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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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城百里之地个部在唐军的控制之下,现在还算平安,狗子甚至还捡了两只冻得硬邦邦的野鸡。拔下一根最长的尾羽,插到头上天声欢呼。
云烨也从马上下来,坐到爬犁上,公输家的爬犁做得很精致,也宽大了许多,人坐到上面几乎感觉不到颠簸,云烨伸展了四肢躺在爬犁上看着天上的白云,爬犁走,云彩也走,那朵雪白的云彩,似乎认准了云烨,懒洋洋的挂在云烨头顶,不管云烨如何运动,它总在头顶上不肯离去。
“云侯,书院里果然有许多愿意学我们手艺的大户子弟吗?”他有些不好意思接着说:“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不敢想像,他们不都是在学习儒家经典吗?为何会对这些感兴趣?”
“老甲,不介意我这么称呼你吧?”云烨随口问公输甲。
“名字只是一个代号,你叫我什么都没关系,将来那些学生却不能这样随便。”
“好,老甲,我一直很奇怪,你公输家的各种绝学几乎有改天换地的能力,为何你们会轻易的答应我把这些教授给别人?我原以为,要说服你们会很艰难,谁知道,你们似乎已经迫不及待了,为何?”云烨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公输家从来都没有敝帚自珍的可笑想法,有聪颖的学生,我们高兴还来不急那会把人往外推,只是朔方这个地方,实在不是一个发展学派的好地方,汉人少,胡子我们又不想教,眼看着人才凋零,你说我们急不急?”
或许是身在辜原,人的心胸也变得开阔,公输甲摘了一截冒出雪地的白草,含在嘴里朝云烨笑。
云烨翻个身,懒洋洋的说:“管他谁设计谁,我只知道,公输家掌握的学识非常了不起,我们的生活将来都会应为你们而改变,大唐受益就好,天下百姓受益就好,谁还管你们是怎么到书院的。
老甲,做好准备,你们面对的书院,要远比你们想像的要重要得多。”
“这些话很让人动心,只是你为何不铿锵有力的说出来?这样对我的触动远比你用半死不活的语气说出来要大得多。”
“拉倒吧,你们一家子就是一大窝狐狸,这样没水平的蛊惑,我还不屑为之,省一口唾沫不好吗?这次出城,生死难料,我蠢,你们怎么也变的不聪明起来了?”
“你知道我家老爷子听说你要带着辅兵出城去迎接偷袭襄城的军队,高兴的连干三壶老莫家的醉阳春,几乎醉倒,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我爹如此的高兴,他老人家说,好啊,终于找着一个笨一些的家伙,还说你这种笨人几百年难得一见,笨的连性命都不要的,我家族还是首次得见,老爹说这次的选择没错,值得公输家压上老本。还说你对朋友不离不弃,对那些小兵都不忍放弃,将来怎么会拿公输家做筹码,所以这次,我来就是要把你活生生的带回去,你回不去了,听老爹的意思,我也就不用回去了。”公输甲白了云烨一眼,就翻眼瞧着天,摆出一副高人的架势。
云烨嘴张得老大,听说有喜欢聪明人的,没听说有喜欢跟随笨人的,如果是这样,自己的这次冒险可就太值了。作为后世的陕西人,没理由不知道大唐最关键的一仗,须利在这场战役里就是一个绝妙的配角,现在的颌利自己尚在焦头烂额中挣扎,那有心思理会几百里外的唐军。他现在恐怕在头疼自己那个二五仔弟弟,苏定方两百人就可以把他撵的满世界乱窜,柴绍的三千铁骑没理由打不过颌利吧。
老程家对自己有恩,这辈子和老程他们全家都会纠缠不清,别看老程父子总是贪自己的东西,墨镜,工兵铲睡袋什么的,那是他们父子示好的一种方式,我毫不客气的拿了你的东西,相对的,你也可以毫不客气的拿我的东西,这个时代,只有通家之好才会有这种事情发生,比如云烨现在可以不经通报的直闯老程家后宅,程夫人也绝不会见怪,就像在老牛家里,云烨,程处默可以横冲直闯,和牛见虎在牛家的地位没区别,所以程夫人在得知云晔要来朔方,拉着云烨的手,拜托他看好程处默,没别的,他相信云烨会看好自己的儿子,会把儿子平安的带回来,以性命相托,这是何等的信任,唐人不轻易相信一个人,只要相信一个人,就会生死相托,云烨决定不辜负这种信任,这才是他无论如何也要出城的原因,说实话,柴绍的性命在云烨眼里,连程处默的一根汗毛都比不上。
冬日的白天极短,天上又刮起了白毛风,草原上要找一个避风的地方实在是不容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小山包,老庄他们拿出工兵铲,很快就铲出一片空地,将爬犁连起来,就成了一座小小的车城,辅兵们把盾牌插在爬犁的车沿上,那里有专门设计的接口,一座座帐篷搭了起来,马也被赶进避风的坡底,老庄沿着山坡往山顶挖了一条沟,又在侧面挖了一个能容下两个人的洞,一再嘱咐云烨,一旦发生意外,立刻钻洞里,不等战事结束,不许出来
好吧,在战场上还是听老兵的话,他们有经验,自己在战场上帮不了他们什么忙,估计还是累赘,想要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就得自己照顾好自己,这是对他们最大的帮助。
筹火被点了起来,橘红色的火苗舔着锅底,锅里的雪在融化,不多时,水烧开了,老庄舀出一瓢水,给云烨和公输甲泡上一杯茶递了过来,又把胡饼放在火上烤。
云烨和公输甲抱着茶杯,一口一口的喝着热茶,看着辅兵们有的往开水锅里加米,加面粉,还有肉干,忙着做晚饭,有的抱着饲料给牲口们加料,还有一桶桶加了盐的温水供牲口们喝。
“看什么,草原上牲口比人的性命重要,什么都要先紧着他们,然后才是我们,你是侯爷也白搭。”公输甲似乎极喜欢这茶的味道,不但喝干了茶水,连茶叶也含在嘴里慢慢嚼。
老庄从爬犁上取下一个袋子,在每个锅里面加了一大把蝗虫粉,立刻就有一股鸡肉的香味飘散开来,所有的人强忍着口水,等待饭熟的那一刻。
饭不好吃,可以说非常难吃,什么东西都一锅煮,那味道让云烨快要发疯,但是这次他不是随军的少年,他是主帅,与部下同甘苦是最起码的要求。老庄知道侯爷的嘴有多么的挑剔,他肯定吃不习惯军中的粗食,就从背包里拿出一块饼干递给云晔,没想到云烨摇摇头,埋下头,艰难的往下吞那一大碗糊糊。
狗子吃得极为香甜,他好些年没有吃过这样美味的饭食了,也可以说,他从出生就没有吃饱过,他的记忆里永远是可怕的饥饿,那种感觉就像附骨之蛆,扔不掉甩不脱。直到那个年轻的侯爷掌管了辅兵营,他才第一次有了饱的感觉,他不明白这么好吃的东西,他为什么像在吃药,还吃的艰难无比?
富贵人家都在吃什么?天天有白面,米饭?那太奢侈了,我们今天吃的就是白面米饭,还加了肉,这样的饭食他还不喜欢吗?那个护卫头子往饭里加了什么,为什么闻起来那么香?老兵说是鸡肉的香味,难道说,侯爷每顿饭都吃鸡?这是狗子所能想到的最美味的饭食了。
。。。
第十九节 牧羊女()
老庄把用来支锅的几块大石头放进洞里,石头被火焰烧得滚烫,小小的土洞里立刻温暖如春,云晔和公输甲进到洞里,躺在铺好的地铺上,地铺铺了厚厚一层羊皮,人躺上去,会深深的陷进羊毛里,不盖毯子都感觉不到冷。
公输甲舒服的呻吟两声,难听极了,他忽然把头抬了起来问云烨:“我明年去书院,有没有这样的待遇?”
土鳖,这是云烨从心底里发出的的鄙视,一辈子在田地里刨食,还从来没有享受过一些人世间的乐趣。
“如果这样你就满足的话,没问题,书院会给你发一百张羊皮,你把全家包起来都没问题。”
公输甲可能也感到这话问的有些小家子气,有些不好意思。
“你今年已经年过五十了,所以按照书院的规矩,你会分到一栋三层的楼房,下面还带着一个一亩地大小的院子,每个月你会有八贯钱的薪水,要知道,宰相的俸禄也不过如此,你还会有一辆马车,和一匹马,逢年过节还会有其他的福利,楼房里的家具都是现成的,你只需提着行李就可入住,需要仆人你得自己去雇,书院里一般不赞成使用家奴,虐待家奴的事在书院里是绝对禁止的,这么干会教坏孩子,谁犯了就会立刻被逐出书院,你要切记。
云烨把书院的待遇给公输甲讲了一遍,希望他不要犯错。李纲也~许能容忍平庸之辈,却不会容忍道德有缺陷的人,或许是书读得多了,会改变一个人的气质,至少目前还没有见过道德极度败坏的人,就是许敬宗对跟随他的老仆,也从来不说一句重话。李纲和玉山先生对服侍自己起居的童子,也是关爱有加,所以书院的气氛非常的平和。
公输甲双手枕在脑后,看着洞顶发呆,知道他沉浸在将要到来的幸福生活中去了,云晔也不打扰,翻个身,盖上毯子,选了个舒服的姿势,不一会就睡着了。
大清早就被吵醒了,整个营地里乱糟糟的,点火的点火,照看马匹的照看马匹,远处有哨探在换岗,风停了,却又开始下雪,雪下得不大,赶路还是没有问题,只是天地间白茫茫的让人胡乱生感慨。
早餐是浓粥,插筷子不倒的那种,蝗虫粉得到了大家的一致喜爱,现在饭食里没那东西,大家都不情愿动筷子。狗子左一句老庄叔,右一句老庄叔喊得勤快,就是想多要一点蝗虫粉好拌饭吃,看他还是个孩子,老庄又抓了一大把搁他碗里,欢喜的狗子端着饭碗四处炫耀。
公输甲顶着黑眼圈出了洞,他昨晚就没怎么睡,一会想到老父爱喝的醉阳春,自己都没给买几回,一会想到老妻跟着自己几十年了,还没有一件像样的首饰,小孙子脖子上挂的银锁还是自己当年带过的,这些内疚让他一夜无眠,说起来好听,千年的大世家,有谁知道隐于荒野缺衣少食的困窘状态?都说安贫乐道,奇志不改,说得好听,连对老父的孝,妻子的怜,孩子的爱都做不到,还谈什么安贫乐道,奇志不改?
回长安,一定会改变全家的生存状态,小、一辈已经不安生了,家传的学问到了下一代巳经快要传不下去了,子孙们都不情愿学,学了满身的本事不能用不说,还有危险,既然如此,安安全全的拿出来换些银钱也好。
用过早饭,车队继续出发,只是每个人都披上了白色的麻布,连马也不放过,一个笨拙的胖子艰难的趟着雪,把一捆捆麻布往爬犁上架,汗水从宽阔的脑门上往下淌,老何?何邵?他怎么来了?”你跑来凑什么热闹?不知道这里满世界全是胡子?被人抓去烤着吃了怎么办?”云烨怒不可遏,一个战斗力为零的胖子跑到草原上发什么疯?
“哥哥的命早就超值了,知道冬天前运回长安的货值多少钱吗?六千贯!我就是死在草原上也不亏了,哥哥做梦都没想到自己的一身肥肉可以卖这么些钱,有了这些钱,家里挺个几十年没问题,我知道我能发财的根子在你身上,要不然,哥哥就是想卖这身肥肉也没地方卖去,更不要说六千贯了,你都跑到草原上来了,我跟着跑一趟有升么关系,我的命会有你的命值钱?再说了有我在,说不定咱哥俩还能找地方发点小财。”
这就是一滚刀肉,发财发的找不着北了,现在更是连命都不顾了。没话说了,真的没话说了,政治书上说商人有百分之三百的利润就敢杀人,为了十倍的利润就连自己的命都不要了,何邵!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你已经疯了,我管不了你了,只告诉你一句话,把小命看好了,别丢了,要不然没法给你全家交代。”
说完这话,云烨就坐到公输甲的爬犁上,准备继续赶路,老何用绳子把麻布捆结实,带着一个护卫也坐到了爬犁上。
随着头车的一声响鞭,大队开始蠕动,再逐渐提速,最前面的云家护卫在前面探路,老牛的亲兵队长在后面压阵,大队的爬犁倒也走的有模有样。
离开了朔方的控制范围,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生怕从哪个角落里钻出一大队胡子。
云烨等待的胡子没有出现,他们现在正躲在地窝子里抱着羊学寒号鸟呢,除了草原上的贵族,大雪天,牧民是不出来的,每到冬天,他们就需要给牛羊找一个稍微温暖的地方过冬,这地方不但要求温暖,还需要有茂盛的干草,他们在夏秋时节会特意留下一块草场不去放牧,到了冬天,就会赶着牛羊到那里过冬,轻易不离开,毕竟牛羊对他们来说就是命根子。
没有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