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4年第2期-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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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马厅,你别急,赵省长快和白总他们研究完了!”说罢,用一次性茶杯为马达倒了杯水,“喝点水,消消气!”
人家省长大人想整你,伤有什么办法?况且,省长大人不是谈私事,是在和汉江省的超级大款白原崴谈工作,你有什么屁可放?!马达只好继续喝水,也不知这一下午加一晚上喝掉了人家秘书一处多少水,反正上了七八次厕所。
一直到快八点钟,整个省政府大楼漆黑一团,连走廊上的灯都关了,小会议室的门才开了,赵安邦把白原崴、孙鲁生等人送到门外,呵呵笑着说:“白总啊,股权比例大体这么定了,具体细节,你和孙主任他们继续谈。现在你们走到一条战壕来了,是一家人了,今天先小小庆祝一番吧,鲁生,便饭招待一下。”
白原崴说:“哪能便饭啊,我安排好了,都去欧洲大酒店,请大家赏光!”
赵安邦这才看到了他,笑着说:“好,好,那就去欧洲大酒店吧!你们和陈省长先走一步,我和监察厅马达同志还要谈点工作!”说罢,向小会议室里一指,脸上的笑容也随之消失了,“马副厅长,对不起,让你久等了,请吧!”
马达心里很气,很想发泄,可到小会议室坐下后,真正面对赵安邦了,却又没敢有任何非礼之举。赵安邦就是有那么一股撼人的虎威,在文山共事时就是这样,不论怎么理直气壮,当你往他面前一站,心就突然虚了,总是气短三分。
历史的一幕又重演了,马达非但没有发泄,反倒扮出一副生动的笑脸,和赵安邦套起了近乎,“赵省长,都八点了,肚子早饿了,是不是先搞点吃的?”
赵安邦看着手上的会议材料,根本不用正眼瞧他,“马副厅长,你看看这里有什么可吃的?是桌腿还是椅子腿?你没吃饭,我也没吃饭嘛,坚持一下吧!”
马达碰了软钉子,笑容仍努力维持着,“看看,赵省长,不够意思了吧?再怎么说,咱们也在真理的浴池里共同沐浴过,现在连顿便饭都不请我吃了?”
赵安邦仍没抬头,在材料上批着什么,淡然说:“不敢请啊,你马副厅长现在是什么人?省监察厅副厅长,又办着钱惠人的大案要案,我不能腐蚀你嘛!”
马达笑不下去了,想就着这个话题和赵安邦开谈。不料,赵安邦却把林处长叫了进来,交待说:“小林,你安排一下,让一处的同志加个班,把会议纪要连夜打印出来,明天一早送一弘同志,看看一弘同志还有什么具体指示?!”
林处长应着,接过材料走了,赵安邦这才站起来说:“老马,钱惠人的问题正在查,我没有多少话要说,只和你说一句话:要讲政策,不能乱来,更不能影响经济工作!”说罢,扔过一份文件,“2号文件给我带回去好好看看吧!”
马达接过文件,口气急迫地说了起来:“赵省长,2号文件我会好好学习,可有些情况,我得解释一下:我的为人你知道,绝不会和钱惠人过不去!但钱惠人当年那块劳力土表确实有不少疑点,我为了对钱惠人同志负责,才必须……”
赵安邦先还听着,后来就抬腿向门外走,“好了,我看就到这里吧!”
就到这里?让他等了四个多小时,几句话就打发了?这也太欺负人了!
马达不知哪来的胆量,突然吼了一声:“赵省长,请……请你站住!”
赵安邦根本没站,仍在向门外走,口气冷淡,“怎么,你不饿了?”
马达追出门,“赵省长,再饿也得谈!本来我就想找你了解情况,不是于书记拦着,也许就找了!这块表的处理,你也是当事人之一,总得和我说说嘛!”
赵安邦边走边说:“好啊,你想知道什么啊?说
吧,说吧,我配合调查!”
马达道:“这块表明明是当年十月才上交的,怎么登记上是七月呢?”
赵安邦“哼”了一声,“这我怎么知道啊?你问白天明同志去吧!”
马达说:“赵省长,你这就是难为我了,白天明同志已经去世了……”
赵安邦驻足站下了,脸一拉,“那你就来审我了?你也就敢!”
马达爆发了,“赵省长,你……你咋说审?我就是向你了解一下情况!”
赵安邦似乎觉得过分了,这才缓和口气说了几句符合身份的话,“马达同志,我告诉你:这件事当时就搞清楚了,不论我还是白天明,都没有包庇钱惠人,这是具体登记的同志的笔误!钱惠人现在是不是有问题我既不清楚,电支持你们好好查,但是,对一九八九年的钱惠人,我可以保证,他不会腐败掉的!”
马达又问:“那……那海沧金融街的地是咋回事?和钱惠人有啥关系?”
赵安邦道:“这和钱惠人就更没关系了!当时海沧是个小渔村嘛,市委、市政府为了吸引投资,八九年下半年做了一个决定,对第一批进驻海沧的公司总部用地实行零转让,钱惠人当时只是市府副秘书长,连参加决策的资格也没有!”
马达仍迫着不放,“钱惠人会不会在土地零转让时收人家什么好处?”
赵安邦脸又挂了下来,“马达,你这是有证据呢?还是乱怀疑啊?啊!”
马达说:“赵省长,我也是随便问问嘛!白原崴伟业国际大厦的用地好像也是那时零转让过来的吧?根据我掌握的情况,在合同上签字的就是钱惠人嘛!”
赵安邦不悦地道:“这种事能随便问吗?白原崴相信宁川海沧会成为汉江的曼哈顿,敢在那时候投资,当然可以享受我们的优惠政策!钱惠人作为市政府秘书长,当然可以代表市政府签字,这有什么好奇怪的!好了,一起吃饭去吧!”
一起吃饭去?在这种情况下,省长大人还请他吃饭?马达几乎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以为听错了,“赵省长,我这么讨嫌,你……你还真请我吃饭?”
赵安邦满脸讥讽,“不是我请你,是伟业国际的白总请你,你爱吃不吃!”
马达自知这顿饭不太好吃,却还是应了,“为什么不吃?就算工作餐吧!”
赵安邦忍禁不住地笑了起来,“马达,你可真会找借口!脸皮是不是也太厚了点?你的工作餐凭什么到人家伟业国际吃?你参加伟业国际的工作了么?厂
马达也勉强笑了,“赵省长,我……我今天不是等了你四个多小时嘛!”
赵安邦手一挥,“你这叫活该,为什么不早点来?老毛病又犯了吧?”
马达不敢开玩笑了,急忙解释,“赵省长,这也怪不得我,电话是齐厅长接的,齐厅长太损啊,没及时和我说,我都要走了,还故意和我扯了大半天……”
赵安邦不愿听,“行了,行了,别解释了,你马达我还不了解?历史上就是如此,一阔脸就变,我又不是没领教过!你现在不得了,省监察厅副厅长了,威风大啊!”摇头苦笑道,“哎,你说我怎么就同意你这活宝去监察厅了呢?!”
马达自嘲道:“赵省长,你现在让我去伟业国际做党委书记,我还干!”
赵安邦说:“算了,算了,我宁愿自己遭罪,不能让伟业国际集团遭罪!”
到欧洲大酒店吃饭时,赵安邦又把话头提起了,对白原崴说:“白总啊,我们马副厅长对你们伟业国际情有独钟啊,一直想去你们那儿做党委书记哩!”
白原崴怔了一下,说:“赵省长,你可别折我的寿啊,我当年还从马厅长手上倒过山河牌彩电呢,哪敢请马厅长做我的党委书记,给我做副手?”说罢,又乐呵呵地对马达道,“马厅长,该批评你就批评,可别这么变着法子损我啊!”
马达乐了,“行,行,白总,你既还记得当年从我手上倒过电视机就成!”
白原崴位置摆得很正,一口一个“老大哥”“老厂长”的叫着,自己给马达敬酒,还掇弄手下的副总和桌上人不断给马达敬酒。马达一开始很得意,后来才发现是阴谋,这阴谋赵安邦和陈副省长二位领导都不谋而合参加了。结果便喝多了,总共开了两瓶五粮液,他一人喝了不下一瓶,热菜没上全,已坐不住了。
赵安邦又拿他开涮了,佯作正经地批评说:“马达,你这小气鬼的毛病看来改也难!请别人的客,你尽上劣质酒,也不会喝酒了。别人请你,你就会喝了,见了好酒不要命!同志啊,你可真要注意了,酒是人家的,胃可是自己的啊!”
马达摇摇晃晃,冲着赵安邦直笑,“赵县长,你坑我,又……又坑我……”
陈副省长逗了来,“哎,哎,马达同志啊,你怎么把赵省长降职了,”
马达骤然清醒,“哦,口误,口误,赵省长,我……我这可不是故意的!”
赵安邦笑道:“没关系,没关系,省长、县长都在你马厅长监察范围嘛!”
马达倔劲又上来了,带着冲天酒气,结结巴巴道:“那好,赵……赵省长,找机会,我可……可能还……还得向你汇报,希……希望你理解支……支持!”
赵安邦说:“很好,很好,我办公室的大门随时对你开着,你尽管来吧!”
马达酒醒之后,却没敢再去,尽管人家省长大人办公室的门开着,还是没敢去,劳力士表和土地转让的线索就这么完结了,他也因此将赵安邦狠狠得罪了。
这让于华北十分感慨。于华北说,知道厉害了吧?这就是我们面对的严峻现实啊!然而,尽管现实严峻,案子还得办下去,好在钱惠人的腐败线索不仅这一条,举报信多着呢!于是,马达又查起了钱惠人私生女孙盼盼五十万的线索。
三十五
孙萍萍第一眼看到马达印象就不好。这位据说是汉江省监察厅副厅长的人看上去像宝安县的农民。还不是那种发了财的农民,是没发起来的农民。副厅长同志办着钱惠人的所谓大案要案,却只带了两个人过来,就住在她小区附近一家不上档次的招待所,说是为了工作方便。和她的一次次漫长谈话便在简陋的招待所开始了。
副厅长同志是领导,端着架子,领导把握方向。手下一个姓刘的处长主谈,一个姓王的科长记录,一搞就是一天。晚上吃饭就在招待所餐厅,中午连餐厅都不去,十块钱一份的盒饭,每人两份,马副厅长和他的两个部下还都吃得津津有味。
精力和意志的消耗战打到第三天,双方都有点吃不消了,调查者和被调查者的情绪都有所失控,谈话的气氛也就随之紧张起来,一时间大有决裂的趋势。
是孙萍萍先发的火,“刘处长,你们还有完没完?该说清楚的事,我全说清楚了,钱惠人借白小亮的四十二万既有借条,也还清了,你们怎么还抓着不放呢!”
刘处长也火了,“孙女士,你是真糊涂还是装糊涂?我反复和你说了,四十二万借款查清了,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你和钱惠人的女儿孙盼盼凭什么从满天星酒店拿人家五十万赞助?这五十万到底是赞助钱惠人市长的,还是赞助孙盼盼的?”
孙萍萍压抑不住地叫了起来,“那我也再说一遍:这你别问我,去问满天星酒店的刘总,他会回答这个问题的!人家就是愿意赞助孙盼盼,你们管得着吗?!”
刘处长说:“我们怎么管不着?现在就在管着!孙萍萍,我们不和你绕圈子了,可以告诉你:满天星酒店我们已经调查过了,刘总根本不能自圆其说!一会儿说是你女儿当模特儿的演出费,一会又说是什么赞助,这里面名堂不小!”
孙萍萍起身就走,“那好,那你们把刘总抓起来,把钱惠人也抓起来吧!”
刘处长一下子失了态,匆忙上前,一把将孙萍萍推倒在对面的沙发上,“你上哪去啊?啊?我们同意你走了吗?我看你想跟我们去趟汉江了,是不是?!”
说这话时,刘处长很气愤,挥起的手无意中碰到了孙萍萍高耸的胸脯上。
孙萍萍反应及时,劈面给刘处长一个耳光,“你敢耍流氓?想要我报警吗?”
刘处长被打蒙了,怔了怔,道歉说:“对不起,我……我这是无意的!”
马达打着官腔批评了刘处长几句,又对她说:“孙女士,我们还得谈啊!”
孙萍萍却不谈了,拿起房间的电话接通了小区派出所,带着哭腔说,自己被三个身份不明的外地人骗到了这个招待所,还要带她走,希望他们赶快过来。
没几分钟,派出所的警察便来了,来了三个,为首的是王所长,孙萍萍平常很熟的。王所长要他们都去派出所。马厅长没理睬,把王所长叫到房间外面说了一通,也不知说了些啥。王所长再进屋时,态度一下子变了,劝孙萍萍配合调查。
在这种情况下,她再不配合真不行了,就算再丢人也得说出事情真相。
‘
孙萍萍这才说了,还没开口,泪水先下来了,“马厅长,刘处长,这五十万和钱惠人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