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物者-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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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小巷子,我和辟尘好端端地站在离酒店不远处的街道上,面面相觑。
环顾四周,不算早了,路上人不多。有个醉鬼唱着歌,一个家庭主妇匆匆挽着手袋从旁边绕过去,他们都对我和辟尘视而不见。但是不远处一个垃圾桶边,有个人正站起身来,表情非常惊讶地看着我们,衣服鞋子,都是联盟的统一装备,说明是低级猎人。从外貌来看是来自亚洲地区,我于是殷勤地上前招呼:“贵姓?”他往后跳了一步,皱起眉头看着我,我也看他——一张年轻的脸,甚是清秀,但容色尖削,神情冷漠,我把伸出去的手又放下,说:“我也是猎人啊。”
他毫不动容,把我上上下下打量一番,对我的打扮似乎颇为不认同,然后神色十分倨傲地对我说:“你也是猎人?”语调中带着明显的戏谑与嘲弄。我不由得微微有气:横什么?我当猎人的时候你还是单细胞呢?我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紧问道:“你是亚洲联盟的?几星?梦里纱可好,我们当年共事过。”
听我问起梦里纱,他脸色有了轻微的变化,开始尝试堆上一点笑容,没错啦,这个反应万试万灵,他绝对是猎人。
这种熟悉的反应,是当年我和同事们共处的时候,经常可以免费观看的人间奇景之一:世情冰火九重天。
比如明明有一位仁兄,昨天为了争一个食金兽的捕获名额还在你面前吐口水,声称对你的九族十八友从此要见一次打五次的,今天早上获悉你升级为四星,年底要出席全球联盟精英会议的消息后,硬是在大门口守了三个小时要对你说一声恭喜。其中惟一例外的是我和山狗,因为每年全球猎人联盟都会组织级别考试,一年出题比一年难,其他人拖得一次是一次,只有我俩永远踊跃报名参加,求的是将所有的前二名都拿下,三次后就在全球范围内自动升级。梦里纱给我们准备的鞋子常常太小,我们只好用这种霸王硬上弓的办法楦大点。谁要是看见当年梦里纱发现我们又过级别考试的表情,就会深刻了解到什么叫做“情非得已”。
“我叫德文,两星。你是?好像没有见过?”
“为什么他的声音一下子变成这样甜蜜啊?好冷。”辟尘在一边嘀咕。
我苦笑了一下,哎,提起我的名字,多半没几个人记得了吧。都五年了。五年中我蜗居墨尔本,带小孩!虽然偶尔间也游荡到世界各地去做做类似劫富济贫、呼吁环保、维持生态环境平衡的事情,也从来没有忘记过自己曾经是一个了不起的猎人——至少辟尘是认为我蛮了不起的。可是,我毕竟离开那个世界很久了,久得有时候自己想一想都觉得从前生活的印象是那么模糊。
因此,当我发现自己的名字在德文那里激起了完全无法预知的强烈反响时,我简直想看看日历,今天是不是愚人节的特别纪念日。
猪哥,我是猪哥。
嘣的一声,他跳了八尺高,满脸激动,万般狂喜地睁大了眼睛,完全把之前的酷形象抛出万里云霄之外。他先是退后两步仔细看看我,喃喃念叨:“像,真是像,不说不觉得啊!”等他认为自己完全确认以后,就一个虎扑冲上来,抓住我又摇又抖:“猪哥?你真的是猪哥?亚洲联盟的传奇五星猎人?天哪,我三生有幸,居然在这里看到了最伟大的猎人之一,山狗大哥说了好多关于你的故事,人人知道你啊。你要给我签名,签名,喏,这里。”
不知几时他塞了一支笔给我,自己转过身去,撩起外套,露出一件雪白的T恤,一个劲地催促着:“签啊,签大一点,我回去装玻璃挂起来!”
我转头叫辟尘:“来,给我一拳,我做梦呢?”
辟尘皱着眉头正在到处使劲找参照物,看是不是我们还陷在那个迷之陷阱里,正面临着幻象的考验,当即说:“我也怀疑啊,你等等。”
它真的上来手起指头落,给我一个大凿栗,好痛,有一个包立刻冒出来,跟长笋一样快。我摸着自己的头,而前头那个翘起屁股在我面前摆来摆去的人还在一叠声地催促,心一软,下手龙飞凤舞地写了个“猪哥”。老实说,到这个时候,我都防备着他会一头跳转来,对我大加嘲笑,说我是一只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大孔雀,自作多情。
可是没有。他小心翼翼地放下外套,欢欢喜喜地对我打躬作揖,还遗憾地啧着嘴说:“猪哥,真是相见恨晚啊,我要立刻去追踪一只红粉土狼,没时间向你请教了。有没有通讯地址?我一定来拜访你,一定的。”
我摇摇头,从来没有过FANS,突然冒出来这么一个狂热分子,瞬间对我的人生观造成了很大的冲击。他失望地摇头叹气,捶胸顿足,念叨道:“遗憾啊,遗憾啊,早知道,申请期限多两天好了!”
在我身上的鸡皮疙瘩全部飞起来打我之前,我赶紧转换了一个话题,想起刚刚那个空间陷阱,就问他:“你刚才是在等红粉土狼吗?”
他点点头:“是啊,不过结界开口设置得不好,你们一进去,那只土狼就顺风逃出去了。它平常也在希尔顿酒店周围出入的。”
红粉土狼?哦,那条黑色影子。不过猎人联盟几时变得这么没有品味了,连这种低级的妖怪都抓?
德文点头:“最近东京警视厅急征一大批土狼充当警犬和缉毒犬,所以我们奉命尽量捉拿。”
拿土狼当警犬?这是哪个笨蛋想出来的创意?不错,土狼确实拥有对于人类而言非凡的听觉和嗅觉,在五十公里之外,已经知道哪家餐馆炒什么菜。不过它们生平最恨的就是狗了,经常极端到狂奔十公里去咬狗泄愤,对全世界的狗肉火锅店都顶礼膜拜。居然要驯服它们去干狗的事?荒谬啊。
虽然觉得把土狼当狗用这个创意实在不如一坨屎,我还是决定露上一手帮他找出那只跑路的土狼。方法太简单了,这一族类生性非常好奇,无论遇到什么事情,哪怕自己几乎要当场丧命,事后也一定要回去看看。要抓到它,我们需要做的就是,第一去买两罐啤酒,第二坐下来慢慢等。德文这些资料都没弄清楚,也敢出来混?今时不同往日啊。
不出我之所料,一个钟头后,一个上下肢比例完全失调,腿特别短的男子开始在我们面前频繁地蹭来蹭去,裤子下露出的小截腿部毛发极浓,简直剑拔弩张。承继土狼族比较低的智商,它还戴着一个巨大的草帽,遮掩自己头上尖尖的双耳——怎么就不想想现在是晚上几点,谁吃饱了没事干戴草帽,你以为自己在夏威夷的不夜海滩上跳艳舞吗?我叹口气,说句老实话,欺负这种傻乎乎的生物实在非我人生志愿,看见人家欺负,心里还难受得很。
只见它探头探脑,看来看去,藏在帽子下的脸色有一种蠢蠢的迷糊。我几乎要劝说德文放弃算啦,作为一个希望成为伟大猎人的年轻人,应当学会如何和疫龙啊、魔鬼铁天牛啊、七毒采丝虫啊这些价值既高,又危害人类的东西战斗,不要一心一意找人家土狼的麻烦。我知道很多土狼在人间以开出租车、当侍者维持生活,还纳税,说不定比我对人类的贡献还大呢。然而不等我开口,德文脸上已经显露出捕获猎物后的得意笑容,他一边目不转睛地看着土狼,一边从设备袋里取出一张薄薄的内钩强力粘结网,要把土狼一把捞住。此时我心里思想斗争非常激烈——是锄强扶弱呢,还是同流合污呢?幸好辟尘比我有原则多了,早已挡在土狼身前,德文一顿,还来不及询问有何贵干,已经被一阵点状平地飓风搞得满肚子内脏一阵翻腾,好像在一万米高空遇到超强气流一样,慌不择路,转身就到旁边去吐起来。一不做,二不休,辟尘上前再补一拳,德文措手不及,软软倒了下去。我啪啪鼓掌,开始赞叹道:“辟尘啊,好久不见你出手,宝刀不老啊。”它面无表情地甩甩手腕,答:“杀鸡就用犀牛刀,古代有这句话吧?”是吗?听起来蛮耳熟的。
我们在这里互相吹捧,土狼先生还搞不太清楚状况,愣怔半天,站着不走。我离它三步,好声好气地讲:“去告诉你的同类,这几天能跑多远跑多远吧,猎人联盟抓你们去当狗呢。”
一听到要去当狗,土狼的脸色就明显不太好看,它郁闷地看了看地上的德文,走过去补了一脚,也不管人家失去了知觉,正处于缴枪不杀的俘虏状态。
它这次比较识相,立马就走了,不过走之前为了报答我们相救之恩,就很随便地告诉我们说:“喂,你站着那个地方的下面,藏着一个非人赌场。有很多美女啊,酒也很好,你们去玩玩吧。”
看着它的身影消失在远处,我摇摇头对辟尘说:“你现在知道人家为什么要把它们捉来当狗吧?”
提到“赌”字,我有点瞎兴奋瞎兴奋的。这是源于多年以来在全世界各个大赌场的温暖回忆。想想以我的听觉、视觉、手腕控制能力,无论是轮盘赌、猜大小,还是二十一点,面对普通的赌徒,基本上都是无往而不胜的,想赢人家长裤就长裤,短裤就短裤。也正基于此,我实在不大好意思去和人玩,现在遇到的既然是非人赌场,这个顾虑应该不存在,那我们去玩玩吧?
得到辟尘的踊跃赞同之后,我看看四周无人打扰,轻声念了一个低级的附着类空间开破令。所谓附着类,就是完全依附正常空间形态而存在,比刚才那个猎人陷阱独立性更低。这种空间以稳定的通道连接正常世界,十分方便出入。许多高级别的妖怪住在都市里的时候,对房地产开发的要求十分高,高到最后没有房子可以住下去,只好自己花点精神设置一个附着空间。果然如土狼所言,就在我们的脚下,一扇门徐徐浮起于地表之上,初始模糊缥缈,如同在水波中荡漾的倒影一样无可捉摸,但是两分钟以后,它的形状便高过了地面,变得十分硬朗实在起来。我和辟尘心花怒放地对看了一眼,趴到地上扭了扭门把手,然后双双跳了进去。
果然是个好地方啊!
一进门站稳,就看到好多人——非人。最先吸引我目光的是穿梭来去的火焰女郎。
火焰女啊,那可是猎人传说中最幸运的人才能目睹到的非人绝色啊,难道上天体恤我与雄性为伍太久,今天批发给我一个巨大的补偿?只见她们的皮肤都呈现出柔媚的浅焰色,若隐若现的,飘散出橙色的火光,果然是真正的热力四射!如果放一只土豆到附近,抹上一层芝士,撒点葱花,味道一定一等一!再看她们脸上那深深的黑眼睛,美艳非凡,笑容如花绽放,身材之好,最高标准的男人帮杂志上我都没怎么见到过。尤其她们的着装还效法人间的酒吧女,统统穿着短到不能再短的比基尼,昂头挺胸,端着各种酒水盘子走来走去。辟尘看着我口水一波波汹涌澎湃地流到下巴上,马上就要决堤而出了,很好心地提醒我:“猪哥,千万记得火女只能看不能摸的。”我擦擦下巴,点头唯唯称是,心里大呼好险。火女乃非人界的尤物代名词,只可远观不能亵玩,否则就会被当场变成生肉烧烤,色香味俱全,被其他非人分而食之。谁出的主意安排一群超辣火女在这里当侍应生?手段狠啊。
把眼光强行从婀娜多姿的火女们身上挪开,这个比一切我见过的赌场都更豪华的地方立刻吸引了我的全部注意力。极尽奢侈之能事的装修与布置,美轮美奂精致考究的赌具,围成一堆堆的呼幺喝六的赌客。惟一不同的是,在其他赌场,每次开台,输赢各色人等发出的声音中,大到英语,小到印地安语都不绝于耳,但是无论如何,大家都可以达成共识:“我们说的是人话。”到了这里就不见得了。看我左边那台推牌九的刚刚结束一局,有一只狗身人头的不知名贵客,面前虽然还有大堆筹码,刚刚却似乎输得十分憋气,当场忿忿不平地爬到桌子上对天长嚎起来,声音回肠荡气,凄厉非常!叫得大家都闭起气来,生怕撞到它枪口上。它叫了半天才又爬下去,一瞪眼睛说:“再来。”
右边一溜,是猜大小的,第一桌,很显然全部是吸血鬼。只有吸血鬼,才会拿自己当华尔街精英分子来看待,赌赌钱消遣一下,居然还穿燕尾服,打标准领结!难道赢到两百块钱的时候你要大开四十台流水席吗?
第二桌,罕见的蓝田半人,对玉的炼化能力历来被人类珠宝商所垂涎;草鬼,每届欧洲杯和世界杯,都要请回几只去维护球场草皮。突然我眼前一亮,看哪,和这群低级非人混迹的,好像是黄金使者啊!我推推辟尘让它看,它不知道为什么反应那么大,哧了一声扭头不理我——喂,这个已经不算普通非人了呀,这是修行非常长久以后进入半仙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