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心 作者:徐大辉-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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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启发。
罂粟沟赶尸发生了许多故事,梅国栋讲的这个赶尸故事比较经典。
罂粟沟顾名思义,满沟生长着罂粟,当地人俗称大烟。有一首很流行的民谣《鸦片烟》——
鸦片烟,
真可恨。
倒了运,
上了瘾。
家中银钱全花尽,
破席摆过照尸灯,
半截砖头当作枕,
发辫锈成一根棍,
老婆暗与旁人混。
大烟鬼,
心中忿。
要说打他吧,
浑身没有劲;
要说杀他吧,
刀子卷了刃;
再说禀他吧,
官府封了印。
到此时,
常发闷。
只落个,
河中跳,井里奔。
亲戚朋友全不问,
狗腹以内出了殡。
这是描述抽大烟的故事,另一首歌谣更吓人:
鸦片烟,
上了瘾。
头上发,
结成饼;
儿女不愿问,
老婆嫁别人;
家产都荡尽,
死在墙脚根。
大概没人去想想每年罂粟收获季节是怎样的情形,罂粟沟的大烟,日本鬼子强迫农民种植的,做什么不是本部小说描写的,翻过去。香气飘满罂粟沟,绝不是民谣诅咒的鸦片烟可怕景象。
罂粟花,世界上最美的一种花,也是不受蝴蝶和蜜蜂喜欢的花。人们却对它着迷,甚至甘冒生命危险靠近它,攫取它。
罂粟成熟季节,南腔北调各色人等云集盘山,那时盘山还是一个小镇。罂粟给小镇带来名声,带来繁荣。尤其是旅店业、妓馆爆满。
这些面目不清的人里边有商贾、毒枭、土匪、军警宪特……目标一致,全盯着罂粟沟里的日渐成熟的罂粟。
日本鬼子可不轻易丢掉果实,扎口袋嘴似地封住罂粟沟口,设卡对出来的人严加搜查,惟恐带出去大烟。
眼看着灰色的大烟葫芦头(罂粟果),日本鬼子恨不得把罂粟沟卷吧卷吧塞入腋下夹走。
窥视这块肥肉的人,绞尽脑汁带出大烟而不被日本鬼子发觉。于是,数个人被刺刀拦在检查站口。
“脱!”日本鬼子开始用日语命令,命令多了,学会了中国话。
接受检查的人脱个精光,衣服被反复查找,不见大烟的影儿。
嚓!日本鬼子一刺刀戳进中国人的肚子,刀尖在里边搅动一阵,肠子脱落下来,一桶清水泼向肠体,白色胶质包裹的东西显现出来。
“八嘎!”日本鬼子喊叫。
嚓!
嚓!
嚓!
一声嚓豁倒一个中国人。
显然,精心策划的带大烟计划破产,给日本鬼子识破。
第五章忧伤月亮(8)
为达到目的,总有人铤而走险。
一车原木给日本鬼子扣留,从掏空的树心中找到大烟;土匪来了横的,硬是闯检查站……赶尸就是此背景下兴起的。
起初,日本鬼子并没怀疑有什么鬼在里边。
“谁亵渎自己的亲人呢?”日鬼子这么想。
日本鬼子对这个民间丧葬风俗好奇,竟问赶尸匠:
“死人怎么会走?”
“我吆喝他呀!”赶尸匠说。
日本鬼子更觉神秘。
“你的厉害,能赶走死人。”日本鬼子惊叹之余,用心琢磨死人走路的道理。可是百思不得其解。
说来也怪,日本鬼子杀人不眨眼,却怕死人,深深地恐惧不是他们杀死的人。因此对赶尸盘查松懈,简单检查一下就放行。
“呃嗬哟!”
“走喽!白老先生回家喽!”
日本鬼子向尸体敬礼。
赶尸匠吆喝着尸体远去,消失在山林间。
“呃嗬哟!”
“走喽!宫老太太回村啦!”
赶尸的流水似地从哨卡经过,差不多一两天就过一伙。
“噢?”日本鬼子疑心起来,“罂粟沟怎么老是有死人?”
日本鬼子毕竟是日本鬼子,他们嗅到了大烟的味道,就在尸体里面。
一天,一伙赶尸的过来。
膏药旗随着刺刀飘过来,拦住:“站住!”
“太君,我送……”赶尸匠赶忙解释。
“检查。”
“死人……死人也检查呀?”赶尸匠装出镇静自若。
日本鬼子的刺刀挑开白布,一具骇人的尸体出现,赶尸的秘密给意外地揭开了,原来尸体绑在另一个活人的身上,是活人拖着死人走,白布掩盖着这一秘密。赶尸匠的吆喝,虚张声势的欺骗。
赶尸匠再也无法从容,惶恐不安。
日本鬼子揭穿的不只是骗术,而是骗局:用赶尸掩人耳目偷运大烟。
过去年代里的故事引发刑警的话题。
“刘升赶尸目的不在运尸回家……”李军说,“当然更不用说运毒品,他向我们暗示什么。”
“暗示什么?”
“让我们集中精力查尸源。”
“那他为什么不直接报案,干吗演出这样一出闹剧?”
“假设尸体牵涉一重大的事件……”
“人命关天还不大?还有什么比这更大的?李军,你也只能是假设。”
李军遭到反驳。
海小安倒倾向李军的观点,用这种方法不但引起警方的特别注意,社会方方面面都聚焦此事上,警方迫于压力,将不惜一切代价去破案。深层次地分析,是不是有人对警方不十分信任啊!
法医再次提供给专案组一些有价值的东西,发现无头尸是“四环素牙”。海小安去疾病防控中心请教专家。
《辞海》载:氟,化学元素〔周期系第Ⅶ族(类)主族元素〕。浅黄绿色气体。非金属中最活泼的元素。
“动物一次摄入过量可溶性氟化物可中毒,人长期饮用含氟量高的水引起的一种牙齿病变,叫氟斑牙,民间亦称‘四环素牙’。主要症状为:牙齿表面粗糙,无光泽,并有散在的白垩状斑点或斑;严重的有浅黄、棕色……”地方病专家详细地讲解说。
“这种病我们盘山地区有吗?”海小安咨询。
“没有,我们不是氟病区。”
地方病专家列举了自然氟病区,如吉林省西部草原。
“四环素牙”给死者划定了生活范围,长期生活在自然氟病区。在全国这样的地方虽然很多,但还是大大缩小了寻找范围。
第六章在后黄雀(1)
24
正面拿下刘升的口供也不可能,海小安带上李军到刘升的老家,一条省级的公路两旁砖瓦房构成了一个叫那木斯镇的镇子。事先已查明,刘升唯一的亲人——父亲住在这里。
下了火车,一排人力车等在广场,如果也称其为广场的话。这里的人力车叫倒骑驴,就是电视剧《马大帅》里赵本山拉货骑的那种人力车,乘客坐在前面,蹬车的人在后面。
“师傅,坐车吗?”中年车夫主动上前拉活儿,“去哪儿,上车。”
“烟筒胡同知道不?”李军问。
“嘿,那木斯多大疙瘩地方,整天转来转去的,哪儿不知道啊。走,上车。”车夫热情地,“我送你们去。”
“多少钱?”李军问车费。
“加快吗?”车夫问。
“噢?加快?”李军不懂加快是什么意思。
“看样子你们头一次来那木,倒骑驴可以加快。”车夫说,“有急事加快,车费加一块钱,不然两元一位。”
海小安和李军决定上车。
“加快……”车夫推荐他的倒骑驴加快生意,说加快是如何高速如何的好。
“慢慢走吧。”海小安说,“我们不着急,车费按加快付给你。”
车夫挺爱说,也会说,对小镇的历史有所了解。说这里过去的时代多么的有名气,那个大舌头军阀的几几姨太太就是这里的人。说到近代他不讲人,讲毛驴子,玄天二地说此地的毛驴大量出口,给的价比马还贵。
“认识刘宝地吗?”海小安问。
车夫笑了,然后说:“谁不认得他呀!不过,要打听他大号(名字)知道的人少,你要是问刘煤黑子,兔子大的人都认得他。”
遇到一个了解情况的人求之不得,倒骑驴是坐正了,车夫了解刘家情况。海小安问:“为啥叫刘煤黑子?”
“解放前他一直挖煤。”车夫说。
“他有一个儿子,叫刘升吧?”
“千万可别在刘煤黑子面前提刘升,他嗾狗咬你。”车夫告诫的口吻说,“刘煤黑子比狗奘(急躁)!”
此话让两名刑警听出弦外之音。
“刘升不是他儿子?”李军问。
“是,刘煤黑子和一日本娘儿们生的呢。”车夫说。
倒骑驴上坡,车夫蹬得吃力,有些喘。
李军跳下车。
“没事儿师傅,我有秘密武器。”车夫说得神神秘秘,四处望望,脚探到车笸箩下,触到某个机关,只听“突突”两声,倒骑驴使用上了动力,他说,“交警不让安装,抓住往死里罚。”
“用这东西不安全。”
“单缸……”车夫说,“我们也明白安装动力不安全,那木的街道女人肚子似的高岗下坡。”
车夫竟然有这样的感觉,街道怎么像女人的肚子呢?或许,他经历过一个腹部高低不平的女人;或许蹬车累了,想想在女人肚皮上行走,会有一股动力吧。劳动号子中,就有女人的内容!
“师傅先前你说刘升是日本女人生的,是咋回事?”海小安问。
那个单缸的电机解放了车夫的脚,他只轻松地掌控车把就可以了。他兴趣这个话题,说:“刘煤黑子人高马大的,却天生一双桃花眼,噢,桃花眼知道吧?”
车夫说桃花眼的人喜欢干那种事,用了一个极过时的词儿——搞破鞋,农村仍然有人把男女越轨的性关系称搞破鞋。他说:“刘煤黑子尿性(能耐),和日本娘儿们搞破鞋。”
发生在伪满洲国倒台子那个秋天的故事,充满了离奇色彩。矿区一夜之间就没了日本人的影儿。一身煤粉的刘煤黑子,在石坑里见到一个哆嗦成一团的日本娘儿们,眼前一亮。
日本女人用半通不通的中国话说明白了发生的变故,日本都逃走了,她被抛弃了,她怕遭中国人的迫害躲藏在这里。
“你是个娘儿们,没人祸害你。”刘煤黑子说。
特殊时期,这句普通话她听来很亲切,眼睛发湿。她问他愿不愿意要她?刘煤黑子听来笑开一张黑脸,他真不敢相信,掏了掏耳朵,确信她的话无疑,迫不及待地石头一样压上女人。
“就有了刘升。”车夫说,有些离谱。
第六章在后黄雀(2)
刘升生在1949年,不是1945年。
在一狭窄的胡同,倒骑驴进不去。车夫说:“你们走进去,孤吊的老房子就是,没第二家。”
左拐右拐,刑警见到一堆荒草,那下面就是刘煤黑子的老房子,建造的年代太久远,房子整体下沉,窗户亮子都和地面平行了。上房顶不用蹬梯子,一脚就可迈上去。进屋如下井,像进地下室。
汪汪汪!一阵狗叫声骤然响起。
刘家养了很多狗,没什么名贵的品种,小镇的自产货,笨狗二细狗巴儿狗。刘煤黑子出来时,保镖似地簇拥一群狗。
“你是刘宝地师傅吧?”海小安问。
刘煤黑子得知他们是警察,并没敌意,让他们到屋子里坐。于是刑警走进狗群,数十只狗看着主人的脸色对待来访者,态度还算友好。
“他几年都没回家了。”刘煤黑子待一只狗舔完他的下颏,那有一块流着脓水的疮,他说,“人一辈子做什么都行,就是别下井挖煤。”
可见下井挖煤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