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陆权强国-第2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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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度看来,西方的共和制度根本不适合大清,反倒是英日德式的君主立宪才更加适合这个国家。当然,他因为一身所学皆是辅佐帝王之术,倒是先天在看‘共和制’时便带上了一些傲慢与偏见!他认为如果革命党人不同意君主立宪,那么袁世凯就无法像现在这样把持中枢权力,无法号令天下了。南方提议大总统制时却包藏祸心的欲要立什么内阁总理,这到底是总统大还是总理大?是总统管事还是总理揽权?若是总理说了算要总统干什么?当摆设吗?若是总统说了算,那又设立内阁总理作甚?
必须要打消南方反对‘君主立宪制’的念头。这是他现在唯一的想法,不过这难度太大了,所以,他只好从南方的一些实权派人物身上下手,瓦解了各省支持的声音之后,剩下的便轻松的多了!
而现在,他需要做的便是尝试着说服李汉,这位表现的十分精明、市侩又跟同盟会有些矛盾的四川大都督!
至于袁世凯命他说服李汉从河南撤兵的事情,已经被他暂时摆在了第二位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谈判(上)
“鸿雁在云漫天雪,醉卧独倚,桃花不知落何处?远岸收残雪,采罢山边月满楼,说尽平生得意。花不语,水空流,年年拼得为花狂。”
也难怪这杨度一身傲气,这才学当真是不凡,一行人方才不过上了楼,入了龚春阁二楼一间雅阁之内,这杨度竟然出口吟出一首回味无穷的诗词,倒也果然不凡。
李汉笑笑,“皙子先生倒是才学渊博,可叹易之才疏学浅,对于西学倒是略知一二,不过这祖宗传下来的东西,倒是知之甚薄,否则倒要讨教一二。”
杨度一番谦虚,他倒不是故意欲要卖弄学问,只是登楼远望突然有感而吟罢了!
两人入了雅阁做好,屋内早有小厮等候多时,桌上火锅之中散发着浓郁的肉香,李汉深吸了一口,这汤汁竟是牛骨浓汤,倒是鲜美的汤头。
相互谦虚一番入座,李汉看着桌上十数碟菜肉,竟然不比后世的连锁火锅城差上多少。心中暗赞这龚春阁的老板当真是一善于经营之人,脸上却感慨道:“有道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没想到易之今天倒也奢侈了一次,多谢皙子先生宴请,来日若不嫌弃,李某倒要回请先生尝尝军政府的大厨手艺!”
这杨度几日来倒是收集了不少有关他的情报,倒是对他强制在军政府跟军队中推行的简易工作餐十分推崇,都说‘成于节俭败于奢’,无论他李汉只是干嚎几声赚个好名声,还是真心欲要整治一些官场的不好习俗,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至少从传闻来看,他自己都以身作则,除非有人宴请,否则都是跟军政府的公务员一同吃着工作餐度过的。
杨度自问若要自己以身作则,他是做不来的,因此倒是肃然起敬,道:“大都督客气了,都督一心为民倒是令皙子十分佩服,来,皙子敬上一杯!”
“请!”李汉端起酒杯与他碰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旁边有几个年轻貌美的侍女在一旁为两人往汤水已经滚开的火锅之中添些肉菜,一杯温过的水酒下了肚,李汉微眯着眼睛,看似无意的询问了一句,“皙子先生这一次来我四川,想必不是只为了购买些许股票吧?”
历史上这杨度一向自视甚高,初期他的仕途不顺,若非袁世凯赏识,他也不可能成为慈禧跟满清诸多王爷面前的红人,举国皆知的“宪政奇才”。所以,从入幕袁府那一天起,这杨度就将自己当成了袁世凯的“心腹属下”,甘为袁氏前驱,如今袁世凯遭遇这种南边不疼北边不爱的尴尬局面,而他这位袁氏的心腹却出现在了四川,要说没古怪,他自己都不相信。
杨度冲他淡淡一笑,稽首道:“都督所猜不假,实不相瞒,鄙人来此是为袁宫保当说客的。”
“哦?袁大总理吩咐皙子先生来见李某?”
他倒是被这杨度的坦诚弄得一愣,不过却也没太惊讶,毕竟意料中的事情了!
原来的历史上,袁世凯在革命爆发之后一直采取的是“平衡战略”,左右逢源,既不立即消灭革命军,也不立即取代清廷,对清廷他表现的是“忠”,对革命派他表现的是“义”,在两个对立的势力之间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力量的平衡,哪一方都不过分削弱,哪一方都不过分得罪,使他们鹬蚌相争,自己渔人得利,当双方谁也奈何不了对方时,再由他出面收拾局面,两边各给一点好处,而自己则趁机将最大的好处拿到手,正是利用这种办法,他才得以攫取革命果实,篡夺了大权。
不过现在情况不一样了,李汉的出现导致原本一面倒的湖北局势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本该连成一片,并且固若金汤,被他以之为根基的北方几省,直隶经历了一场遭了数个月、规模也大了一倍不止的动乱,令袁世凯的实力折损了不少,河南已经形成了同盟会、鄂军、清军、河南本土势力四方共治的形势,并且倾向于革命的势力隐隐压住了在河南的清军势力。安徽同样提前了几个月的北伐,并且还是在南北和谈的关键时刻,眼看着皖北地区大半被革命党收复,甚至威胁到了江淮盐业,那可是他跟洋人举债扩军扩兵的抵达品之一,要真给革命党拿了下来那还得了了!
可惜历史上他至少能够指挥五镇势力无缺的北洋劲旅,而因为李汉他的底牌北洋六镇却变成了现在的一镇编制计划被消灭殆尽,剩余四镇之中就有三镇半在湖北、河南、直隶战事之中遭到损耗,想要靠压倒性的武力平定北方却根本办不到,只能比历史上更早、更仓促的便开始了对禁卫军等清廷最在意也是最后掌握的武装下手,导致提前引爆了他跟宗社党之间的矛盾,致使袁世凯已经成了旗人贵族们眼里的“篡臣”,清廷不会再信任他,“忠”不起来了;而他又不是革命党人,也没有在第一时间响应“共和”,更是几番对南方的提议果断拒绝,并且面对着举国提议的‘共和’主张,他自己却主张的是“君主立宪”,与革命军自革命以来一直主张的共和背道而驰,因此也不为革命党人所尊,这“义”字也就无从谈起。导致现在袁世凯的棋已经越来越难下了,甚至南方已经有省份提议终止南北和谈,南方十数省合兵一处强攻北方,用武力结束了清廷的统治!
现在南方的这种声音还比较小,力量也不是很足。但是着实吓了袁世凯跟他的谋臣们一跳,前几天的老袁在京城遇到暗杀,这已经给他了一个警告,让他明白必须加快争夺北方权力的同时,还要分神分化南方的势力了!
许是因为观念的不同,加上在上海、南京见多了同盟会内部的纷争跟尔虞我诈,在杨度看来,同盟会根本不值一提,各省分会势力大增,也混入了不少异心之人,导致现在南京的电文到了下面即便是他同盟会自己人管理的省份都不太买账,更别谈其他势力了。立宪派跟地方汉臣集团势力倒是好拉拢,毕竟他们大多是半道出家,对于革命的拥护之心肯定没有革命党那么强烈的。不过他们的势力太不集中切分散了,一时之间难以缓解北方的不利局势。在上海思索了几日之后,杨度便想明白了,真正能够立刻便为袁宫保缓解了不利局势的,正是他之前一直都忽略了的一个势力………新川督李汉!
现在的李汉还兼着一个身份……荆楚镇守使,他在湖北跟河南都有驻兵。只要说服他把河南的数千鄂军撤回,则河南局势立刻变化,无论是继续打下去还是宫保欲从河南暂时撤兵解决山西跟京城那边,多出了河南的一万多清军精锐,袁宫保不利的局面立刻便能获得改善。
杨度明白袁世凯派他入川跟面前这位年轻川督碰面的深意,因此直言道:“鄙人来此,虽未受到宫保正式委托。不过在宫保前面,皙子说话倒还是有些分量的,有些事情希望能与川督面谈一下,冒昧之处,还望都督海涵。”
李汉微感诧异,但仔细琢磨,就释然了。这杨度倒是好心计,如今他所侍从的袁世凯还是北方清廷的内阁大总理,这瞒着朝廷私自接触南方革命党,若是有心人趁机发难,定然要让他难怪一段时间。他这么一个模糊了概念,等会无论他要与李汉谈些什么,一旦谈成了则袁世凯那边自然会照理通过,一旦未谈成也跟那袁世凯没有任何干系,便是李汉要抖出去往袁世凯脸上抹黑,他也可以站出来顶罪,大可将接触李汉的事情揽在自己身上。按照历史记载,杨度这个人一向以“国士”自居,思想又深受所谓的“帝王之学”左右,一心认定了那袁世凯便是未来终结乱世的帝王,会有这般效忠之心倒是令他对于那位还未见过一面的男人多了些许好奇。需要怎样的人格魅力,才能令杨度这样的顶级谋臣甘愿为其效力呢?
点头,李汉夹了几片牛肉沾了些麻酱咬了一口,“无妨,皙子先生有事便直说吧。晚些时候,李某已经跟德使、日使有约,若是耽误了却有些不美!”
这四川跟洋人有联系,杨度也收到了风声,不过能从他口中听到这消息也有些意外。到底是聪明人,很快便明白了这位年轻的川督是欲给自己增加些分量,好在谈判之中掌握有利局面。不过虽然他明白了,但是心中还是沉甸甸的多了些顾虑。洋人,这个在清末一句话可以影响到清廷政策的庞然大物,虽说不愿意承认,但是哪怕只是跟洋人打过几次交道,无疑李汉的分量已经比他之前要评估的又重了几分,接下来只怕要麻烦了。
他眉头微蹙,不过很快眼珠一转,便起身为李汉又斟了一杯酒道:“这是自然,皙子自然不敢耽搁了都督的正事,来来来,大都督这般年轻便成为了一省大吏,这本能力跟境遇着实羡煞了不少人,我敬都督一杯!”
“请!”
李汉举杯与他满饮,他的酒量不好,未免在工作时因此而导致任务失败或自己暴露,寻常都很少饮酒。不过方才已经明言在先了,喝过几杯之后他便停了下来,任由杨度再敬都只是推说晚些时候与洋人有约,不能再喝了。
“皙子先生若是有事还是快些谈吧,你看李某如今已经用了不少酒菜,眼看着凡都要吃饱了,阁下却还未开口,李某也是好奇,先生到底何事来我四川!”
酒量不错,欲要借酒活跃气氛的杨度一见,暗叫一声可惜,只好放下了这些小手段,与他老实见了真章!
“既然都督快人快语,杨某也不废话。其实,杨某此次前来,一则是听闻‘联合盐业’的成立,来买些股票养家糊口;二来则是为天下百姓向都督请命。”
“为天下百姓请命?”李汉嘴角一撇,这种中国式传统知识分子故作夸张的说辞让他觉得有些别扭,袁世凯的说客便说客吧,现在又变成“为民请命”了。
“正是!”杨度走前几步,向赵北深深一稽。
“如今南北和谈陷入胶着,南方代表提议之共和虽有标新立异之感,但无疑相比较英日等强国所推崇之君主立宪,共和果不符我之国情。再有如今鄂军入豫、皖军入苏,和谈之时兵戎相见,大肆破坏了南北和谈之气氛。因此,度认为大都督已经通电南京商议赞同袁宫保的君主立宪倡议,收军回鄂,息兵养民,如此,则天下大安,百姓大欢,才是上理!”
“呵呵!”
李汉摇头轻笑一声,都说这古时文人说起假话来面不改色心不跳,如今他面前就有一位很有故人风范的谋士,在他面前夸夸其谈、大谈歪理,偏偏还自以为自己正确,他今天算是开了眼界了!
杨度道:“南方党人欲要推说共和,岂不知如今的中国百姓,有多少人认得字?又有多少人懂得‘共和’是为何物?倒是这皇帝大家都知道,咱们中国皇帝出了几千年,百姓家家谁人不知,岂不是更加方便笼络民心!”
“皙子先生的歪理倒是说的一套一套,阁下有一点大错特错。恕我直言几句难听话,不知先生许否?”
他嘴角冷笑,扬了扬眉梢冷言问道。
“度洗耳恭听!”杨度道。
李汉冷笑,“皙子先生在给满清鞑子当了几十年的奴才,估计这跪来跪去的,早就跪出了一腔奴才的意境来了。可惜我汉人同胞四万万,如先生这样懂得程朱腐儒学说的却只有少少几百万人,阁下等人觉得家中妻儿给人家满清鞑子淫。辱反倒感觉荣耀,请恕李某书读的少,却也根本没有给一群禽兽、畜生不如的东西跪拜的理由。嘉定三屠、扬州十日,四川千里人烟稀无,自满清鞑子入关之后,屠杀我汉人何止一万万,横成尸体摆在地上,足够覆盖千里河山。淫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