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扬天下-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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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牧那一百手下跟着吼了起来,声浪直拍贡江水面,那两百官军受了感染,纷纷跪地表示愿意听从秦牧号令,
整个场面中,大概只有蒙轲一人保持着平静,他就象一头林间的老虎,无声地看着秦牧的一举一动,一言不发。
秦牧迅速作出调整,让崔锋和凌战接任百户之职,管辖两百官军,袁业被降为总旗(明军编制:十人为小旗,五十人为总旗。),戴罪立功。有苏大忠人头在,谁也不敢有异议。
火把很快又息去,三百多人重新踏上了征程,这回行军速度快了至少三倍,在夜雨中无声地跋涉着,再没有一个人敢叫苦;
秦牧已经用血淋淋的事实告诉他们,什么叫杀伐果断;
同时在他们前方描绘了一幅财宝堆积如山的诱人画面。
更重要的是秦牧说有内应,谁都知道,再坚固的堡垒也经不住从内部破坏,有内应就代表着成功率会成倍增加,危险系数会大大降低。
不错,人死鸟朝天,不死万万年,知县大人都舍得去拼命,咱们一条贱命,怕个鸟!
这会儿秦牧可没力气喊口号了,这副身体虽然苦苦打练了两个多月,比以前好了不是一点半点,但和蒙轲这些猛人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
夜色茫茫,雨下不停,道路一片泥泞,一脚下去泥浆就漫过脚背,抽起来特别吃力,走了两个小时这样,秦牧已经累得两脚灌铅似的。
但他除了咬牙强撑着,别无它法,这样的雨夜,路面泥泞湿滑,在不打火把的情况下骑马非常危险,就连蒙轲等人都得牵马而行,他就更别提了。
可以说,此刻的他全靠一股毅力在支撑着,蒙轲一直走在他身边,每次秦牧摔倒,赶上来扶起秦牧的总是他。这丫的还是一如既往的沉默,但沉默绝对不代表他是羔羊。
天蒙蒙亮时,累得半死的三百多人马在阳埠镇南面的一片茂林内休息,秦牧有些怀念巧儿那双小手了,小丫头按摩起来那叫一个舒泰,以至于秦牧从来没有役使童工的愧疚。
这丫头如今寄住在赣州府衙里,大概正一边吃着煎饼,一边往身上藏煎饼吧,现在不担心饿肚子了,但小丫头还是习惯随时往身上藏吃的,想起她这个习惯秦牧不禁莞尔。
前往信丰打探情报的霍胜竟能准备地找到众人藏身的树林,秦牧敢肯定他一定是属狗的,甚至忍不住往他屁股上扫了一眼,看看没有没有尾巴露出来。
“大人,信丰县被叛军攻破了!”霍胜从凌战手上抢过一个煎饼,一边咬一边说道。
“就这些?”秦牧用手扳着自己的麻木的脚趾头,嗒嗒地响着。
“烧杀抢掠这些没什么好说的,顾宪成也就这点出息了。”霍胜一脸不屑。
“别忘了,你也抢过本官。”
“噗!”旁边的蒙轲正在喝水,全喷了出来。
霍胜一脸肝红,一口煎饼卡在喉咙,咽不下,吐不出,蒙轲一掌拍他背上,终于把他那口煎饼给拍了出来。
“大人。。。。。。。。。。。您不是官嘛,咱们抢当官的还说得过去,顾宪成他。。。。。。。。。。。别提了,信丰城里那叫一个惨,我当时差点忍不住提刀冲进去砍一通。”
“少废话,说正事。”
“顾宪成似乎不想在信丰多留,昨天抢掳大半天后,已经着人准备开仓放粮,招纳难民,今天中午很可能就会开拔北来,我猜他一定是想乘胜直扑赣州。原来他手下就有一万多人,攻下信丰后,人马必定大增,极有可能增加到三万以上,大人要有心里准备。”
“附近的地形探清楚了吗?如果顾宪成北上,会走哪条路,哪里最适合伏击?”秦牧直接了当地问道。
“大人,无须这么麻烦,顾宪成学人家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他正在大肆招纳难民,咱们何不做回难民呢。”
秦牧眉头一挑,嘿嘿地笑道:“本官正有此意!事不宜迟,你就带你原来那几十人去吧!”
几人三言两语就商定了破贼的方案,效率不是一般的高,又接着讨论一些细节问题后,霍胜便带人投奔顾宪成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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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9章 第五纵队()
赣州城中,杨廷麟同样把数万难民编成了保甲,并从中抽调了三千青壮,由原来的城中守军任各级军官,整编成军后,杨廷麟亲自带着这支队伍上门,向城中士绅富户借粮。
城东张家第一个被找上门,谁让他家最富呢?张员外仗着京中有关系,坚决不借,杨廷麟当场没有发作,回衙后却立即贴出告示:张家私通叛贼,全家打入大牢侯审。
常言说得好,民心似铁,官法如炉。赣州现在就象巨浪中的孤岛,杨廷麟现在不但是赣州最大的官,而且手上握着兵权;
赣州同知陈绍平,判官高定方,赣州卫指挥同知马思忠等害怕日后朝廷追究,巴不得撇清一切干系,杨廷麟这么做他们只是装模作样的劝阻一下,便不闻不问。
如今赣州城内一切由都由杨廷麟说了算,他既然不惜下此狠手,进大牢后,谁敢保证他不会真给你叩上一个通贼的大罪呢。
自张家举家被打入大牢之后,杨廷麟再上门借粮,便没有一个敢说不借的了。
每当末世,天下往往就会出现这样的现象,国家没钱,普通百姓吃不上饭,而官绅富户家中却是钱粮堆积如山。
赣州城里也不例外,杨廷麟每家只借取三成,府库就堆不下了。若是全刮来,真不知是何等壮观的场面,而之前这些官绅富户还口口声声哭穷,一毛不拨。
真想不明白,若是让叛军打进来,他们又有几人守得住自家的钱粮,这天下鼠目寸光的人何其多也!
几万难民终于可以吃饱了,对知府大人自然是感恩戴德,特别是那几千青壮,可以说杨廷麟指哪打哪。
在这样的乱世,为一个煎饼卖身的绝不止是云巧儿一个人。
城中几万难民不再是随时可能爆炸的火药桶,相反,他们成了杨廷麟手上最重要的力量。
秦牧他们在泥水里跋涉了一夜,每个人身上都脏兮兮的,比难民还难民。
霍胜带着二三十手下来到信丰时,分散成三五人一伙,然后根本不用他们再费事,就被叛军主动招纳了,你不想入伙,人家还跟你急。
真应了那句话,上帝想让你灭亡,必先让你疯狂。
顾宪成学人家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却忽略了他不是韩信的事实,这样盲目扩军,又没有经过合理的整编就拉出去,确实是够疯狂的。
当然,顾宪成绝对不是第一个这么做的人,历史上的农民起义军与这都差不多,甚至到了二战时,苏联还将没有经过任何训练,连武器也没有青年推上战场。
没有武器上战场能干什么?斯大林同志会告诉你,你至少能消耗敌人一颗子弹,甚至十几颗;
如果你没有成功消费敌人的子弹,那你也可以从战场上捡起遗落的枪支,让敌人来消费,总之,咱们杜绝浪费。
顾宪成同样不想浪费,哪怕是七旬老翁,只要你还走得动,只要你有志加入我们光荣的造反事业,我们都热烈欢迎,你至于能为我们的队伍增加一个数字,有时候,光凭数字都能吓跨敌人。
来吧!加入我们其实并不可怕。加入我们的队伍后你无非有两种可能:参加作战或者不参加作战,不参加作战有啥可怕的?
参加战斗后又有两种可能:受伤或者不受伤,不受伤又有啥可怕的?
受伤后又有两种可能:轻伤和重伤,轻伤有啥可怕的?
重伤后又有两种可能:能治好和治不好,能治好有啥可怕的?治不好更不可怕,因为你已经死了。
当然,最关键的是,不加入我们,你会死得更快!
经过新一轮疯狂扩军后,顾宪成手下已经剧增到了三万多人,稍稍编成小旗、总旗、百户、千户等作战单位后,顾宪成便拉着这支人马向赣州进军了。
几万人马浩浩荡荡,绵延十多里,好不壮观。霍胜成了一名百户,手下一百多号人,不但满员,还超编了。
但霍百户却高兴不起来,因为他绝不单是百户的军职,他身上至少还兼着孤老院院长,幼儿园园长、妇女主任几个职位。
瞧瞧他手下一百多人马都是些什么人吧,撑着拐杖,牙齿快掉光的老翁有十一个,一边走还一边尿裤子的娃娃有七八个,坐在破牛车上奶孩子的妇女同志也有好几个,也不避人,白花花的奶子往外一掏就喂上了,惹得几个半大的小子眼珠差点掉出来,走路忘了看路,撞成了一团。
霍百户很想肃整军纪,但十七禁五十四斩里面没有禁止行军时奶孩子这一条,他实在找不到法律依据来禁止这种行为。
然而就是这样一支人马,当他们参与到烧杀抢掠中去时,却丝毫不逊色于虎狼之师,甚至更狠,抢得更彻底,看看他们身上连抢来的东西中,连锅铲都有你就知道了。
走了一天,走出三十里,晚上来到一个叫西牛镇的地方扎营。
西牛镇不大,不到两百户人家,半数还是竹木结构的茅草房。
叛军到来前,镇上的百姓已经逃得差不多了,也有少量生活无着的夹道相迎,等着加入叛军,顾宪成仍是来者不拒,全部收编。
到晚上顾宪成带着比较精锐的两三千人马住在镇子里面,四周派了大量警哨把守,其余的老弱则驻扎在镇子四周,团团拱卫着小镇。
顾宪成在信丰抢来大量财宝和美人,为了迅速北上攻打赣州,还没来及享受呢,这天刚入夜,小镇里便传出阵阵淫乐声。
霍胜这个妇女主任外加幼儿园园长无缘进驻小镇里面,顾宪成也不真是个草包,小镇里驻扎的大多是比较可靠的人马,而且都是挑选出来的青壮,还是有些战斗力的。不象外围的杂七杂八,老弱妇孺皆有,根本就是用来充数。
外围的队伍的扎营时,与小镇还保持有一里宽的空地,空地上所有的树木都被顾宪成下令砍光了,小镇里的警哨又比较警觉,这让霍胜很是为难。
霍胜本计划一发动就直捣中枢的,没想到顾宪成来这么一着,让他的计划彻底落空了。
秦牧带着三百人马,早已等得不耐烦了,从出赣州城后就昼伏夜行,躲在山林里靠着干粮充饥,忍受着蚊虫叮咬,等的无非就是一个夜袭的机会。
当然,别人也不是傻子,晚上不会不派警哨,凭他三百人马,一但提前露出形迹,别人用石头砸也能砸得你抱头鼠窜。
就算能神不知鬼不觉摸到别人的营寨边发动夜袭,能突袭敌人一部,其它的敌人也反应过来了,想要彻底让敌人溃不成军,也很有难度。
幸好,秦牧还有个第五纵队。
1936年10月,西班牙叛军和德、意法西斯军队联合进攻西班牙共和国首都马德里时,领军将领拉诺带着四个纵队进攻马德里,当被别人问及谁先攻入马德里时,他答道“第五纵队”。暗指那些在城内暴乱的奸细、破坏分子。
事实证明,能顺利攻下马德里,确实是靠“第五纵队”的大肆破坏。此后“第五纵队”便成了内奸和间谍特务的代名词。
然而一切准备妥当的秦牧,直到三更天也没能等来“第五纵队”的内应。崔锋凑到秦牧身边问道:“大人,怎么办?”
“沉住气,再等等。”战争往往会出现各种意外,本来计划得好好的战争,演变成乱七八糟的大混战的比比皆是,所以事前虽然作了周密的安排,此刻秦牧也不得不沉住气。
作为“第五纵队”的队长,此刻霍胜却有些沉不住气了,他试了多次,都无法潜入小镇内,一气之下,他带人跑到外围营寨的上风口,分头点燃了数十处火头,然后在一群牛尾巴上绑上鞭炮,噼噼啪啪的鞭炮一下子惊破了夜空,几十头牛受惊之下,在营寨里亡命狂奔,轰隆的蹄声震耳欲聋。
东面的营寨很快就乱成一团,熊熊的大火被风一卷,直冲起数丈高,一座座帐蓬被迅速点然,火光映红了半天边。
成千上万的叛军连衣服都顾不得穿,乱轰轰地冲出帐蓬,见到处是大火,到处是狂奔的疯牛,还有人在不停放声大喊:“官军打来了,官军打来了,快去报告二当家的!”
“官军打来了,快跑啊!再不跑就没命了!”
“快啊,往镇子里躲,往镇子里躲!”
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窜的叛军听到这样的喊声,根本没有多想,一个个屁滚尿流的往镇子里冲去。
而此时,营寨外传来了惊天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