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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06部分

鉴宝秘术-第2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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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江。

    接触过张静江的人都对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外形虽犹如雨果名著《巴黎圣母院》中的怪人“卡西莫多”,但实则是个自信、爱交际且富有幽默感的人。

    人不可貌相,他积极投身中国的革新事业,很快便成为中国政坛叱咤风云的人物。

    张静江到巴黎后,开起了一家专门经营中国货的商号,起名“通运”,焕文就被安排在这里做事。

第三四三五章 罪人(二)() 
从此,焕文开始了脱胎换骨的改变:他剪了辫子,脱了马褂,学着巴黎人的打扮,穿起西装三件套,脚上是一双擦得锃亮的系带皮鞋,笔挺的圆翻领白色衬衫,头发染得乌黑油亮,一扫身上原本的乡土气,从仆人变成了公司雇员,这无疑是迈上了一个台阶。

    中国当时的特产,在运通公司里应有尽有,丝绸、茶叶、地毯、瓷器、古玩和漆器,焕文虽对丝绸茶叶略微在行,但古玩以前还从来没摸过,只在南浔张家做工时见过这些到处摆放的值钱玩意儿。

    不过一旦上手的机会来了,他很快就触类旁通,欣赏和把玩古董到后来成了他一生最大的乐趣。

    焕文天资高,凡事进取,干起活来又很卖力,并且对市场有天生灵敏的嗅觉,很快就被任命做了掌柜,渐渐成了公司中举足轻重的人物。

    通运号的生意并不是一帆风顺,刚开始时,法国人不熟悉也不习惯中国的东西,所以光顾的人并不多,连茶叶和丝绸都不好卖。

    卢芹斋曾描述过当时的处境:“我们卖什么都赔,除了古董。……就这样,在经历了初期的亏损后,我们不再做其它产品的生意,而是主攻古玩市场。”

    地毯、字画、玉饰、漆器、官窑瓷器和鼻烟壶在巴黎的店里琳琅满目,非常抢手,往往来不及上架就出手了。

    古玩是一本万利的生意,一只宋代的小白瓷碗从西山以10块大洋进价(约合1。5美元),通运转手就能卖1万美元的高价,一尊陶瓷观音以300大洋(约合45美元)的价格从和尚手里请来,被纽约大都会博物馆以50万美元收购。

    通运号的生意果然财运亨通,但已经不适合焕文做下去了。

    张静江把他的金钱和心思都用在了中国革新上,并于1908年决定搁置通运公司的事物,毅然返回中国辅佐孙中山的开国事业。

    而焕文却没有追随满怀爱国热情的张静江回国效力,他对政治不感兴趣,宁愿留在法国搞些古董继续赚钱,自此,两人分道扬镳。

    但焕文对张静江一直极为敬重,并且心怀知遇之恩,一生将张静江尊为偶像。

    因为如果没有他,焕文也许走不出穷困的家乡,顶多在张家做一辈子的仆人。

    如果不是在张静江手下摸了六年古玩,焕文这乡下孩子也不会懂得掌眼识货。

    总之“师傅领进门,修行靠个人”,由此,他的人生又上了一层新台阶。

    焕文28岁那年,他自己的铺头在巴黎开张了,店名“来远”,取货自远方来之意。

    按照中国的传统,他抛弃了出生时父母给他起的“一般”的名字,也给自己起了个新名字来转运:“卢焕文”从此就摇身一变成了“卢芹斋”,这是他人生阶梯的第三步。

    平日的卢芹斋很忙,在欧洲大陆到处奔波寻找商机,他是个非常谨小慎微的人,他留意每一笔交易的利润,凡事都巨细靡遗的记在本子上。

    古玩的利润一般能达到成本的2…8倍,……比如1913年他花了5。55法郎买入一个龙泉窑的瓷瓶,同年就以46。25法郎的价格出售,是进价的8倍;一个屏风进价是138。75法郎,以513。70法郎出手,赚了四倍。

    欧洲人偏爱的东西尤其好***如18、19世纪的陶瓷,虽不是卢芹斋最喜欢,但在20世纪初的确是他最赚钱的玩意。

    卢芹斋在淘宝与鉴宝方面真的是身体力行,同时他深谙中国文化之道,谈生意懂得入乡随俗。

    他自己这样回忆:我们在上浦和帝都两地的办事处天天都办流水席,准备一大桌子酒菜招待上门的客人。

    我们吃住全包,于是我们的办事处就成了当地古董买卖的中枢。

    谁手上有好东西,我们都是第一个见到的。

    这样一来,我们从南到北,可以说控制了整个中国的文物市场。

    1914年偶然的机会,卢芹斋去到纽约,当时的纽约经济蓬勃发展,到处都是热情奔放并痴迷于中国古董的人,相比于经济放缓且受战争阴影笼罩的欧洲,纽约才是古董生意的天堂。

    卢芹斋意识到:“战争已将艺术中心从巴黎转移到了纽约。”

    1915年3月,他的“卢芹斋来远公司”在纽约开业了。

    卢芹斋深知:想要成功,必须信誉卓著,因此他悉心营造名望和赢取信任。

    除了在穿戴上一丝不苟,他的举手投足同样优雅。

    他言谈审慎,从不夸夸其谈,还写得一手漂亮的好字。

    即使在他人生中最辉煌的时刻,他也待人谦恭,从未有过一点趾高气昂。

    平时的言谈中,也是一口一个“鄙人恳求”、“贵馆”、“请允许鄙人冒昧地”诸如此类的谦词。

    他从不忘记道谢,无论是有求于人还是纯粹出于恭维。

    在美国人眼中,一个有教养的欧洲人能有如此的修为也就罢了,但一个中国人竟如此具有绅士风度,则着实令人惊讶。

    对于华人的仇恨和偏见,使得许多私人收藏家一开始也同样对卢芹斋缺乏信任。

    1918年12月,当卢芹斋向小约翰·洛克菲勒推销一件中国古董花瓶,对方却怀疑这是一件赝品。

    他在信中写道:

    瓶底做工不够精细,让我对它所属的年代有所怀疑。还有其它一些地方也让我不放心。姑且不说标价不太合理,如果没有其他专家鉴定其真伪的话,我想我是不会掏钱的。所以,如果你希望我不要去咨询其他古董商中的行家,那我就只能放弃这笔交易。

    更有甚者,小洛克菲勒还在信尾附言:

    您能否寄一张瓷瓶修复前的照片给我?

    卢芹斋想方设法来让客户相信自己的可靠,所以他待人接物总是非常殷勤,他回复说:

    您对我的信任有所保留这完全可以理解的。毕竟这是我有幸第一次和您打交道。但是,请您相信,我绝对不会欺骗您。如果一件东西真假未明,我是绝对不会出手的。

    1912年1月1日,民国成立,内忧外患的中国一片混乱。

    但对卢芹斋来说,好戏才刚刚开始。

    他借助在国民党中的人际网络,同时不惜花钱打通关节、浑水摸鱼,寺院、陵墓和私人收藏他无所不及。

    此时正值其前恩主张静江辅佐革新居功至伟,成了孙中山最器重的人,在国民党内风头一时无两,成了掌管党产的“财爷”。

第三四三六章 罪人(三)() 
中国在1913年、1914年接连出台的古物保存法、禁止古物出口管制令对他们形同虚设。

    卢芹斋同时又把他的客户蒙在鼓里,以中国颁布文物出口条例为由抬价,从中获利甚丰。

    连一向被中国老百姓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宫廷御用,如今也成为他志在必得的猎物。

    文物一旦跟皇室沾边,拿到海外就身价倍增,市场上趋之若鹜,因此对文物商来说,器物的来路十分重要。

    1915年12月17日,卢芹斋以1600美金的价格向弗利尔出售了一幅康熙年间的丝绸壁毯,在交易单据上他做了货品的详细介绍:“朝廷御用,1913年盗于热河避暑山庄。”

    卢芹斋寻宝目标执着,务求贵重、罕见、独特的东西。

    中国的大门已对他敞开,出入可以大摇大摆,旁若无人。

    童年时受到的儒家“克己复礼”教育已被他抛于脑后,利益驱使下掀起了针对皇家陵园的盗墓活动。

    1916年或1917年,卢芹斋主导了一桩著名的盗墓活动,他将唐太宗昭陵中两尊石刻浮雕“昭陵二骏”贩往了国外。

    此事中国人至今难以释怀,视为对中国传统文化的莫大破坏和亵渎,甚至将之于英法联军洗劫圆明园相提并论。

    但对于卢芹斋来说,这笔交易确实无以伦比,不论是其出自皇陵的尊贵程度,还是其2米高、1。7米宽、重达4吨的分量,亦或是令人咋舌的125000美元的成交价,这打破了当时文物成交价的记录。

    更不用说此物的政治、历史和艺术价值。

    不过,卢芹斋本人一直否认自己直接涉及盗墓,坚称:

    (昭陵二骏)是从地方政府手里当场买下,由军阀护送进京,所得款项已用于修建学校。……我们是从第三方那里直接接手的,程序上完全合法,出售转卖给我们的人是国家最高层人物。

    因为在此之前法国文物商葛杨于1913年将六骏移出皇陵,但在盗运的过程中遭到当地居民的堵截,为夺路逃命,盗运者将文物丢下山坡,损坏的石刻残片被当局没收。

    当时六骏石雕受损严重,1914年落到了陕州军阀陆建章手上。

    他下令押送其中的二骏进京,作为即将登基复辟帝制的“大总统”袁世凯的贺礼。

    实际上,陆建章也是奉旨行事,奉的是袁世凯二儿子袁克文的命令,因为文物的运输文件上有袁家的印章。

    这二骏于1915年被运出古城,却从没能抵达帝都,再也不知去向。

    直到1918年3月9日,一直下落不明的二骏才神秘地出现在纽约大都会博物馆,它们的主人竟是卢芹斋的来远公司。

    当然,后来这这东西又到了洛杉矶贵族博物馆,才让张天元有了机会将东西给弄到手。

    而在买家面前,卢芹斋则毫不掩饰地将昭陵二骏的到手归功于自己的神通,他对盗宝的历险过程大肆渲染,对自己所起的作用津津乐道。

    在他1926年写给戈登的信中这样介绍两件文物的来历:

    为搞到这两件文物辗转了四五年时间,历经各种艰难险阻,冒着坐牢甚至生命的危险,如今在中国搞古董简直比登天还难,像这样罕见的文物几乎不可能再搞到了,一来风险太大;二来文物精品已经差不多都倒腾出来了。

    卢芹斋在中国的活动力很强,上有只手遮天,下有喽啰遍地,他的前东家张静江是这个系统的核心。

    对自己的古董商生涯,卢芹斋曾矫情地总结说:

    如其他所有热爱艺术的人一样,我从事文物交易一直胸怀世界。与此同时,我深信艺术品是没有国界的。文物走遍全世界,就像无声的大使一样,让世人了解并爱上中国文化。

    这话说的是很好听,特别冠冕堂皇,可是谁都清楚,卢芹斋要的是钱,根本就不会在乎什么艺术。

    他更不会在乎什么国家。

    在这种人眼里,给他钱的那些老外才是他的祖宗。

    为了在西方拓展生意渠道,卢芹斋先从“启蒙”做起,对西方买家进行文物鉴赏力的教育。

    20世纪初的时候,除了洛克菲勒家族和弗利尔等几名大藏家外,美国公众对中国艺术一无所知。

    当时的西方艺术品市场鱼目混珠,来自中国的艺术品都是些专门为了满足西方人审美趣味的作品,于是市场充斥着搔首弄姿、自曝其丑来博取目光的物件,所以即使是有品位的鉴赏家,也很难有机会欣赏到真正高水准的中国艺术。

    卢芹斋决定走高端路线,他决心要让西方人见识真正的中国文化,即佛教壁画、雕塑、古玉器和青铜器的美与价值。

    然而真正的原因还是这些东西更值钱,更好出手。

    卢芹斋的精明之处在于,他并没有为了硬销试图改变西方受众的审美趣味,而是创造了一系列欧洲化的词汇来解析中国的艺术品。

    既然当时的西方认为,中国艺术受到了古希腊风格的影响,卢芹斋在描述佛像时就会用到“平衡对称协调”等术语,这都是当时在分析希腊、罗马雕塑时常用的概念。

    在卢芹斋的赞助下,几位国际著名的艺术学者开始制作中国文物图录,图文并茂的对中国艺术进行新的诠释。

    卢芹斋从文物“发掘者”一跃成为中国文化大使,在西方获得了中国艺术史发言的权威地位。

    他的古董店也成了文物界群英荟萃的沙龙,专家们会相约而来,品评、把玩新亮相的器物。

    推开卢芹斋的店门,时常能碰见纽约大都会博物馆馆长等人,他们可能正在一件新到的画轴面前争论的面红耳赤;或是英国的大维德爵士夫妇,俩人鼻梁上都架着眼镜,正围着新出土的青花瓷,仔细研究着瓶底的官窑年款;可能还有宾大博物馆的馆长,正安坐在桌前,端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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