔固执地问:“小荻,告诉我!”

    “我不要被少爷讨厌,少爷不喜欢我了,我就走吧!”

    小荻心里想着,轻轻点了点头,那笑有些辛酸。

    夏浔只道她有些难为情,终于还是明白了她的心意,夏浔死心了,他笑了笑,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酒喝多了的原因,脸上的肌肉有些僵硬,所以表情有些生硬:“好,那回头我和你爹娘说说,如果二老也同意,我给你提亲去,不不,我告诉许浒一声,叫他上门来提亲”

    小荻轻轻地道:“谢谢少爷!”

    很奇怪,她明明想哭,居然能忍住自己的眼泪。

    “好啦,别害羞啦,这件事就交给少爷吧。梓祺她们上街还没回来么?”

    “还没。”

    “哦,你去歇一下吧,我喝杯茶,一会儿先睡一觉。”

    “喔”

    小荻转过身,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恋恋不舍地看他一眼,悄悄走出去,掩上门,动作轻得像猫。

    门掩上,小荻的泪水就遏止不住地流出来,她仰着头靠在门上,热泪簌簌而下,流到唇边,咸咸的。

    小荻从来不哭,可是现在她哭了,其实一直以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对少爷是依赖还是爱,现在她知道了,但她连表白的勇气都没有。她只是一棵蒲草,唯一的用处就是用来编织一双草鞋,不管是她的少爷,还是大明的国公,哪里是她配得上的。

    小荻慢慢蹲下,把头埋到膝间,伤心的泪水一颗颗地滴落到青砖地上,慢慢湿润一片

    夏浔喝完了茶,头还是昏沉沉的。他想了想今日在宴会上向各位官员透漏的消息,他原来瞩意的,就是由陈瑛去办这件事,若论手段,纪纲更狠一些,但是若论心机权术,则明显是陈瑛更胜一筹,对付那些奸似鬼的宦海老油条,只有陈瑛这样的人处理起来,才能如鱼得水。

    一切俱如所料,陈瑛听了这个消息,果然主动请缨。这人功利心甚重,这件事办好了,既可讨好辅国公,更可讨好皇帝,他岂有不争功的道理。哪怕明知夏浔有利用他的意思,他也会当仁不让。

    当然,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叫人准备了足够的证据,这些证据当然不能直接交到陈瑛手上,不过他只要故意露出一些马脚,以陈瑛的机敏,就一定能发现,此人虽是酷吏,也是一个能臣。

    其他的事,就不需要他操心了,陈瑛是条好狗,送块肉给他,他就能起劲地吠起来,顺藤摸瓜,摘瓜抄蔓,给你起出一大片来。而夏浔要做的,只是冷眼旁观。

    事情到了这一步,张安泰地位不保,甚至性命也难保,他还能不求助于他背后的势力么?

    夏浔冷冷笑了一声,觉得头更昏沉了,他不愿再想下去,心神收敛回来,他忽然听到一阵隐隐的抽泣声,侧耳再听,声音没了,刚刚吁一口气,那隐隐约约的抽泣声又来了,夏浔诧异不已,便站起身来,向门口走去。

    “哎呀!”

    小荻正坐在门槛上哭得天昏地暗,房门一看,她哎哟一声,便一跤跌了进去。

    夏浔看着小荻四脚朝天,像只元宝似的在地上摇呀摇的,诧异地问道:“怎么了,你坐在这儿哭甚么,谁欺负你了?”

    小荻爬起来,跪坐在地上,嘤嘤地哭泣起来:“少爷,求你不要赶我走,小荻不喜欢许逸澜,不喜欢做官太太,小荻真的不喜欢”

    夏浔听得一头雾水,他弯腰搀起小荻道:“起来起来,快起来,这是怎么了,刚刚不还答应的好好的么,那你想怎么样,跟我说。”

    小荻站起来,抹着眼泪,抽抽答答地道:“小荻不想嫁人,就想侍候少爷,只要少爷不赶我走,让我干什么活儿都成!”

    夏浔怔怔地看着她,目光渐渐地柔和起来:“嫁过去,就是四品大员的儿媳妇,你不喜欢?”

    “不喜欢!”小荻抽抽答答地摇头。

    “留在我这儿,那就只是个小丫环,要干很苦很累的活儿,你喜欢?”

    “我喜欢!”小荻很干脆地点头。

    夏浔轻轻叹了口气,他要是再不明白这女孩儿的心意,那他就不是夏浔,而是一头猪了。于是,他的心里也莫名地欢喜起来。

    “要端茶递水。”

    “嗯!”

    “要铺床叠被。”

    “嗯!”

    “要梳发束冠。”

    “嗯!”

    夏浔眼里的笑意越来越浓了:“还要负责暖床!”

    “嗯!嗯?”

    小荻张大了眼睛,可怜兮兮地看着夏浔,她是北方人,北方人是睡火炕的,后来虽然离开了山东,却又跑到海岛上待了几年,她听不懂流传在湖湘荆楚一带的这句俗话。

    “怎么?不愿意?”

    “愿意!愿意!愿意!”

    小荻忙不迭点头,少爷不愧是做了国公的人呢,讲究多了,派头也大了,前两天还听刚雇来的家仆说,有些贵人为了养身,每天都要喝人奶,想不到连被窝都要有人暖的。

    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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