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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部分

论衡全译-第119部分

小说: 论衡全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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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0·6夫手指之物器也,度力不能举,则不敢动。贤儒之道,非徒物器之重也。是故金铁在地,焱风不能动(1),毛芥在其间,飞杨千里(2)。夫贤儒所怀,其犹水中大石、在地金铁也。其进不若俗吏速者,长吏力劣,不能用也。毛芥在铁石间也,一口之气,能吹毛芥,非必焱风。俗吏之易迁,犹毛芥之易吹也。故夫转沙石者,湍濑也;飞毛芥者,焱风也。活水(3),洋风,毛芥不动。无道理之将,用心暴猥,察吏不详,遭以好迁,妄授官爵,猛水之转沙石,焱风之飞毛芥也。是故毛芥因异风而飞,沙石遭猛流而转,俗吏遇悖将而迁。
  【注释】
  (1)焱:疑“猋”字形近而误。下同。猋(biāo标):暴风。
  (2)杨:宋本残卷作“扬”,可从。
  (3)活:根据文意,疑是“恬”字形近而误。恬:安静。恬水与“毛芥不动”无关,故疑下有脱文。根据下文“洋风,毛芥不动”,疑本句为“恬水,沙石不转”。
  【译文】
  用手去拿东西,估计力气不能举起来,就不敢动它。贤儒的先王之道,不仅仅是东西的重量能比。铜铁在地上,暴风吹不动;毛草在地上,能飞扬一千里。贤儒胸中所怀藏的东西,就像水中的大石、在地上的铜铁一样。他们被提升不像俗吏那样快的原因,是地方长官能力低下,不能重用。毛草在铁与石头之间,一口气,就能吹它起来,不一定靠风暴。俗吏容易迁升,就像毛草容易吹起来一样。所以能使沙砾打转的是急流,能使毛草飞扬千里的是暴风。平静的水,不会使沙砾打转;平和的风,不会使毛草飞动。不懂先王之道的地方长官,用心急躁不正派,考察官吏不公平,任用官吏,凭自己喜欢来提拔,乱授官爵,就像洪水使沙砾转动,暴风使毛草飞扬一样。所以毛草靠暴风而飞扬,沙砾遇洪流而转动,俗吏碰到昏乱的地方长官而得升迁。
  【原文】
  40·7且圆物投之于地,东西南北,无之不可,策杖叩动(1),才微辄停。方物集地,壹投而止,及其移徙,须人动举(2)。贤儒,世之方物也。其难转移者,其动须人也。鸟轻便于人,趋远,人不如鸟,然而天地之性,人为贵。蝗虫之飞,能至万里,麒麟须献,乃达阙下。然而蝗虫为灾,麒麟为瑞。麟有四足,尚不能自致,人有两足,安能自达?故曰:燕飞轻于凤皇,兔走疾于麒麟,蛙跃躁于灵龟,蛇腾便于神龙。吕望之徒(3),白首乃显(4);百里奚之知(5),明于黄发(6)。深为国谋,因为王辅,皆夫沉重难进之人也。轻躁早成,祸害暴疾。故曰:“其进锐者退速(7)。”阳温阴寒(8),历月乃至;灾变之气,一朝成怪。故夫河冰结合,非一日之寒;积土成山,非斯须之作。干将之剑,久在炉炭,铦锋利刃,百熟炼厉(9)。久销乃见作留,成迟故能割断。肉暴长者曰肿,泉暴出者曰涌,酒暴熟者易酸,醢暴酸者易臭(10)。由此言之,贤儒迟留,皆有状故。状故云何?学多、道重为身累也。
  【注释】
  (1)叩:碰。这里是阻挡的意思。
  (2)举:递修本作“之”,可从。
  (3)吕望:即姜太公。参见1·4注(1)。
  (4)参见《说苑·杂言》。
  (5)百里奚:春秋时虞国人,晚年被秦穆公任用为相。
  (6)黄发:这里指老年人。事参见《太平御览》卷四○四引《新论》文。
  (7)引文参见《孟子·尽心下》。
  (8)阳温阴寒:古人认为春夏属阳,气候暖和;秋冬属阴,气候寒冷。这里是指季节的更替。
  (9)熟:熟练。这里是精细的意思。厉:同“砺”,磨。
  (10)醢:是肉酱,与酸无关,故疑系“醯”字形近而误。醯(xī西):醋。
  【译文】
  圆的东西掷在地上,东西南北,没有滚不到的,拿根棍子阻挡它,才稍微一挡就停住了。方的东西落在地上,一扔下去就停住了,至于它的移动,需要人去触动它。贤儒,是世上方的东西。他们难得移动,要移动就需要有人帮助。鸟比人轻便,能去很远的地方,人不如鸟,然而在天地之间有生命的东西当中,人是最宝贵的。蝗虫飞行能达万里,麒麟必须有人进献,才能到皇宫门前。然而蝗虫是灾祸,麒麟是祥瑞。麒麟有四只脚,尚且不能自己到达宫廷,人有两只脚,怎么会自己到达呢?所以说,燕子飞得比凤凰轻盈,兔子跑得比麒麟快速,青蛙跳得比灵龟爬行快,老蛇穿行比神龙灵便。姜太公白了头才显贵;百里奚的智慧,到晚年才表现出来。他们能为国家深谋远虑,因此成了君主的辅佐,但都是些才高德重,很难被提拔任用的人。轻浮急进的人早被任用提拔,但祸害的到来会特别迅速。所以说:“前进得快的退缩也快。”春夏秋冬,要经过几个月才会变更,而灾变的气,一个早晨就会发生不可想象的事。所以黄河的水结冰,不是一天寒冷能形成;把土堆成山,不是一会儿就可以弄成。干将宝剑,要在炉火中锻烧很久,锐利的锋刃,要经过无数次精细的冶炼磨光。由于经过长时间的熔炼,就显得形成非常迟缓,正因为形成非常迟缓,所以才能够割断东西。突然长出来的肉叫肿,突然喷出来的泉叫涌,酒太熟的容易变酸,醋太酸的容易变臭。像这样说,贤儒不能任用提拔,都有他们自己的缘故了。原因是什么呢?学问太多,先王之道太重,成了自己的负担。
  【原文】
  40·8草木之生者湿,湿者重,死者枯。(1)。枯而轻者易举,湿而重者难移也。然元气所在,在生不在枯。是故车行于陆,船行于沟,其满而重者行迟,空而轻者行疾。先王之道,载在胸腹之内,其重不徒船车之任也。任重,其取进疾速,难矣!窃人之物,其得非不速疾也,然而非其有,得之非己之力也。世人早得高官,非不有光荣也,而尸禄素餐之谤(2),喧哗甚矣(3)。
  【注释】
  (1)“重者湿”与“死者枯”对文,“湿者重”无文可对,故疑夺“枯者轻”三字。下文“枯而轻者易举,湿而重者难移”,可证。
  (2)尸禄:指做官不管事白拿俸禄。
  (3)喧哗:声音嘈杂。这里形容社会舆论议论纷纷。
  【译文】
  草木活的潮湿,潮湿的就重;草木死的枯焦,枯焦的就轻。枯焦而轻的容易拿起来,潮湿而重的难得移动。然而元气所在,是在活着的草木而不在枯死的。因此车在陆地上走,船在河中行,装得满的重的走得慢,空的轻的走得快。先王之道,装在胸中,它的重量不仅仅是车船能胜任的。胜任的重,任用和提拔要快,就困难。偷人的东西,脏物得来不能说不快当,然而别人指责他的这种占有,得来不是靠自己的能力。世人早得高官,不是不光荣,但是当官不做事白吃饭的指责,社会上议论厉害得很。
  【原文】
  40·9且贤儒之不进,将相长吏不开通也(1)。农夫载谷奔都,贾人赍货赴远,皆欲得其愿也。如门郭闭而不通,津梁绝而不过,虽有勉力趋时之势,奚由早至以得盈利哉?长吏妒贤,不能容善,不被钳赭之刑(2),幸矣,焉敢望官位升举,道理之早成也!
  【注释】
  (1)不开通:这里指不推荐、提拔。
  (2)钳:用铁圈套颈的一种刑罚。赭(xhě者):赭衣,囚犯穿的衣服。钳赭之刑:泛指刑罚。
  【译文】
  贤儒不被提拔,是地方长官不推荐。农夫装谷子跑到城里,商人带货赶去远方,都是想得到自己想得到的东西。如果城门紧闭不能通过,渡口桥梁断绝不能过去,虽然有努力赶时间的劲头,怎么能及早赶到从而谋取厚利呢?要是地方长官嫉妒贤能,不能容纳好人,贤儒不受刑挨罚,就算万幸,怎么还敢奢望官位高升,使先王之道早日实现呢! 
寒温篇第四一
  【题解】
  在本篇中,作者批驳了君主喜怒决定天气寒温的天人感应学说,故称篇名为“寒温”。说寒温者宣扬,君主高兴行赏,天气就温暖;反之,发怒施罚,天气就寒冷。王充则认为“天道自然,自然无为”;“春温夏暑,秋凉冬寒”是自然变化;“水旱之至,自有期节”,与君主的喜怒,政治的好坏无关。因此他质问,君主喜怒时,连自己体内的温度和屋内的温度都不受影响,怎么能影响整个自然界呢?齐、鲁接境,如果齐赏鲁罚,难道会“齐国温、鲁地寒乎?”六国之时,秦汉之际,年年战争,国与国之间、将与将之间、兵与兵之间,都有仇杀之气,为什么当时的天气不经常寒冷呢?对于这种寒温说法,王充分析说,要么是天气的寒温与君主的喜怒、赏罚碰巧在一起,于是变复之家就把偶然说成必然;要么是变复之家根据天气的寒温,去推知君主的喜怒,而编造的辩解之词。最后王充指出,把“人事”、“政事”与天气寒温应和起来,是“妄处之也”。
  【原文】
  41·1说寒温者曰(1):人君喜则温,怒则寒。何则?喜怒发于胸中,然后行出于外,外成赏罚。赏罚,喜怒之效,故寒温渥盛,凋物伤人。
  【注释】
  (1)说寒温者:指用君主的喜怒来解释天气冷暖的人。
  【译文】
  解释寒温的人说:君主欢喜天气就温暖,君主发怒天气就寒冷。为什么呢?因为欢喜发怒都是从胸中发生的,然后由行为在外面表现出来,于是在外就形成了奖赏和惩罚。奖赏和惩罚是欢喜与发怒的结果,所以天气太冷太热,都会使草木凋枯,人受损伤。
  【原文】
  41·2夫寒温之代至也,在数日之间,人君未必有喜怒之气发胸中,然后渥盛于外。见外寒温,则知胸中之气也。当人君喜怒之时,胸中之气未必更寒温也。胸中之气,何以异于境内之气?胸中之气,不为喜怒变,境内寒温,何所生起?六国之时,秦汉之际,诸侯相伐,兵革满道(1),国有相攻之怒,将有相胜之志,夫有相杀之气(2),当时天下未必常寒也;太平之世,唐虞之时,政得民安,人君常喜,弦歌鼓舞,比屋而有,当时天下未必常温也。岂喜怒之气为小发,不为大动邪?何其不与行事相中得也?
  【注释】
  (1)兵革:兵器和衣甲的总称。这里指战争。
  (2)夫:成年男子。这里指士兵。
  【译文】
  寒冷与温暖天气交替的到来,在几天之间,君主不一定会有喜怒的气在胸中产生,然后强烈地表现在外面而引起气候的寒冷与温暖。而是解释寒温的人看见外界天气的寒温,这才推知君主胸中喜怒的气。当君主喜怒的时候,胸中的气不一定就会改变天气的寒温,君主胸中的气,与国境内的气怎么能有差别呢?胸中的气,不因为喜怒而改变,那么国境内天气的寒温,又怎么会产生变化呢?战国的六国时期、秦、汉时期,诸侯互相讨伐,到处是战争,国与国之间有互相攻打的怒气,将与将之间有相互要战胜的志气,士兵与士兵之间有互相厮杀的仇气,当时天下的天气却未必经常寒冷;太平盛世,尧、舜的时候,政治得当百姓安宁,君主常常欢喜,弹琴唱歌击鼓起舞,家家都有,当时天下天气却未必经常温暖。难道喜怒的气只为小事而发,不为大事而动吗?为什么它们不跟已往的事相一致呢?
  【原文】
  41·3夫近水则寒,近火则温,远之渐微。何则?气之所加(1),远近有差也。成事:火位在南(2),水位在北,北边则寒,南极则热。火之在炉,水之在沟,气之在躯,其实一也。当人君喜怒之时,寒温之气,闺门宜甚,境外宜微。今案寒温,外内均等,殆非人君喜怒之所致。世儒说称,妄处之也。
  【注释】
  (1)加:施放。这里是扩散的意思。
  (2)火位在南:按阴阳五行家的说法,火属南,水属北。
  【译文】
  靠近水就寒冷,接近火就温暖,离它们越远,冷热的感觉就逐渐减弱。
  为什么呢?因为水火寒温之气的扩散,与离距它们的远近有差别。已往事例是:火的位置在南边,水的位置在北边,在北边就寒冷,在南边就炎热。火在炉内,水在河里,喜怒之气在人体中,其实一样。当君主喜怒的时候,影响天气寒温的气,寝室门内应当最厉害,周围环境应当轻微。如今考察天气的寒温,室内外都相等,由此看来,天气的寒温大概不是君主喜怒所引起的。俗儒的说法,是妄加判断。
  【原文】
  41·4王者之变在天下,诸侯之变在境内,卿大夫之变在其位,庶人之变在其家。夫家人之能致变,则喜怒亦能致气。父子相怒,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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