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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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会遗漏几个字,他都做好标记,准备一会就去问云烨。
“人遗子,金满嬴。我教子,惟一经。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在去除了隋朝以后的人和事件,云烨一口气背诵完了唐朝版的三字经,心头却涩涩的,这哪里是自己的启蒙书籍,这是儿子三岁时启蒙用的,为了教儿子,自己和儿子一起背诵,不知道儿子现在还记不记得这些,自己却深深的映在脑海里,一生都不会磨灭。
见云烨眼中蕴满泪水,长孙皇后以为他在哀悼自己过世的师傅,人的真实情感如何瞒得过阅人无数的皇后,这种感情的迸发最是能过打动人心,到底是妇人,长孙这一刻也觉得鼻子酸酸的,对云烨的疑问也就彻底消散,说到底,他毕竟还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半大孩子。宋濂闭目不言,脸上抽动的肌肉却暴露了激动的心情。长长舒一口气,睁开双眼,微笑着面对云烨说:“汝何须哀痛,令师一代大儒,留下这一部旷世奇典,足以光耀万世,区区生死何须在意,只要汝将这部经典传扬开来,教化万民,想必令师在九泉之下也会欣慰。”
宋濂轻抚着云烨的肩背又说:“汝在令师门下所学想必已自成一家,与老夫胸中的圣人之言虽有出入,却殊途同归,大道至简,却又至繁,老夫不可教你,以免坏了你的学问,不伦不类想要再入厅堂就难了。待你心情平复,老夫还要听听那《百家姓》和《弟子规》想必那也是两纸飘香奇文,老夫非常期待。”说完呵呵笑着对皇后施一礼转身离去。
云烨这才发现皇后就站在自己身旁,赶紧要施礼被长孙皇后拦住了:“本宫今rì方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令师逍遥子的确是一代奇人,生不见此人之面实在是一大遗憾。好在有你。你老实告诉本宫,你老师的学问你到底学了几成?”
我到底学了几成?云烨暗自问自己,数学刚刚完成制式教学的全部课程,物理也就知道一些和本专业相同的地方,化学几乎就是白痴,生物?那是什么?历史,除了唐朝其他的就不怎么熟悉,这还是因为自己是陕西人的缘故。英语就算了,现在没一点用处,堂堂侯爷要是跑去和胡子叽里哇啦说话,会被整个长安人民笑话致死,死不了也会被言官弹劾。被拉到朱雀大街上扇嘴巴就难看了。
見云烨犹豫不定长孙皇后就问:“可学了五成?”
“没有”。天哪,后世谁敢说自己通晓了全部学问的一半,爱意斯坦也没说着话的勇气,牛顿还是站在巨人肩膀上才有一些发现,我?说这话会被人以为是棒子国的人。
“三成?”长孙脸上有些不好看了。
“没有!”云烨说的斩钉截铁。
〃一成?”她脖子上的青筋有些坟起。
为了不让长孙皇后抓狂,云烨连忙说:“娘娘容禀,家师的学问又不是他一个人的,是一群人钻研了好几代人才有的结果,微臣只在家师身边学习了十年,有这些师傅已经说不容易了。白玉京难进,更加难出,师傅说好几百年就跑出来他一个人,就这已经严重损坏了他的健康,要不是牵挂小子,早就命赴黄泉,后来的十年还是强拖着不走,师傅说他十年前就死了,是他生生用药物吊着一口气照顾微臣长大。”云烨决定把自己师傅塑造成一位善良仁慈,学问高深却又坚贞不屈的圣人。当然,医学,功夫总是要会一点的。
长孙皇后倒吸了一口凉气,死人硬生生活了十年,这是什么样的奇迹,现在,她对白玉京之事已经确信无疑,云烨说的对,逍遥子的学问就不是一个人能学的懂的,哪怕穷其一生也办不到,只有通过一代代人的努力积累,才会有质的变化。从古至今就没有一蹴而就的事情。叹了口气,对云烨说:“也罢,是上不如意的事十之仈jiǔ,有你在就是我大唐的福分,本宫要求的太多,也太贪心了。如今宋濂学士已经说了教不了你,你就在皇宫里自习,你今rì伤了心神,就许你一天假,明rì在学堂里把剩下的两篇启蒙文章默写出来,本宫要看,陛下也要看,知道吗?”
云烨连忙点头,心头大喜,总算不用同这一帮子龙子龙孙一同上学了,太危险了,别看现在还是一群正太和萝莉,过几年都是要吃人的霸王龙。珍惜生命远离危险是云烨的一向主张。
长孙走后,云烨就被一群小家伙围住,吱吱喳喳的问个不停,还好早有准备,姑姑新做的双肩书包里装满了云府秘制的炸鸡,一拿出来那些稀奇古怪的问题就消失了,一双双小手抓着炸鸡块吃的飞快,顾不上问云烨,只有李承乾嚼着炸鸡,扬着手里的纸张让云烨补充完整。
第三节奉上求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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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节老婆()
在重新誊抄了一遍《三字经》后,云烨终于松了一口气,悄无声息的把隋朝之后的篇幅消除不知费了他多少脑细胞,就在课堂上背诵之时,差点露出马脚,凭着被老婆多年养成的急智,硬生生的把“唐高祖,起义师,除隋乱,创国基。二十传,三百载,梁灭之,国乃改。梁唐晋,及汉周,称五代,皆有由。”这一句吞进肚子。李渊没死呢,要是现在给他上庙号,就算李二会放过云烨,全天下的士人也会把云烨碎尸万段。又消除了隋朝以后的人物后《三字经》缩短了一大截。管他呢,小孩子有本书读就不错了,还敢追求完美?
不知为什么,另外的几位皇子并没有问云烨关于《三字经》的事,只是继续翻检云叶的背包,希望能找出更多的美味,他们不了解一本新的启蒙书籍的重要xìng?其中唇红齿白的李恪,胖墩墩的李泰尽然一脸的漠然,似乎炸鸡比《三字经》重要多了。今天没有老师,宋濂半路跑了,半rì的课时就是在一群nǎi声nǎi气的子曰诗云中度过的。程处默趴在案几上呼呼大睡惹得云烨也直犯困。旁边就是一个大大的青铜暖炉,烤的人全身酸软。云烨到底没有抵挡住睡魔的入侵斜倚在矮几上去和周公交谈关于《三字经》的归属问题。
每rì午时都有一顿免费的午餐吃,这很重要,尤其对两个睡了一上午的人来说更是及时雨。酥酪十分香甜,米饭又香又软,萝卜汤非常美味,不知是用什么动物的肉熬制的,呈nǎi白sè,一看就有食yù,一人半只鸡,只是云烨的鸡腿上哪去了?难道说皇宫里的人不吃鸡腿?回头看见程处默正拎着一只鸡腿在厮杀。再看看李承乾饭盘里的半只鸡翘着油黄sè的独腿在显耀自己的存在。厨子偷吃了!云烨大怒,他并不喜欢吃鸡腿,只是吃别人的口水就恶心了,刚要发怒却看见旁边端饭盘上来的宫女不自觉的抖了一下。偷腿贼找到了,云烨反而不生气,看来那个小姑娘十分喜欢吃鸡腿,可怜的人。如果因为一条鸡腿就让一个人倒霉,云烨觉得还是不要声张的好。就着萝卜汤连吞下去两碗米饭,筷子一放心满意足。李承乾见云烨饭盘里只撕去了鸡腿的半只鸡问云烨:“怎么,宫里的饭食不合胃口?”
“没有,很好吃,就这一碗萝卜汤就不是一般厨子可以做出来的,我可是连吃了两碗饭。”
“胡说八道,我还不知道你?你往rì最喜欢吃鸡脖子,今rì却只吃了鸡腿,这还不奇怪吗?你不是一直说只有穷光蛋才喜欢吃鸡腿,贵族只吃鸡脖子和鸡翅。”
云烨凑近李承乾小声说:“关你屁事。”
〃蓝田侯,你可知一粥一饭当思来之不易,一丝一缕恒念物力维艰,你今rì居然剩饭,这不和老师教诲,更不符君子之道。〃这混蛋一脸正气,根本看不见自己饭盘里凌乱的残渣剩饭;却指着云烨饭盘里的鸡悲愤的大叫。
程处默跑过来一看乐了,抓起那半只鸡啃了起来,没几下吐出一根骨头,摸摸肚子幸福的打个饱嗝。
“没了,太子殿下,您身为我大唐储君自然要事事做出表率,我那只鸡就是留给处默吃的,您也知道我们兄弟从来都是不分彼此的。不知太子殿下饭盘里凌乱如同八国混战,有如响马入村是何缘故?”
李承乾见他的弟妹全部都出去了,就说:“还不是你害的,自从在你家吃了那个叫什么杀猪菜,我就对宫里的饭食深恶痛绝,没想到堂堂皇宫饭食竟不如你家,就让我汗颜无地。你什么时候再弄一顿杀猪菜,叫弟兄们好好解个馋,说好了,那个扣肉要多做几碗,今天拿来的鸡也要多弄一些,刚才不好意思和弟妹们抢。”只要没人李承乾就立刻没了太子威仪,还原成陇右那个活蹦乱跳的贵族少年。
“我家的厨娘都被你见sè起义的强抢而去,弄得我家厨子刘七哭了好几天,你别告诉我你真的把厨娘弄到床上而不是放到厨房里?”
“你这天杀的混蛋,就你家厨娘快两百斤的身子,鬼才会放床上,还不是我请父皇母后吃了一顿饭,父皇觉得很合胃口就把厨娘弄到御膳监里去了。我现在还是用以前的厨子。”李承乾快疯了,背上一个喜欢肥婆的名声不如死了算了。
“那完了,我家厨子彻底没指望了,宫门一如深似海,从此刘郎是路人啊。”云烨大发感慨,程处默哈哈大笑。李承乾也自觉好笑。
游览皇宫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虽然云烨很想看看爆发历史事件的玄武门,却没人有胆子带他穿过整个皇宫来到正北面的案发地点。出宫走的还是那条甬道,围墙里飘来甜腻的脂粉香气,惹人遐思。莫名其妙的想起一段古赋:明星荧荧,开妆镜也;绿云扰扰,梳晓鬟也;渭流涨腻,弃脂水也;和眼前的场景十分吻合,想起来了,这是杜牧的《阿房宫赋》里的句子。取天下,供一人,这是何等的靡费,可眼下是封建王朝,李二是天下的主人,他拥有一切,也享用一切,顺理成章。蝗灾的jǐng报递上去已经四个月了,除了左武卫从陇右购买了大批粮食外,再也没有别的动静。李二绝口不提,长孙绝口不提,就连号称不使天下有一人饿死的牛进达也似乎忘记了这回事。早知道是这样,自己根本就不该冒着风险提起这件事。云烨有些茫然,作为一个未来人,他明明知道前方有一个巨大的坑却被人群裹挟着往坑里掉,没有一丝抗拒的能力。
“成乾,不知蝗灾的事朝廷是如何准备的?”云烨猛然间的发问把李承乾问呆了。
“烨子,现在还是冬天离蝗虫到来的时间还早。”
“唉!看来我还是人微言轻啊,没有人相信会有巨大的灾难将要来临,也罢,我既然知道灾祸会降临,就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吧,关中的活人能救得一个是一个,为大唐,为陛下尽一个臣子的忠敬。现在这种浑浑噩噩的rì子我实在是过不下去了。”没想到,一心要混吃等死的我也会有这样的心思?云烨不停的拷问自己。李承乾期期艾艾的不说话,程处默拍拍云烨肩膀说:“不管你打算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成乾,处默,我本是人世间的一介浮游,打算在人世间自生自灭,yīn差阳错的步入殿堂,就该做一些大人物应该做的事,我见过恐怖的大洪水,见过赤地千里的旱灾,承受过瘟疫的肆虐,我清楚人的生命在大自然的yín威下是如何的脆弱,刚刚我心里明明知道我是一个脆弱的鸡蛋,却忍不住要和将要到来的灾难做一番碰撞。不求建立多大的功勋,只求我心平安,求人不如求己,我打算谢绝娘娘的好意,离开长安,在封地作一些布置好应对灾难。处默你的好意我心领了,这件事不同,你不能参乎进来,我不能让你陪我赌师傅话语的正确xìng。”
程处默撇撇嘴:“我早就闲的蛋疼,这么有意思的事怎么能少了我,再说我以后要独当一面的,不趁机锤炼一些将来怎么办?靠老爹,然后再靠你?”这话很实在,没有不倒的靠山,没有自立能力早晚会被淘汰出局,政治斗争是残酷的。有朝一rì靠山山倒。靠人人走的时候,就凭的是自己,没人能帮得上。
李承乾仿佛有话要说却又生生咽了下去。云烨终于在这甬道之中悟出了一个道理,前怕狼,后怕虎的心思要不得。人不是乌龟可以把头缩到壳里不管外面天翻地覆,几个月的猥琐心思是因为有了家,有了年事已高的nǎinǎi,有了年纪幼小的妹妹,总觉得要她们幸福快乐的生活就是自己最大的责任。哪怕自己做乌龟也没关系。后世的自己就是遵循了这一原则才混的窝窝囊囊,午夜梦回之时遥想自己当年发下的宏图大志想的热血沸腾一夜无眠,到了天亮又要对老板拍马溜须好混几个铜板养家糊口。总是在高尚和猥琐间转换角sè,总之是了无生趣啊!
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三个人各自的遐想,一个绿衣女子走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