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扬天下-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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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胜等人大概没见过,觉得他这是花架子很正常。秦牧也不刻意去拉拢他们,别人现在连瞧都瞧不起你,你凭什么去拉拢人家?
这一路过去,霍胜等人每天惬意地看着,秦牧与那一百人则是累得要死要活,秦牧一个书生,竟与那一百人同吃同练,而且还咬牙坚持下来了,以他的体质,要比那一百壮汉付出更多的毅力才能。
光是这一点,就让霍胜、崔锋等人不知不觉对他收起了轻视之心,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有这等毅力的人都是值得尊敬的。
快到南昌时,北边传来了张献忠攻破黄州、麻城,并在麻城招募得数万人马,声势大壮的消息。
蒙轲、霍胜一干人看向秦牧的目光一下子就变了,象看怪物一样看着他。
这一切难道只是巧合?
或者是秦牧与张献忠暗中有勾结,提前得到了张献忠的进兵路线?
还是秦牧真能未卜先知?
不管如何,秦牧无形中给人一种高深莫测的感觉。
秦牧只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径直进南昌各个衙门拜见上官。
大明朝的地方构架有些复杂,名义上布政司、都指挥司、按察司是一省最高的权力机构,一个管政,一个管军,一个管司法,三者互不统属,相互牵制,这样可以有效防止地方官员权力过大,威胁到中央的统治。
但进入明朝中期之后,地方上吏治逐渐败坏,民乱曾多,这种三权分立的地方构架因事权不一,相互推诿扯皮的问题就突显了出来,于是朝廷会经常往有事的地区派出巡抚,总领一省、甚至几省军政,事了还朝。
随着中后期阶级矛盾越来越尖锐,事情越来越多,一些巡抚派出好几年也没能把事情处理完,比如当年王阳明巡抚江西就达十年之久。渐渐地,抚巡就成了常驻地方的中央机构,他直接架空了原来的布政司,都指挥司、按察司。
但巡抚权力太大,不能不制衡,这又出现了总兵和巡按监察御使衙门,用于制衡巡抚。这就造成了严重的机架重叠。
秦牧拿着朝廷的委任文书,在南昌城里转得晕头转向,好在各个衙门的主官知道他出自韩赞周举荐,虽然秦牧没有送礼,也没有太为难他。
搞定南昌一大堆衙门后,接下来便要赶往赣州府了。
会昌县是赣州府治下,赣州知府将是秦牧的顶头上司,常言道县官不如现管,这个顶头上司更须慎重对待才行。
在南昌城里,秦牧便开始打听赣州知府杨廷麟的为人秉性了。
杨廷麟,字伯祥,崇祯四年进士。其性勤学好古,闻名翰林,充讲官兼直经筵,与黄道周、倪鸿宝并以文章节义名天下,称为“三翰林”。曾授以兵部职方主事,赞卢象升军。
崇祯十一年十二月十一日卢象升兵进驻巨鹿的贾庄,仅剩五千残卒,已断粮数日。派遣杨廷麟求助太监高起潜于鸡泽。高起潜置之不理,卢象升军中大哀。
杨廷麟在保定往真定路上听闻卢象升全军覆没,放声大哭。当时朝中内阁首辅杨嗣昌本与杨廷麟不和,以为杨廷麟亦死,及闻杨廷麟正好奉使在外,怅恨久之,再贬江西。
杨廷麟到江西数年,因治理地方有功,升赣州知府。
这样一个人,想玩些花哨手段应付是不行的了,必须拿出点真才实料来。否则摆不平这个顶头上司的话,有些事情会很麻烦,还没等你成气候就恐怕就被打成叛贼了,那来会昌也就失去了意义。
从南昌沿着赣水一路往南,沿途难民有逐渐减少的趋势,但劫道的毛贼反而更多了,这与江西的整个地形有很大的关系。
江西是因唐玄宗时设江南西道而得名,江西省境内除北部较为平坦外,东西南三面环山,中部丘陵起伏,成为一个整体向北面鄱阳湖倾斜的巨大盆地。
越往南走山地越多,南部是极佳的落草之地,山势起伏,却又物产丰富。
江西所处的战略位置更不待言,南扼两广,东连福建,西接湖广,但因山势阻隔,四面又难对它形成合围之势,一但在赣南站稳脚跟后,向北一俯冲,拿下南昌这样的重镇后,就可以顺江而下直逼吴越,则江南半壁尽入囊中矣。
后世毛太祖是湖南人,却跑去江西起家,不是没有道理的。他老人家的战略眼光无须怀疑,放眼古今能与他比肩的还真不多。
若是第五次反围剿由他老人指挥,红军不至于被迫长征的话,再经几年发展,太祖很可能就直接拿下南京了,因为从地形上来说,江西一失,则江东必不能保。
而秦牧此去会昌,与相邻的瑞金,可是苏维埃临时中央政府诞生地,在后世有红色故都之称。嘿嘿,有首歌似乎是这么唱的:毛“太祖”怎样说阿佤人民怎样做跟著毛“太祖”哎跟著共产党,哎~
没错了,咱们就用毛太祖的战略思想武装自己,从江西起家。完成太祖他老人家想直下江南半壁而未能完成的战略构想。
当然,秦牧也知道,战略构想是美好的,但也得看什么人去实施,实施得怎么样,弄不好,你就会成为玻璃瓶里的苍蝇,前途光明,出路没有。
第一步,剿匪,沿途的草寇不少,草寇不来找他麻烦,秦牧就主动找上门,以实战练兵,谁战死算谁倒霉,这样的乱世,最不缺就是兵源,君不见,张献忠登高一呼,立即就招募得几万人马,秦牧想补充百十人有什么难?
谁不想死,那平日就得拼命练,战时拼命砍,秦牧就是要用优存劣汰方法,用鲜血浸出一支精锐的核心力量来,这很残酷,但这是世乱,容不得你慢慢去练兵。
要不了多久,满清鞑子就要席卷华夏大地,秦牧不愿匍匐在地做奴才,那只有以血荐轩辕了!
蒙轲、霍胜一干人见秦牧用如此残酷的方法来练兵,没人敢再笑他是花架子了。
相反对他的狠劲有种发自内心的敬畏,和他说话时,桀骜的语气少了,渐渐用上了“秦大人”的尊称。
在剿匪时,对秦牧指派给他们的任务,也不再抵触,配合越来越默契。
从南昌到赣州,这一路秦牧走得比较慢,但有一点,沿途匪患几乎被他清剿一空。有这样的成效,一是他的狠劲,不计伤亡的猛拼,二来得益于蒙轲这伙猛人的协助。
他还没有走到吉安府,整个江西就为之震动了。
一个小小的知县在前去赴任的路上,把沿途的匪患清剿一空,可谓是千年未闻之事;
沿途州县的官员无不为之侧目,对秦牧不敢有丝毫怠慢,吃的住的,包括武器补充,一样都不敢少他的。甚至有些州县的官员开始给他送钱,请他去剿灭境内的山贼。
秦牧则视实际情况,容易清剿的就去,要钻深山老林的,对不起,以后再说吧,老子的地盘还被山贼占着呢!
从南昌到吉安,秦牧整整走了一个月,他整个人晒黑了不少,但因每天抓爬滚打,身体却比原来健朗了不少,二头肌已经开始出现了,身体的敏捷程度大大增强,走起路来虎虎生风。
过了吉安府后,秦牧突然加快了行程。
因为他听说会昌一带的山贼,在匪首马永贞的率领下,半月前数百人马西掠靖石、祁禄山、禾丰、罗江等镇,所过之处势如破竹,竟有星火燎原之势,兵锋已经逼近赣州府城,赣州震动!江西震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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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21章 血溅桃花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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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下旬的阳光已经有些热辣,媚香楼前的柳丝显得娇弱无力,柔柔地在风里飘拂着。
李香君云鬓上戴着金丝点翠蝴蝶钗,身披金丝薄烟翠绿纱,一袭散花水雾绿草百褶裙,衬得那玲珑的体态如同含苞欲放的娇蕾。
她依在茵榻上,就着袅袅薰香,小心地将秦牧通过驿传寄来的一封信,秦牧离开南京已经有月有余,但每隔三两天就会给她寄来一封信。
每封信内除了聊聊几句问候,甚至有时连问候也没有,就只有一首诗词。不知不觉间,收读秦牧的信已经成为李香君生活的一部分,成了她每天最期待的事情。
信纸展开了来,纸上字迹有些缭草,似乎下笔时很仓促,上面只有一首《生查子》,李香君一看之下,便有些痴了,口中喃喃地念道:“短焰剔残花,夜久漏声寂。倦舞却闻鸡,暗觉青绫湿。天水接冥蒙,一角西南白。欲渡浣花溪,远梦轻无力。”
这首小令融情于景,描写入夜起徘徊,离忧难禁,惆怅难眠的情景,透着若淡实浓的相思意,读完之后让人倘恍中渐生怨情与离忧交织的款曲。
与之前秦牧寄来的诗词相比,这首《生查子》并不是最出彩的,但每一首诗词都是一次情感的累积,最终这首《生查子》成了冲溃李香君感情防线的最后一个浪头。
这一两个月来,侯方域虽然让她异常失望,却一时还难以割舍得下,因为这几年来,侯方域一直是她编织才子佳人的梦幻,是她通向她理想生涯的必要途径。
虽然她知道自己错了,但几年的感情又岂是说放下就能放下的,所以当初秦牧来辞别,以诗表明了自己的情意时,李香君仍是没有正面回应。
现在秦牧虽然离开了南京,但两三天一封信寄来,不但让李香君无法忘却他,心中的天平反而一点一点的倾斜着。以至于让她忍不住通过一切可能的途径,去打探秦牧的消息。
好在秦牧的消息并不少,他到江西之后,收编流民,沿途所过之处,草寇被他清剿一空,这消息经商旅传回南京后,为人津津乐道。
听到这个消息时,李香君不由得想起了秦牧那天放出的豪言: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秦牧用事实证明,他并非只会大放厥词,而侯方域等人除了在桃叶渡狂醉悲歌之外,都做了些什么?两相比较之下,二者高下立判。
这一点一点的积累,让李香君心中的天秤一点点的倾斜,终于在秦牧再寄来这封满带着相思意的信时,她的情感盈过了心的堤岸,倾泄了一地。
“女儿,你这是做什么?”李香君的养母李贞丽接到秉报之后,匆匆赶到李香君房中。
“妈妈,女儿要替自己赎身。”李香君一边翻出自己所有值钱的东西,一边答道。
“女儿,你疯了吗?你说,你为什么这么做?是为了那个秦牧吗?”李贞丽的声音突然提高,一脸难以置信。
“女儿不想骗妈妈,女儿确实是为了秦牧。”别看李香君娇小玲珑,但性子刚烈,极有主见,一但她决定了的事,谁都难以劝阻。
李贞丽深知她的性格,只得好声相劝道:“香君,你虽身为妓籍,但妈妈我苦心培养这么多年,琴棋书画、诗词歌赋,你样样精擅,非一般的青楼姑娘可比。秦牧年轻英俊,才华横溢,此番孤身赴任,竟是连连破贼,这样的人物,若是与女儿你相情相悦,倒也不委曲你,妈妈我本也不应拦着,但你这样自我赎身,无名无份的送上门去,算个什么事?这事万万做不得。”
“妈妈养育之恩,女儿永世不忘,女儿不管别人怎么说,这事女儿已经决定了。”
“不行,我说不行就不行,秦牧想娶我的女儿,除非他自己抬着花轿来替你赎身。不然我绝不答应。”
“妈妈,当今天下,鞑子窥于外,叛贼乱于内,大明江山岌岌可危,秦牧刁然一身,一心只想着报效朝廷,匡扶社稷,哪来的银子替女儿赎身?妈妈一向侠而慧,仁心豪义,难道妈妈要他去搜刮民脂民膏来替女儿赎身吗?”
李香君倒不是乱捧,李贞丽确实是个性格豪爽有侠气之人,尝一夜博输千金而淡笑如常。所交多为当世名士豪杰。秦牧文武出众,确实是李贞丽推崇之人,经李香君这么一说,她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但她辛辛苦苦把李香君培养出来,绝不比培养一个公主花的心思少,一直把李香君当亲女儿看待,现在秦牧不但不花一文钱,连人都不来,让她就这么把女儿送出去如何甘心?
因此不管李香君怎么说,她就是不答应。
她争不过李香君,就将赎身价格提高,李香君有多少私房钱她再清楚不过,这价格往上提一半,李香君念及她这么多年养育之恩,不想在赎身银子上和她争,一时也无法可想。
然而第二天卞赛赛知道李香君的事后,不但把自己的私房钱全拿了来支持他,还四处借债,硬是给李香君凑够了赎身银子。
第三天,李香君如数奉上赎身的银子后,李贞丽仍不想放人,她拉着李香君的衣袖劝道:“女儿啊,去年秋夜,保国公迎娶寇白门,特派五千名士兵手执红灯,自武定桥开始,沿途肃立至内桥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