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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部分

芙蓉-2004年第5期-第54部分

小说: 芙蓉-2004年第5期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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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了?那手又伸进了我的胸脯,在我乳头上揉捏起来。她们总是这么做。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知道,也从没问过。从来没想过问。“为什么要做这?”我问。 
  “为什么不可以?”小姐应,“这是一种错误的观念,以为男性的胸部就不重要了。” 
  “不是这意思……”我连忙说。 
  “那您只说舒服不舒服?”她说,“舒服就行。”她笑了,笑成一朵罂粟花。我蓦然明白了那笑的含义。我猛地抓住那手,拉出来。还是不要按了吧,我们说说话。 
  我问她是哪个地方的人,多大了,她回答。可她的手仍在我身上动,隔着衣服。我又说,不要按了。 
  就停了。她问我是做什么生意的,我说,我不是做生意的。 
  那手又悄悄动了起来,好像不动她就不安心,动着才能表明她在干活。这是她的工作。她千方百计都要动。那手温温的。我简直受不了。 
  我猛地跳了起来,不要按了! 
  那只手猝然不动了,像死了似的。它的主人惊愕地瞧着我,好像不明白自己干错了什么事。我听见门外响起了脚步声。小姐嘤嘤哭了起来。也许我过分了。我爬了起来。我开门走了出去。门外围了几个人,见我出来,纷纷闪开。我感觉到领班闻讯跑来,企图拦住我。“老板你发个话,她有什么不够周到的地方了?” 
  不周到?不,太周到了。 
  领班冲进单间。“你对客人做了什么了?” 
  “我什么都没有做……”小姐辩。 
  “老板,那这是怎么回事了?”领班又冲出来,“我们这可是正规推拿哎!” 
  “他不要推拿……”小姐道。 
  “不要推?不要推拿你来干什么?你有没有搞错啊?有没有毛病呀?”领班叫。 
  也许真是我有毛病。一切本来很正常。我瞧见几个小姐用怪异的目光望着我。我瞧见了那个副院长,他还在整着腰带。他故意装作没看见我的样子。我瞧见了“水”,他的脸吃惊得都变了形了。我知道他为什么如此吃惊。我知道我这样做的后果是什么。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我只觉得我不能够忍受。我忽然有了洁癖了。我要离开!我要去一个干净的地方! 
  我回到了家。孩子睡着了,妻子正在整理被子。被子搁得厅上沙发都是。连边上一把躺椅上也都是被子。灯开得非常亮,把棉被照得明晃晃的。我从没有发现我家有这么多棉被,简直就是棉被仓库。这是我的家吗?我感到堵得慌。妻子跟我说了句什么,我没听见。我只瞧见她抱了一床被子出来了,那样子好像又怀孕了。被角从我面前扫过,我一闪身,踩到了什么。满地都是小孩的插塑,还有被玩脏了的布娃娃。妻子又对我说了一句。她在问我肚子饿不饿。我没回答,躲进了卫生间。一丝莫名的空虚袭上心头。我闻到了自己身上的味道,发霉的,脂粉的,香水的,面膜膏的。淡淡的,好像一个久远的梦。也不知过了多久,妻子敲了卫生间的门。她进来,忽地就把睡裙撩起来,小便。就在我面前。我的眼睛猛地被刺了一下,这好像突然闯入的恶作剧。我不知道自己怎么去窥视它了,也许不是窥视,只是习惯,她是我妻子。但是我忌讳。我赶紧出去。我溜到了床上。床冰冷而又陌生,也许是因为我没有洗的缘故。我要关灯,只有在黑暗中才有安宁。 
   
  3 
   
  “你小子怎么啦?”“水”追来了电话。 
  “什么怎么啦?”我知道他是指什么。 
  “爱上谁了吧?”那边“水”笑了起来,“所以有洁癖了。” 
  “哈,我会爱上谁?有谁值得我……” 
  “别跟我说你老婆很漂亮,”“水”打断我。毕竟是“水”。这是我老用来反驳他的理由。“老婆再漂亮也是老婆,也有厌烦的时候。总不能一辈子只吃一碗菜吧?” 
  “去你妈的!”我应。 
  “再说会娶漂亮老婆,就说明你色。”他更变本加厉。 
  “去你妈!”我仍这样应。好像我只会这样应,骂。“你以为那些鸡就有魅力?”我忽然想出一句。我瞥了瞥外面卫生间方向。“没事挂了,我要睡了!” 
  “跟谁睡?”那小子还纠缠。 
  “操!”我说,“你小子别什么时候染上艾滋病了。” 
  “宁在花下死,死了也风流!”那边他哈哈笑了起来。 
  有妻子脚步声。我挂了。拉灯。 
  这时候还有多少男人在外面野呢?酒吧,按摩院,桑拿……各种各样的好去处。有多少丈夫在跟不是妻子的女人睡呢?有多少男人,前半夜还抱着另一个女人,也许后半夜就已经躺在妻子身边了。他们是不是想到有朝一日和妻子一同走上街去,会被那另一个女人看?在那另一个女人眼里他可怜的妻子会是怎样的?可怜的妻子,她们还蒙在鼓里。假如她们知道了自己是在跟别人共用她丈夫阴茎,就像跟人共用一把牙刷,会恶心得呕出来吗?她们不知道。甚至她们被传染上病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还怀疑在什么公共设施上染上的。 
  楼上那位妻子总是乘电梯上上下下。无论上去还是下去手上总是提着东西。上去时满当当的,下来也同样满当当,那是拎着垃圾袋。满当当的垃圾就是他们每天消费掉的生活,好像他们的生活总是满当当的。我从电梯壁的镜子观察她,她总是那么恬静。我们没有说话(也许是我没有跟她说话)。她提着垃圾。提着垃圾的女人是多么的可怜!可怜得让你不能不伸出援助的手。 
  “她就能提得动?”我说。 
  “谁?”妻子问。 
  我一惊,这才明白是在对妻子。我们刚从电梯出来。我嘴努努电梯。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妻子面前说起她,好像一股寂寞忍不住要溢出来。“那至少有五十斤!”我说。 
  “五十斤!你这是哪个星球上的秤?”妻子叫,笑了。我也笑了。“反正是不轻。他们家的事好像都是她在做。” 
  “你管人家那么多。”妻子说。 
  “那丈夫也太不自觉了。” 
  “你还是管管自己家吧!这周末我们去哪吃饭?” 
  妻子说。哦,周末。我几乎忘了。每个周末我们都要出门吃饭。这已经成了惯例。在自己家里早已吃不出名堂了,什么锅,什么炉,什么机,什么样的调味料,什么样的整法,死整还是活整,剥皮还是不剥皮,掏腹还是保住腹气,先弄死了再下锅还是没有死就下锅,下油锅还是蒸、焖、煲、熏。即使再用“生猛”二字也吊不起胃口了。妻子说一到市场一进厨房就跟上考场一样。于是就到外面吃,酒家酒家酒家,山珍海味山珍海味,四大菜系八大菜系。也没了胃口。就到处搜罗有什么奇特的,肯德基、麦当劳、西餐牛排、日本料理,也没了吸引力。听说韩国铁板烧可以边看他做边吃的,还可以自己动手做,就奔去了,但很快又厌倦了。“再说吧!”我说。很奇怪,我出奇的慵懒。 
  楼上那一家在吃上好像也很折腾。常有种种味道飘下来。晚上九点了还在煮。我又爬进了对面楼的那间房间。那房间仍然空荡荡的,地面土灰上还完整地保留着我留下的脚印。我关掉了手机,在里面呆着,好像藏在一口荒废的井里。有时候也会突然响起一阵喧嚣,那是屋外有人走过,一会儿就恢复了宁静,而且更加宁静。什么人也没有,只有我。她果然在厨房忙着。她穿着睡衣。她穿睡衣的样子显得特别可怜,让人想到她瘦骨嶙峋的身体。她一定是很瘦的,被剥削被压榨的人,一片被抛荒的土地。有时我希望她外面也有个人,有个外遇,也算是对她丈夫的报复。可是她似乎没有。她在一所卫校当教师。有一次下课,我瞧见她和学生一起从教室出来,哄地一下,颜色那个单调。我从没见她跟哪个男同事多说话。她的脸几乎没有笑,像一只羸弱的羔羊。她把讲义抱在胸前,完全不能让人想象她还有提食品袋的模样,更不会让人想到那被讲义压着的胸部跟她某些生活场景有关。她几乎没有朋友。只有一个人,是在医院工作,也是女人,一个很优雅的女人,总是把手揣在护士服口袋里。 
  锅里在炖着什么。她揭锅盖,看。浓浓的烟气几乎把她的身影掩没了。这好像更成全了她的形象,厨房似乎是她的最好环境。她干起活来那么熟练,干净利落。她从锅里端出一碗东西。也许是夜宵吧?那碗很小,说明那碗里的东西很珍贵。她试味道。她端着东西去了大厅。他也在家里。好像专门在家等着吃似的。可是当她把东西递给他,他又扭捏了起来,不肯要。他反将碗推给她。她也不要。两人就你推我我推你起来。他在说着什么。她也在说着什么。又是推。突然,她好像生气了,一把接过碗,走向卫生间。她似乎要将东西倒掉。他慌忙抢上去,夺。她不肯放,他就哀求了起来。他的样子低声下气,他妈的可真会作戏。她终于满足了,回心转意了,拿起拳头在他肩头上轻轻捶了起来。他得意地笑了。她要是知道那笑的后面是什么,要是知道他所干的事,一切全是假的,她还会这样拿拳头轻轻捶他吗?还会给他吃? 
  我们多大程度上生活在假相中?那个窗户,就在他们边上的那一间,有个女人总是对着镜子边化妆边做着各种各样的表情,大概是想探索自己最佳形象吧。有一个老头,总是对他家一个像乡下人的女孩子(大概是小保姆吧)动手动脚,那小保姆大概已习惯了,还什么事也没有似的一边做着事情,有一次我还瞧见她像孝顺的孙女一样把老头搀出来(他好像生病了),叫三轮车。有一个男孩,总是躲在他父母卧室搜索电视中的那种镜头,当父母推门进来,他就马上调转频道。有一对夫妇分开了睡,他睡一个房间,妻子跟孩子睡一起。有一个女的,经常带不同的男人到家里,有一次我瞧见她光溜溜跑进了卫生间。有一个人躲在自己家里学张铁林神态,眉毛一扬,又一低,唔!点点头。有一次他冲我这边一笑。我一惊。其实他并不是看到我了。他在自己羞涩。但那直逼眼前的感觉也足以让你胆战心惊。我忘不了那个老妪,已经倒在床上了,我总是瞧见她一个人不停地摆弄着收音机,子女进来她都不怎么理睬。也许她被病痛折磨着,子女也爱莫能助。一天晚上,我居然瞧见她从床上挣扎起来,颤巍巍爬上窗户,她的子女慌忙把她死死拉住。我听到了她的哭声,像猫。“我不活了呀,我不活了呀!” 
  “您这样让我们怎么有脸见人哪!”子女们说,“我们哪里做得不够,您老人家可以说嘛!” 
  老人没话了,顺从地退了下来。我认识那儿女,他们刚在前几天给老人办寿宴,厅上大“寿”字醒目可见,我后来又听人家说,老人一百岁了。长寿啊!大家说,也是子孙孝顺。为了这,她还得再熬下去,端着幸福美满的牌坊悲惨地活下去。那家,就是她的地狱。 
  妻子又在问周末去哪里吃饭。好像非出去不可似的。好像家里有鬼,留在家就会撞见鬼。(地狱?)她弄来好多生活类杂志和宣传品。这些杂志、宣传品总是充斥着我们的世界,它会教你如何活,什么是好生活,什么是时尚,什么是成功,什么是现代化,什么是富裕,富裕就是非要这样做,比如有房子,有车,有别墅,去消闲,去旅游,去度假,去打高尔夫,进高级健身房……我从来没这么觉得活得累。以往是怎么过来的?以往每个周末是怎么捱过去的?我一屁股坐到沙发上,摸出遥控器,摁开电视。电视上也都在折腾,综艺节目,晚会,智力竞赛,搞笑小品,电视剧……一个个频道过去,再回来。山重水复。好生活好像已经到了头了。妻子又在问去哪里。 
  “随便。”我说。 
  “随便是哪里?”妻子问。 
  “不去了吧。”我说。 
  “为什么?”妻子叫起来。这是我第一次说出这样的话。 
  “我没空。” 
  谁在说?没空是男人的最佳借口。 
  “你没空哦!看电视都有空!”妻子一把抢过遥控器,“不停按啊按,你到底要看哪一台?” 
  我也不知道要看哪一台。其实我一直没想过要看哪一台。一坐下去就摸遥控器,一摸到遥控就拼命地按,好像有所期待,又好像无可期待。我站起来。“唉,你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出了什么事了?”她担心了。 
  “跟你说也没用。”我支吾。 
  “不说就是没有!” 
  “你怎么这么缠人哪!”我火了。我还真觉得出了什么事。什么事呢?楼上的她?“我看你是活得太舒服了!你没看看人家楼上。”我说。 
  “人家怎么过了?人家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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