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作者:水清若云(起点榜推vip2014.2.28正文完结)-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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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常棣听了,望向李璟说:“山上真的一个人都没有了?”
李璟只嗯了一声。
陆辰儿环膝而坐,似没听到他们的话的一般,头枕在膝盖上,似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眼望着篝火一动也不动,如同泥塑木雕一般。
此刻,廖怀音和桃夭不在,赵雅男不用想,两人只怕不能够说上什么话,李皓白不在,他和程常棣并不好开口,何况先时,程常棣有心说些许宽慰的话,也不曾见陆辰儿搭腔。
从山上下来后,就不见她说过一句话。
次日天明,天色刚蒙蒙亮。
陆辰儿睁开眼,篝火还没熄,对面坐着还未醒过来的程常棣和赵雅南,忙地移开眼,动了动,勉强起了身,只觉得手脚发麻,扶着石头砌成的栏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走出亭子,这时节早晚有些凉,忽然间一阵轻风吹过,凉意袭上心头。
目之所及,望向不远处有条小溪,信步走了过去,小溪很小不过一尺见宽,水从山上流下来,两旁草木繁茂,溪水清澈无比,水下全是天然的卵石,指头般大小,让水冲洗得发亮,水声哗啦啦地作响,伴着流水一路往下淌去。
陆辰儿蹲在水边,用水洗了把脸,只觉清凉清凉的,容易让人清醒,先时的睡意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惊魂犹未定。
直到此刻,陆辰儿仍旧什么都不愿意去想……
方才出来时,李璟不在亭子了,他去了哪?
起了身,临水理了理头发,整了整衣裳,大半个月没梳洗过,早已是蓬头垢面。
突然传来叫唤声,“辰儿……”
陆辰儿揉了揉太阳穴,不想应答,但还是往回走。
程常棣看到了她,忙跑了过来,望了她带着几分庆幸与欢喜,“辰儿,你在就好。”
陆辰儿只看了他一眼,同样也看到后面跟着赵雅南,低下了头,没有说话。
只听程常棣笑道:“刚才醒了,怎么也不叫醒我们,我睁开眼没看到你,还吓了一跳。”
抬头,就瞧见赵雅南一脸阴沉,陆辰儿咬了咬唇瓣,亭子外,不知何时,李璟已经在那了,余丙秋带着五个庄稼汉,旁边停了三辆破破烂烂的牛车,陆辰儿举步走了过去。
擦身而过时,程常棣脸上的笑容僵了僵,有些仗二头和尚摸不到头脑,只是陆辰儿没有去理会。到了李璟跟前,陆辰儿问道:“我们现在就能走?”
李璟正和余丙秋吩咐什么,听了这话回过头,嗯地应了一声,打量了陆辰儿一下,只瞧着她发丝上还有水珠,脸上湿漉漉的, “我已派人先回青苹乡送了消息,不用急着往回赶,等会儿找个农家,你可以梳洗一下。”
陆辰儿望了望停在那边三辆破破烂烂的牛车,“现在能不能进车厢?”
李璟一怔,旁边的余丙秋忙道:“自然可以。”
余丙秋说完看了李璟一眼,瞧着他并未说话,便领着陆辰儿往最前面的那辆牛车走去,陆辰儿道了声谢,上了牛车,根本没打量里面陈列,放下车帘,径直坐下,依旧抱着缩成一团。
尔后,闭上眼,什么都不去想。
应是没过多久,牛车便启动了。
摇摇晃晃中,陆辰儿昏睡了过去。
依旧是个大晴天,再醒来时,已是晌午,牛车已在一户农家停了下来。
陆辰儿才想起清晨李璟说的话。
果然是由这家农妇领着她去梳洗。
陆辰儿并未推辞,这些天以来只觉得身上的污垢都结了厚厚的一层了,整个人都觉得重了许多了。
又在这户农家吃了午饭,他们才上路。
第一百五十六回:求仁
程常棣来了,赵雅南来了。
是这辈子她没有去正视过程常棣,还是一直以来她都高估了赵雅南。
两天的时间里,陆辰儿坐在车厢中,脑袋里一直浑浑噩噩,目光没有焦点,也几乎不怎么说话,整个人看起来木木呆呆的。
李璟只当是赵雅男那天的反常举措,刺激了陆辰儿,因而,只防着赵雅男再靠近。
程常棣以为是在山上发生了什么事,却又问不出来,只得在一旁干着急担心。
赵雅南这两天一边懊恼一边提心吊胆。
各怀心思,两天很快就过去了,回到里正家,正好日落西山、倦鸟知还。
牛车停了下来,在车厢里陆辰儿便听到石先生的声音传来,“……你们俩也真大胆,不让你们去,你们就偷偷溜走,让大家担心不已,幸好后面碰到了一起,要不她们三人回来了,又还得出去找你们俩……”
这应该是在说程常棣和赵雅南,没想到他们俩是瞒着石先生及众人偷偷出去的。
又听程常棣道:“当时得了消息,我是宁可信其有,便要过去瞧瞧,没想到让大家担心了,下回再也不敢了,一定和先生说。”
“辰儿姐姐……”
“辰儿……”
车厢外的叫唤,是桃夭和廖怀音,声音才刚落,只瞧着桃夭掀开车帘,廖怀音站在她身后,陆辰儿望着她们俩,桃夭穿着湖蓝色的湘裙,廖怀音一身青撒花百褶裙,俩人都收拾得干干净净,因又休息了两日,已浑然不见在山寨时灰头灰脸。
“终于我们都回来。”桃夭看到陆辰儿后,笑得眉眼弯弯似月牙。
廖怀音看出了陆辰儿神情有些不对劲。瞧着旁边众人都在,于是强按捺住心头的疑问,忙道:“下车吧,换身衣裳,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就没事了。”
说着廖怀音便要上车来扶陆辰儿,陆辰儿忙地起了身,往车厢外走去,由着廖怀音和桃夭帮忙扶着下了车,程常棣赵雅男李璟他们早已下了牛车。护卫陆续把牛车牵开,其余人等都在。
突然不知怎么,目光看着一张张熟悉的面孔。陆辰儿一阵恍惚,竟生出如同隔世的错觉。
“辰儿。”声音轻缓,于轻缓中隐含着难耐的激动,陆辰儿微微转头,李皓白就站身边。眼眸中的欢喜仿佛是从心头漫延出来的,这般从眼底荡漾开来,明晃晃的怎么都遮不住,又想伸手去拉陆辰儿又缩了回去,顿时间手脚无措,不知放哪儿。只余下一脸的傻笑。
然后就这样,那抹纯粹的笑,发地心底的欢喜。让陆辰儿移不开眼,如同鬼使神差般扑到他怀里,伸手抱住他,只觉得李皓白的身体有一瞬间的僵硬,这回真是的手足无措。不过,很快便柔软了下来。无处可放的手放到了陆辰儿的后背上,回抱住了陆辰儿。
依旧是极其干爽的味道,怡人心神,让人安心,或许这样就好了,就这样吧。
这一幕落在了众人的眼中,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有嘘唏声打趣声接二连三地传来,在此目光灼灼下,李皓白脸上爬满了红晕,生出几分不好意思。
陆辰儿没有抬头,但此刻也能感觉到众人的目光,索性不管不顾,整张脸埋在李皓白胸口。
石先生皱了皱眉头,咳嗽了一声,众人转开了目光,转身往屋子里去,廖怀音和桃夭也走开了。
李皓白轻轻推了推陆辰儿,“我送你回屋了。”
陆辰儿依旧没有抬头,好一会儿才传来呢喃声,“我不想走,你抱我回去。”
语调低低回回,缠缠绕绕,李皓白登时只觉得脑袋中轰然一声响,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大家虽已转开了身,但时不时有人会回过头来,犹豫了好一会儿,李皓白才应了声好,抱起陆辰儿往屋子里去,这自然又引来大家的惊呼、测目。
陆辰儿伸手吊着李皓白的脖子,脸依旧深埋在李皓白胸口。
回到屋子里,坐在床上,陆辰儿抬起头,瞧着李皓白脸上已红得滴血,只是眼睛闪亮闪亮地盯着她瞧,明亮的眼眸里,全是她的影子。
好半晌,李皓白抱着陆辰儿依旧没有松开手,原本他因自己没去铜岮山,这两天心头一直愧疚不已,方才见到陆辰儿时,还满心皆是内疚,但方才的一切大出他的意料,让他惊让他喜,令他不知所措,这会子似有许多话要说,有许多话要问,只是最后脱口而出的却是这样的一句话,“辰儿,我十分欢喜,你欢喜不?”
陆辰儿点了点头,“欢喜。”
“欢喜就好。”又是傻傻的笑。
再无他话,两人就这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不知过了多久,外面天色似昏暗了下来,陆辰儿靠在李皓白怀里,手抱着李皓白,微微阖上了眼,就这样吧,不再去想其他的了,不论是柳束兮,还是赵雅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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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廖怀音陆辰儿桃夭三人在屋子里时,廖怀音少不得对陆辰儿打趣一番,陆辰儿只不理会,问起她们回来的事,“你们哪天出山寨,是谁送你们出去的?”
无论是廖怀音还是桃夭,都直接摇了摇头,只听廖怀音说:“我再醒来时,就直接看到知玄他们了,桃夭比我惊醒些,比我先醒来,是李璟去接我们的,他当时没看到山寨里的人,牛车是由一个小男孩赶出同里村的。”
“那天晚上,他们带你们走,你们没有一点印象?”
“没有,我还纳闷,怎么会睡得那么死,而且,我好像还喝了许多酒,醒来时,头疼得厉害,浑身都痛。回到青苹才好。”
听了这话,陆辰儿觉察不出任何疑点,可是那日上午,金老二和她说话时,又那样的诚恳,很明显他们不想搬离铜岮山,可为什么傍晚的时候,整个山寨都搬空了,一个人都没有,他们又搬到哪里去了?
这样的转变也太快了。总隐隐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却又想不出哪儿不对劲,伸手轻轻揉了揉太阳穴。
“你不舒服?我和桃夭后。你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别的事?”廖怀音瞧着陆辰儿这会子似乎为了什么事特别劳心,并且她没忘记,掀开车帘时,陆辰儿坐在车厢里的神情,十分的不好。
陆辰儿摇了摇头。“没有。”
瞧着廖怀音明显不信,只好说:“我想不明白,山寨里的人怎么会一下子全部搬走了,又搬到哪里去了?”
“想不明白就别想了,总归我们回去之后,一定要让县里派人去寻他们。怎么也不能让那四个护卫的命白送。”
听了廖怀音这话,陆辰儿一怔,她先时去看过养伤的长云和长风。长云的伤再养些时日就没问题了,长风断了一条腿,往后就成了瘸子,算是捡回来一条命,而另外四个护卫。却已命归黄泉,这场无妄之灾。最终搭进去了四条命,他们这趟出来,也就到这儿打住了。今天晚饭过后,石先生也说了,接下来的日子,把修水库的一些事情弄好,他们便回松林。
“是不能让他们白送命。”陆辰儿附和了一句,又想起,那日金老二说起他们抓错了人,给他们提供消息的线人又是谁呢?甩了甩头,想不明白。
又听廖怀音道:“有十来天没沾过床,睡过一个安稳觉,你今日就早些休息吧,有什么事,等睡了一觉再说。”
陆辰儿点点头,起身往床边走去,廖怀音从另一边的木板床上抱了一床被子过来,放到陆辰儿的床上,望了陆辰儿一眼,促狭般笑道:“你若是睡不觉,可以让李皓白过来陪你,我和桃夭不介意今晚给你们让一下屋子。”
“你胡说什么,快走开,不想见到你。”陆辰儿瞪了廖怀音一眼,慌地躺到床上,拉过被子转过身,直接又背对着廖怀音,表明不想和她说话。
其实这两天在牛车上,昏昏沉沉的一直在睡,只是不安稳罢了,这会子却也不困,的确是睡不着,只当阖上眼养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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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深沉,白日的喧嚣已归于寂静,大家都已入眠,站在屋外,还能听到低低的鼾声从屋里传来,墙角边的狗儿,偶尔发出几声吠声,犹如在应景一般。
今晚的月色很好,相比于前两日,月亮又丰盈了几分,愈发地明亮了,赵雅南站在屋前的台阶上,望着蹲在不远处的程常棣,树荫下的一片空地,程常棣用树枝在地上一遍又一遍地比划着,月光照在他半边脸上,却是格外清晰,赵雅南能从那半张脸上看到落寞,看到沉郁,一如上一世,每每他和陆辰儿吵架后,夜里他总会站在陆辰儿院子外边徘徊,他便是这样的神情。
而她永远站在他看不到的不远处,只为等候他离开时,来一段偶遇,就是这样还不能常用,免得他疑心。有时候她会问自己,她到底错过了什么,她到底输在哪里?
一划又一划,他在那儿蹲着划了多久,她便站在台阶上看了多久,划来划去都是一个字,一个‘辰’字,那一划一划,犹如一把锋利的匕首,每一刀都刻在她心头,顿时觉得一片血肉模糊。
今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