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佳话-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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υ唬骸靶〗悖抑凰导斯葜校还羟椤⑾酌摹⒏栉琛Ⅲ菖玫仁拢裥〗闼挡唤龃说仁拢椅食庑┦峦猓褂泻问拢俊扁⑩⒉_曰:“你偏来难我。你说还有什么事就是什么事!”芷馨曰:“我实不知。”猗猗曰:“不知就罢了。”又将七古细阅一回,叹曰:“艳丽悲凉,真是闺中之秀,何红颜薄命乃尔!”芷馨曰:“若得这样有才女子,和小姐朝夕唱和,倒是一桩快事。”猗猗曰:“如这个女子的才,天下诚恐无二。”芷馨曰:“未必能及小姐。”猗猗曰:“我亦不能出乎其右。”畹奴至曰:“饭熟了,请小姐吃饭去。”猗猗遂将雪香诗稿藏在箧笥中,同芷馨出。
第二十二段 兰瘦翁西湖返棹 梅雪香北舍挥毫
雪香将那些诗递与芷馨,回到房中,自思曰:“假若那小姐看重我的诗词,与我作文字交,使我朝夕得近玉人,岂不大幸。《西厢云》‘这是一道会亲的符箓’,我这诗稿难道不可作符箓耶?”
次早,芷馨复折菊花,雪香呼曰:“芷馨姊,小生的诗小姐看否?”芷馨曰:“也略看些。”雪香曰:“小姐如何评论?”芷馨曰:“孺子可教。”雪香曰:“既可教,烦你对小姐说,设一绛帐,小生愿作门生。”芷馨曰:“我小姐说要出题考你,恐你才思迟钝,是以中止哩。”雪香曰:“非是小生夸口,不瞒芷馨姐说,我的诗才倚马可试,万言七手,不须七步,请你小姐考一考看。”芷馨曰:“你可预办四宝,我去请小姐出题。”说罢,折了几朵菊花遂去,谓猗猗曰:“秦生对我夸口,说他诗才倚马可待,小姐易出几个题考他一考。”猗猗曰:“这生才情本大,怎能考倒他。”芷馨曰:“古人云:‘吟成五个字,捻断数茎须’,是无敏捷之才故也。这生虽是大才,未必是捷才,小姐曷试其才之敏钝乎?”猗猗依言,遂出题,将纸封好,命芷馨递过墙去。
忽瘦翁游西湖归,即来见雪香曰:“这几日失陪了,君贵恙愈否?”雪香曰:“已愈矣。贾翁与月鉴作此胜游,到处皆有题咏否?”瘦翁曰:“负性疏情,绝无题咏。秦君若是兴到的时节,将游西湖诗作几首。”雪香曰:“一时不能遽作,改日自当呈正。”瘦翁曰:“随君几时作成。”遂历叙西湖胜境,直谈到禁鼓二更后方散。
芷馨屡在隔墙窥探,见瘦翁总无去意,心甚烦恼。等到二更已尽,听得隔墙绝无声息,遂走到墙边,审视一番,见瘦翁已去,复入自芳馆,谓猗猗曰:“老爷已出去了,我将试题送与那生去。”猗猗曰:“夜深了,明日送去罢。”芷馨曰:“明日恐老爷又在那里缠扰,不如今夜送去倒稳便些。”猗猗曰:“你送去叫他快做,就拿来哩。”芷馨应诺而去,走到墙边呼曰:“秦相公,秦相公,拿试题去!”雪香闻呼即出,曰:“芷馨姐,你家小姐一个诗题也出不来,竟出了这一天?”芷馨曰:“老爷在你那里谈了半日,不便送来,这时候老爷去了,你拿题去做。”雪香遂移几到墙边,谓芷馨曰:“既欲考我,必当面试,小姐既不亲来,你也可作个监试官,请过墙来,当面看我作诗。”芷馨曰:“我不过去,恐有瓜李之嫌。”雪香曰:“何作此迂腐语?我与你作文字交,原无他意,如有他意,有如皦曰!”芷馨曰:“恐小姐见责。”雪香曰:“小姐必不责你,若是见责,我当负荆。”芷馨原爱怜雪香,口虽如此说,心里亦想过墙走走。遂扳住梧枝,足踏太湖石,以一足踏墙上,曰:“这怎么下去哩?”雪香曰:“我站在几上扶你。”芷馨曰:“不要你扶,你走开些!”雪香遂立在一边,芷馨终不得下。雪香曰:“说是要扶一把。”芷馨遂以手扶雪香肩上。雪香两手将芷馨抱过墙来,只觉软玉温香,引得魂飞魄散,但恐惊动了他,以后不肯为小姐通消息,遂复拴定心猿,锁住意马,同到门前。芷馨不肯进去,雪香也不强勉。他独到灯前,将题一看,乃是一首诗。诗云:
满城风雨近重阳,五首凭君衍此句。
东篱烂熳发愁容,更作一篇菊花赋。
果能随意任挥毫,方许八又与七步。
刻烛寸余若未成,罚酒请依金谷数。
雪香笑曰:“不得于诗,便得于酒,亦是快事!”芷馨曰:“你休脚踏两边船,快做得,我拿去。”雪香欲做,芷馨曰:“还须刻烛为度。”雪香遂刻烛一寸,援笔成诗:
满城风雨近重阳,飒飒秋声入耳忙。
人盼令辰开美宴,天先佳节蕴晴光。
梧桐经洗寒逾碧,桔柚时摇影亦黄。
预想九仙传盛会,祝他云气散横塘。
芷馨曰:“‘人盼令辰开美宴’,这一句,是因前日小姐在自芳馆设宴而作,可谓语无泛设,且盼字用得好,恰是近重阳、不是重阳;‘天先佳节蕴晴光’,这一句,更是聪明语哩。”雪香曰:“诗未做完,房师已取中了,想必大宗师必定拔取。”芷馨曰:“我今日必要收你这个门生。”雪香曰:“我且拜在你门下。”芷馨曰:“快些做罢。”雪香复挥而就:
云水空濛遍大荒,满城风雨近重阳。
乱飘林叶侵阶冷,暗送秋花入座香。
百尺楼台增飒爽,万家烟火尽苍茫。
岭枫堤柳溪头蓼,併作丹青画意凉。
排空作字雁南翔,恰说佳辰念故乡。
万里河山栖过客,满城风雨近重阳。
萧条旅馆三分醉,领略清秋一味凉。
如此朝昏如此景,谁怜孤寂与相将。
芷馨曰:“旅馆凄凉,怕闻风雨,秦相公殆有思归之意乎?”雪香曰:“非思归也,惜无相将之人耳。”又作云:
盼到伊人水一方,黄花比瘦试新妆。
声来楚岫频倾耳,梦绕巫山枉断肠。
半幅云烟凭彩笔,满城风雨近重阳。
何时得遂登龙愿,共佩茱萸饮菊觞。
芷馨曰:“这一首是有所为而作,不是泛衍。”雪香曰:“本无所谓。”芷馨曰:“你解于我听。”雪香曰:“首句是《蒹葭》诗来的,不过言秋水耳。次句指菊说。三句本宋玉与楚王披襟当风,暗切风说。四句本巫山朝云暮雨,暗切雨说。五六不必解。七句是欲为龙山会。八句是切重阳。何云有所为而作?”芷馨曰:“伊人明明指人说,曰比瘦是人比之,曰楚岫、曰巫山亦有人在,曰登龙是暗寓乘龙之意,曰共佩亦寓人说:何云无所为而作哩。你不必强为之解,且快做起来。”雪香又作,云:
秋情秋恨併秋光,都付今朝锦绣囊。
落帽何嫌邀孟叟,题糕偏欲笑刘郎。
预期携酒人频至,不畏催租兴更长。
天为吟诗留胜景,满城风雨近重阳。
芷馨谓雪香曰:“诗已做完了,还有《菊花赋》一篇快些做,不然烛一踰期,便算不得吟坛健将了。”雪香复作《菊花赋》一篇:
唯菊最贞,非春而荣。凌霜骨傲,开径神清。届三秋而独秀,知百卉之莫争。偏叫丽艳绝伦,得皓月、清风之趣;不但荒寒自保,擅幽人、逸士之名。开老圃,灿疏篱,黄融土德,白□金姿。含麝角之芬,结龙脑之奇。经未荒而孤松为侣,香偏冷而残桂犹宜。誓不为桃李花,春风竞笑;誓不为蒲柳质,秋水生悲。晚节争荣,高人雅爱。开时特近重阳,淡处真宜我辈。容与乎陶令篱边,徘徊于罗含宅内。美人何处,偕芳芷以同馨;骚客欲来,与幽兰而共佩。则有秦楼丽质,楚岫仙娥,魂销幽草,情念女萝。惜芳芬于径曲,感高洁于岩阿。月明而北院浮香,秋清若此;帘捲而西风送冷,人瘦如何。雅意绸缪,芳情渊默。仰高士之清操,赠名园之佳色。请作颂乎落英,待构思而泼墨。陋波折杨柳桥东桥西,陋彼采芙蓉江南江北。乃抚良辰,惊奇遇,畅怀思,深仰慕。非桃而刘阮何缘,匪梅而罗浮如晤。吟残秋色,觉风雨之忽来;情寄伊人,与蒹葭而并赋。
芷馨曰:“赋笔颇有唐音,前三段实赋菊花,后三段即情即景,真不愧为作手。”雪香曰:“我今早说是倚马可试万言,你说是真话否?”芷馨曰:“果然这一寸烛尚未烬哩。昔温峤八又手而八韵成,不过如是。”雪香曰:“我此时尚有余勇可贾,芷馨姊你再出一题我做做看。”芷馨曰:“我不会出题。”雪香曰:“必要你出一题。”芷馨曰:“我就以秦相公为题你做看。”雪香笑曰:“以我为题做不出好诗来,倒是以芷馨姊为题颇能做出妙诗。”芷馨笑曰:“怎么以我为题就有妙诗哩?”雪香笑曰:“人妙自然诗妙。”芷馨曰:“夜深了,我要去回复小姐。”雪香遂送至墙边,芷馨复踰墙而去。
第二十三段 假秦生倾心求见 好芷馨用意周旋
芷馨将雪香诗赋送与猗猗。猗猗曰:“芷馨,我叫你送题与那生,谁叫你过墙去的?”芷馨曰:“我原不肯去,秦相公要我当面考他,我方肯去哩。”猗猗曰:“女子十年不出礼也。你不守礼,我去对太太说,要责罚你!”芷馨曰:“秦相公指天为誓,说只作文字交,并无别意,我见他光明磊落,故敢过墙去。小姐,难道我芷馨不自郑重吗?且小姐要对太太说,我也要对太太说。”猗猗曰:“你说什么?”芷馨曰:“凡事皆有根由,我就说是小姐叫我送题去的。”猗猗曰:“你先过墙去的时节,我随后就在墙边窥探,见那生在案头吟咏,你却立在门外。我早知那生老成,你也慎重,只是这样行径终是瓜李,你以后不要过去哩。”芷馨曰:“以后不过去就是。”猗猗曰:“他的诗赋做完否?”芷馨曰:“真是倚马之才,一寸烛尚未烬,就一并做起了,小姐你看波。”猗猗看毕,凝眸无语。芷馨曰:“小姐你说如何?”猗猗曰:“俱是清新俊逸之作。”
到了次早,雪香早在墙边等候芷馨。少时,芷馨出。雪香隔墙招之。芷馨走到墙边,雪香问曰:“小生的诗赋,小姐是怎样说?”芷馨曰:“小姐看毕,却自凝眸无语哩。”雪香笑曰:“我知你小姐的心事,你过墙来,我细细说与你听。”芷馨曰:“昨日我原不肯过来,是你要强勉我,惹得小姐说个不了,以后我是不过你那边去的。”雪香曰:“芷馨姊,我还有一事央你,不知你慷慨否?”芷馨曰:“你有何事?”雪香曰:“我要求见小姐,烦你对小姐说一声儿。”芷馨曰:“我不说,怕小姐见责。”雪香再三央及芷馨,总是不肯。雪香曰:“芷馨姊,你若说得小姐许我一见,日后自当重酬。”芷馨曰:“我也不要你酬些什么,我只不说。”雪香揖云:“芷馨姊,必要与我方便一句。”芷馨笑曰:“秦相公何情切乃尔!我去对小姐说看。只是我那小姐不是容易见得的,我且慢慢探他的意思方可进言。你切不要性急,待我说动了他,自然有信与你。”雪香又揖云:“如此则感谢良多。”
芷馨回到自芳馆时,猗猗才起。梳洗毕,对着宝镜淡扫蛾眉。芷馨曰:“小姐这样庞儿,谁个有福的来消受哩。”猗猗长叹一声。芷馨曰:“若小姐得配秦相公,真是一对美人。”猗猗低头无语。芷馨曰:“老爷来欲许字秦相公,无奈太太尚欲选近处的。似此蹉跎日月,摇摇无定,我芷馨亦为小姐感伤哩。”猗猗曰:“感伤也是无益的。”芷馨曰:“这秦相公人物秀雅,才子风流,只怕我这西泠再选不出这样人来。与其在近处选非佳偶,不如那远处得此才郎。小姐,这件事你也须作一半主。”猗猗曰:“叫我如何作主?”芷馨曰:“可对太太说,不必另选人家。”猗猗曰:“这件事我怎么说得出口。”芷馨曰:“既不能对太太说,可对那秦相公说,叫他及早央媒求姻。”猗猗曰:“我怎好去见那生?你可去说一声儿。”芷馨曰:“我不好说得,除非小姐亲自对他说。”猗猗曰:“芷馨你叫我怎么说?你明日对他说罢。”
次日早起,芷馨隔墙呼雪香。雪香闻呼,即走到墙边,问芷馨曰:“小姐容我一见否?”芷馨曰:“我尚未说你要见他。”雪香曰:“怎么不说?”芷馨曰:“我何能遽说?但探他的口气,倒也十分留情于你。”雪香曰:“他有什口气?”芷馨笑曰:“你道我家老爷留你在这里住是何意见?”雪香曰:“不知。”芷馨曰:“老爷原欲把小姐与你,因太太嫌你是远方人,故尔犹移未决。我昨日将此事说起,窥探小姐的意思,小姐亦甚愁闷。我叫他自己作主,他却命我对你说,叫你作速央媒求婚哩。”雪香曰:“你家老爷、太太的意思,我多时就晓得的。”芷馨曰:“你如何晓得?”雪香笑曰:“你那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