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毒不庶-第1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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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禄低低叹了口气,拿帕子擦了擦宋祁额上的汗水,又伸手去替他掖被角。他已经尽量把动作放到最轻,却还是把宋祁给吵醒了。
“老奴该死,扰着王爷了。”看到宋祁睁开眼,福禄连忙收回手,退后一步躬身行礼,眼中满是自责。
这些日子以来,王爷能睡着的时候不多,今儿好不容易睡了,倒是让他给惊醒了。
宋祁摇了摇有些昏沉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而后半撑起身子坐起,蠕动着苍白的双唇,低声问:“现在什么时辰了。”声音沙哑虚弱,刚说完便剧烈地咳了起来。
福禄忙上前拍抚他的后背,轻声道:“回王爷的话,酉时快过了,王爷该喝药了。”
闻言,宋祁皱了皱眉,深吸了几口气,摇头道:“不喝了,本王想再歇歇。”
这已不是第一次如此,福禄知晓劝也无用,只好颔首道:“那等王爷醒来再喝吧,王爷可要用些吃食?您已经一日未曾进食了,如此下去身体可怎么好,即便没有胃口,也还是吃点吧。”说着心中一阵心疼。
宋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摆手道:“醒来再说罢。”
福禄无奈,只好扶着他又躺下,替他盖好被子,见人闭上眼,才又端起小几上的药退了出去。
这一觉,宋祁依旧睡得很不安稳,迷迷糊糊间,他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到床边,俯下身用他这几日梦里时常听到的声音,柔声道:“墨规,该喝药了。”
墨规,墨规,那清亮的声音一声声地唤着,让他冰冷的心渐渐融化,化成一池春水。
他感觉着轻柔温暖的手拂过他的额头,眉间,鬓角,最后停留在脸颊轻抚,以一种从未有过的眷恋方式。
视野中的脸庞轮廓那般熟悉,即便模糊不清,却丝毫不妨碍他认出这就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人。然而,他不敢睁开眼去确认,他怕这只是他的一个梦,梦醒了,那个人就又不再了。
那个人,早就从他眼前,去向了千里之外。
身体被稍稍扶起,后背靠在温暖的肩膀上,鼻端能嗅到那熟悉的体香,淡淡的,却无比清晰,让他不自觉地贪婪呼吸起来。温热的液体滑进口腔,尽管是睡梦中,那苦涩的味道依旧不断在口中蔓延,眉头下意识地微微颦起。
“良药苦口利于病,墨规,要喝完。”那声音又轻柔地说。
宋祁只好舒展开眉头,乖乖咽下嘴里的药汁。
即便是梦,他也不想让她为难。
一口接着一口,不知多了多久,他感觉到自己被放回了床上,那道模糊的身影缓缓站起身,他下意识地伸手抓住她,低声哀求:“不要走,不要走……”
“我不走。”一会后,轻柔悦耳的声音响起,接着,唇上落下一个柔软的触感。(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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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不离
防盗章,勿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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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在城门口被拦了下来,车里的四人听到外面有人吆喝道:“都下来都下来,出城的人都要接受盘查!”
“这位军爷,这是发生何事了?这车里的是我家老爷与两位小姐,还有姑爷,我家老爷可是老实的生意人!”伪装成车夫的茶楼伙计跳下马车,躬身涎着脸问,悄悄塞了一带银子给那上来查问的守将。
那守将掂了掂手中的钱袋,脸色好了些,道:“狗胆包天的刺客刺杀了逸亲王殿下,这不,四个城门都戒严了,出城的都要接受盘查,免得刺客溜了。你把你家老爷小姐姑爷都叫下来,爷看看就行。”
车夫眼珠一转,连连躬身应了,正要转身上车去叫人,顾安年已经掀起帘子跳下马车,对那守将笑问道:“军爷,这等大事小妇人今日才听到,不知是何时的事儿啊?”
守将见下来的是个梳着妇人头的小娘子,模样算不得俊俏却齐整,便回道:“就前儿的事,行了行了,别多问,都赶紧下来,爷还有其他人要问。”说着粗鲁地摆了摆手。
此时沈千与顾安锦,洛靖远也都下了车,沈千严厉扫顾安年一眼,顾安年抿了抿嘴角,垂头不再多问。
守将拿出一张图像,随意在四人面前比照起来,跟在他身后的两名士兵跳上车掀起帘子查看马车,对守将摇了摇头,守将便摆手道:“行了,走吧。”
“是是是,有劳军爷了。”车夫又是哈腰点头一番,随后便去扶沈千四人上马车。守将见了,大声道:“上面有令,所有人必须步行出城。”
这要求怪异,几人却无法,只得步行出城,车夫拉着马车跟在后面。
在听到那守将说只能步行出城时,顾安年便猜到了缘由,这样没有理由的任性要求,只有那个人能想得出来。
心中好笑的同时,却又忍不住泛酸。
出了这道门。京城便被抛在了身后,与他的一切也就真的断了,这般想着,顾安年心中惆怅万分,揪痛不已。不由得垂下头遮掩眼中泛起的泪水。
沈千走在最前面,顾安年走在他右后方。眼见着就要出城门。沈千突然停下脚步,垂着头的顾安年一个不注意,便撞上了他的肩膀。
“爹爹?”顾安年暗地里抹了抹眼角,抬头疑惑地出声,然而,当视线无意中看到前方那抹熟悉的身影时。周围的喧嚣蓦地消失,四周的景色亦模糊起来,心里,眼里。唯有那张时而威严,时而邪魅的俊美脸庞,越发清晰起来。
寒风呼呼地吹着,席卷过露在雪地上萧条的枯枝干草,吹着衣角与发丝翻飞飘摇,阴暗的天空又飘起了细小的雪花,柔美晶莹的精灵晃晃悠悠的落下,像是串联在天地之间的珠帘,绵延不绝。
视线被飞舞的发丝切割成零碎的画面,那挺立在雪地里的身影,华贵而优雅,熟悉的面容,竟是让她连目光都舍不得错开一下。
一眼万年。
虽然矫情,顾安年却不可抑制地想起了这个词。
不见的时候,还可以控制自己不去想念,还可以自以为是地对自己说其实不在意,其实不在乎,可是一旦见到了,即便逼着自己不去想,也都是枉然。
眼眶控制不住地发酸发热,她不得不瞪大了眼,才能不让泪水落下。
目光眷恋地打量不远处的人,几日不见,他看着瘦了许多,脸色也苍白了许多,难道是在被行刺的时候受了伤吗?
心不由揪了起来,顾安年心疼地皱紧眉,张了张嘴,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咳咳咳——”前面的人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微颦的眉头看上去似乎十分难受,随后身形微微一晃,虚弱得似是下一秒就会倒地般,顾安年心口猛地一紧,下意识往前走了一步。
“念儿!”沈千猛地大喝一声,顾安年猛然一怔,生生愣在了原地。
洛靖远与顾安锦诧异地看了眼举止怪异的父女两人,随后紧张望向站在前面的宋祁。
逸亲王突然出现在这里,他们不得不谨慎。
“我们走。”沈千缓和了语气,回头望了顾安年一眼,随后继续往前走去。在与宋祁擦肩而过时,他无言地扫了宋祁一眼,眸中隐晦莫辨。
顾安锦与洛靖远压抑着心中的慌张,尽量保持着镇定的神色,跟在沈千身后越过宋祁,唯有顾安年,依旧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念儿,该上路了。”沈千回过头,面无表情地唤了一声。
顾安年狠狠咬紧唇角,最后望了宋祁一眼,垂下头僵硬地移动脚步,一步一步往前走。
从来不知道,这短短的几步路,能让人走得这般艰难。
那些重要的,不重要的,开心的,争吵的,所有的记忆都在这一刻如洪水般决堤,在脑中奔腾着,叫嚣着,证明着自己的存在,诉说着心中的不舍。
这一刻,比前世知道自己被利用的时候,还要痛上千百倍。
要离开的自己都这般痛苦,那么被留下的他,心里又会是如何的难过呢?
顾安年不敢去想。
越是接近,她的脚步越是沉重,她不敢抬头,因为不敢看他,也不敢看他眼里的自己。她知道,宋祁一定已经认出了她,就好像在人海中,她一眼就可以找到他一样,即便她变了模样,她相信他也可以一眼便认出她来。
当终于走到宋祁的面前,顾安年的心口像是被压了大石般,沉重地几乎喘不过去来,她麻木地迈动毫无知觉的双腿,不舍却又急切地想要离开。
“小七……”
突然响起的低沉呼唤,让顾安年略显急切的脚步一顿,即便不去看,她也能想到,那张形状优美的唇瓣,是如何吐出这两个字,呢喃般,让人沉醉。
一直安静垂在身侧的手,突然伸了过来,骨节分明的五指,依旧如艺术品般优雅。
瞳孔微缩,顾安年下意识咬紧颤抖的双唇,飞快地躲过那只白皙修长的手,再也不敢迟疑半步,埋头错身越过眼前的人。
呼啸的风雪中,唯有凌乱飞舞的衣角发丝,在极短的时间里缠绕纠葛,然后分开。
身后传来马嘶声,而后是马蹄声与车轮声,宋祁望着空荡荡,渐渐失去了温度的手掌,缓缓闭上眼深吸了口气,任由泪水滚落脸庞。
那俊雅挺拔的身影,在风中伫立良久。
颠簸的马车里气氛十分沉闷,顾安年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双目无神地靠坐在车壁上。沈千闭着眼似在养神,顾安锦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几次想说话,却都没有开口。洛靖远拉了拉她,对她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开口。顾安锦只得叹了一声,安静地倚在洛靖远怀里。
不知过了多久,沈千睁开眼,低低叹息一声,道:“念儿,爹爹不想逼你,若是你还想回来,待把顾三小姐与洛公子送到西北,你就……”
顾安年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直到听了沈千的话,才稍稍动了动,神色淡漠地摇头道:“不用了,他在我心里,只要知道这一点,就够了。”
随后,便又是沉默。
马车行了整整一日,在天黑前,赶到了离京城不算远的一座城镇,四人下车寻了家客栈留宿,第二日一早,便又踏上了路途。
有沈千在,洛靖远的伤在途中并无大碍。宁秋霜买通的杀手早就被十二收拾了,这一路上,除了看到过几次宋璟与永济侯府派出的追兵,一行人并未遇到任何麻烦,就是这几次,都还只是擦肩而过。因着沈千高超的易容之术,一行人可说是大摇大摆地赶路。
这般行了三天,四人已经远离了京城,再有一个白日,便能赶到西北地界,到了西北,要去重门关便简单多了。
越是接近西北,路经的城镇村庄便越是贫困,有时候甚至一天都碰不上可以下车休息的地方,一旦进入西北地界,往后再想在路上补充干粮,便是一件难事了。
顾安锦不止一次感慨京城的繁华,以及一路上所见的荒凉与疮痍,她是个好心人,在路上见到病弱的老人,或是可怜的乞者,都会忍不住伸出援手。对此,顾安年不置可否,他们带了足够多的银两,还不至于小气到施舍几个落难之人都不愿意,然而,当顾安锦再一次救济路上的乞丐时,顾安年终是忍不住开口了。
这一日,四人在午时前赶到了一个小镇,决定在这里用过午膳,稍作休息,补充干粮后再继续上路。
在下车之后,顾安锦便因为看到客栈前窝着的,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而移不动脚步,踌躇片刻后,她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走向那名乞者,顾安年皱了皱眉,拦住了她。
“念儿妹妹?”顾安锦不解地望向顾安年。
“顾三小姐,”顾安年冷冷唤了一声,道:“我不反对你乐善好施,然,我希望你能明白自己现在的处境。虽说到西北之后,你与洛公子有人可以依仗,但我以为你们应该不会愿意事事求助于他人,特别是在钱财方面。”(未完待续。。)
三、异样
“王爷受了很重的伤,是内伤,侧妃娘娘离开那日,王爷气急攻心,当场就吐血了。”
福禄是这样告诉顾安年的。
“王爷伤势严重,加上侧妃娘娘不在,王爷心里牵挂,是以总不能按时喝药,也没有胃口用膳,这样拖到现在,伤势还是一点没有起色,就是先前手上的伤,如今也没有好利索。”
陈妈妈是这样向顾安年抱怨的。
综合两个老人的话,顾安年得出一个结论——宋祁自虐。
虽然是因为她的离开宋祁才这样,但是不爱惜自己的身体,这一点绝对不能原谅。
所以当顾安年得知一切,心疼是有,但是像宋祁所想的那般对他百依百顺,那绝对没有。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