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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传 晋·葛洪-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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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仙传》

    道教神仙传纪。中国晋葛洪撰。据葛洪自序称:此书是为了回答其弟子滕升关于仙人有无的问题而作的。该书“抄集古之仙者见于仙经、服食方及百家之书、先师之说、耆儒所论,以为十卷”。葛洪编集此书,意在宣扬修道成仙者古已有之,论证神仙可学,不死可得。书中所述广成子、老子、彭祖、河上公、刘安、李少君、张道陵等人事迹,较之《史记》、《汉书》记载多有增益。壶公、蓟子训、刘根、左慈、甘始、封君达等人传纪则与《后汉书·方术传》大体相符。后世道书仙传颇受此书影响,文人小说诗词亦多取材于此书。 
 



神仙传 晋·葛洪



序 



  洪著内篇,论神仙之事,凡二十卷。弟子滕升问曰:“先生曰神仙可得不死,可学古之神仙者,岂有其人乎?”答曰:“昔秦大夫阮仓,所记有数百人,刘向所钻撰,又七十一人。盖神仙幽隐,与世异流,世之所闻者,尤千不及一者也。故宁子入火而凌烟,马皇见迎以获龙,方回咀嚼以云母,赤将茹葩以随风,涓子饵水以著经,啸父烈火以无穷,务光游渊以脯薤,仇生却老以食松,邛疏服石以鍊形,琴高乘鲤于砀中,桂父改色以龟脑,女丸七十以增容,陵阳吞无脂以登高,商丘咀菖蒲以不终,雨师炼五色以厉夫,子光辔虬雷于玄涂,周晋跨素禽于缑氏,轩辕控飞龙于鼎湖,葛由策木羊于绥山,陆通匝遐纪于黄庐,萧史乘凤而轻举,东方飘衣于京都,犊子灵化以沦神,主柱飞行于丹砂,阮丘长存于睢岭,英氏乘鱼以登遐,脩羊陷石于西岳,马丹回风以电徂,鹿翁陟险而流泉,园客蝉蜕于五华。余今复抄集古之仙者,见于仙经服食方及百家之书,先师所说,耆儒所论,以为十卷,以传知真识远之士,其系俗之徒思不经微者,亦不强以示之矣。则知刘向所述,殊甚简要,美事不举。此传虽深妙奇异,不可尽载,尤存大体,窃谓有愈于向,多所遗弃也。”葛洪撰。 



卷一 



广成子 



  广成子者,古之仙人也。居崆峒山石室之中。黄帝闻而造焉,曰:“敢问至道之要。”广成子曰:“尔治天下,云不待簇而飞,草木不待黄而落,奚足以语至道哉?”黄帝退而闲居三月,复往见之。广成子方北首而卧,黄帝膝行而前,再拜,请问治身之道。广成子蹶然而起曰:“至哉!子之问也,至道之精,窈窈冥冥,至道之极,昏昏默默,无视无听,抱神以静,形将自正;必静必清,无劳尔形,无摇而精,乃可长生。慎内闭外,多知为败。我守其一,以处其和。故千二百岁而形未尝衰。得吾道者,上为皇;入吾道者,下为王。吾将去汝,适无何之乡,入无穷之门,游无极之野,与日月齐光,与天地为常,人其尽死,而我独存焉。” 



若士 



  若士者,古之神仙也。莫知其姓名。燕人盧敖,秦时游于北海,经于太阴,入于玄关,至于蒙谷之山,而见若士焉。其为人也,深目而玄準,鸢肩而脩颈,丰上而杀下,欣欣然方迎风轩轾而舞。顾见盧敖,因遁逃于碑下,盧敖仰而视之,方踡龟壳而食蟹蛤。盧敖乃与之语曰:“惟以敖为背群离党,穷观六合之外,幼而好游,长而不渝,周行四极。推此阴之为阙,今卒覩夫子于此,殆可与敖为友乎?”若士俨然而笑曰:“嘻,子中州之民,不宜远而至此,犹光乎日月,而载乎列星,比夫不名之地犹突奥也。我昔南游乎洞濔之野,北息乎沉默之乡,西穷乎窈冥之室,东贯乎澒洞之光。其下无地,其上无天。视焉无见,听焉无闻。其外尤有泼泼之汜,其行一举而千万里,吾尤未之能也。今子游始至于此,乃云穷观,岂不陋哉?然子处矣,吾与汗漫于九垓之上,不可以久住。”乃举臂竦身,遂入云中。盧敖仰而视之,弗见,乃止,怆恨若有丧者也,曰:“吾比夫子也,尤鸿鹄之与壤虫也。终日而行,不离咫尺,自以为远,不亦谬也。悲哉。” 



沈文泰 



  沈文泰者,九疑人也。得江众神丹土符还年之道,服之有效,欲于昆仑安息二千余年,以传李文渊曰:“土符不法服药,行道无益也。”文渊遂授其秘要,后亦升天。今以竹根汁煮丹黄土,去三尸,出此二人也。 



彭祖 



  彭祖者,姓钱,名铿,帝颛顼之玄孙。至殷末世,年七百六十岁而不衰老。少好恬静,不恤世务,不营名誉,不饰车服,唯以养生治身为事。殷王闻之,拜为大夫,常称疾闲居,不与政事。善于补养导引之术,并服水桂、云母粉、麋鹿角,常有少容,然其性沈重,终不自言有道,亦不作诡惑变化鬼怪之事,窈然无为,时乃游行,人莫知所诣。伺侯之,竟不见也。有车马而不常乘,或数百日或数十日不持资粮,还家则衣食与人无异。常闭气内息,从平日至日中,乃危坐拭目,摩搦身体,舔唇咽唾,服气数十,乃起行,言笑如故。其体中或有疲倦不安,便导引闭气,以攻其患。心存其身,头面九窍,五藏四肢,至于毛发,皆令其存。觉其气行体中,起于鼻口中,达十指末,寻即平和也。王自诣问讯,不告之。致遗珍玩,前后数万,彭祖皆受之以恤贫贱,略无所留。又有采女者,亦少得道,知养形之方,年二百七十岁,视之年如十五六。王奉事之,于掖庭为立华屋紫阁,饰以金玉,乃令采女乘轻軿而往,问道于彭祖。采女再拜,请问延年益寿之法,彭祖曰:“欲举行登天,上补仙宫者,当用金丹,此元君太一所服,白日升天也。然此道至大,非君王所为。其次当爱精养神,服饵至药,可以长生,但不能役使鬼神、乘虚飞行耳,不知交接之道,虽服药无益也。采女能养阴阳者也,阴阳之意可推而得,但不思之耳,何足枉问耶?仆遗腹而生,三岁失母,遇犬戎之乱,流离西域,百有余年,加以少怙,丧四十九妻,失五十四子,数遭忧患,和气折伤,令肌肤不泽,荣卫焦枯,恐不得度世。所闻素又浅薄,不足宣传。今大宛山中,有青精先生者,传言千岁,色如童子,行步一日三百里,能终岁不食,亦能一日九餐,真可问也。”采女曰:“敢问青精先生所谓何仙人也?”彭祖曰:“得道者耳,非仙人也。仙人者,或竦身入云,无翅而飞;或驾龙乘云,上造太堦;或化为鸟兽,浮游青云;或潜行江海,翱翔名山;或食元气;或茹芝草;或出入人间则不可识;或隐其身草野之间,面生异骨,体有奇毛,恋好深僻,不交流俗,然有此等,虽有不亡之寿,皆去人情、离荣乐。有若雀之化蛤,雉之为蜃,失其本真,更守异器。今之愚心未之愿也。人道当食甘旨,服轻丽,通阴阳,处官秩,耳目聪明,骨节坚强,颜色和泽,老而不衰,延年久视,长在世间,寒温风湿不能伤,鬼神众精莫敢犯,五兵百虫不能近,忧喜毁誉不为累,乃可贵耳。人之受气,虽不知方术,但养之得宜,当至百二十岁。不及此者,皆伤之也。小复晓道,可得二百四十岁,能加之,可至四百八十岁。尽其理者,可以不死,但不成仙人耳。养寿之道,但莫伤之而已。夫冬温夏凉,不失四时之和,所以适身也。美色淑姿,幽闲娱乐,不致思欲之惑,所以通神也。车服威仪,知足无求,所以一其志也。八音五色,以玩视听,所以导心也。凡此皆以养寿,而不能斟酌之者,反以速患,古之至人,恐不才之子,为识事宜,流遁不还,故绝其源也。故有上士别床,中士异服。服药千裹,不如独卧。五色令人目盲,五味令人口爽,苟能节宣其宜适,抑扬其通塞,不减年筭,而得其益。凡此之类,譬犹水火,用之过当,反为害耳,人不知其经脉损伤,血气不足,内理空疏,髓脑不实,体已先病,故为外物所犯,因风寒酒色以发之耳。若本充实,岂当病耶?凡远思强记伤人,忧恚悲哀伤人,情乐过差伤人,忿怒不解伤人,汲汲所愿伤人,戚戚所患伤人,寒暖失节伤人,阴阳不交伤人,所伤人者甚众,而独责于房室,不亦惑哉?男女相成,尤天地相生也,所以导养神气,使人不失其和,天地得交接之道,故无终尽之限。人失交接之道,故有残折之期,能避众伤之事,得阴阳之术,则不死之道也。天地昼离而夜合,一岁三百六十交,而精气和合者有四,故能生育万物,不知穷极。人能则之,可以长存。次有服气得其道,则邪气不得入,治身之本要也。其余吐纳导引之术,及念体中万神,有含影守形之事,一千七百余条,及四时首向。责己谢过、卧起早晏之法,皆非真道,可以教初学者,以正其心耳。爱精养体,服气錬形,万神自守,其不然者,则荣卫枯瘁,万神自逝,非思念所留者也。愚人为道,不务其本,而逐其末,告以至言,又不能信。见约要之书,谓之轻浅,而昼夕伏诵。观夫太清北神中经之属,以此疲劳,至死无益也,不亦悲哉?又人苦多事,又少能弃世独住山居穴处者,以顺道教之,终不能行,是非仁人之意也。但知房中之道、闭气之术,节思虑,适饮食,则得道矣。吾先师初著九都节解韬形隐遁无为开明四极九室诸经,万三千首,为以示始涉门庭者耳。”
  采女具受诸要以教王,王试为之,有验,欲秘之,乃令国中有传彭祖道者,诛之,又欲害彭祖以绝之。彭祖知之,乃去,不知所在。其后七十余年,闻人于流沙之西见之。王能常行彭祖之道,得寿三百岁。力转丁壮,如五十时。郑女妖淫,王失其道耳殂。俗间相传,言彭祖之道杀人者,由于王禁之故也。彭祖去殷时,年七百八十岁,非寿终也。 



白石生 



  白石生者,中黄丈人弟子也。至彭祖之时,已年二千余岁矣。不肯修升仙之道,但取于不死而已,不失人间之乐,其所据行者,正以交接之道为主,而金液之药为上也。初患家贫身贱,不能得药,乃养猪牧羊十数年,约衣节用,致货万金,乃买药服之,常煮白石为粮,因就白石山居,时人号曰白石生。亦时食脯饮酒,亦时食谷。日能行三四百里,视之色如三十许人,性好朝拜存神,又好读仙经及太素传。彭祖问之:何以不服药升天乎?答曰:“天上无复能乐于此间耶,但莫能使老死耳。天上多有至尊相奉事,更苦人间耳。”故时人号白石生为隐遁仙人,以其不汲汲于升天为仙官,而不求闻达故也。 



黄山君 



  黄山君者,修彭祖之术,年数百岁,尤有少容,亦治地仙,不能飞升,彭祖既去,乃追论其言,为彭祖经,得彭祖经者,便为木中之松栢也。 



凤纲 



  凤纲者,渔阳人也。常採百草花以水渍泥封之,自正月始,尽九月末止,埋之百日,煎丸之。卒死者以此药内口中,皆立生。纲长服此药,得寿数百岁不老。后入地肺山中仙去。 



卷二 



皇初平 



  皇初平者,但谿人也。年十五而使牧羊,有道士见其良谨,使将至金华山石室中,四十余年,忽然,不复念家。其兄初起,入山索初平,历年不能得见。后在市中,有道士善卜,乃问之曰:“吾有弟名初平,因令牧羊失之,今四十余年,不知生死所在,愿道君为占之。”道士曰:“金华山中有一牧羊儿,姓皇名初平,是卿弟非耶?”初起闻之,惊喜,即随道士去寻求,果得相见,兄弟悲喜。因问弟曰:“羊皆何在?”初平曰:“羊近在山东。”初起往视,了不见羊,但见白石无数,还谓初平曰:“山东无羊也。”初平曰:“羊在耳,但兄自不见之。”初平便乃俱往看之。乃叱曰:“羊起!”于是白石皆变为羊,数万头。初起曰:“弟独得神通如此,吾可学否?”初平曰:“唯好道,便得耳。”初起便弃妻子,留就初平。共服松脂茯苓,至五千日,能坐在立亡,行于日中无影,而有童子之色。后乃俱还乡里,诸亲死亡略尽,乃复还去,临去以方授南伯逢,易姓为赤初平,改字为赤松子。初起改字为鲁班。其后传服此药而得仙者,数十人焉。 



吕恭 



  吕恭字文敬,少好服食。将一奴一婢于太行山中采药,忽有三人在谷中,因问恭曰:“子好长生乎?而乃勤苦艰险如是耶!”恭曰:“实好长生,而不遇良方,故采服此物,冀有微益也。”一人曰:“我姓吕,字文起。”一人曰:“我姓孙,字文阳。”一人曰:“我姓李,字文上。皆太清太和府仙人也,时来采药,当以成授新学者,公既与吾同姓,又字得吾半,是公命当应长生也。若能随我采药,语公不死之方。”恭即拜曰:“有幸得遇神人,但恐闇塞多罪,不足教授,若见采救,是更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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