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鲜战争-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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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军队被打败了。因此,除非我们迅速投入巨大的兵力,否则整个半岛很快就会沦陷。
(下面的趣闻可以说明麦克阿瑟眼中所观察到的情况。在其《回忆录》一书中,麦克阿瑟曾把退却描绘成一幅栩栩如生的画面:“被击败的、溃散的军队形成了一股可怕的逆流。南朝鲜军队完全是在狼狈溃逃。”从可以俯视汉江的高地上,他看到了“从汉城的废墟上冉冉上升的冲天烟柱”和“正在撤退的、溃不成军、气喘吁吁的队伍”,看到这些队伍“常常为满身尘土、挤来挤去的逃难人群所阻塞而不能举步”。但是,当时站在麦克阿瑟身旁观看同样情景的阿尔蒙德将军所描绘的景象却不是这样地令人绝望。他所见到的部队既不是气喘吁吁,也不是溃不成军。相反,尽管追击炮弹不时地落下——当然,还没有近到危险的程度——“所有的人却仍然谈笑风生,他们仍然荷枪实弹、武装整齐,仍然颐得上向我们致意”。还有一点也不很清楚,在断断续续地下了十二小时雨的情况下,“人群”怎么还会“满身尘土”。可是,在麦克阿瑟许多由别人代为捉刀的报告中,一些看问题比我敏锐的人也发现存在言过其实的倾向。)美国为避免即将发生的灾难而拟制的计划,此时不得不一小时一小时地重新修定,估计必须投入朝鲜的兵力也几乎是在成几何级数地增加。我们的情报部门事先曾提供过充分的事实情况,本来可以作为我们采取相应步骤的依据。但是,我们未能对这些情报作出正确的判断,甚至可以说没有引起足够的重视。例如,我们根本没有想到北朝鲜人民军是这样一支训练有素、军纪严整、具有高度战备程度的军队。结果,我们对这场战争的实际规模和样式毫无思想准备。现在,我们才如梦方醒,才被迫想起了我们遭到严重削减的军队,才不得不仓促上阵,以便从就要降临的大灾大难中抢救出我们所能抢救的一切。
我们当前最关心的问题是将入侵所危及的美国国民安全地转移出去。为此,我们事先曾港备了一份“油煎饼计划”。这是一年前在驻南朝鲜军事顾问团和美国大使馆协助下由东京的总部拟制的。莫西奥大使负责在发生重大的紧急情况时将这项计划付诸实施。现在,紧急情况出现了,这项计划也就毫不迟疑地付诸实施了。海军、空军和美国使馆都行动起来,干得十分顺利、迅速而且有效,结果,全部有关的男人、妇女和儿童一个也没有丢下,甚至没有一个人受到重伤。我们的驻远东部队所取得的这个小小的胜利,很快就为重大的不幸和灾祸掩盖了,以至于华盛顿本应拍发的“干得好”的电报一直都没有发来。
现在,总司令的当务之急是拼凑足够的兵力和弹药来进行一场比我们预计的规模要大四倍的战争。已经到了需要立即定下决心和迅速采取行动的时刻。在作出反应的问题上,我们的总统和军事领导人没有产生片刻的犹豫和怀疑,这是值得赞扬的。从汉城发出的宣布南朝鲜领土遭受北朝鲜军队入侵的电报,于六月二十四日①(星期六)下午九时三十分左右传至华盛顿。下午十时之前,电报的副本就交到了国务卿艾奇逊手中。他立即打电话给在密苏里州独立城的杜鲁门总统,总统正打算在那里度过一个短暂的假期。星期日凌晨的头几个小时,政府各部门的值班官员一直在忙着确定他们必须通知的人员名单,以便向那些需要首先知道战争已在朝鲜爆发的人发出通告。
美国在长期采取让朝鲜任凭命运摆布的政策之后,这次是否会作出什么不同的反应,那是很难肯定的。我们没有进行战争的准备,我们这些最先听到从世界另一面传来的不样消息的人,内心里大都以为第三次世界大战开始了。如果总统在确定应该首先采取何种行动之前能够先与自己的所有顾问郑重其事地进行磋商,那就不会有人对他提出批评了。可是,面对这样的挑战,优柔寡断、瞻前顾(1)华盛顿时间比汉城和东京时间早十四个小时。——作者后并不符合杜鲁门总统的性格。数小时之内,他就命令使用“美国空、海军力量为南朝鲜政府军提供掩护和支援。”
六月三十日,他批准了麦克阿瑟使用一个团战斗队的请求。此后不久,他又授予麦克阿瑟“使用其所属地面部队的全权。”
这些决定所产生的影响,当时在美国并没有立即为人们感受到。我认为,我们的绝大多数公民,由于深受报刊和政客的影响,由于本身强烈的主观愿望,觉得朝鲜战争的爆发只不过是发生了一场火灾,不久就会被我们留在那里专门负责这类事务的人所扑灭。可是,各处的军人听到这一消息却深感不安。他们对于国会减少预算将我们的军事力量砍得只剩下一副骨头架子的情况了解得再清楚不过了。他们长期所关心的并不是苏联的什么意图,而是苏联的实力。此时,大部分军人感到担心的是共产党终于决定要决一雌雄了。
我至今还清楚地记得,这个消息是如何传给我的,它对我的影响又是多么地深刻。一九五O年六月,我作为陆军副参谋长在五角大楼值班。当时,我刚刚结束了对宾夕法尼亚州国民警卫队第28步兵师的视察。那一夜,我象其他许多正在酣睡的人们一样被床边的电话铃声惊醒。当我听到来自午夜华盛顿的一个镇定而准确的声音告诉我莫西奥大使发来的消息时,越来越感到惴惴不安。我将能体谅人的妻子叫醒,把我的忧虑告诉了她,并且让她赶快穿好衣服,作好回首都的准备。当我们走向自己的汽车时,卡莱尔兵营的重要人物住宅区沉浸在乡间的静谧气氛之中。当整个乡村仍在酣睡之际,我们在夜暗中上了路。一路上,我们很少交谈,但彼此心照不宣,纳粹投降以来我们所享受的这个短暂的和平时期现在已经结束,在很长很长的时期内,我们将再也享受不到这种和平了。我不禁想到了这条道路两旁乃至全国各地正在熟睡的千千万万的人们,他们一点也不知道当太阳升起的时候他们的生活可能会发生多么突然而剧烈的变化。
不用说,我们能够投入朝鲜的首批部队只有海军和空军,他们已经担负了将那里的全体美国公民和少数外国人转移至安全地区的任务。以海军中将阿瑟·斯特鲁布尔指挥的第7舰队为主力的海军,赋予其主要作战部队第77特混舰队以这样的任务:在消灭敌人所有的海军力量之后,封锁朝鲜的海岸线。朝鲜战争编年表中所记载的内容大部分是关于地面部队的艰苦战斗,这是十分公平合理的,因为地面部队曾被迫与一个足智多谋、数量上占优势(在一个较长的时期内)的敌人日以继夜地进行过殊死的战斗。
但是,美国海军的全体舰上人员以其特有的勇敢精神进行了卓有成效的战斗。他们沿朝鲜海岸执行封锁任务,不顾一切地从事排除航道中水雷的艰苦而危险的工作,他们还要遂行水下爆破任务,这项工作常常要在零度以下的寒冷天气里进行。至于说到飞行员,如果没有他们,这场战争可能在六十天之内就会告终,整个朝鲜也就会落到共产党手中。由于缺少受过专业训练的照片判读人员,飞行人员遂行侦察任务受到了影响。但是,陆军、海军和海军陆战队的飞行人员和地勤人员在各种气象条件下昼夜不停地工作,从狭小的跑道或光滑的甲板上起飞作战,因而仍得以在战争之初消灭北朝鲜的空军,摧毁其大部分装甲车辆,并将急需的人员和补给运往最危急的地点。海军控制着航道并防止了任何规模的敌部队由两侧的海岸登陆,同时输送了迅速加强第8集团军所必需的补给品和装备器材。空军则掌握着绝对的制空权。由于这些原因,我们的地面部队才能在朝鲜夺得一个不太稳固的立足点,并能在援军到达之前进行固守。
由于批准使用的那个团战斗队(一个加强步兵团)无法及时从夏威夷赶到作战地带,麦克阿瑟将军遂命令立即空运一个步兵营到朝鲜应急,命令该营尽可能靠前地与敌人建立接触,并通过迟滞行动争取时间以使更多的部队能运至朝鲜。该营预定飞往当时仍在己方部队手中的水原机场,但是由于为恶劣的天气所耽搁,最后只得降落在釜山机常他们从釜山出发,沿公路和铁路向前机动,去迎击正在稳步推进的敌人。
这支部队就是史密斯特遣部队,是根据其指挥官史密斯中校的名字命名的。在那艰苦奋战的几天之中,这是唯一的一支在地面作战的美国部队。这支部队只有五百人:两个步兵连、两个4.2英寸追击炮排(不得不全部作为野战炮兵使用)、一个75毫米无后座力炮组,以及六个2.36英寸火箭筒小队。他们的对手是数量上为他们一百多倍的、装备有T—34式坦克和野战火炮的敌军。史密斯特遣部队没有预备队,没有可击毁装甲很厚的敌坦克的武器,也没有可与敌之榴弹炮相抗衡的武器。(史密斯特遣部队倒是辖有第52野炮营的A连,但是,在向前方机动时该连掉队,七月五日战斗打晌时未能赶到。)谈起这一小股装备低劣的部队的情况是令人伤心的:他们过去所受的训练只是为了适应执行守备任务的需要,而不是为了打仗。他们刚切口失去了在平静的日本所享受的那种悠闲、安逸的生活。在日本,他们吃惯了盛撰佳看,与女友一起消磨时光,甚至连擦自己的皮鞋也要找人代劳。
在朝鲜,他们毫无怨言地施着沉重的脚步向前开进,到一些既无掩蔽又无荫蔽的山岗上或污泥齐腿深的、臭气熏天的稻田里去迎接死亡。他们所进行的抵抗看起来也许徒劳无功,毫无希望。他们所能做的一切至多不过是在一些高地上坚守阵地,直到敌军几乎完全把他们包围或者自己弹尽粮绝为止。尔后,他们通过一些自己所不熟悉的、每个居民都可能是敌人的地区实施后撤,并拼命设法在某个地点重新集合部队,进行另一次毫无希望的抵抗。在进行第一次战斗时,特遣部队有些恐慌,显得非常混乱。七月五日上午八时,敌人以三十辆坦克和一支强大的步兵部队向乌山附近发起了进攻。史密斯特遣部队不久便被迫在退却与被歼之间进行抉择。他们坚守阵地,一直打到弹药告专罄才开始有些混乱地撤退。撤退中遭到很大损失。
在此后的数周之内,部队就是以这种方式进行战斗的。
敌人以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兵力发起进攻,不断对暴露的两翼进行试探,并且还机动其装甲部队,象对付玩具枪一样对付我们的火力。没有预备队的第24步兵师几乎在不断地与敌人进行战斗。他们有时在行军中就打起脑来,常常是多日咆不上一顿热饭,但是,他们却能顽强地坚持,以争取极其宝贵的时间。七月五日晚,第21步兵团战斗队第l营全体人员投入了战斗,与此同时,第24师剩余部队开始在大田地区建立防御阵地。
麦克阿瑟将军从一开始就拟制了范围广泛、森罗万象的计划:他打算尽可能靠前地与敌人建立接触;投入他能迅速运送到那里的各种部队,阻止敌人的进攻;直接利用宽阔的汉江这一天然障碍(汉江是朝鲜为数甚少的几条河水很深、难以徒涉的河流)进行抵抗。他准备迅速集结起两个美军师的兵力。这支部队加上南朝鲜军队便足以(根据麦克阿瑟最初的判断)迟滞敌人的进攻,并保证在半岛上保持足够的立足地区。尔后,在获得足够的兵力之后(总司令估计,这要花两个月的时间),他将首先以两个师组成的军实施一次两栖突击,从而转入进攻,夺占仁川——汉城地区,控制敌交通与补给线,尔后全歼敌军。
可是,这个计划是在总部了解敌人的实力之前制定的。
所以,战斗一打响,麦克阿瑟将军对所需兵力的估计数便急剧地增加。汉江几乎没有降低敌人进攻的速度,南岸的南朝鲜步兵在猛烈的、无法回击的炮火打击下很快便士崩瓦解。北朝鲜人民军迅速越过了这道天然障碍,开始向南迅猛突击。第24师的前方分队沿汉城至釜山的主要公路和双轨铁路的总轴线主动实施退却。我空军摧毁了敌军大量坦克,杀伤了许多徒步步兵,并且不断地在近距离上阻止敌军前进。但是,在那里与敌人争夺阵地的却只是一个师的残余部队。该师本来就人员不足,已遭受沉重打击,并月.在火力上也弱于对方。
在十七天的艰苦战斗中,这些疲惫不堪的士兵们进行了五次大的迟滞作战行动,后撤了七十英里。七月五日和六日,他们在乌山附近进行了首次阻击;八日,他们又于天安附近再次组织抵抗;十一日,在全义和鸟致院之间的地区作战;尔后,从七月十三日到十五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