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脑里的8个骗子-第5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务必谨记:他/她或许也读过本书)。
事实上,情绪化的大脑确实让情绪做出了许多判断。当我们徜徉在阳光下时,烦恼不再。当身心愉快时,生活显得更称心如意,死亡也不那么令人恐惧,即使是平淡无奇的事物,也霎时变得赏心悦目。在某个著名的实验里,某位研究人员在购物街上假扮为某公司的促销人员,选择性地向某些经过的顾客派送小礼物,以便〃向消费者推广公司的产品〃。另一位研究人员则假扮该公司的问卷调查人员,在一旁调查顾客对该公司产品的满意度。顾客收到的小礼物的价值,大约只相当于一条口香糖。但是,同其他顾客相较,收到礼物的顾客的心情却更加愉快。这些快乐的顾客对公司产品的评价,明显比未收到礼物的顾客高出许多。在另一个著名的实验里,研究人员分别在晴天和雨天,调查学生当时的心情和对生活的满意度。实验结果显示,在晴天接受访谈的学生的心情,比在雨天接受访谈的学生的心情要好得多。同时,受到天气影响的心境,会进一步影响学生对生活的满意度:在晴天接受访谈的学生对生活的满意度比较高。
即使是像痛觉这样的感受,也会受到愉快心情的影响。在怀孕两次之后,再读到分娩疼痛处理手册,我不禁哑然失笑,怎么有人会建议准妈妈们在产房使用精油来减少分娩时的疼痛?
然而研究显示,即使我们时刻留意着身体的不适,怡人的香气带来的愉快心情,也确实能缓解痛苦。在某个实验里,受试者必须报告施加在他们手臂上的热量所带来的痛觉强度以及不适程度。同时,让受试者闻怡人或恶心的气味,受试者报告的痛觉强度,不会因为他们闻到的气味不同而有所改变。但他们的心情对气味非常敏感。当受试者的精神受到怡人气味的刺激时,他们所报告的不适程度,远比闻到恶心味道时低。(不过,到目前为止,我尚未听到有谁说:〃是啊,生小孩的确很痛,至少在我先生点起薰香精油之前确实很痛。〃)
阴沉的心情对我们具有正好相反的效果。当心情低落时,生命也会黯然失色,我们会认为人际关系的冲突都是咎由自取。虽然心理学家对心情如何左右我们的判断尚无确切定论,但我们可以确定,情绪至少会在某些时候误导我们。如果我们未意识到自己的心境为何如此,将会错误地以这种心境来诠释事物。在某个实验里,参与实验的学生分别在晴天或雨天接受电话访谈,报告他们对生命的满意度。实验者在访谈正式开始前问某些学生:〃请问你那里今天天气如何?〃经过实验者提醒他们的心情可能和天气有关之后,这些学生就不会让他们当时的心情,影响或混淆他们对自己生命满意度的判断,他们巧妙地将心情摈除于判断之外。
第二部分 4。因为爱恨好恶而固执己见
情绪和心境竟可对我们的判断造成如此大的影响,这真是令人深感不安!但正如上述的电话访谈实验所示,只要觉察到引发情绪的原因,就可避免它的干扰。然而,情绪却能以更为隐秘的方式,先发制人地影响我们对周遭事物的判断,让我们毫无招架之力。这是因为情绪不仅能影响我们的判断,还会影响到我们的知觉。
为了研究情绪对知觉的影响,在某个实验里,研究人员通过运用欢快或悲伤的音乐和影片操纵受试者的情绪。受试者要观看两部脸部特写的影片。在一部影片里,演员的脸由面带微笑逐渐转为面无表情,在另一部影片中,演员的脸则由面带悲伤慢慢转为面无表情。受试者必须在他们意识到演员的脸变为面无表情时,停止播放影片。实验者通过人为方式在受试者身上引起的情绪波动,明显地影响到了受试者对演员脸部表情的感觉:心情愉快的受试者感觉到,微笑在演员脸上停留的时间要比悲伤长;心情阴沉的受试者则感觉到悲伤的表情过了较长时间才从演员脸上消失。
这个世界也许不会真的因为我们的微笑而变得比较可爱,但我们还是要感谢情绪化的大脑的扭曲诠释,当我们面带微笑时,世界看起来的确可爱多了。我们的视觉经验是如此贴切、真实而客观,以致很难觉察到大脑在创造视觉经验时的手段。那么,我们所瞥见的爱人脸上明显的不悦表情,是否可能源自于我们疲惫的心情,而与脸上的表情无关?这虽然难以置信,但研究却显示爱人的脸也许真的十分无辜。
我们对他人情绪化的感受,也能驱使心灵自由地想象。我们会因为自身爱恨或好恶所引发的情绪,影响到我们看待事物的态度。在某个实验里,研究人员为了在信念坚定的受试者身上引发这种情绪,特别训练某位演员做出招人喜爱或厌恶的行为。这位演员伪装成自愿参加实验的学生之一,并身穿受试者所属大学的运动衫。当实验者提醒这位演员不该迟到时,演员以诚恳的态度认错道歉,并大方地邀请在场的所有人一起享用点心。在另一个场景里,这位演员在受试者前身穿敌对大学的运动衫。当实验者提醒演员不该迟到时,他却恶言相向,丝毫不顾忌其他受试者的感受。之后,这位演员不但自顾自地吃起点心来,而且还打开随身听,将音量调到人人都可听见的程度,挑起了其他受试者的敌意。
受试者随后抽签决定担任电脑网球游戏的参与者或旁观者。实验者以社会心理学家惯用的手法操纵抽签的程序,刻意让那位演员担任同电脑玩网球游戏的参与者,真正的受试者则充当旁观者。受试者被独自安排在隔离的房间里观看游戏,并判断每一球(即银幕上的小亮点)是否落到界外。重要的是,受试者被告知他们的判断不会影响游戏结果,他们的任务只是提供更多资讯,协助实验者更清楚地了解这个游戏。电脑本身即可决定银幕上的小亮点是否落于界外,分数的得失同样交由电脑来计算。所以,让我们再次强调一点:受试者知道他们对游戏结果不具影响力,因此误报银幕上的小亮点是否落到界外,并不能对结果造成任何影响。
即便如此,受试者对那位演员的印象还是会影响到他们的判断。当演员击出的球尚在界内,但离边界线不远时,对演员缺乏教养的行为感到不悦的受试者,更容易误判球已出界,而当电脑击出的球落在界外时,这些受试者易将球误判为尚在界内,认为那位演员亲切可爱的受试者,则做出对演员有利的判断。虽然同样存在偏颇,方向却恰恰相反。这些受试者有意识或无意识的误判背后应该没有任何特别的用意,因为他们都清楚自己的判决不会左右比赛的结果。但是这些人对那位演员所持有的态度,仍然会对他们的视觉判断造成影响。
正如我们在前一章所见,情绪化的大脑所做的,不仅仅是填补我们对现在的印象而已。即使是对过去的印象,也不能逃离情绪化的大脑的影响。大脑能以名为〃衰减效应偏见〃的策略,篡改我们对过往经历的记忆。这种策略能改写我们的过去,让我们在回顾过去的沮丧情绪时,感觉其强度已日渐减弱。大脑会尽其所能地勾起并强化过去的愉快回忆。这让我们回忆里的过去,常比真实的过去更为美好。
你可能禁不住怀疑,专心吃草的牛所了解的世界,是否比我们所认知的世界更为贴近真实。我们的决定、想法、知觉和记忆等,经常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情绪的吸引,偏离原来的轨道。情绪化的大脑,在雕塑自我印象的过程里扮演的角色,也许更令人感到惊讶。正如接下来我们即将看到的,我们的存在感似乎正是这些活动的产物。
第二部分 5。人格解体
请回想你一生中最为惊心动魄的体验。你是否对自己曾经参与其中产生怀疑?你可能感觉到自己怪异地同躯体分离开来,不带任何情感地回忆着过去。更奇怪的是,你感受不到任何情绪,对当时的种种细节也感到索然无味。
乍听之下让人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但我在科学博物馆有过类似的可怕经历。当时我刚被聘为学习班的指导员,是一群生化学家中唯一的心理学家。当我的生化学家同事们齐声赞叹他们熟练地从洋葱中萃取出来的遗传物质时——这个活动被指定为适合5岁以上的学童参加,我却只能困惑地看着自己面前不见任何染色体踪迹的洋葱浓汤发呆。当这些专业指导员利落地进行滴定、离心和层析等程序,轻而易举地完成训练时,我只能手忙脚乱地打翻身旁的每一支试管,懊恼老天为何给了我一双如此笨拙的手。
轮到我首次担任指导的那天,我被告知某位出类拔萃的专家同事将和我一起进行示范,之前的忧心忡忡终于稍稍得到缓解。我一面分发实验袍,一面期待专家的协助,等着她来主导整个过程。但事实证明,我在某方面比她更称职:我起码还记得要出席学习班。
我的任务是指导12个青春期的学童观察大肠杆菌的突变过程,这让我很紧张。这些小孩没多久就开始失去耐心:有人玩弄起价格昂贵的实验仪器,还有人把盛有致命细菌的培养皿拿起来摇晃。我的大脑就在此时,将它的〃自我〃从它自己身上剥离出来。我身体里的那个〃我〃溜了出来,不带任何情绪地看着我主持科学学习班。感谢我的大脑,我的临场表现超过了预期目标;倘若身体里的那个〃我〃还停留在原处而不选择逃离,恐怕我会惊慌失措地僵立在那里。
学习班结束后,培养皿里的大肠杆菌也许未能成功地突变,小朋友们也许还是搞不懂这些仪器究竟有何用途,但至少无人伤亡,也没人被控告(不过事后好心人士还是劝告我最好不要再参加类似的活动)。
我在那段极为焦虑的时间里的体验,就是心理学家口中所谓的〃人格解体〃(Depersonalization)。它是我们的大脑在下赌注时所持的王牌。我们会觉得自己跟自己的思想、感觉和身体分离开来,而身边的一切会变得虚幻。但是,警报一旦解除,大脑会立刻将我们的自我领回,而身边的一切也会再度显得真实起来。
当我们经历人格解体时,大脑暗地里都做了些什么呢?出于重视受试者利益和权力甚于科学知识发展的研究伦理规范的缘故,心理学家再也不能为了获得数据任意招募受试者,随意陷他们于恐慌之中。所以,心理学家必须转而研究因罹患人格解体症而处于有如灵魂出窍状态的患者。这种精神疾病通常是由令人焦虑的事件引起的。人格解体是情绪化的大脑用以处理压力和焦虑的紧急应对手段。当我们面临严重的威胁时,大脑会高举双手投降,并立刻减轻情绪的影响力,防止我们陷入焦虑而不能自拔。
控制〃疯狂的心理学家告诉我即将被电死〃和〃该死的,我竟然被开了一张罚单〃这两种情绪所用的是同一个机制。所以,如果有关人格解体症的理论是正确的,那么罹患此症的患者不论对待任何事物,都不会出现情绪化的反应。因此,当心理学家让人格解体症患者观看淫秽下流的图片时,他们的肤电反应并没有加剧。也就是说,这些患者的情绪并未像正常人一样被激起。
同一组研究人员利用功能性磁振造影(FunctionalMagneticResonanceImaging)这种测量脑部活动的影像技术,直接探入人格解体症患者的大脑,试图了解患者的大脑对令人恶心的事物的反应。冲进患者家里对其进行灌肠并不可取(研究伦理审查委员会真可恶),所以研究人员只好再度利用图片了。一般来说,当我们看见恶心的事物时,大脑里一块名为〃岛叶〃(Insula)的区域,会产生激烈的活动。这片区域的大脑永远都只有8岁。但人格解体症患者的岛叶对恶心图片的反应,居然比对枯燥无趣的图片的反应更微弱。反倒是这些患者的前额叶,对恶心图片产生了强烈的反应。
因为前额叶负责控制情绪,所以随时会有大量的神经信息,在前额叶和对情绪性刺激有所反应的大脑区域之间进行传播。这就是为什么当人格解体症患者看到恶心图片时,他们的前额叶在磁振造影下会反应过激。和我所研究的那位令人难忘的前额叶受伤、情绪不受控制的患者比起来,人格解体症患者的前额叶对情绪的控制似乎稍显严苛,它只要瞥见任何不雅的事物,就立刻下令岛叶保持肃静。也许正是因为前额叶的严格管束,我们的情绪才会在经历人格解体时一言不发。
不为情绪所动听来似乎很让人心动。我们可以想象人格解体症患者望着账单无精打采地耸耸肩,或看着漏水的屋顶一笑置之。但事实上,不论时间长短,人格解体都是一个极端不愉快的体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