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2004年第5期-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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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了,过了一会儿,我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毛亮,你们俩为什么又在一起了,你不是告诉过我以后再也不跟赵小丽来往了吗?
“当时你是怎么跟我说的来着。”我皱起眉头做出一副回忆的样子。
毛亮抬起胳膊肘捣了一下我的胳膊,并对我使起了眼色。我把那只被毛亮捣过的胳膊移到胸前,不满地问,你捣我干吗?还有你他妈的对我挤眉弄眼到底是什么意思?
毛亮很失望地看了我一眼。
赵小丽绕过来站到我一边,摇晃着我的胳膊说,毛亮都对你说什么了。
小孩子家知道那么多干吗。我对赵小丽说。
赵小丽怏怏不乐地松开我的胳膊又回到毛亮那边去了。
8
我先说说关于毛亮的一些情况。
高考落榜后,毛亮他妈用惋惜的语气说,再让这孩子复习一年吧。毛亮他爸摇了摇头。毛亮他爸说,我看这孩子复习不复习的也没啥大意思。说完,毛亮他爸就给毛亮找了一所自费的大学去读书。那所学校所在的城市离我们家大约两百公里,我就读的学校离家也有大约两百公里,而我的学校跟毛亮的学校相距也是两百公里。
这是巧合还是冥冥中的安排?
我们走出去好长一段。天很热,我走得很不耐烦。我问毛亮,咱们这是他妈的要去哪呢?毛亮搂着赵小丽的肩膀说,我们这是他妈的去一个一中毕业的学生那里吃饭。我本来想接着问毛亮,你说的那个他妈的一中毕业的学生在他妈哪儿呢?
之所以没有这么问是因为老说他妈的会让我的心情更加烦躁。
他在哪?我问。毛亮告诉我,在离我们学校大概两公里左右的医学院。两公里对步行的人来说不是个小数字,不过接下来我们聊的都是一些很轻松的话题,所以不知不觉地就到了。
我和毛亮在医学院的一座两层宿舍楼前遇到了一中毕业的那个学生。他端着一只白色搪瓷做成的餐缸。这玩意如今时髦得很。
看到我们后,他匆匆打个招呼,又去食堂跑了一趟。回来的时候,手里提满了可口的食物。我和毛亮还有赵小丽愉快地吃了起来。
他们的宿舍很大,我猜测是教室改建而成的,里面住了至少有二十个人。虽然人多,宿舍却很干净。大多数成员看起来也是有修养的人。
这使我有一种宾至如归的感觉。
吃饭过程中,他们宿舍的人都很亲切地与我们打招呼。我们也以同样的热情一一招呼了他们。同时,我还不断由衷地称赞他们食堂的饭菜。他们显得很自豪。我称赞一次,他们就自豪一次。后来我们渐渐对这种做法感到厌倦了,不约而同沉默下来,专心致志地吃东西。
我一直吃到撑得慌了才停下。
宿舍里的人大多也都吃饱了。他们笑眯眯地看着我,好像在等我为那些刚刚吃下去的东西唱赞歌。我微笑着分别看了看他们。我什么也没说。人一旦吃饱了,就什么话也不想说。
过了一会儿我向一个对我笑得最诚恳的同学打听厕所的去处。
“这位同学,”我问道,“请问厕所在哪里?”
“跟我来。”他对我说,说着就敏捷地从床铺上站起来往宿舍门口的方向走。在宿舍与过道的交界处,那位同学回头甩甩脖子,左胳膊也朝脖子甩动的方向挥了一下子。
我尾随着他,很快就闻到了厕所的味道。
我向他道了谢。
谢谢你。
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厕所里很空旷,给人一种嘹亮的感觉。我非常喜欢在这种环境下撒尿。在这种环境下撒尿是很惬意的。我走到一个坑位前,叉开双腿,拉开裤子正前方的拉链。刚刚还十分抽象的尿意顿时具体地显示了出来。我长舒一口气,全心全意地享受着这单纯的乐趣。我缓缓转动屁股,围着那个粗大的下水道口绕着圈子地撒。先是顺时针五圈,又逆时针五圈。我本打算接着顺时针再来上那么五圈,但是体内囤积的尿液已经只剩点滴。我略带遗憾抖抖撒尿的工具,重新将它揣了回去。
毛亮走了进来,一声不吭蹲在了与我相邻的一个坑位上。
“嗯……嗯……嗯。”他默默地使着劲并发出这种短促而吃力的声音。 “小毛,吃了就拉,不愧是条汉子。”
“嗯……”毛亮一举两得地说。
我倚在厕所墙上,屈起左腿,将左脚反方向蹬在墙上,点上一支烟。
“小毛,跟我说实话,是不是赵小丽拿春药给你当饭吃来着?”
“怎么讲?”
“没什么,只是你他妈的又跟赵小丽搞到一起,让我很费解。”
“嗯……”毛亮费劲地说,“说来,话长。”
“少跟我哩咯愣,什么叫说来,话长。”
“说出来你可能不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小丽需要我。”
“需要你干吗,吃她用春药酿的饭?”
“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好吧,说正经的,你什么时候来的?”
“昨天。”
“怎么不去找我,在‘小丽’体内脱不开身?”
“那倒不至于……嗯……我有苦衷。”
我捂着鼻子站到了离他远一些的地方。
“你他妈的拉起屎来简直就是一台脱粒机。”
“……嗯……”
“还有货呢,到底有完没完。”
我站到了离他更远的一个地方。
“快了,别吵,我已经进入最后冲刺阶段了。”
“我见过赵小丽她爹,看起来不是个省油的灯,你要是有事没事就对他闺女又摸又×的,可要小心他找机会骟你。”
“瞎讲。”
“你这几天住在哪?”
“嗯……你们学校的招待所。”
“那是给有头有脸的人准备的,你住在里面像什么样子?”
“你再这么说话,我可跟你急了。”毛亮说着,半抬起他的屁股,做出一副要跟我急了的样子。半截充满颗粒的屎在他双腿之间晃动着,摇摇欲坠。
我把快抽完的烟屁股搁到食指的指甲盖上,用拇指的手指肚子压着,眯起左眼对准毛亮的裆部瞄了瞄准,弹了过去。烟头嗖的一下从毛亮的裆下穿过,落在他屁股下面那坨冒着热气的排泄物上,哧拉一声熄灭了。
“你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地拉一会儿屎!?”毛亮提着裤子战战兢兢地半直起身子骨。
“没说的。”
我倒背着手,沿着便坑前的空地踱步,继续与毛亮谈心。
“招待所一晚上多少钱?”
“本来是三十块,我一听太贵了,就送了负责招待的老头两包烟,问他有没有商量的余地。”
“老头怎么说?”
“老头一开始说这没什么可商量的,领导吩咐,他只是奉命行事而已。可是经过我一再地劝说,他就捏着花白的山羊胡子思忖了起来。我乘机向他递去一支烟。我对他说,大爷,领导的吩咐是死的,您是活的,活人怎么可以受死东西的制约呢?”
“歪门邪道却说得字正腔圆,看来吃了赵小丽的春药不光有副作用,还可以增强人的智慧呢。怎么样,老头被说服了吗?”
“他在自己的山羊胡子上捏弄了大概三分钟,然后说,要不这样吧,我不给你开票,你只要给我十五块钱就行,你们年轻人弄俩钱儿也不容易。”
“半价?”
“半价。”
“你领着赵小丽去那里睡觉?”
“我领着赵小丽去那里睡觉。”
“现在的老头真不像话。”
“嗯……哪个时代的老头都是一样的糟糕,只是糟糕的形式各有各的不同罢了。”
“真有你的,小毛,说话像写文章一样,你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
“……嗯……操……你又在胳肢我。”
“你是请假出来的吗?”
“是的。”
“怎么跟老师说的,说你要离校几天跟一个他不认识的姑娘睡觉?”
“别开玩笑了,真的,我这次来是因为小丽怀孕了。”
“毛家有后了?”
“打掉了。”
“怎么能这样做呢?多可惜。”
“还能怎样,要是把孩子生出来,别说小丽她爹了,就是我爹听到这个消息也会二话不说先把我狠狠揍一顿。”
“你倒是蛮有远见。”
“嗯……”
“打胎是怎么回事,伸手把孩子们拽出来?”
“我也不大清楚,我在手术室外面等来着。”
“还要进手术室,那不是要花很多钱吗?”
“不怎么便宜。”
“你该看看的,学会了,以后就可以自己动手。”
“……嗯……”
“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上午。”
“据说女人生完孩子要在床上躺一个月的。”
“谁说的?”
“忘了,反正我隐约记得有这么一回事情。不过打胎大概不算生孩子。”
“嗯……”
“别嗯了,你他妈的有完没完,再这样下去,你的后代都要拉出来了。”
“再稍等片刻,还有一点点。”
“下次吧。我在这里走得腿肚子都瘦了一圈了。”我抬起腿,捏了把腿肚子。我想给毛亮留下一种它真的瘦了一圈的印象。
“好吧,好吧。”毛亮悻悻地抹了抹屁股,怀着一肚子牢骚提上裤子。
然后我们回到了那个从一中毕业的学生的宿舍。
赵小丽正跟一个油头粉面的小子声情并茂地交谈。也许是穿着那身“妓女制服”的缘故,她现在变成了一个热爱交际的人,很喜欢在陌生人面前表现自己。
我倒背着手像个大夫似的走到赵小丽跟前,弹了弹她的肚子。
“没了?”
赵小丽愣了一下,随即就明白了我的意思。她一记粉拳娇嗔地打在我背上,跟我们来这里的路上时打我的手法是相同的。赵小丽哭丧着脸对我身后的毛亮说,你看哪,他老是欺负我,我要你帮我打他。
我微笑着看看赵小丽的脸。她的脸跟平时的确有出入。略显苍白。看来打胎是很消耗精力的事情。我建议大家没事最好不要打胎。
下午,我和毛亮打了几把台球,又找了家游戏厅玩了两个多小时。打台球的时候,赵小丽围着台球桌亦步亦趋地观战,看起来似乎对这项运动充满了浓厚的兴趣。我扬扬手中的球杆说,搞一搞?赵小丽慌忙摆手。她说,no,no,no。她连说了三个no。于是我就接着跟毛亮打。
我俩真叫球逢对手,花了近三小时才打完两局。因为那种摆在路面的台球案子都是按局收费的,所以老板比较焦急。要是所有人都照这个速度打球,过不了多久老板就该沿街乞讨去了。
毛亮摆球准备打第三局的时候,我说,今天先告一段落吧。
接着我们去玩电子游戏。我是个电子游戏的发烧友,其程度不亚于毛亮对赵小丽的痴迷。我只玩一种叫做“快三”的古老游戏。我很爱怀旧,对那种叫“快三”的游戏感情很深。这件事情说来话长,就不多解释了。
赵小丽也参与了我的游戏。我手把手教会了她。赵小丽进步很快,一会儿功夫就打到了关底。我说,小丽,真有你的,这个鸟游戏我玩了四五年了从没见过关底是什么样子,没想到让你个初学者一下子攻克了,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说着,我就去撕脸皮。我皱起眉头很厌恶地对着那只仿佛抓着一张脸皮的手看了看,气急败坏地一把将手甩向地面的方向。我一边甩一边对赵小丽说,我再也不想看见这个破东西了。赵小丽腆着她苍白的腮帮子嘿嘿直乐。我接着又说,不行,今天我就是砸锅卖铁也要打到关底,小毛,买币去。
毛亮买了一堆游戏币回来。
只打到一半币就用光了。游戏机的屏幕上出现了倒计时的数字,10、9、8、7……
如果数到1,那就得从头再来。
我抓着头发,心急火燎地对着屏幕说,小毛,快,弹药!
毛亮说,我只有二十块钱了。话音未落,他已从花衬衫的口袋里将两张十元的纸币掏了出来。他把它们拈开,让我看清楚。我对他说,够了,都给我换成币。
毛亮说,花完这些钱,你让我晚上去哪睡觉?
游戏机屏幕上的数字已经变成了1,1过后是短暂的黑屏,接着又回到了游戏开始时的画面。一个身穿红色T恤的靓女从天而降,在着陆的一瞬间,迅速摆出格斗的架势。一条崎岖而诡异的道路随即在她的面前展开了。不断有神情猥琐却肌肉发达的男子从天上或者路旁闪出来,对靓女做各种花哨的挑衅动作。
我使劲拍着脑袋对毛亮说,小毛,你把我的前途毁了。
毛亮有些汗颜,好像真做了对不起我的事情似的。他咬咬牙,默默将二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