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衡全译-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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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人,不该远游到这里。这里还是日月照耀,布满群星,春夏秋冬交替出现,阴气阳气产生的地方。这比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地方来,就像孤秃的小山一样。像我,南到无边无际的旷野游玩,北在无声无息的地方休息,西走遍了幽深渺茫的地方,而东穿过大地到了太阳升起的地方。这些地方没有比地更低的,也没有比天更高的,听也听不见,而一看就眼花;这些地方外表上还有形状,至于有形状以外无形状的地方,一跃就能千万里,我还未能到过那样的地方。今天你游历刚到这里,就说游遍了,岂不差得太远了吗!这样,你就留下来。我跟汗漫在九重天上有个约会,不能久留。”那个人抬臂一纵身,就进了云中。卢敖抬头看他,已经不见了,这才停止前进。但他心中不愉快,感到惆怅像丢了什么,说:“我比先生,就像黄鹄与小虫,整天走就没有超过咫尺,而自己却认为走得远,难道不可悲吗!”
【原文】
24·11唯龙无翼者,升则乘云。卢敖言若士者有翼,言乃可信。今不言有翼,何以升云?且凡能轻举入云中者,饮食与人殊之故也。龙食与蛇异,故其举措与蛇不同。闻为道者服金玉之精,食紫芝之英(1),食精身轻,故能神仙。若士者食合蜊之肉,与庸民同食,无精轻之验,安能纵体而升天?闻食气者不食物,食物者不食气。若士者食物如不食气(2),则不能轻举矣。
【注释】
(1)芝:灵芝。英:花。
(2)如:而。
【译文】
会飞的动物中只有龙没有翅膀,要飞升就乘云。卢敖说那个人有翅膀,他的话才可信。如今不说有翅滂,怎么能飞升到云里呢?况且凡是能够轻轻一跃进入云中的,都是因为吃的东西跟人不同的缘故。龙吃的跟蛇不一样,所以龙的举动与蛇不相同。听说修道的吞服纯的金玉,吃紫灵芝的花,吃精美的东西身体会轻捷,所以能成神仙。那个人吃蛤蜊的肉,跟一般人是同样的食物,没有吃得精美身体轻捷的证明,怎么能一纵身体就升天呢?听说以气为食的不吃东西,吃东西的不以气为食。那个人吃东西而不以气为食,那么就不会轻轻一跃进入云中。
【原文】
24·12或时卢敖学道求仙,游乎北海,离众远去,无得道之效,惭于乡里,负于论议(1),自知以必然之事见责于世(2),则作夸诞之语(3),云见一士。其意以为,有求,仙之未得(4),期数未至也(5)。淮南王刘安坐反而死(6),天下并闻,当时并见,儒书尚有言其得道仙去、鸡犬升天者;况卢敖一人之身,独行绝迹之地,空造幽冥之语乎?是与河东蒲坂项曼都之语无以异也(7)。
【注释】
(1)负:这里有羞耻的意思。
(2)见:被。
(3)作:这里是捏造的意思。
(4)有求:仙之未得:疑系“有仙,求之未得”之误倒。后文有“其意欲言道可学得,亦审有仙人”与此同意,可证。
(5)期数:这里指命中注定该成仙的期限。
(6)坐:因犯某罪。
(7)河东:郡名。治所在安邑(今山西省夏县西北)。辖境相当今山西省沁水以西,霍山以南地区。蒲坂:古县名。在今山西省永济县西蒲州镇。项曼都:人名。
【译文】
或许是卢敖学道求仙,到北方边远地区游历,由于离开大家远行,没有得道的效果在乡亲面前感到惭愧,在议论面前感到羞耻,自己知道会因这事被世人指责,就捏造荒唐的话,说见到了一个人。他的意思认为,是有仙人的,自己求仙未能实现,是因为“期数”还没有到。淮南王刘安因犯谋反罪而死,天下人都知道,当时的人都看见的,儒者的书上尚且有说他得道成仙升天而去、鸡犬也跟随升天的;何况卢敖只身一人,走到没有人迹的地方,而凭空捏造出一些神秘莫测的话呢?这跟河东郡蒲坂镇项曼都的说法没有两样。
【原文】
24·13曼都好道学仙,委家亡去(1),三年而返。家问其状,曼都曰:“去时不能自知,忽见若卧形(2),有仙人数人(3),将我上天(4),离月数里而止。见月上下幽冥,幽冥不知东西。居月之旁,其寒凄怆。口饥欲食,仙人辄饮我以流霞一杯(5)。每饮一杯,数月不饥。不知去几何年月,不知以何为过,忽然若卧,复下至此(6)。”河东号之曰“斥仙(7)”。实论者闻之,乃知不然。
【注释】
(1)亡:出外。
(2)见:疑衍文。后文有“忽然若卧”,可证。卧:这里是睡觉的意思。
(3)有仙人数人:《太平御览》卷三四引《论衡》文作“有数仙人”,可从。
(4)将:送。
(5)流霞:神话传说中的仙酒名。
(6)以上参见《抱朴子·祛惑》。
(7)斥仙:被贬斥的仙人。
【译文】
项曼都喜欢学道求仙,弃家出走,三年才回来,家里人问他离家后的情况,曼都说:“离开家的时候连自己也不知道,忽然像睡着一样,有几个仙人把我送上了天,到离月亮几里远就停下来。看见月亮四周幽深渺茫,幽深渺茫得使人不知道是东是西。住在月亮旁边,那儿寒冷凄凉。口饿得想吃东西,仙人就拿一杯“流霞”给我喝。每喝一杯,几个月不会饿。不知道离开了多少年月,也不知道因为犯了什么过错,忽然像睡着一样,又被降到这里。”这样河东郡的人就称他叫“斥仙”。尊重事实的人听了这些,就知道不真实。
【原文】
24·14夫曼都能上天矣,何为不仙?已三年矣,何故复还?夫人去民间,升皇天之上,精气形体,有变于故者矣(1)。万物变化,无复还者。复育化为蝉(2),羽翼既成,不能复化为复育。能升之物,皆有羽翼,升而复降,羽翼如故。见曼都之身有羽翼乎,言乃可信;身无羽翼,言虚妄也。虚则与卢敖同一实也。或时闻曼都好道(3),默委家去,周章远方(4),终无所得,力倦望极(5),默复归家,惭愧无言,则言上天。其意欲言,道可学得,审有仙人,己殆有过,故成而复斥,升而复降。
【注释】
(1)故:本来。
(2)复育:蝉的幼虫。
(3)闻:疑是衍文。上文有“或时卢敖好道求仙”与本句例同,可证。
(4)周章:周游流览。
(5)力:体力。望极:绝望。
【译文】
既然曼都能上天,为什么不成仙呢?已经三年了,为什么又回来呢?人离开人间,飞升到皇天上,精气与形体,本来就会有变化。万物变化,没有再还原的。复育变化成蝉,翅膀完全长成,就不能再变成复育了。会飞的动物,都有翅膀,升上去又降下来,翅膀仍然像原来一样。要看见曼都身上长有翅膀,他的话才能相信;身上没有翅膀,他的话就是假的。虚假的程度跟卢敖是同一种情况。也许曼都喜欢道术,悄悄地弃家出走,周游远方,终于没有得到什么,但身体疲乏感到绝望,悄悄地又回到家里,惭愧得无话可说,就只好说自己已经上过天。他的意思想说,道是能学到的,确实有仙人,自己恐怕有过错,所以成仙之后又被贬斥,升天了又被降到人间。
【原文】
24·15儒书言:齐王疾痟(1),使人之宋迎文挚(2)。文挚至,视王之疾,谓太子曰:“王之疾,必可已也(3)。虽然,王之疾已,则必杀挚也。”太子曰:“何故?”文挚对曰:“非怒王,疾不可治也。王怒,则挚必死。”太子顿首强请曰(4):“苟已王之疾,臣与臣之母以死争之于王,必幸臣之母(5)。愿先生之勿患也。”文挚曰:“诺,请以死为王(6)。”与太子期,将往不至者三,齐王固已怒矣。文挚至,不解屦登床履衣(7),问王之疾。王怒而不与言。文挚因出辞以重王怒(8)。王叱而起,疾乃遂已。王大怒不悦,将生烹文挚。太子与王后急争之而不能得,果以鼎生烹文挚。爨之三日三夜(9),颜色不变。文挚曰:“诚欲杀我,则胡不覆之,以绝阴阳之气?”王使覆之,文挚乃死(10)。夫文挚,道人也,入水不濡,入火不焦,故在鼎三日三夜,颜色不变。此虚言也。
【注释】
(1)齐王:这里指齐湣(m!n敏)王。齐湣王(?~公元前284年),一作齐闵王、齐愍王。战国时齐国君主。田氏,名地(一作遂)。约公元前301~前284年在位。使齐国曾一度强盛,与秦昭王并称东西帝。后五国联合攻齐,兵败,出走到莒(今山东省莒县),不久被杀。疾痟(xi1o肖):害头疼病。
(2)文挚:一个所谓得道的人。
(3)已:这里作治好讲。
(4)顿首:叩头,磕头。强(qi3ng抢):尽力,努力。
(5)必幸臣之母:文义不明。《吕氏春秋·至忠》作:“王必幸臣与臣之母”,可从。幸:宠幸。这里是答应要求的意思。
(6)请:愿。为:治病。
(7)屦(j)具):麻、葛等制成的单底鞋。履衣:文义不明。《吕氏春秋·至忠》作“履王衣”,可从。履:踩,踏。
(8)出辞:口出言词,说话。
(9)爨(cu4n窜):烧火煮东西。
(10)以上事参见《吕氏春秋·至忠》。
【译文】
儒者的书上说:齐湣王得了头疼病,派人去宋国接文挚。文挚来了,察看了齐王的病之后,对太子说:“王的病,肯定可以治好。虽然这样,王的病治好了,但他肯定要杀我。”太子问:“为什么呢?”文挚回答说:“要是不激怒齐王,他的病就不能治好。齐王被激怒,那么我必死无疑。”太子磕头竭力恳请说:“如果治好了父王的病,我跟我母亲将以死向父王力争。父王一定会答应我跟我母亲的请求。请先生不用害怕。”文挚说:“好,我愿冒死给王治病。”于是跟太子约定日期去给齐王治病,但是三次说好要去都没有去,齐王本来已被激怒。文挚来了,不解鞋就上床踩着齐王的衣服,问齐王的病。齐王心里生气不跟他说话。文挚便说重话使王发怒。齐王高声大骂翻身而起,病于是就好了。但是齐王仍然大发皮气不高兴,要活活地把文挚煮死。太子和王后赶忙为他恳求却得不到齐王的允许,果真用鼎活活地煮文挚。烧火煮了他三天三夜,他颜色一点不变。文挚说:“实在想杀我,那为什么不盖上盖子,以断绝阴气和阳气呢?”齐王让人盖上盖子,文挚才被煮死。文挚是得道的人,入水不会被沾湿,进火不会被烧焦,所以在鼎里三天三夜,颜色一点不改变。这是虚假的说法。
【原文】
24·16夫文挚而烹三日三夜(1),颜色不变,为一覆之故,绝气而死,非得道之验也。诸生息之物(2),气绝则死。死之物(3),烹之辄烂。致生息之物密器之中(4),覆盖其口,漆涂其隙,中外气隔,息不得泄(5),有顷死也(6)。如置汤镬之中(7),亦辄烂矣。何则?体同气均,禀性于天,共一类也。文挚不息乎,与金石同,入汤不烂,是也;令文挚息乎(8),烹之不死,非也。令文挚言,言则以声,声以呼吸,呼吸之动,因血气之发(9)。血气之发,附于骨肉。骨肉之物,烹之辄死。今言烹之不死,一虚也。既能烹煮不死,此真人也(10),与金石同。金石虽覆盖,与不覆盖者无以异也。今言文挚覆之则死,二虚也。置人寒水之中,无汤火之热,鼻中口内不通于外(11),斯须之顷(12),气绝而死矣。寒水沉人,尚不得生,况在沸汤之中,有猛火之烈乎!言其入汤不死,三虚也。人没水中,口不见于外(13),言音不扬。烹文挚之时,身必没于鼎中。没则口不见,口不见则言不扬。文挚之言,四虚也。烹辄死之人,三日三夜颜色不变,痴愚之人,尚知怪之。使齐王无知,太子群臣宜见其奇。奇怪文挚,则请出尊宠敬事,从之问道(14)。今言三日三夜,无臣子请出之言,五虚也。此或时闻文挚实烹(15),烹而辄死,世见文挚为道人也,则为虚生不死之语矣(16)。犹黄帝实死也,传言升天;淮南坐反,书言度世(17)。世好传虚,故文挚之语传至于今。
【注释】
(1)而:能。
(2)生息:活着能呼吸的。
(3)根据上下文意,疑此三字是衍文。
(4)致:疑“置”同声而误。下文有“置汤镬之中”,“置人寒水之中”句法与此相同,可证。
(5)泄:流出,散发。
(6)有顷:一会儿。
(7)汤:开水。镬(hu^或):古代无足的鼎,作用类似锅,大的镬也用作刑具。
(8)令:章录杨校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