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烟-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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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无邪即时“闻弦歌知雅意”的说:
“楼主别担心,一切我自会布置,诸葛等人,等行动一开始,我就会去跑这一趟。怕只怕……‘七绝神剑’不好对付。”杨无邪踌躇到,戚少商的剑法实力他不怀疑,但是一次对付“七绝神剑”那么多人,也恐戚少商双拳难敌四掌。
“我跟他们六人都交过手,现在只看天时地利人和……”戚少商的脸上也是一闪而过些许的忧虑。但是,就仅是一闪而过,那张平静而坚定的脸上,没有留下别的任何表情。
运,有时候就是要赌一下的,最终也不过胜负两个结局,总起码好过犹犹豫豫、坐以待毙。
就在此时,两道急影,掠入了院子里。杨无邪一看,见是派出去查探剑妖——孙忆旧下落的人,急问:
“情形怎么了?”
“孙忆旧在新筑的‘惜旧轩’内。”来人回报。
“其他人呢?”戚少商沉声的问。
“他们六人,不在一道,‘剑’罗睡觉正赶去相府邀功。剑神、剑怪、剑魔去三合楼喝酒去了。只剑鬼、剑仙跟剑妖在一道——”这不啻为一个好消息,戚少商和杨无邪都稍稍展了眉。
天助我也!
“‘他’已经到了,就在‘回春堂’。”稍前戚少商派出去的六人中,最后一人终于在此时赶到,不等戚少商问起,自觉地回报道。并在戚少商点头示意后,又如来时一样,自觉地消失。
“……”杨无邪默言将这些看在眼里,但是他没有发问,戚少商来到金风细雨楼短短数月,所作所为他都“看”在眼里。所以,自是不会惊讶的。但是,难免还是在心底暗自惊叹:九现神龙的谋智是慢慢显现出来了,怪不得诸葛正我会力邀他替补铁手的职缺——
月色分明,是个适宜诗人吟咏、骚人饮酒、美人唱歌、情人心动的好时景。但是,眼下的人,没有一个顾得上欣赏这难得的月色。不仅是因为他们之中不全都是诗人、骚人、美人、情人;更因为他们聚在一起,是为着一个行动,一个叫做“散沙”的行动。
散沙,可以是他人“散”自己之“沙”,也可是他们“散”敌人之“沙”
这是一个败部求活的行动,也是一个杀人变天的行动。
杀一个很该很该杀的人,——为国杀敌、为民除害!拯救风雨飘零的风雨楼——
“忆旧居”外杀意腾腾,惊得这宅子四周,都绝了鸟兽虫鸣,崭新的屋瓦之上,映着两轮圆月,能与明月争辉、交相辉映的是一个人。乍看,只觉这人身上的白衣很亮,艳雅的映着月光,又不服似的耀着月光,敢与明月争辉;再看时,便发觉这人衣虽白,但人更亮,似会发光一样,大有盖过明月之光;定神后才知道这亮的不是人,也不是衣服,而是这人的气质——
一种奇特的气质。一种出剑、出鞘的气概。锋芒虽露,但又如玉似水,自有温凉潜藏。
“忆旧居”中“忆旧轩”,轩中有剑妖、剑鬼、剑仙。三个人都愁眉不展,唉声叹气的,今天该是喝酒庆功的,可唯独这三人聚在一起,不展愁眉。剑妖孙忆旧第一个开口,皱着眉,脸上全是不解:
“承蒙相爷厚爱,赐我这忆旧轩,但我总觉得……”
“总觉得什么?你奶奶的,平白得了这个宅子。只是这宅子一落成,大家都变了脸——”剑鬼余厌倦道,蔡京其人不会无故重视什么人。近日,无端端对孙忆旧重用起来,连他也是大感不解,孙忆旧到底是为蔡京办了何等大事?
“这座宅子可什么都有了,仆婢八十二,珍禽异兽三百四十一,奇花异草,不可胜数,明儿都会陆续来齐,可是,一旦入了伙,兄弟朋友,不是扯破脸了,就冷了眼。”孙忆旧凝眸,细数着这宅子里的东西,像是十分厌恶这样的关系。大家份数同门,何以弄得这么冷眼相对?
“快别那么说,你这一说,好像倒是怨起相爷的不是来了。这宅子送你,是天大的面子。再说,咱们跟你同一阵线,是念情义不是贪图什么,咱不似剑神、剑魔、剑怪,他们那是小气眼红!”剑仙吴奋斗连忙表态。
“我这哪是尤怨?相爷恩重如山,我感激还来不及呢!只不过,他无缘无故独送我一座豪宅,怕就怕是我没有福分,承受不起。”孙忆旧隐隐一股不安染上心头,所谓无功不受禄,他自视还没有建下奇功,怎么就平白得了这宅子?
“管他的!你有大宅,享受了再说,管人家怎么个想法!想当年,咱各在不同山上练剑,苦练十年,为的不就是这功名富贵?咱们现在要啥有啥,你管那些眼里揉不进沙子的人臭美个屁!有福不享,等报应么!你看咱们这种替相爷做尽好事的人,他日还有人送终已算是很福气了,想这么多作甚?”余厌倦听了十分不赞同,给蔡京办事,也不是什么光耀门楣的事,自是奔着这一身的荣华富贵。现如今富贵已经上门,他们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也没有视之为粪土的气节。
孙忆旧听着余厌倦的话,只是一阵头疼,又干了一杯酒。轰隆一声,屋顶突然穿了一个洞,一个大洞。洞口落下了一道网,罩在孙忆旧身上。
“活捉剑妖,余皆打杀!”冰冷的声音在屋外响起,惊了屋内有些酣醉的三人,只见仍旧自由的“剑仙”、“剑鬼”提剑就破窗而出,指剑就逼向发号施令的人——
世上有四大快,跑马的腿、下山的水、人的嘴、戚少商的剑。
戚少商的剑快的几乎没有人能在他的全力追击下,逃出生天;戚少商的剑不止是快,还很冷,那是逆水寒的冷,那是可以冻住热血的冷;戚少商的剑还很干净,没有花俏的招式,戚少商的剑已经渐渐变得宁静,只等对方露出空门的一刻,全力击之,绝不放过。
吴奋斗招招杀机,一招变作千百道剑气,直取戚少商命门而来。戚少商的剑尖疾射出一线白光。“睦”地一声,剑光打在屋瓦上。
“轰隆”,屋顶顿时塌下,一塌便是一大块,一大片碎瓦残屑喀啦破裂翻落,说时迟,那时快,吴奋斗刚刚冲到戚少商身前。就见瓦破,屋顶坍下。他一失足,身影骤地下陷,与瓦砾翻滚而落。这一下,碎屑残尘,全沾上了他素净的衣袍,混淆了他的视线。吴奋斗忙舞剑护身,急求落足之地,挣扎求存。
戚少商只是徐徐落下,蓄势而坠;冷静得几近残酷的坠落……
带血的剑,在空中回旋,划出一道赤色的弦,击在身后鬼魅一般的“剑鬼”的脸上,奏起一声难求的绝响。几乎是马上的、立即的,快的那真成了“鬼”的余厌倦,仍旧纳闷自己是怎生的就成了真鬼?
戚少商又徐徐飘上屋宇之上,单足落在檐上,凝眸持剑,神情落寞;像是刚刚并没有发生生死一线的对搏,只有白衫上多了几点梅花般斑斓的血迹。他静静的看着院子里,奋斗的气喘吁吁的众人,将“剑妖”——孙忆旧拖出了“忆旧轩”,颇满意的舒眉。大掌一挥,不用言语,一干人自跟着他这个“龙头”鱼跃而出,离开“忆旧居”。
夜——
很长,今夜特别的长,戚少商率领众人,押着出不了声音,动不了身的孙忆旧。没有直奔小甜水巷,而是到了回春堂。去寻一个人,一个为他而来的人,一个要为他而“去”的人。
回春堂前,仅有一股药的余香。一个漂亮、伶仃、眼睛亮亮的年轻人,感觉就像这药香一样,幽幽的透着,必须要人仔细究着,才能细闻。
他在那儿,仿佛已等了好久、好久、好久了。所以连脸上也蒙了瞑瞑的夜色、眼中也遗留了明亮的月色,那柔光不抢眼,但不容忽视,
他见了戚少商,就拱手。他的手势没有特别尊敬,也无不敬之意,只向戚少商,没有向别人。
他在等他——
他只等他!
那眼睛很亮的人抬起头,眼里仿佛有点雾影,但神情却很平静,很愉炔,就像是期待许久一般。这股平静却让人感到一种“心死”的感觉,而他的愉快,也仿佛也井非来自于“开心”。
那年轻人终于开口,声音是让人一向不到的年轻声线:
“你终于来了。”
“对不起,要你久等了。”戚少商不若刚才在忆旧居时的风弛电掣,竟是平心静气的缓缓温和地道。
“就在今夜——”那年轻人抬眼望了一下月色,白色的光撒在他年轻白净的脸上,泛起纯净的光晕。那淡柔的光并不刺目,但却教戚少商双眸生疼。这样的柔光,不论他见过几次,都不能教他慢慢习惯。那是一朵亮丽的生命,最后的光辉,不是每个人都会有,但是每个为他而从容赴死的人都有,就连“那个人”也一样——
“就在今夜——”戚少商犹豫重复了那年轻人的话,是一种不知道该怎么说的重复。
“这之后,过一段时间,只要你为我,说明真相,大白于天下,我也算跟‘你们’一样,是个咤叱风云人了吧?”眼睛很亮的年轻人吁了一口气,转回脸游目看看大家,然后将目光定在戚少商的脸上,轻声道。“你们”二字若有所指,但就是不知戚少商有没有听出来。
“我一定会为你澄清的。”戚少商看看他,眼里充满了惊异,但是又覆以感激之情,勉励之色,叫人察觉不出别的。
“那么,我就等今夜——”那年轻人只是淡笑。看似轻松的笑,让戚少商不禁晃眼,仿佛看到泛着那抹笑意的唇边,伴着几缕带着卷的乌丝。
戚少商点点头,一手扶住了他,大家这才发现这人连轻功也施展不来——
这青年忽的好似想起了什么,还有话要说。
戚少商立时停了下来。对这人,他仿佛很有耐性,超乎寻常的忍耐力;而且也关心,一种颇不寻常的关切。
那青年问了一个很奇怪的问题。
“你……还记得我姓名吧?”
“记得。”戚少商即答。虽然,他们相交不深,但是,这年轻人的名字和故事他都记忆犹新,就像是昨天刚听过一样。
“你再说一次看看。”
“陈念珠。”听到戚少商回答,那青年笑了,笑得是灿烂,灿烂得几乎连眼眶里的泪光也和月光一样光一般的亮,像一颗圣洁的念珠。
他又向戚少商追问了一句:“可记得我是哪里人氏?”
“广东。佛山人。”戚少商毫不犹疑便答。
那青年长吸了一口气,仿佛要他鼓起最大的勇气:
“家父是——?”
戚少商几乎是马上就答:“陈礼。”
陈礼,这本是个极普通的名字,一点也不炫人、震耳、耀目。就连“陈念珠”这人名至今也“名不见经传”,武林中、江湖上也似没这一号人物。却不知为何,在这重要关头,这青年却来闲说这些,而戚少商也答得倒背如流,诚惶诚恐,不敢轻忽。
大家都不明所以,要不是一向服从戚少商,只怕还真个早就沉不住气翻了面了。直至戚少商说出这目有泪光的青年父亲名讳时,只见张炭脸色一变,孙鱼目光一闪——
带着孙忆旧,还有陈念珠,戚少商一行人鱼贯而入风花雪月的小甜水巷——
那一夜,小甜水巷,一处温香的闺阁内,上演了一出大戏,一出“杀皇”的大戏!
赵佶孤立无援,生平第一次身边连个帮手也没有,连近身的几个高手侍卫,也全都困在房外。怪只怪自己猎艳的色心,今日若不为美色,也不会吃着这亏。赵佶吃了一掌,给打得眼泪直流,眼看那出剑古怪的反贼又一剑搠来,他已退至墙角,无路可逃。房外的援军看来不是给杀完了,就是给缠住了,他一向养尊处优,几时这般狼狈卑微过,虽然一时手足无措,乃至屁滚尿流,但也激发出一点豪气来,朝指叱道。
“大胆刺客,因何事,竟敢犯上行弑?!”
只见使剑的汉于似微微一怔,居然住了手,尖着语音细着嗓子骂道:
“我因何杀你!告诉你,杀你原因五百七十八,数到天亮破了喉短了手指也数不清,不必我数!你当百姓为刍狗,我就当你狗一般宰!”说着又要一剑刺下。
“壮士手下容情,有话好说!”赵佶听了忙本能的双手护头,急喊道。这时身历险境,知命悬于一线,能拖得一时是一时,能说得几句讨好的话便说儿句。生死关头,赵佶早已顾不得皇帝的架子,继续开口:
“你说的、你骂的,有的有理。朕知了便可以改,你不予朕改,朕又怎么将功赎罪?你杀了朕,今晚也决逃不了。何不弃剑投朕,与朕一起易弊去陋,岂不更造福天下……”
只听那剑手听到这里,全身一颤,似在忍受极大痛苦似的,暗吼了一声,又似身不由己,一剑又将刺来,又像要自刺一剑似的。
反正赵佶也摸不透此人来路,却总觉有点眼熟,不过,既然对方看来不爱听这个,他就改而说其他的了不过还来不及开口,只听剑手仿佛发出一声低吼:
“我不管你改不改过。今回我是奉人之命来杀你,就决不能空手而回!”
“你受何人之命,可知欺君犯上是弥天大罪!”赵佶闻言惊然,忍不住问道,这皇城之上,还有谁想要他的命?!
其实,这天下想要他命的人又岂止一两个——
只见那剑手全身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