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庸 - 侠义行-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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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云哑然失笑,身躯刚转,那人忽然叫道:“喂!别走呀,药方就快好了。”
海云一怔,紧接着房门“呀”的一声打开,那入手里捧着一张纸笺,走了出来。
他乍见海云,仿佛也吃了一惊、愣了片刻.才急急陪笑道:“对不起!对不起,在下错认是店里的伙计了.真是失礼得很。”
海云也含笑拱手道:“是小的冒昧,打扰了夫于。”
那人道:“那里话!分子想必也是店里的客人?”
海云道:“正是。敢问先生尊姓?”
那人道:“敞姓胡名寒山.人称‘胡一帖’。”
海云笑道:“原来是胡夫子,久仰。胡夫子在此地悬壶济世么?”胡一帖道:“济世二字不敢当,在下性好歧黄,粗通脉理,不过以此怡情寄趣,并不曾正式悬壶。”
接着又问:“公子贵姓?”
海云道:“小可海云,久慕长城壮伟,特来游历,就住在同店后院中。”
胡一帖笑道:“那真是太好了,公子苦不以愚鲁见鄙,稍待当专程拜偈聆教。”
海云道:“不敢当,夫子有事请便吧!理当小的前来请教才对。”胡一帖又连声告罪,才擎着药方往店外而去。
海云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不禁泛起一丝狐疑,自忖逼才在窗外偷窥,行动可算十分谨慎,这姓胡的耳朵居然如此灵敏,竟发现窗外有人了。
但看他满脸蜡黄,面带病容,既不像个身负绝技的武林人物,甚至连药理也未必精通,怎么可能是位深藏不露的江湖高手呢?海云困惑的摇摇头,举步穿过天井,回到东首第一间客房外,甩指向门上轻弹了三下,低声问道:“有人在吗?”
屋内悄然无声,不闻回应。
海云微微一皱眉头,轻推门扉,竟然应手而开,房门原来是虚掩着的。
他探头进去一望,却见床上有个人正拥被蒙头而卧,房中更充斥着药草味和血腥气。
海云四顾无人,急急闪身掩了进去,反手掩上房门。
房里未亮灯火,是以显得十分明暗,但海云仍能看清床上那人身躯不停的簌簌颤抖,紧裹着棉被,好像一个患染疟疾的病人,正在发寒。
但那人整个头险都缩在被子里,使他无法辨认究竟是赵七?还是陈功和薛超?海云快步走近床前,伸手在棉被上拍了拍,低叫道:“喂!你是……”
刚说了三个字,床上那人突然“哇”他一声惊叫起来,恐惧的道:“求你饶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饶了我!”
~面哀呼着,一面用力拉紧棉被,急急滚到床里墙下,颤抖也越发剧烈了。
海云倒被他这没头没脑的哀求弄得一楞,沉声道:“是谁?”
那人呐呐道:“我……我……我真的是生意人,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海云疑心大起,一探手拉住被角,用力将棉被掀了开来,同时幌燃了火摺子。
闪烁的火下.只见那人乱发披面。脸色苍白如纸,身上裸无寸缕,遍体都是纵横交错的刀伤,半条棉被都染满了血水。
然而,海云已看清那人的面貌,正是第四组奉命接应赵七的庄丁薛超。
薛超也认出是海云,顿时惊喜交集的叫道:“海公子!谢天谢地,小的总算等着你了。”
海云诧异道:“你怎会落得这般光景?”
薛超眼眶一红,竟失声哭了起来,抽泣道:“公子幸亏及时赶到,您若再迟一步,就永远见不到小的了。”
海云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薛超喘着气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公子,求您先带小的离开这间房间,否则,小的话没说完,一定会被人害死。”
海云惊道:“怎么会?”
薛超压低了声音恳求道:“公子现在请不要追问,快快离开这间客房要紧,这地方是个陷阱,随时都有人在暗中监视着。”
海云心弦一震,呼地吹灭了火把子,目光流转,除了觉得这房间稍显阴暗,空际充满的血腥气味有些古怪之外,却也看不出另有什么异状。
何况,薛超既然自愿投宿到这儿来,又在店门外留下图记暗号,怎么又说这儿是个陷阱呢?薛超见他沉吟不语,又催促道:“时机急迫,不能再耽延了,公子,咱们快些离开吧!”
海云道:“既如此,你先穿上衣服,我领你到后院上房去。”
薛超摇头道:“小的无衣可穿,连行囊都被搜走了。”
海云越感诧异,道:“你还能自己走路么?”
薛超又摇摇头道:“小的双腿腿筋已被统断,无法举步。”
说着,掀开被褥下角,露出两条扭曲的脚.果然筋络已断,成了残废。
海云也不禁心惊,无暇多问,顺手用棉被裹起薛超赤裸伤残的身子,负在肩上,开门而出。
院子里仍然那么寂静,偌大客栈,竟冷落得没有几个旅客,那像甚么陷阶?海云借着暗影掩蔽,快步奔回后院,一路平静,也没有碰见什么人,甚至连店里的伙计也没见到一个。
回到自己卧房,苹儿已经洗好澡坐在房里等着了、一见海云便抱怨道:“你跑到那儿去了?害人家等了这半天……呀!你从什么地方背了个人回来……”
海云低声道:“别嚷!他就是奉命追踪祸水双侣的薛超。”
苹儿大喜道:“真的么?那太好了!’便想上前帮忙接扶。
海云道:“你先出去一下,看看院子里有没有人偷袭,我得替他敷伤和换件衣服。”
苹儿道:“他受伤了么?你在什么地方找到他的?”
海云道:“等一会再问好不好?他伤得不轻,不能再耽搁了。”
苹儿嘟着小嘴道:“好!我出去就是了,何必像赶鸭子似的轰人家嘛!”满肚子不情愿的推门走了出去。
海云掩上房门,将薛超放在床上,解开被褥,只见他遍体俱是创伤,有刀锋割破的伤口,也有被火灼烧的焦肤烂肉,而且伤痕布满全身,简直不知药物应从何处敷起?薛超喘息道:“公子不必白耗精神替小的治伤了,请赐小的一件旧衣蔽体,让我能把要说的话说完,便死也瞑目了。”
海云道:“你一面说话,我一面替你敷药,彼此并无妨碍。”
于是,将灯移到床侧,取出敷伤药丸,用清水化开,蘸着布巾替薛超涂抹伤处。
药水带着一股透肤凉意,使薛超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声舒畅的呻吟,而海云不避肮污,亲手涤伤涂药,更使他由心底泛起无限感激。
苹儿在门外等得不耐烦,轻扣着门问道:“我可以进来了么?换件衣服为什么要这样久?”
海云答道:“再等一会,药还没有敷好。”
薛超叹道:“公子不必再为小的费心了,纵能治好外伤,小的已成残废,生和死都没有多大分别,还是趁小的未死之前,先让小的将追踪祸水双侣的经过报告公子。”
海云微微一笑,道:“你尽管说你的,我在听着。”
薛超长吁了一口气,说道:“祸水双侣行踪泄漏,长城一带出现了许多武林高人,小的和陈功为了掩蔽行藏,一直没敢和赵七哥互相照面,彼此也不敢交谈。”
海云点头道:“晤!这样很对。”
薛超道:“咱们三个人分成三批假作互不相识,全靠暗号连络,一路由山海关跟踪下来,赵七哥走在最前面,小的走在第二,陈功第三,互相距离三五十里不等,前天夜晚,小的由赵七哥留下的暗号指引,寻到这家客栈,却发现赵七哥被人用一柄匕首,活活钉死在床板上。”
海云一惊道:“就是你刚才住的那间客房么?”
薛超吃力地点了点头,道:“正是那间客房,当时赵七哥虽然奄奄一息,但还没有断气,见了小的,便催小的快逃,并且断断续续说道:“祸水双侣已经被人接走了,这客栈千万不能停留。……”
海云道:“他有没有说出是被什么人接走?他是被谁所伤的?”
薛超道:“小的也曾这样追问他,可是他那时业已气息将绝,嘴巴连张了几张,却吐不出声音来,被我追问急了,便用手抓住我的衣领,接连向领口指了指,就咽气死了。”
海云讶道:“你的衣领上,可有什么特别东西?”
薛超道:“没有。小的扮作行商客人,身上穿的是一件普通的袍条子,领口上并没有特殊东西,是以始终不明白他手指衣领是暗示什么意思,但赵七哥人已死了,事实已无法再问,便准备赶快回庄,将这消息禀报海大爷,谁知刚转身,房门口竟被人堵住了。”
海云道:“什么人堵住房门?”
薛超道:“小的也不认识,只看见是个身裁瘦小的人,却穿着一件宽大的饱于,脸上挂着面纱,那双眼神由面纱后面透射出来,叫人看了从心底直冒寒气。”
海云道:“好!说下去。”
薛超道:“那人显然早已躲在房外偷看了许久.进房之后,望着小的一直吃吃的笑个不停,也不知道他用的什么手法,一举手,就将小的穴道制注,然后把赵七哥的尸体塞到床下,将小的放在床上”
海云突然想起适才的血腥气味.心里不禁一阵难过。
薛超道:“那人盘问小的和赵七哥的来历。并且追问祸水双侣的去向,看情形.大约也是为了追踪祸水双侣来迟一布,想从小的口中追问些消息,小的坚称不知道,他一怒之下。就把小的衣服剥光,用一柄小刀,割着小的身上皮肉,割一刀,问一句,整整折磨了一夜,才绞断小的两脚脚筋,恨恨而去。”
海云岔口道:“他也把你的衣服带走了么?”
薛超道:“是的,他怀疑小的衣领内藏着秘密,将小的全部衣履行囊尽行搜去,并且拆开整件衣服检查,结果什么出没有发现,所以,第二天他又来了,灌了我一大碗药,然后又用各种惨刑逼供,一连两天,将小的折磨得欲生不得,欲死不能。”
第十章 利之所在
海云望着他那遍体鳞伤,不觉怜悯的摇头道:“其实,既然你的并不知道什么,尽可据实相告,何苦熬这许多苦刑?”
薛超道:‘小的受在主厚恩,又奉海大爷密令差遣,性命可以不要,怎能将来历任务泄漏出去?小的耽心的是无法将这关系祸水双的唯一线索送回庄去,又怕陈功冒冒失先赶来,也落在那人手中。”
海云道:“只是太难为你了。”
薛超道:“酷刑迫供小的倒不怕,最令人心惊的是,每天被他强灌一大碗药水,那东西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喝下去甜甜的很好喝,半个时辰以后,混身皮肉下就像有几千万只蚂蚁在钻动,痒得让人无处搔起,同时冷热并发,外面大汗不止如被火烤,骨头里却冷得发抖如处冰窟。身上痒,口里喝,心里又冷,唉!那份罪真不是人受的……”,说到这里,门上又响起剥剥声,只听苹儿叫道:“表哥,开门啦!开们啦!”
海云应道:“等一等,就快好了。”
苹儿在门外冷冷地道:“不是我要进来,是有客人来找你。”
海云微微一怔,急忙取了一件干净衣服,匆匆替薛超穿上,低声嘱咐道:“你闭上眼睛假装熟睡,是个不相干的外人,我会很快应付走的。”
掀过棉被,掩住薛超的身子,使他面墙而卧,又收去药碗布巾,移回灯盏,然后才开了房门。
门外站着满脸不高兴的苹儿,以及脸上堆满应酬笑容的胡~帖。
海云拱手道:“原来是胡夫子,请进!请进!”
胡一帖还没举步,苹儿却抢先走了进来,目光向床上一扫.不悦的道:“敷的什么药?整整敷了快半个时辰,让人家站在院子里喝风。”
海云只作没有听见,举手肃客,道:“劳动夫子屈驾,实在不敢当,客居简陋,夫子休嫌怠慢,请进来坐。”
胡一帖笑道:“客气!客气!”侧着身子跨进房来,眼睛也向床上望了望。
海云道:“这是小可一位朋友,途中偶而染了点风寒,刚睡着。”胡一帖“哦’了一声,道:“这真是巧极了,在下略通歧黄,既是贵友身体不适,理当效劳。”
海云忙道:“微恙时疾,不敢有劳高明,小可已经给他服过发散的药,稍作调养,想必就没事了。”
胡一帖正色道:“公子,不是在下故意危言耸听,这风寒之症万万不可小觑了它,俗话说:癣疥之疾,可以夺身;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发散的药物尤其不直擅用,须知小恙亦可转为重症,投药过躁,足使气塞血枯,一旦变成痹病,那时就懊悔无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