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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高庸 - 侠义行-第16部分

小说: 高庸 - 侠义行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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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姓盛的书生人本瘦小,这一来,就像一条风干的卤鱼,挂在墙上再也无法动弹了。

  尹世昌笑容可掬地问道:“盛相公,听说你们读书的人,为了金榜题名,刻苦用功,曾有‘头悬梁,锥刺股’这桩典故,那是真的吗?”

  盛彦生想点头,却不能动,忙道:“有是有的,不过——”

  尹世昌道:“既然有,就不算咱们薄待客人了。从现在起,你若再动一动,咱们就用木桩将你两腿一并钉在墙上,你相信不相信?”

  盛彦生急道:“相信!相信!”

  尹世昌笑道:“如今你知道这地方是谁的居家内宅了吧?”

  盛彦生哭丧着脸道:“在下知罪了,只求诸位英雄好汉高抬贵手,饶恕我这一遭,下次我再也不敢冒犯了。”

  可怜他身子挂在墙上不能动弹,否则,准会当场跪下来叩头求饶。

  尹世昌摇摇头道:“你不用害怕,咱们兄弟对待勇于认错的人一向都是很客气的,为了不让你下次再犯这种错误,咱们会替你做最妥当的安排…”

  盛彦生感激不尽地道:“多谢英雄如此宽宏大量。”

  尹世昌含笑道:“譬如说,为了使你不再因吟诗误事,咱们会替你将你那讨厌的舌头割下来,为了使你不再到处乱跑招惹麻烦,咱们会替你将两只脚一齐砍断,为了……”

  他话未说完,盛彦生已经吓得心胆俱裂,全身一软,登时昏了过去。

  尹世昌左手一抄,按在那只快要坠地的酒壶,微笑着叹了一口气,道:“读书人胆子都太小了.还没说要他的命,竟吓成这样。”

  吕不欢冷冷道:“他们全仗一张嘴混饭吃,听说要割下百头.自然害怕。”

  尹世昌掀开酒壶嗅了嗅,笑道:“寒夜枯坐无聊,有这穷酸来开开胃,更送来一壶好酒,正好排遣长夜。”

  说着,举壶就唇,便想畅饮一番。

  “前辈.千万喝不得。”

  蹲在火堆边打诚地的胡一帖,不知什么时候醒了,突然大声阻止尹世昌。

  尹世昌一怔,道:“为什么?”

  胡一帖道:“这酒中可能有毒。”

  尹世昌心里一震,不禁低头看看手中酒壶,问道:“你怎么知道?”

  胡一帖道:“前辈请想一想,在如此深夜.如此荒僻的所在,一个文弱书生。有多大胆量,竟然敢独自跑来这种地方饮酒吟诗?”

  尹世昌沉吟片刻,点头道:“晤!确有可疑。”

  胡一帖又道:“前辈请再看此人潦倒的模样,衣履尚不周全,何来银钱沽酒?就算他是个嗜酒如命的酒徒,也决不可能有如此精致的酒壶,这酒壶虽非什么很贵重的东西,至少也值得半钱一钱银子,由这把酒壶,又可以换半斤酒喝了。”

  尹世昌道:“有道理,想不到胡老哥的心思如此精细。”

  胡一帖受一两句夸赞,似有些心痒难抓,于是又道:“还有最可疑的一点,此人衣衫单薄,深夜临风毫无畏寒之意,显然是有武功的朋友,说他胆小,怎敢独自夜游?若说他胆大,又怎会被前辈一句话就吓昏过去?”

  尹世昌龇牙笑道:“被胡老哥这么一说,连我也觉得这酒里的确有毒了,如此看来,此人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人,而且是特地冲着咱们来的了?”

  胡一帖正色道:“在下正是这般猜测。”

  尹世昌笑着道:“此人胆敢独自来寻咱们干山四煞霉气,想也不是无名之辈吧?”

  胡一帖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前辈的推测很对。”

  尹世昌道:“那么,以胡老哥的丰富阅历,可知他是何方神圣?胡一帕肃然道:“在下想到一个人,不知前辈有否耳闻?”

  尹世昌道,“咱们兄妹远居关外,对中原武林道上的朋友所知有限,胡老哥且说说看。”

  胡一帖道:“中原武林中有一位怪杰,名号‘剑绝诗狂’,二位前辈可曾听说过?”

  尹世昌听得暗吃一惊,但却摇头道:“惭愧得很,咱们没有听到这,敢问他是怎样一个人?”

  胡一帖道:“此人性情有些疯癫,本是个目不识丁的粗人,却偏偏喜欢打扮成斯文模样,胡诌一些不通的打油诗,一向独来独往,游戏风尘,但他一身剑法,却已达炉火纯青的境界。据说有一次,中原四大剑派在罗浮论剑,被他单人只剑闯了去,七招之内,竟将四大剑派掌门人伤了三位,从此名震天下,被称为剑道第一高手。”

  尹世昌连连点头道:“果然好剑法。”

  胡一帖用手一指那挂在墙上的盛彦生,低声说道:“这穷酸行迹可疑.很可能就是剑绝诗狂那老怪物的门下,无论如何,这壶酒千万不能乱喝。”

  尹世昌仰面晒笑道:“可惜他身边没有带剑,否则,咱们倒想试试他的剑法绝到什么程度?”

  胡一帖连忙诌笑道:“前辈功力通玄.较量武功自然不惧,但须谨防暗算、只别喝这壶酒就是。’”

  苹儿一直冷眼旁观,默默倾听他门的谈话、心里却把胡一帖恨得牙痒,这老匹夫真是可恶,奉迎伯马屁倒也罢了,为什么又挡阻胖鬼喝那壶酒呢?如果酒中真有毒,让他毒死岂不省事?难道老匹夫忘了千山四煞都是自己的对头,竟妄想邀宠讨好,以为四煞会饶了他不成?她真希望那盛彦生真的是剑绝诗狂的门下,最好他现在就从墙上忽然跳下来,把这卑鄙无耻的胡一帖剁上一千剑一万剑,才消心头之恨。

  可是,眼看盛彦生挂在那儿就像鱼干似的,死沉沉没有半点反应,又不觉废然叹一口气,无可奈何地闭上了眼睛,…只听尹世昌感激地道:“胡老哥这番关切维护的盛情,实在令人感动,干山兄妹一向恩怨分明,咱们一定要想个方法,好好报答胡老哥。”

  胡一帖忙道:“尹前辈何必这么说,彼此原属旧交,当年在关外.为了一株雪参,在下委实太对不起诸位前辈,区区微衷,只能算在下将功赎罪的一点心意罢了。”

  尹世昌吃吃笑道:“不过,深育夜寒,有这壶好酒却不能喝,未免叫人心里怪难过的,何况咱们并不确知酒中有毒无毒,万一是咱们猜错了,白白放过一壶好酒,岂有可惜?”

  胡一帖想了想,道:“如果前辈实在想喝,最好先设法将酒验证一下,要确定无毒才能入口。”

  尹世昌笑道:“我倒想到一个验酒的方法,只是又要麻烦胡老哥”

  胡一帖道:“只要在下力所能及,前辈尽管吩咐.”

  尹世昌道:“我想,若要验证酒中有没有毒,除非让谁先喝上一口。既然胡老哥慷慨承担,那是再好不过了。”

  说着,便将酒壶塞进胡一帖手里。

  胡一帖骇然变色,呐呐道:“这…这…”

  尹世昌笑眯眯道:“这是一壶好酒,咱们请胡老哥先尝为快.幸勿见却。”

  苹儿大感快意,几乎忍不住要拍手欢呼起来,急忙睁开眼睛,向胡一帖望去。

  但见胡一帖双手捧着酒壶,瞪着眼直抽气.脸上那神情,似哭非哭,既惊又怕,简直比偷东西被人当场捉住还要尴尬和难堪。

  尹世昌又道:“怎么样?胡老哥又不愿意了?”

  胡一帖举手抹了额上冷汗.苦笑着道:“尹前辈何苦拿在下取笑呢?”

  尹世昌摇头笑道:“不!我说的是真话。”

  胡一帖颤声道:“如果酒中有毒,在下岂不是要……”

  尹世昌接口道:“果真有毒,那就算胡老哥为当年争夺雪参的事,表示一点将功赎罪的心意,你也并不吃亏呀!”

  胡一帖惶然四顾,嗫懦的道:“可是……可是……”

  尹世昌嘻嘻而笑,将两手的骨节捏得毕剥作声,阴恻恻道:“老二,看样子咱们这壶酒是喝不成了?”

  吕不欢怒哼道:“谁要是敬酒不吃吃同酒,老子就提断他的颈子。”

  这两人相貌各异,习性也大不相同。

  尹世昌外号“笑屠夫”,脸上笑得越开心,肚子里越打坏主意每当他笑出声音来,同时捏指作响,那就表示凶念已起,快要杀人了。

  吕不欢却人如其名,整天拉长一张马脸,从不带丝毫笑容,他若说要杀人,那准是童叟无欺的老实话。

  胡一帖看着两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面色一阵白一阵青,偏能挤出满脸诌笑,连声道:“两位请别生气,在下喝就是了。”

  尹世昌笑道:“我就知道胡老哥最够朋友,喝一口试试,哪里救真会毒死人,是不是”

  胡一帖万般无奈,叹了一口气,举起酒壶,猛喝一大口……尹世昌眼看他已经咽下酒液,忙将酒壶夺了回来,敢情竟舍不得被他一个人喝光了。

  这时,尹世昌收敛了笑意,吕不欢也释去了怒容,甚至连苹儿也瞪大眼睛——楼中六道目光,全都炯炯投射在胡一帖脸上。

  三个人内心的希冀虽不相同,关注之情却并无二致,苹儿巴不得他早些毒发身死,尹世昌和吕以欢却只关心酒里是不是真的有毒?时间慢慢过去。

  胡一帖终于长长吁了一口气,微笑道:“想不到竟是在下猜错了。”

  苹儿大为失望,轻哼道:“老天爷真是没长眼睛。”

  尹世昌仰面笑道:“多亏胡老哥见义勇为,总算没有白糟蹋一壶好酒。”

  胡一帖道:“都怪在下疑心太重,才使两位前辈枉受一场虚惊。”

  尹世昌笑道:“本来嘛,这穷酸如果真是剑绝诗狂的传人,怎会用酒中置毒的肤浅手段?不过,胡老哥行事谨慎,也不能算错,这番盛情,咱们兄弟一定要重重报还。”

  胡一帖忙道:“在下义不容辞,理所应当。”

  尹世昌仰头喝了一大口酒,又将酒壶递给吕不欢,用袖子抹抹.嘴唇,欣然笑道:“咱们千山兄妹一向恩怨分明,有仇必报,受恩必赏,对胡老哥也不例外,我已经想到一个极妙的安排,等三妹和四弟来到,便可付诸实行。”




 
 



第十二章 英雄惜英雄

 
  回头见吕不欢捧着酒壶喝个没完,连忙又抢了过来,一面喝酒,一面笑问道:“胡老哥,你今年贵庚多少啦?”

  胡一帖微怔道:“在下虚度四十七岁了。”

  尹世昌又问:“可曾娶了嫂子?”

  胡一帖楞了片刻,才缅腆的答道:“在下四海飘零,那儿来的家室?”

  尹世昌用手一指苹儿道:“咱们兄妹为煤,把这位韩姑娘嫁给你,意下如何?”

  胡一帖吃了一惊,诧道:“这个——”

  苹儿更吓得倒抽一口气,脱口骂道:“姓尹的,你在放什么混帐臭屁?”

  尹世昌充耳不闻,自顾对胡一帖笑道:“这丫头虽然泼辣些,身世却很显赫,模样儿更是没话说,如此绮年玉貌,花朵般娇嫩的美人儿,胡老哥打着灯笼也寻不到的·,…·”

  胡一帖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连声道:“在下怎敢痴心妄想,前辈之情,在下万万不敢领受。”

  尹世昌道:“老哥也不必妄自菲薄,咱们这样安排,只是要报答胡老哥适才以身试酒的恩惠。”

  苹儿怒从心起,一挺腰肢跳了起来,娇叱道:“死胖子,烂嚼舌根,你是在找死?”

  她双肩穴道受制,只有下半身可以活动,叱骂中,向前欺上一大步,莲足飞起,直向尹世昌左腰踢去。

  尹世昌连眼睛也没霎一下,顺手一抄,已扣住苹儿的足踝,轻轻向前一送,竟将苹儿掉了个四脚朝天。

  吕不欢骄指疾落,连点了苹儿双腿穴道和脑后哑穴。

  这一来,苹儿不仅无法动弹,连骂也骂不出来了。

  尹世昌含笑说道:“胡老哥获此如花美眷,今生夫复何求?纵然死了,也死得心满意足。当然,咱们这样成全胡老哥,除了补报你的一番厚情之外,并不是毫无条件的。”

  胡一帖惶然道:“前辈的意思是——”

  尹世昌笑得好得意,徐徐道:“当年韩少君杀了三妹的丈夫,使一他变成寡妇,又伤了四弟一条腿,使他变成残废,这仇恨,咱们少不得要在他的女儿身上依样的报复,所以,咱们也要废去她一条腿,也要她变成寡妇。”

  胡一帖这才恍然大悟,原来尹世昌欲将苹儿下嫁,只是为了要杀死自己,让苹儿变成寡妇而已,这主意既损又毒,真亏他想得出来。

  尹世昌似也颇感自鸣得意.笑着又道:“咱们这样做,一则报了韩少君的旧仇,二则报答胡老哥的恩惠,三则也将当年夺参的恩怨作一了断,在咱们是一举三得,在胡老哥是死而无憾,岂非绝妙好计……”

  正说得口沫横飞,突听“蓬”地一声,竟是吕不次莫名奇妙的倒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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