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生 作者:阿耐-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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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到这儿; 曹玉笙上班经过; 见正在电脑前忙碌的于扬冲他盈盈一笑; 算是招呼; 心里恍惚; 这是昨天晚上那个复杂的于扬吗?一夜未见; 似乎贴了层画皮似的; 全不相同。 曹玉笙心里开始有点忌惮; 又计划着要调于扬离开她身边; 但是经过昨晚; 他也不敢自作主张下什么黑手了; 怎么也得把这事做顺了。 否则人没调走; 自己不定哪天晚上却挨闷棍。
于扬看着他进门了; 这才继续写自己的日记; “方志军真让我失望; 原以为他没有在那天离开我; 是因为我曾经提携过他; 对他有恩; 原来也不过是如韩志军所说的因为我还没走到头; 他想看看我会不会翻身; 以观后效。 可是他也下手太快了一点; 这一点时间都不愿意等吗?岂不是前功尽弃?他这样实在比那些结束公司时候就结束关系的员工还恶劣一点。 也好; 叫我早看清他的面目; 就当不知吧。 不过我是真的要开始行动了; 否则; 将无出路; 我会被践踏死; 这个社会太现实了。”
考虑到范凯的水平可以突破电脑密码随意入侵其他人的电脑; 于扬还是多了个心眼; 把日记发到一个邮箱里; 随即便把写的都删了。
说范凯; 范凯电话就到; 声音里满是化不开的惺忪; “老扬; 我刚回家; 你晚上回来时候自己打开门把我叫醒; 我晚上还有点事。 帮我弄点晚上吃的。”
“这么拚命干什么?”于扬不明白; “又不是送航天飞船上天; 至于吗?”
范凯懒懒地道:“当然至于。 若要跟从我; 就当舍己; 背起你的十字架来跟从我; 哈哈; 老扬拜拜; 记得晚饭要有肉。”
于扬听着他把电话放下; 心里连连痛骂; 什么东西; 把自己当上帝了不成?狂。 但忽然想到; 这家伙就要出国了; 他不是一直担心自己的位置被人替代吗?或许他是与谁达成妥协了; 这段时间把项目赶出来; 这样上面也就没理由找项目需要人管什么的借口把他替代掉了。 老天; 这家伙别看年轻; 看来手段已经很有了; 既要出国又霸着位置; 还一付理所当然样。 不过说实话; 他这舍我其谁的做派还是叫人望而生畏的; 不敢弑其锋芒。 于扬想到韩志军; 这人不也是?看来自己还是心太软了一点。 要是叫韩志军清楚地知道她竭力推荐的方志军现在一脚踢开了她; 不知道他会怎么在心里笑话她于扬。 想到这儿; 于扬心里一股浊气上涌; 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这好一会儿是指一个白天; 于扬回家到超市买了菜; 爬上七楼; 才生不出气; 因为已经累得上气不接下气; 还生得出什么气来。
做完饭; 还有一个鸡翅在烤箱里烤着; 过去叫范凯。 不想范凯睁开眼睛先看手表; 一看手表就怪叫一声:“老扬误我。 怎么这么晚才叫我; 多少事情等着我做呢。 ”说着就连蹦带跳地急急洗脸刷牙。
于扬等他出来才道:“才睡足八小时呢; 你现在起床刚好开饭。 ”说到这儿; 忽然想到什么; 大笑道:“哈哈; 范凯; 开饭; 范凯; 开饭。”
范凯一听跳脚; “老扬; 你不知道多少人等着我; 还叫巴叫巴的; 快; 给我弄个饭盒; 我拿了去单位吃; 快去快去。 ”边说边推于扬出门。
于扬生气:“不就是可怜你让你多睡一会儿觉吗?你要早起不会自己想好把时间告诉我吗?饭在锅里; 要吃自己去吃; 想叫我做你老妈子; 没门。”
范凯套上衣服鞋子门一摔抢进于扬家门; 一边连喊:“快点; 快点; 我来不及了; 再半小时我要开个工作会; 老扬; 你快点啊。”
于扬“哼”了一声; 道:“不高兴。 老子今天本来就郁闷; 不高兴伺候大老爷; 你自便吧。”
范凯吃惯于扬的饭; 熟门熟路自己找出盒子盛饭盛菜; 一边道:“老扬; 不是我说你; 自打我认识你以来; 你那一天高兴过?每天小媳妇一样地忍着委屈; 自己作践自己; 我都不想叫你老扬; 以后叫你老掖得了; 扬什么扬。 人善被人欺; 你不自强; 就别怪人家给你气受; 你再憋屈自己下去; 总有一天会得精神病。 ”说话间; 把鸡翅全倒了进去; 最后良心发现; 给于扬剩出两个翅中。 “我来不及现走; 回来再教育你; 才那么年轻的; 每天掖着干什么?该干就干。 老掖。”
说完匆匆而走; 留下于扬在家里发呆。 这小子今天没耍酷; 说的倒是实话; 但是实话怎么这么刺耳; 这么难听呢?是啊; 自己好像自公司关闭后; 就没怎么发自心底地开心笑过; 还真的是要叫老掖了。
没滋没味地吃饭; 这个霸道的范凯就那么席卷走一大半的饭菜。 只留给她两只烤翅中; 两三筷子炒青菜; 还说臭鱼烂虾; 一盘白灼虾几乎全被他倒走; 意思意思留下三只; 还是小小的个头。 做人看来是要霸道一点; 自己不主动争取; 连到口的菜都会给人抢去。 才准备洗碗; 门铃大响; 而且是接连不断地响; 于扬最讨厌人家按着门铃不放; 响一下就听见了; 老是按着; 当别人是聋子吗?
猫儿眼里看出去; 是一脸焦躁的梅欣可; 她又来干什么?于扬开门让她进来; 见她穿着的那件大衣皱皱的; 像是捏成一团狠狠捶过似的。 狐疑地问:“你没事吧?身体没事吧?”
梅欣可走到饭桌边一屁股坐下; 两手交握支着头道:“我心烦; 昨天又没睡着过; 想见你静静心。”
于扬莫名其妙; 她这是怎么了?前天又没对她怎么好气的; 怎么她要静心反而找上她于扬来了?自己还想静下心来考虑怎么走下一步呢。 但是考虑到安抚她等于给于士杰帮忙; 边只有坐下来; 好声好气地道:“你昨天当然睡不着了; 医院里睡得多好; 医生给你扎针你都不知道; 走廊里那么吵你也没听见; 一直睡到中午啊; 你昨晚要不是零点睡; 肯定睡不着。 是不是回家没事就早早睡了?”于扬觉得自己跟哄小孩似的。
梅欣可却道:“不是; 我有心事。”
于扬想; 你当然有心事; 你现在要没心事; 除非死人或者精神出问题了。 “废话; 有心事就解决; 今天一天都没想着要去解决是不是?要我帮你解决休想; 我是于家人; 帮了你以后我就别想回家了。”
梅欣可干脆趴到桌上; 头钻进臂弯里; 在里面闷声闷气道:“我就是拿不定主意啊; 穿了衣服走到门口又缩回来; 又爬到床上躺一会儿; 发一阵昏; 实在忍不住了才到你这儿来讨主意啊。”
于扬想; 怪不得; 原来她这大衣穿到床上去了; 怪不得那么皱。 看她现在恨不得钻进硬壳里不爬出来的样子; 好奇地道:“不是跟你说过我不会帮你拿主意的吗?你不应该找我的啊; 你老爹见多识广; 他老将出马; 一个顶仨。”
梅欣可却道:“你说的我准备照做啊; 我是想叫父亲一起去律师那儿; 否则我一个人懂什么啊。 原来什么事都是于士杰做的; 我平时又不要操心的; 直到要见律师了才想到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我父亲现在血压高; 我怕他现场太生气; 万一有个三长两短可怎么办?所以你说啊; 我该怎么办?要不你和我一起去见律师; 我现在就打电话约他?”
原来是这样; 也难怪; 家养久了; 尖牙利爪都用进废退了; 此刻叫她上阵实战; 她只有退缩的份。 看来自己有一份事做还是好的; 起码出去见人不会没话说。 正要说什么; 电话进来; 怎么也没想到会是于士杰。 于士杰在那边有点急躁地道:“小扬; 团团他妈在你这儿?”于士杰真是个四平八稳的人; 即便是称呼也是考虑得很周详的; 不再说你大嫂; 现在已经在婚姻解除中了; 也不直呼名字; 显得太过分; 叫外人看着难看; 一个孩子他妈就很中庸了; 不温不火。
于扬不好回答得太明显; 只得简单地说个“是的”。 免得梅欣可正愁找不到于士杰; 此刻他自己撞上门来; 还不抢了电话过去。 但是于士杰是怎么知道她过来的呢?难道是派人盯着梅欣可?这太可怕了; 不过无毒不丈夫; 他有他的考虑吧。
于士杰道:“我已经责备望雪过; 这是我的家事; 不要把战火引到你头上去; 她现在没怎么样你吧?” 于扬不敢看梅欣可; 怕她猜知是谁; 还是简短地说道:“没有; 没事。”
于士杰道:“她现在精神不济; 我叫人看着她; 免得出事; 前天睡你那儿了吧?既然已经找上你了; 你就代我委屈一下; 别惹着她了。 我有数。”
于扬这才喘口气; 还好; 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派人盯着梅欣可; 于士杰还是好人; 虽然离婚但是一点没有一脚踢开; 老死不相往来的意思; 对故人算是仁至义尽了。 便道:“快别那么说; 应该的。 我这儿有事就不说了。”
于士杰当然知道她说话不便; 亲自问清楚她这儿没问题; 而且听背景也没什么叫喊吵闹声; 他也放心了; 便说了声“我很快就回来”; 随即收线。
于扬也不知道梅欣可怀疑了没有; 当若无其事地回到桌边坐下; 看着梅欣可还是钻在臂弯里; 便道:“你老这么缩着也不是办法啊; 我看还是你回家一趟; 把事情和你老爹说了。 别担心你老爹的承受力; 他大风大雨经得多了; 文革都那么走了过来; 还怕这点区区小事?只要你不在他面前失了分寸; 弄得像前天一样要死要活地嚎哭; 现在结婚离婚的事多了; 你爹不会看不开的。 而且老人心里都是明镜似的; 你们夫妻俩不和谐又不是一天两天的; 他还能看不出来; 只怕他心里早有准备都难说。”
梅欣可猛地抬起头来; 道:“没错; 你说得没错; 春节时候我父亲就已经劝我要对于士杰好一点; 说人家现在也是有头有脸的人; 老是被我这么使唤不象话。 你说得没错; 我父亲已经早看出不对了。 但是他怎么不说我再这么下去会导致离婚的呢?要说了; 我或许早改了。”
于扬撇了撇嘴:“嘁; 那时候你西太后似的; 说这话你听得进去?多少人冲着你白眼你都视而不见呢。”
梅欣可连连点头; “对; 你说得对。 那你的意思就是要我找父亲出山解决这事?对; 他多大的事都经历过; 这么个小官司算什么。”
于扬心想; 这官司不小了; 按离婚财产对分的标的来算; 只怕她父亲一辈子也没碰到过几回这么大标的的官司。 于扬想了想; 道:“不过依我对于总为人处事的理解; 可能他在通知你以前已经和你父亲深谈过了; 他做事有章法得很。 而你父亲现在恐怕就等着你上门找他呢。 可能你这人做人挺失败的; 你父亲不怕面对现实; 但是可能很怕第一时间面对你; 看你丧心病狂的样子; 所以想等你发作完了后再找你。”
梅欣可道:“怎么会?我是他女儿啊; 他怎么可以扔下我一个人难过不管?” 于扬立刻道:“你父亲有高血压; 你现在怎么又不想到这个了?你想要他老命啊。”
梅欣可又一下瘪了下去; 再次钻进臂弯里; 瓮声瓮气道:“众叛亲离啊; 爹娘都不要我了啊。”
于扬一听想笑; 但是随即又觉得她此刻还确实是这样; 倒也满凄惨的; 便道:“婚都要离了; 还想这些; 起码爹娘一辈子都是你的。 别胡思乱想了; 我给你排个计划; 现在就和你父母通电话; 约定明天叫望雪派车去接他们; 然后和律师约好明天下午见面。 谈好看结果; 看看要不要送你父母回去; 你看这样行不?”
梅欣可闷头想了好一会儿; 才拿出手机; 却又道:“我还真怕和父母说; 先打律师行不?”
于扬真是哭笑不得; 道:“你约了律师; 那万一你父母没空怎么办?你自己去见他吗?我提前说好; 我不会陪你去; 我要上班赚工资。”
就这么说好说歹; 这件事情磕磕碰碰算解决了; 但是梅欣可却吵着家里冷清不敢回家; 于扬只能安排她住下; 心里却是明白; 这个包袱是不得不背上了; 今天才只是开始。
第十五章
梅欣可其实已是强弩之末; 头挨上枕头就已经鼾起; 还是于扬替她掖好的被子。 她是没心事了; 因为她把心事托付了出去; 让于扬替她操了心。 能者多劳; 然后能者操透了心; 心力交瘁而死。 但是从小被灌输了那么多原则; 什么宁可人负我; 不可我负人; 不得欺负妇女儿童; 敬老爱幼; 等等等等; 谁要一条条地恪守这些原则规矩; 迟早得失去自己发展空间; 在为他人做嫁衣裳的过程中累死。 看看范凯; 他现在信奉的是弱肉强食; 但是他还给原则保留一点空间; 所以他可以活得很滋润强势。 于扬也知道; 一成不变地学别人是不可取的; 但是自己现在这样掖着做人也不是办法; 该有取舍了。
看看熟睡中依然锁着眉头的梅欣可; 于扬心想; 瞧; 这就是不自强的结果了。 如今自己事不关己; 可以高调嘲笑她; 但是不知多少人也用同样的心情在一边看着她于扬; 在她身后指指戳戳; 看着她一蹶不振而心中称愿。 其实是一样的可怜人; 只不过是自己要面子一点; 平日里挂上一张笑嘻嘻的面具给所有人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