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砖-第10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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处默没有办法把狼扛走,寒风用不了多长时间就会把狼冻得比砖头还硬。
太阳西斜。又开始刮风。先是地上的雪粒在慢慢滚动,紧接着就成了一条白色的雪龙。数千,数万条雪龙汇集在一起,就成了漫天的白毛风,程处默赶紧找一个避风的地方,要不然他就会被白毛风冻成雪雕。
转过山脚,他看见了一座阁楼,周围静悄悄的一个人都没有,就在一块平地上突兀的出现了一座阁楼,他趴伏在雪地上看了好久,的确没有一个人,只能听见风掠过绳索发出的尖啸。
阁楼是用巨大的柱子撑起来的,没有楼梯,离地足有一丈。程处默绕着阁楼转了一圈,找不到上去的地方,他卸下革囊,在平地上疾跑几步,纵身一跃,就攀住了平台,腰腹一用力,就上了阁楼,用横刀拨开门栓,他就看到了一间很大的屋子,空荡荡的,只有几层布幔,撩开布幔,他就看到了睡的十分香甜的云烨,全身陷在厚厚的毛皮里,他似乎还在打着呼噜,另一边的墙角躺着许敬宗和老庄,他们就没有那么好的待遇了,盖着几张破皮子在哪里发抖。
探过几人的鼻息,确定他们在睡觉,可是程处默无论如何也叫不醒他们,他甚至在许敬宗屁股上踹了好几脚,那家伙依然睡得像头sǐ猪。
程处默一点都不在乎面前的诡异环境,兄弟没事,只不过是睡不醒而已,有孙思邈在,这是小问题,他在外面的平地上用屋子里的木头点了一堆火,等火着旺了,就压上一些雪,顿时一股浓烟就随风而起,虽然升不高,还没出山谷就被风吹散,不过没关系,孙思邈他们会找到的。
回到阁楼,看着呼呼大睡的云烨,程处默感觉到了极大的不公平,自己漫山遍野跑得比gǒu还惨,为什么云烨就可以躺在皮毛堆里睡大觉等自己来救,这还有天理吗?
不行,自己快要冻sǐ了,咱也要睡一会,掀开云烨身上的皮毛,怨念就更加的强烈了,居然还有女人,那女人紧紧搂着云烨,把脑袋藏在云烨的胳膊下面,睡的满面桃花。
程处默真的哭了,眼泪流到裂口子的地方,疼得他直抽脸,赶紧擦干净,***,连哭都不许,不管了,他躺在云烨的另一侧,裹着温暖的皮毛,大大的打了一个哈欠,三天来的担忧一瞬间就消散了,在进入梦乡之时,他听见了何邵的大嗓门,心头一松,也跟着睡着了……
千rì醉而已,对孙思邈来说就不算是什么事,辛辣的茱萸研成粉,在每个人的鼻端抹上一点,狠狠的打几个喷嚏人就会醒过来,只是谁家手里居然还有这种珍稀的药物?自己研究麻沸散就缺少其中的一味主药,搜遍皇宫也找不到,没想到在这穷荒僻壤,居然看到了这种药物,这让孙思邈对云叶以后的道路充满担忧。
云烨醒了过来,满脸笑容,仿佛真的从睡梦里醒来,检查了一下许敬宗和老庄的情况,他们两个病了,受了风寒,人在发烧,脑子也不清楚,在给他们为了一大碗稀粥之后,又睡过去了。
程处默狠狠的挖着鼻子,茱萸的粉末让他极不舒服。”孙道长,小子又没有着了千rì醉的道,您干嘛给我也抹茱萸,我的鼻子难受sǐ了。”
“你是来找人的,人找着了,不在一边守护,自己睡的像头猪,这次是茱萸,下次老道会用断肠散。”孙思邈没好气的回答,他一上阁楼就看见几个睡的不醒人事的人,心头大惊,摸过脉搏之后发现是闻了千rì醉才睡着的,这东西一般是用来治疗失眠,多梦,也是修心养生的宝贝,一般的千rì醉也就让人睡个好觉,一天就会自然醒来,不料这里的千rì醉药性居然如此霸道,可以绵延三rì,实在是让人吃惊。
“云侯,可知对头是什么人?”何邵最担心的就是这个,明面上的敌人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未知的敌人。
“你们有谁听说过夜陀此人?就是他把我们引出了朔方城。”云烨问那些经常在朔方一带执役的府兵。
“回侯爷的话,属下知道”,一个上了年纪的府兵对云烨禀告。
“你知道?快快说来。”
“侯爷,属下也是从西域商队那里听来的,这夜陀乃是一个无恶不作的马贼,在西域这片土地上纵横已经有十年了,传说他身高三丈,骑一匹巨大的白骆驼,每顿饭要吃一头牛犊,他手下有二十个兄弟,每一个都是恶魔,抢劫杀完人后都要挖出商旅的心肝,用火烤着吃。
还有一种说法,说他是康国的王子,老国王见他生下来就会说话,害怕是恶魔,就把他扔到山里让野兽吃掉,没想到野兽不但不吃他,还给他喂奶。他长大后就把他的父亲扔到了荒山里喂了野兽,然后让他的弟弟当新国王,其实他才是康国最大的掌权者。属下就知道这么多。”
云烨从这些无聊的传说里至少知道了一件事,夜陀是一个无恶不作的人,也是一很有本事的人,要不然他成不了马贼头子,也成不了康国的太上皇,还是掌握实权的那种。这两个身份都需要强大的实力做后盾。
还好,他就要sǐ了,云烨最后见夜陀的时候,sǐ亡的阴影早就笼罩着他,不用别人动手,他自己就会杀sǐ自己,一想到他吞吃的那种毒丸子,云烨背上的寒毛都要竖起来了。
公输甲在整理弩车,没有参与云烨的谈话,自从云烨说到夜陀,他就一言不发,他一定知道的更多,云烨暗自猜想。
车队在草原上忙碌了好几天,自然需要好好休整一下,程处默的脚被冻伤了,孙思邈小心的用药水擦拭那几根发黑的脚趾,用银针挑开上面的皮肤,黄色的脓水就流了出来,他居然不知道自己的鞋子破了一个大洞,直到晚上洗脚睡觉的时候才发现三根脚趾成了黑色的。他见云烨有些难过就说:“不碍事的,孙道长说了养上十天半月的也就好了,最多指甲掉光,现在木木的一点都不疼。”
没等云烨说话,老孙就呵呵笑着说:“现在不疼,晚上会痒sǐ你,就像几百只蚂蚁在你肉里撕咬,想想那滋味,老道害怕。”
程处默不怕疼,他害怕挠痒痒,铁打的身子只要被人抓住肋下,他就不敢挣扎,生怕别人挠他,只要一挠,他就会涕泪俱下,软的像面条。
闻听孙思邈如此说,脸色大变,抓住云烨的手就不松开,要他想一个止痒的法子。
牧羊女那rì暮,听护卫讲了,就跑出去捧了一大捧马粪,要给程处默擦脚。
被孙思邈骂了出去,要程处默忍着,说是没有太好的办法止痒。
果然就如老孙讲的没到半夜,程处默的脚就瘙痒难忍,他在床上拍着毯子大叫,却够不着脚去挠,孙思邈把他捆在床板上,动不了。
他发誓赌咒的让护卫帮他把那三根脚趾头剁下来,他不要了。云烨无奈,只有用盐水给他擦洗患处,没想到居然起了作用,程处默不再叫唤,没一会就睡着了。
。。。
第三十一节元日两重天()
由于有病人,云烨的行程不得不暂缓下来。有这座阁楼,在草原上简直是最好的避风港,多rì的奔波的疲劳,可以得到休整,悬吊的心事,可以暂时放下,整个车队都在享受这短暂的安逸时光。
学习夜陀布下一座爬犁之城,马匹就放在阁楼地下,守卫站在平台上远远的瞭望远方,这里已经没有了突厥人,那rì暮的父亲,母亲,弟弟,都被突厥贵族裹挟着离开这片草原,退到了遥远的yīn山脚下,准备和强大的大唐军队决一死战。
云烨知道绝对不会出现两军大规模厮杀的场面,一场大雾过后,东突厥就再也不会出现在史册上。
作为使节,唐俭是卑鄙的,他怀着不可告人的目的来到颉利的营帐,向他传达了大唐准备和东突厥和平友好的喜讯,愚蠢的颉利听到这个喜讯,再也不想逃亡了,他舍不得yīn山下肥美的草场,更舍不得放弃随时可以掳掠唐朝平民的希望,他估计错了李二的雄心,也估计错了李靖的狡猾。
唐俭觉得自己一条命换取东突厥的灭亡很划算,这个疯子不顾惜生命,把自己当作人质来拖住颉利继续逃亡的脚步。谈判在继续,突厥贵族们依然趾高气扬,指手画脚,他们认为唐朝已经没有力量再向yīn山进发。而伟大的突厥狼族只要熬过这个严冬,待到秋天战马再次肥壮起来之后,那些像羊羔一样温顺的唐人又可以任由自己烧杀抢夺,他们尽情的戏弄唐俭。想看到大唐的使节像鹌鹑一样被自己的弯刀吓得瑟瑟发抖。
唐俭是在发抖,他似乎感觉到了大唐铁骑碾碎一切的脚步,他希望这些铁骑踏着他的尸体,把东突厥人撕成碎片,每每想到自己的名字出现在煌煌史册之上的荣耀,他就想高歌,想起舞……
yīn谋在阳光下发酵。成熟,就不知谁才能饮下这杯最美的醇酒,空气里都是yīn谋的味道。云烨闻到了,他怜惜的看了一眼还在唱歌的那rì暮,不知道她的父母弟弟会不会活下来。
她最好永远生活在欢乐之中。忘记草原的残酷,云烨忘不了那双看到自己出现,欢呼雀跃的眼睛,哪怕自己将要面临最残酷的屠杀。
这次草原之行云烨收获了很多,熙童的〖自〗由洒脱,那rì暮的纯洁,玄奘的执着,都在自己的生命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记。
一瘸一拐的程处默点了好大一堆火,橘红sè的火焰窜上半空,辅兵们敲着胸膛。唱着出车这首歌:“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昔我往矣,黍禝方华。今我来思。雨雪载涂。王事多难,不遑启居。岂不怀归,畏此简书。喓喓草虫,趯趯阜螽。”
歌一句,酒一杯,有善舞者。早就在歌声里起舞,今天是元rì,除旧迎新的好rì子,云烨特意放开了管制,除了酒定量,其他的就随他们享用,何邵也难得大方一回,贡献出了许多的吃食。
那rì慕笑得最是灿烂,她学会了一句汉话,也不知是哪个缺德鬼教的,见了谁都喊哥哥,每个被喊得都眉开眼笑,何邵被喊之后,从怀里掏出一只发簪,送给了那rì暮,眼看着她就要抓着孙思邈喊哥哥,云烨连忙把她扯过来,她顺势趴在云烨腿上,仰起脸,字正腔圆的喊了声:“哥哥”。
云烨的玉佩被她用一条难看的皮索拴在脖子上,在火光的映照下涂上了一层玫红,少女的衣领被云烨刚才扯过来时拉得很开,隐约可见那对白皙的**,或许是年纪还小的缘故,并不饱满。云烨转过头去,替她掩好衣领,却惹的少女大笑起来,草原上的女子从来都是热烈的,如火一般……
星空很低,星星也比后世繁盛了许多,云烨查完哨,站在阁楼上想试着看看长安,只可惜被远山阻隔,看不见nǎinǎi,看不见姑姑,也不知小丫她们现在快乐吗?
关中的冬天万物萧条,长安市上依然人头涌涌,太阳即将下山,净街鼓也将要敲响,胡人在声嘶力竭的推销着货物,妖艳的胡姬把各种美酒装在葫芦里,抱在胸前,任由客人挑选,半裸的硕大胸丘被寒风吹得有些发紫,就有好心的客人用手来替她暖和一下,胡姬娇笑着左避右闪,却总有那么一两只手得偿所愿。
一辆碧油车缓缓驶过,胡姬顾不得客人的咸猪手,凑到马车前大声喊着说自己的酒最好,价最低,希望能让马车里的贵客稍稍停留一下脚步,马车旁的护卫把胡姬扒拉到一边,再一脚把乘机揩油的无赖子踹翻,无赖子刚要喝骂,却不小心看见了马车上的卷云图案,立刻闭嘴,缩到人群的后面。
马车里的云姑姑百无聊赖的用手帕扇着风,车里的小炭炉实在是太热了,丫鬟忙着服侍另外一个人吃东西,小小的嘴巴张合间,无数坚果就碎裂开来,比松鼠还厉害。
“小丫,你都成大姑娘了,不能再这么咬核桃,你刚换完牙,小心又掉了,豁豁牙怎么找婆家?”云姑姑实在是受不了小丫发出的声音,开口劝她。
“没关系,牙掉了,哥哥会给安上。”说完又咬开一个核桃,笨拙的剥里面的果肉。
在他眼里哥哥无所不能,掉牙这种小事,实在是不值一提。云姑姑只有报以苦笑,这就是家里的小魔星,被他哥哥宠坏了,任何事都由着xìng子来,不过天xìng还是善良的,除了不欺负人,连房上的鸟窝都没有逃出她的魔掌。
旺财现在见了她都躲着走,她把旺财脖子下面的铜钱掏出来,散给了庄子上的小孩子买糖吃,害得旺财两天都没喝上酒了,不停地叫唤,还是家里的缺牙马夫请旺财喝了一盆子稠酒,才算安慰了旺财受伤的心灵。
nǎinǎi不胜其烦,嫌她在院子里闹得慌,一大早就让回长安的云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