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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部分

后宫的闲散日子 作者:清堂燕(晋江2013.1.30完结,宫廷侯爵、情有独钟、宫斗)-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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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2 因果报应
       
      岳沨起程那天,太后哭成了泪人,须侍婢搀扶才能勉强站稳,灵歌静静地站在人群一隅,面无表情地看着马背上的岳沨,那神情在云兰看来,就像是在送一个完全不认识的陌生人。

      落月在上马车之前,曾在人群中四处寻找过灵歌,可灵歌却巧妙地躲了过去,她虽不恨落月,但有些人有些事,真是相见争如不见,离别在即,实在没必要再给彼此添堵。

      送过行,回到逸和轩,灵歌仍像没事人儿一样,该喝茶喝茶,该吃点心吃点心,该,该休息休息,晚膳后一时兴起,还招来小顺子等几个人玩了几把色子,最后虽是输了,却仍笑呵呵的。

      云兰将一切看在眼里,心下虽担忧疑惑,却又不知该怎么问,又问些什么,遂也只能如常伺候着,但一连这样平常了三天,云兰终是忍不住了,“主子,王爷就那么走了,您真的就一点想法也没有?”

      这样平静,到底是正常还是不正常?

      灵歌端茶碗的手顿了一下,还是如常拿起浅啜了一口,“有想法又怎样?能改变什么吗?”

      云兰默然,自此再也没有再去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日子似乎真的彻底平静了下来,后妃不来打扰,连皇帝也一连半月不露面,只有飞燕几乎夜夜笙歌,笑闹声常常持续到半夜。

      一开始灵歌的睡眠还会受到影响,但久了也就习惯了,基本上充耳不闻,照常入睡,加之手伤也愈合较好,行动不再受到限制,灵歌的心情也一天比一天好,似乎又回到了初进宫时闲散的状态。

      这一日早膳刚过,柳石玉就来了逸和轩,将灵歌手上的药布拆掉,只简单涂抹了一层淡化疤痕的药膏就了事。

      灵歌瞅了一眼隔壁的飞燕,轻道,“丽嫔有孕一事,是真的吗?”

      柳石玉颔首,“千真万确。”

      云兰站在一旁撇了撇嘴,“奴婢看这事有蹊跷,都双身子的人了,还一天到晚那么折腾,她不会是不想要这个孩子了吧?”

      灵歌默然,须臾,又问道,“婉妃娘娘的病怎么样了?”

      柳石玉微蹙了眉,“这个臣不清楚,给婉妃娘娘看病的王太医口风很紧,不过依王太医去御药局取的那些药来看,病情似乎并不乐观。”

      灵歌点了点头,示意云兰送柳石玉出去。坐在榻上静静想了一会儿,又扬声唤来小顺子,在他耳边低声嘱咐了几句,小顺子先是一愣,琢磨了两下,才点头退了下去。

      云兰正巧上楼,与他擦身而过,小顺子破天荒地没有抬头,甚至连看她一眼也没有,就匆匆下了楼。云兰诧异,“主子,您跟他说什么了?”

      灵歌笑了笑,“没什么,总憋在宫里也闷得慌,让他出去玩一会儿。”顿了一下,才又道,“我记得,祥嫔现在差不多快七个月了吧?”

      云兰想了一下,“不到七个月,不过也快了,主子问这个做什么?”

      灵歌又是一笑,“我只是看她那个肚子,像是个月一样,按理说,还不到七个月,怎么会大成那样?”

      云兰一愣,“对呀,主子您不说,奴婢还没注意,现在想来,她那个肚子,是大得离谱了些……”想了想,忽然皱了眉,“会不会怀得是双生子?”

      若在普通人家,双生子倒也没什么,除了不讨喜,不会有什么忌讳。但在皇宫不一样,祖上就曾发生过双生子夺位的大战,波及了许多人,所以皇家历来忌讳双生子,认为这是不祥之兆,如果是一男一女或者两个皆是女孩,或许还有存活的可能,若两个皆是男的,恐怕不是死一个,就是死一双了,有时甚至连母亲也会被连累,从此不再得宠。

      所以在后宫,不生虽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但不会生则更可怕。

      灵歌一直不言语,只低着头,静静地扯弄着衣袖,折上去,又翻下来,然后再折,再翻,几次三番之后,方才轻吐了一口气,对云兰道,“这辈子,我从来没有主动去害过别人,总是在别人逼我的情况下,反击一下而已,但是这一次,我想破个例了,虽然心里不好受,但是为了活着,我也只能如此,一切罪孽,就等到以后下地狱的时候,一起偿还吧!”

      “主子要对付婉妃?”

      灵歌看了她一眼,又默然垂下眸,没作任何表示。

      云兰已经心知肚明了,“主子,这不算破例,她欺您在前,您一直忍到现在,已经是给她面子了,如果换成是奴婢,或许还忍不了这么久,而且,该下地狱的是她,怎么也轮不到主子您!”

      灵歌笑了一下,“进了后宫,就已经是在地狱的门前排上队了,下地狱就是或早或晚的事,没一个能逃得掉,因为善人在这里活不长,能活下来的,没一个善人!”

      云兰梗住,半晌才道,“那也不怕,就算下地狱,奴婢也陪您!”

      灵歌一怔,无言地看了云兰好半天,然后拉过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身前,轻轻抱住她的腰,将头埋进了她怀里,久久没有动。

      须臾,云兰发觉她的肩头隐隐在颤动,却没听见任何哭声,心一酸,不由默默地环住了她,轻拍安抚,心下却有点分不清到底是在安慰她,还是在安慰自己。

      当日下午,宫中忽然盛传起“因果报应”之说,先前造什么孽,现下就得什么果,一时间太子昏厥、婉妃病重,甚至祥嫔肚子大到不正常之事统统被扯了出来。

      只不过岳擎被流传的版本,是积功德获福报,这样正面教材与反面教材皆有了,就更加深了说服力。

      一开始,传言传到众妃的耳朵里,几乎没人相信,皆是嗤之以鼻,但连续传了好几日,而且愈演愈烈,后来甚至加入了鬼神之说,再加上每人心里都或多或少藏着些秘密,后宫便渐渐开始骚乱起来。

      但真正到炸开锅的地步,还是要从婉妃吐血昏迷一事开始。

      其实,从传言刚出炉那会儿,秋穗就已经听闻了,但因为害怕此事传到婉妃耳朵里,会加重她的病情,所以一直严加防范,不仅以婉妃不见为由谢绝任何探访,而且严令景云轩中任何人不得泄露半点风声,否则一概严惩不待。

      这一招棋,打乱了灵歌原来的计划,她本想让小顺子先散播传言,扰乱婉妃的心神,虽不能将她怎么样,但多少能让她寝食难安,然后再寻一个由头,让皇帝责打岳礼一番,让她惶惶不可终日,如果能一病不起,那就更好了。

      但秋穗的细心,让灵歌百密一疏,还有一件让灵歌没有料到事情,就是祥嫔一事,她原本觉得有些对不住祥嫔,当初为了让大家不会察觉传言就是针对婉妃,她无奈只能拖她下水,谁知这一招,不仅让祥嫔像疯了一样攻击每一个去她住处探望的人,灵歌去时,还差点被她扇了一巴掌,而且还让皇帝心生了忌惮,疏远了同样怀有身孕的丽嫔。

      时间一空余下来,皇帝自然又想起了灵歌,当初选择疏远灵歌,其实主要也是因为那日之事心下尴尬,二来他多少也察觉到灵歌对自己的抗拒,心中不忿,如今过了那么长时间,该平复也平复了。

      皇帝又开始频繁驾临逸和轩,加上灵歌的手伤已经不碍事,身子也已大好,侍寝一事自然又被提上了日程,而且迫在眉睫。

      无奈之下,灵歌只好求助于简之,也不知简之到底干了些什么,当天夜里,景云轩就传出一声刺耳的尖叫,紧接着就是婉妃遇见鬼,然后吐血昏迷的消息。

      婉妃这一叫,不仅彻底惊动了皇帝与太后,也彻底炸开了后宫。

      而更让人没想到的是,一直抗拒诊脉的祥嫔在太后的严令之下也被诊出了双生子的脉象,原本负责祥嫔的太医当即被拉出去砍了脑袋,祥嫔惊惧之余,也有了小产的迹象,后来经过救治,虽然没什么大碍,但自此便被看管了起来,在众人看来,无论最后她生下什么,这一生已算是完了。

      传言开始更加深入人心,连久未去佛堂参拜的太后也在佛堂内坐了一天,但没人知道她在里面做了些什么。

      后宫人人自危,几乎每个人都足不出户,生怕惹祸上身,连一向喜欢热闹的丽嫔也没了声响,飞燕终日死一般的沉寂,倒也清静了灵歌的耳朵。

      没过两日,太后颁下懿旨,皇宫上下斋戒沐浴十天,期间严禁任何声乐,违令者立斩不赦。这一道旨意算是暂时解了灵歌的燃眉之急,灵歌接旨之后,就立刻前去佛堂拜了菩萨,没想恰巧又碰上太后,得了一番夸奖。

      斋戒的第二日,灵歌早早就起了床,安稳地睡了一夜,神情气爽,吩咐云兰找了一件素淡的衣裳,又简单妆扮了一下,连早饭都没顾上吃,就直奔了景云轩。

      自从婉妃陷入昏迷,景云轩就一片愁云惨淡的景象,后宫各人如今更是忙着保住自己,根本就没人前来探望,所以乍见灵歌,连秋穗都愣住了。

      “奴婢这几日除了太医,还没见一个外人来过,小主这时候来,难道不怕沾上晦气,惹祸上身吗?”秋穗奉上茶,口气却不是很好。

      其实她的心情,灵歌能理解,世态炎凉,谁还能平心静气呢?

      倒是云兰瞬间板下了脸,“你这是什么态度?我家主子虽不及你家主子分位高,但好歹也是主子,有你这样与主子说话的吗?再说,我家主子不忌讳那些,好心好意过来探望,你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冷嘲热讽的,算是怎么个意思?”

      秋穗一梗,抿了抿唇,然后别开脸,不吭声。

      云兰见状,眼一瞪,又要开骂,却被灵歌按下了,“算了,她家主子病成这样,她心里也不好受,你还与她计较什么?”

      话落,才又看向秋穗,“你也别怨别人怎样的冷漠,你在后宫也这么些年了,还不清楚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吗?现在若换成别人,你家主子就不冷漠吗?人都是一样的,真正的至善之人有几个?如果连这一点都看不开,我看你这后宫的这几年,也算是白活了!”

      秋穗微怔,无言地看着灵歌,半晌才笑了一下,“怪不得我家主子常说,在这后宫,最聪明的就是元主子您,今日看来,这话不假。我家主子一直没醒,也不知道会不会醒了,元主子若想进去探望就去吧,奴婢还要去熬药,就不陪您了。”话说完,就躬身退了下去。

      “就这么走了?”云兰有些不敢置信,“她就不怕咱们对她的主子不利?”

      灵歌笑了一下,“已经都这样了,还能不利到哪里去?再说,如果咱们走了,她家主子就咽了气,你说谁倒霉?”

      云兰这才反应过来,却又担忧起来,“那……咱们还进去吗?”可别真的惹祸上身了。

      “当然进去。”灵歌站起身,冲云兰一笑,“我还有好多话没跟婉妃说呢,就这么走了,岂不是白来了?”

      走进内室,一股浓重的药味就扑面而来。

      灵歌忍不住皱了一下眉,轻步走到床前,却不由一阵心惊,这才几日不见,原本那个端庄淑丽的女子已是形容枯槁,不仅面色黑黄,连头上也是白发丛生,如果不是她眉目间依稀还有婉妃的影子,灵歌简直不敢相信,这个女子就是婉妃!

      简之那一掌到底打得有多重?

      还有她……这么做到底是对的吗?

      心又开始矛盾了起来,撕扯地难受,灵歌轻轻坐在床边,看了一眼一旁架子上的水盆与棉帕,想了想,还是亲自走过去浸湿了棉帕,并谢绝云兰的帮忙,仔细替婉妃擦拭起了脸。

      似乎是冥冥中有预感一样,婉妃的睫毛微微颤了颤,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灵歌的手一顿,慢慢收了回去。

      “你终于来了……”婉妃的语气极虚,但眼神却在告诉她,她等她很久了。

      灵歌淡淡一笑,“你知道我会来?”

      婉妃闭上眼,费力扯起一抹笑,“你一定会来。”

      “这么肯定?”

      婉妃仍笑。须臾才睁开眼,道,“你一定会来,告诉我真相。”

      “什么真相?”

      “因果报应。”

      灵歌一时僵住,片刻才重又笑起来,“你相信因果报应吗?”

      婉妃沉默了。

      “你相信。”灵歌淡道,“所以,不管我告诉你什么,都是没用的。”

      婉妃一怔,然后转眸看向她,半晌又忽然笑了起来,只是笑着笑着,两行清泪又蓦然从眼角滑下,殷湿了枕头。

      “你说得对,我是自作孽,不可活。”

      灵歌闻言,却觉心一沉,一时无言以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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