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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旺财在侯爷心里的地位,阻止了要强拉的仆人。
众人看着云烨跨过火盆,全身铠甲哗哗作响,威风凛凛的给老夫人行礼。老夫人旁边站着七八位三四十岁的妇人随着老夫人一声“卸甲”就齐齐上来,摘盔的摘盔,卸甲的卸甲,还有拿着碗往头上撒米的,待云烨卸去甲胄,全身锦袍,头发也被挽成髻,插一只白玉簪,到也有几分侯爷的风采。
在大堂坐定,全家同辈的十三个姐妹齐齐跪拜,口称兄弟为国征战劳苦功高幸苦了,慌得云烨连忙起身就要扶起来,老夫人阻止了他无谓的行动,说这是关中千年以来的规矩。出征的将士归家,都会受到家人大礼参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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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节欢宴()
云烨泡在木桶内,水里夹杂的柏树叶子散发出一股松节油的味道,很不舒服,只有为增加摩擦力拖拉机皮带才加松节油,难道我早早就没了活力?不能拒绝,只要一说不,老太太眼中就泛泪花,旁边跟随的几个小丫头也做出大哭一场的准备。府中其余亲眷也战战兢兢的怕惹云烨不高兴,这不是正常的家庭气氛。为了不让她们拘束,云烨干脆听之任之,你叫干什么就干什么,别说弄成松节油,你就是给我弄成润滑油也随你。
往洗澡水里扔柏树叶子,还有果干把我当成八宝粥煮也就算了,干嘛全家四十几口人看我洗澡?老太太拿草木灰给我洗头,小姑娘一盆一盆的加热水。云烨觉得必须说不了,要不然真的会被烫熟。还好老太太阻止了小丫头们谋杀的行为。
“烨儿,你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看你身上也没有伤痕,手脚上也没有茧子,谢天谢地你总算没有吃太多的苦。”老太太又开始掉眼泪。云烨就搞不明白,一个老人家抚养两个不满八岁的小丫头应该是一位十分坚强的人,怎么动不动就掉眼泪?
“祖母,孩儿其实谈不到受苦,听您说母亲拼死抱着孩儿跑出家门,就是要给孩儿挣一个活命的机会,也不知母亲是死是活,孩儿却被恩师所救,恩师乃世外高人又怎么会让我吃苦,虽说没有爹娘,恩师却将孩儿视同己出,关爱有加,别说受苦,就连饿肚子这种事也从没有过,您知道吗,程公爷都说孩儿被恩师惯坏了,不可口的不吃,不舒服的不穿,不顺手的不用,比起世家公子还难伺候。”这时候不能提起难过的事情,说些轻松的话题活跃一下气氛,反正也是实话,老师就是后世教育,工作,生活的统称。
“你是个有福的,家里遭了这么大的难,全家只有你活的无忧无虑,还养的白白胖胖,这得是多大的福分啊。我这就去给你上几柱香,磕头谢他把我孙子照顾的这么好。”说完就要离去。云烨大急,
“祖母,我衣服哪?您总不能叫我一直泡在水里吧。”这话说完满屋子的女人都笑了起来。刚认识的叔母走上前来接过老太太洗了一半的头发接着揉搓,嘴里还叨叨:“你刚生下来叔母什么没看过,这时候还害羞,这一大家子以后就全靠你了,你姑姑,姐姐,夫家来接都没回去,就指着你给我们养老送终呢。”
“养老送终?这只是最基本的,小侄以后要让你们开开心心过以后的rì子,抢了我的给我拿回来,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他们当初撵姑姑,姐姐们出门,哪里念着一丝夫妻之情,连几个表妹都受到牵连,这简直是禽兽之举,若不让他们付出代价,难道真认为我云家好欺负不成?”军中多rì养成的威严不自觉的显露出来,众亲眷这才想起木桶里的这位还是堂堂的蓝田县侯。
洗澡,更衣,祭祖,一套流程下来已到半夜,云府依然灯火通明,今rì是家主第一次与家人见面,府中男仆,丫鬟个个垂首肃立在前堂,云烨大马金刀的坐在大堂门口,庄三停,刘金宝换上青衣腰胯横刀站在身边,冷森森的杀气让前堂的仆役战战兢兢,跟他们没法讲人权,柔弱反而会招来不恭敬,云烨早就放弃了后世的那一套,老程说的对,既然入世,就必须从众,从众最佳。
“看清楚,我就是家主,蓝田县侯云烨,这个家我说了算,我不在,老夫人说了算,云家现在连我算上也就四十四口人,上下尊卑要分清楚,这四十四口子人就是这个家的主人,不要让我听到有人怠慢,一经发现,绝不轻娆,我不管你是从皇宫里出来的,还是程府送过来的,既然到了云家,你就是云家的人,我会一视同仁,有功者赏,有过者罚这就是云家家规。云家众人都是吃过苦的人,想必也不会无故欺辱下人,你们只要认真执役,云家也不会亏待,每三年,云家就会给五人除奴籍,如果愿意任然可以在云家做事,这也是家规,家里的事我一般不会管的,有什么事找老夫人做主就是。你们好自为之。”很好,很威严,云烨很满意,虽然声音里夹杂着一些变声期的鸡鸣,还是很完美的。你没见仆役们个个喜形于sè?老夫人又宣布家住回归,每人赏赐三百文钱,更是赢得满场欢喜。
宴席,大宴席,全家狂欢,除了庄三停等五人在府中巡逻。其余众人开席二十桌,厨娘,丫鬟流水价端上鸡鸭羊肉,共同庆祝家主回归。
云烨怀里抱着大丫小丫,背上爬着小南,小东小北抱着腿,小西撅着嘴哭,两个大一些的一娘,润娘在旁边安慰小西,几个出嫁被退婚的姐姐边喝酒边流泪,早就认命的长辈在和老太太絮絮叨叨,不知道在说甚。
酒宴半酣,云烨从怀里掏出一个布袋,除了老太太,每人两颗,果然不愧是云家人,和后世自己两个姐姐见钻石一个模样,流泪的忘记了流泪,絮叨的忘记了絮叨。大丫小丫早拿着宝石给老太太显摆,小西乘机钻云烨怀里娇气。也不知老程给了多少,每人两颗还剩不少,正打算再给一轮却让她们再高兴些,却被老太太一把拿走,还骂一声败家子。
不知道喝了多少酒,唐朝酸涩的酒浆这时是如此的合口味,只记得自己躺在软榻上和几个妹妹玩老虎,棒子,鸡。然后就没了印象。
习惯是强大的,军营里被老牛cāo练的每天六点起床的习惯任然在起作用,口渴的厉害,刚要起来喝水,立刻就有丫鬟倒了一杯温水递过来。云烨享受封建主义的优越xìng没有半点犹豫,咕咚咕咚喝完再次一头埋进毯子里
家里的事我一般不会管的,有什么事找老夫人做主就是,听程处默说,男人家是不管家里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有家里和官家打交道才用的着家主出面。
窗户上蒙着厚厚的桑皮纸,光线透不进来,鸡已经叫了三遍,云烨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又不想起床。正在为难之际,小丫穿着厚厚的皮裘和毛绒玩具一般溜进屋子,一双冰手钻进云烨被窝,却不防被云烨拖进毯子,紧紧捂住。兄妹嬉闹一番直到被老夫人轰出屋子洗簌,这才作罢。
老夫人要到大慈恩寺烧香还愿,说是她整整求了佛祖十年,才有了云家起死回生的奇迹,这愿得还,佛祖功劳就是云烨的功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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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节贫民,贫僧()
雪后初晴,太阳照在雪地上反shè着耀眼的白光。整个世界都被照的透亮,不光是阳光照不到的角落,就连心底的yīn暗也感受到一丝光明。云烨感觉自己似乎有了心里疾病,别人笑的时候自己也笑,别人哭的时候自己看境况哭,总觉得自己是看别人做出各种反应之后才能有所反应,跟个二傻子一样。小丫爬背上不下来,没关系,背着就背着,小丫头也没几斤重,不过惹得其它几个小不点不高兴,个个撅嘴,结果挨了老夫人一巴掌老实了,乖乖钻进马车。
云烨在陇右占公家便宜打造的独家马车昨夜就被属下送回府,被家里的木匠成为神作,百炼钢打造的车轴,上面铆接四根带有弹xìng的薄钢片,一副铜瓦抱着车轴转动自如,古藤条编制的车轮即轻又减少颠簸,车厢里又铺垫着不知是什么东西,又绵软又轻便,听送来的军爷说,侯爷就是坐这辆马车从陇右一路回到长安的,两千多里路就没怎么坏过。满长安比这辆马车富贵豪华的马车多的是,比这辆舒适的可没几辆。管家的姑姑在征求云烨的同意后,把它作为云家家主专用的马车,派一个技术高超的车夫专门打理这辆车。
老太太抱着小丫坐进这辆双马拖行的马车,侯府仪制规定了家主坐车必须是双马。云烨跨上那匹一直供自己骑乘的母马,随在马车旁边,刘金宝,庄三停前面开路,四个男仆手执旗幡,四个丫鬟提着香炉,一边八名护卫,浩浩荡荡的杀向慈恩寺。
事实上大慈恩寺不远,就在长安城南边,穿过朱雀大街绕行五个里坊就到了慈恩寺。这时慈恩寺远远没有传说中的宏伟壮观,他只有到了贞观二十二年才由李二陛下下旨扩建,又由李治翻新,再加上玄奘和尚建造了大雁塔这才让他成为四大译经地之一,佛家的法相唯识宗就诞生在这里。
慈恩寺周边属于贫民区,破旧的坊墙被岁月侵蚀的斑驳不堪,黄土露在外面,全是被麻雀掏的空洞。此时布满墙壁的小洞后面一双双眼睛惊奇的看着云家堪称奢华的车队,小声评论着究竟是那家大族驾临这污秽之地。
全身簇新的坊官早早打开坊门,内街上的尘土清扫一空,几位上年纪的老人躬身站立一边。
老夫人再也坐不住了,拉着大丫小丫从马车上下来,那几位老人见到老夫人,往前赶几步,又在坊官的训斥下退后。很明显,老夫人穷困之时与这几位老人相熟,如今富贵了,坊官认为这些穷老汉上前和以前一样攀谈有辱云家官体。
“刘老哥,何老哥,大全,仁柱怎么不认识老妹子了?”老夫人不管不顾还用旧时称谓,脸上全是笑容,伸手拉住一位须发皆白的老汉:“刘老哥当年要不是你连夜背着大丫翻坊墙为她求医问药,早就没了这丫头的现在,今怎么反倒生分起来了?”大丫小丫早就抱着老人的腿爷爷,爷爷叫个不停。刘老汉将手在腿上蹭几下,小心地抱起两个小丫头,眼睛红红的,哆嗦着嘴说不出话来。大丫掏出一包牛肉干捡起一根赛老汉嘴里:“这是哥哥从陇右好远好远带给大丫的,可好吃了,大丫一直给爷爷留着,好吃吗?”
老汉眼泪一下子就流下来了,努力的用没牙的嘴嚼着干硬的牛肉干,连连点头。
云烨见过这种场景,知道一旦感情的闸门打开,身份的距离就会荡然无存。果然躲在屋里的妇人纷纷出门,围着老夫人叽叽喳喳个不停,老太太满面红光,不停的把云烨扯来扯去,这个显摆两句,那个炫耀两下,在众街坊羡慕,敬畏的目光中充分的满足了虚荣心。
云烨整衣掸袖恭恭敬敬的向众街坊施一正礼,众老汉连称不敢。云烨正sè道:“贫贱之交见真情,云家蒙难满门妇孺皆受众高邻接济之恩,云烨终生不敢忘怀,今rì略备薄礼难酬诸位恩义于万一,还望笑纳。”
后面的仆役拉过几大车礼物,老夫人穷困过自然知道穷人家需要什么,几大车麻布卷,一百担粮食,六口肥猪,甚至还有穷人家很少用到的木炭,盐,酒自是不缺。云烨赏了坊官一两银子,他实在是不耐烦装满身铜钱,乐的坊官见牙不见眼。既然是酬恩当然得甩开官府,连坊官这种半官方人士也得甩开。交给为首的几位老人分发便是。几个小丫头身边围满孩子,虽然衣衫破旧却兴高采烈,原来大丫小丫她们在给孩子们分发点心。看着他们捧着点心让爹娘尝一口的模样,云烨满心酸楚。
依依不舍的告别众街坊继续往慈恩寺进发,说到底现在的云家已不适合同贫民打成一片。不是云家自抬身价,而是阶级不一样,礼教的森严不是云烨这个新丁能打破的。
慈恩寺就在前面,破败的寺庙,穷困的僧侣,寒冷的天气里站在庙门外恭候,老夫人叫车夫加速,怕冻坏几位大师。
和尚一般自称贫僧,你看把这位大师贫的,一席灰sè僧袍套在身上,大冷天光头被冻得发青,身后跟着几位高僧,真是又瘦又高,衣服上缀满补丁,双手合十礼敬三宝。待云烨扶老夫人下了马车,上前见礼,一句南无阿弥陀佛都说不完整。老妇人与长老见礼完毕后,由长老领路,全家浩浩荡荡进入慈恩寺。
大雄宝殿也不大,高不过两丈,委屈的佛祖都只好头蹭着屋顶,身上的金漆斑斑驳驳仿佛害了皮肤病。这样一个破败的寺庙,僧不过五人,殿不过一座,佛不过三尊,占地也只有十亩,无论如何让云烨不能把他和以后的大慈恩寺联系起来,玄奘跑一趟印度,确实得到了巨大的回报。不说以后成为西安地标的大雁塔,就是历经战火天灾的残留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