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嫁 作者:水清若云(起点榜推vip2014.2.28正文完结)-第1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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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说这番话时,苹姐儿是满脸灿烂,眼角眉梢的笑意,遮都遮不住。
还有在体仁斋竹林后面偷听来的话,房三爽朗的声音中带着得意:我们这是自小的情分,早摆在那里了,我和苹姐儿是早就注定了的姻缘。
盼着嫁他,顾不得什么羞耻不羞耻……早就注定了的姻缘……
这一切的一切,而如今,这不过短短几年功夫罢了。
难怪父亲会说:年少夫妻,好好相处,最是情深之时,等过了这几年,年纪稍大了些,夫妻情分自然就淡了,还有人事繁杂等牵绊其间,就更难了。
原本她是最羡慕苹姐儿的,如今看来,也不过是一场镜花水月。
与上一世,她和程常棣并无差别。
忽然之间,豁然开朗,觉得没有什么好伤心的了。
——*——*——
在房府用了午饭,陆辰儿才离去。
侧门上,李皓白早就等在那里了,上了马车,离开了房府。
李皓白瞧着陆辰儿郁郁寡欢的模样,一上车便伏靠在一边的大枕迎上,形容慵懒,动不想不想,不由挨了过去,问道:“这是怎么了,往常你们见上一面说说话,心情总会好上许多,怎么这回子反而沉闷起来了?”
“没什么事。”陆辰儿此刻不怎么想说话,闷地声道了一句,便索性偏开头去,望向一边的漆黑的车厢壁。
李皓白伸手掰过陆辰儿脑袋,嘻嘻笑道:“有什么事,这般闷在心里,可会闷坏了的,和我说说,我帮你开解开解。”
“不要。”这会子陆辰儿直接推开李皓白,坐起了身,“你离我远点。”
突然这么一句话,李皓白只觉得突兀,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不好受,但抬头瞧着陆辰儿已是眼睛眉毛皱成了一团了,李皓白心头刚升起的那点小自在顿时便没了踪影,依旧笑嘻嘻地哄着陆辰儿,“这又是怎么了,难不成在房三媳妇那受了气,你若真不顺,撒我身上也成,等房三回来了,我再从他身上讨回来,不过房三至少还得需要半个月才能回宣城,也不知道那时我们还在不在宣城,若是时间不凑巧,他正好回来,我们正好走,就遇不上了。”
“若是遇不上了,岂不可惜了,依我看二爷也不用去京中了,这样你们正好能坐下来好好促膝长谈一番,交流交流各自的心得。”
“我们能有什么心得可交流的,他这次落榜,是因为学艺时日尚浅,这回去京中参加武举,不过是试下场子,重点是三年后的武举,而我这次科考,都已经是第二次参加乡试,算得上是老人了,我们两人根本没有可比性。”
“科考是没有可比性,但怎么让丫头怀上身孕,二爷和房三爷自然能够好好交流一下。”陆辰儿哼了一声,转开了眼。
李皓白听到这里,脸色陡然一变,脸上的笑意猛然隐去,盯着陆辰儿没说话,也没再缠上去,他收到过房三的书信,知晓房三晚归的因由,当然就听明白了陆辰儿话里的意思,许久才淡淡道:“只是个丫头,从前也没见过你计较过什么,怎么这次却纠着不放了,你是真的计较,真上心在乎起来,还是假计较,为的不过是寻一个合理的借口?”
陆辰儿没有直接回应,而是反问道:“那二爷觉得呢?”
“我觉得?我怎么都觉得是寻一个合理的借口。”
李皓白带着激愤地说完这话,却没有听到陆辰儿的声音,更没有她的回答,抬头,瞧着陆辰儿不知什么时候已转头望向车窗外,阳光照射在陆辰儿的脸上,娥眉微敛含愁,睫毛扑闪不定,都已染上一层金黄,只是在李皓白看来,却分明是多了一层淡漠,神情中尽是漫不经心,可触而不可及,望着这样的陆辰儿,没来由的,李皓白觉得心头冰凉一片了,外面明明还是艳阳天,却冻得他说不出话来。
再也没有人说一句话,马车彻底沉寂了下来,只闻车轮辘辘辗过的声响传来。
回了府,下车时,李皓白还是先下了马车,然后亲自扶着陆辰儿下了马车,一起去梅傲堂给柳氏请了安,又说了些房府的满月酒,尔后,俩人才回了揽风阁,俩人一起回了正房。
俩人的脸都绷得很紧,神色都不是很好,在旁人看来似吵过架一般,屋子里的丫头都战战兢兢,陆辰儿也就罢了,李皓白一般常常是脸带微笑,与人和善,生气的次数可是屈指可数,因而,令人更加害怕。
“去给我倒杯白水。”
“给我倒碗茶。”
俩人在屋子里,一个坐在美人榻上,一个坐在圆椅上,沉寂了一会儿,俩人同时开了口,屋子里的丫头听了一愣,不过还是立即反应地过来,应了一声,忙地去倒茶倒水。
李皓白直到喝喝了两碗茶,才起身坐到美人榻上去,“房三是房三,我是我,纵然我们这事相似,但如今金缕都已经走了,你还要怎么纠着不放,从前倒没发现,你这性子也太爱迁怒了。”
“现在发现也不迟。”
陆辰儿淡淡地甩出这一句话,直接把李皓白给噎住了,半晌才道:“你就不能好好说话,非得这么句句气人。”
“我早就说过,我和二爷性格不合,这才是我的真性子,我从来就任性,自小,但凡我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要我开口,父亲和娘亲从来没有不依的,我不用顾忌谁,更不用在意谁的,任性了那么些年,我都已经习惯,父亲和娘亲也习惯,觉得我就是这样,二爷只怕不习惯,也无法习惯。”
第二百一十八回:娘亲回来
听了陆辰儿的话,李皓白久久没有开口,颓然在仰躺在大迎枕上,仿佛身上的力气都被抽干了一般。
蜡烛燃烧发出斑驳的声响,在这静寂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丫头们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了出去。
陆辰儿望着这样的李皓白,到嘴的话又咽了下去,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
终究是她的错。
再世为人,看过生死,她以为,她不会像上一世那样的尖锐,那样苛求,她能够淡然自如地去接受这个世俗的一切,只是没想到,她终究是不能够。
两世为人,再不复原初。
重生以来,带着上一世的记忆,便注定了她这颗心早已千疮百孔,已经无法与另一个人好好过日子,却偏偏又把他拉进来,当初,当初她就是把程常棣拉进来了,也不该把他拉进来,何苦又祸害一个人呢。
忽然,只瞧着李皓白侧了侧身子,唤了声辰儿,“夫妻缘分,有今生没来世,而人生一世,所求不过日食三升夜眠八尺,你又何必去想那么多呢,当下我们能过下去不就好了。”
陆辰儿听了这话一愣,怔怔地望向李皓白。
大厦千层,夜眠八尺,良田万倾,日食三升。
“皓……皓白。”
良久,陆辰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并非贤妻,甚至连做你的妻子都不合格,这辈子,你只当我对不起你,将来,将来你可以另娶贤妻美妾,夫妻和乐,妻妾和睦。”
“另娶贤妻美妾。”李皓白呢喃了一句。却突然笑了,“那你呢,我是不是该祝愿你另觅如意郎君呢,纵使我休弃你,陆大人的女儿也不会愁嫁,更何况,李家不可能休你,最坏的结果不过是我们俩和离。”
她不会再嫁,经过一次和离,只要她好好求求父亲和娘亲。父亲和娘亲是不会逼她的,这辈子,她只想着父亲娘亲度过几年。余的不再想了。
陆辰儿没有正面回应,两手紧紧揪着衣摆,“皓白,你上回说过,只要我已执意要离去。你自不会阻拦,这回你只当是是帮我好不?”
声音低缓,慢慢淌出,明明神情温婉娴静,说出来的话却又这样的残忍,李皓白只觉得心头一抽一抽的。虽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了,却仍旧无法接受。
在他看来,金缕不是个事。房三的丫头也不是个事,可为什么陆辰儿态度又完全变了,前后截然不同,于他来说是极至的欢喜之后,变成了极至的难受。
他能说不好吗?李皓白猛然坐起了身。往外冲去,把陆辰儿惊讶甩在了脑后。也把丫头们的惊呼甩在了脑后。
——*——*——
程氏是九月十二日抵达宣城,一大清早,陆辰儿和李皓白一起便去了宣城的北门口,程氏第一眼瞧见来迎接的陆辰儿和李皓白两人言笑晏晏地站她面前,微微诧异,却又十分的高兴。
赶了十几天的路,程氏看起来有些疲倦,与上半年相比,人清瘦了不少,自见到陆辰儿后,眼睛盯在陆辰我身上就没移开过,似有千言万语,程氏对着李皓白说了几句话,便又重新上了马车,回陆府,陆辰儿自是跟着程氏一起,上了程氏的马车。
一上马车,程氏那张有些勉强的笑容便立即消失了,眼睛瞧着陆辰儿带着几分怒气,“这是怎么回事,你和李皓白到底怎么了?书信里只提了要和离,别的只字没提,这回见了面你总该说了。”
陆辰儿低声嗯了一声,偎坐在程氏身边,偷偷瞧了程氏一眼,还在盛怒当中,因而,陆辰儿也顾不得其他,抱住程氏的胳膊,如以往任何一次做错事,撒娇般道:“娘亲,知道你要回来,梨香园我早吩咐平婶把里里外外都收拾了一遍,娘亲赶了这么些天的路,等会儿回了陆府,好好歇息一天,今晚我陪着娘亲住梨香园,等娘亲养足了精神,明儿我再和娘亲细说我和皓白的事?”
以往的策略不起作用,程氏没有任何松口的迹象,“不用了,现在就说。”
“娘亲……”
陆辰儿才唤了一声,程氏伸手恨恨地戳了一下陆辰儿额头,“你知不知道我和你父亲得了你的信,当时都快急死了,不知道你到底怎么了,生怕你受了委屈,恨不得插翅飞过来,这一路上我都恨不得马车能飞起来,你到底在闹什么,你父亲这两年身体差了许多,可惊不起你这么吓。”
“父亲身体不好?怎么娘亲从来没和我说起?大夫怎么说?是什么病?父亲到底身体怎么样了?”陆辰儿初听消息,瞳孔猛然一缩,吃惊地望向程氏,她虽知道前一世父亲是在三年后元兴十一年春去逝,只是上一世,父亲过逝时,她在京中,回宣城时,听林叔和平叔他们说,父亲是久病不治逝世的。
陆辰儿已满心焦急,搂着程氏的胳膊不由紧了许多,脸上之前的嘻笑早已消失得没了踪影,只听程氏长叹了口气,“瞧你这般焦急,你还算几分良心,你父亲不让我告诉你,就是不想你担心,我和你父亲都是不怕早日闭上眼,可一想到你,教我们又如何安心。”
“娘亲, 我没事,往后我会一直陪着你和父亲,以后不会再让你们担心了。”
“这么说,你是和二郎和好了,打算一起去京中了。”
程氏说这话时似松了一口气,只是却让陆辰儿一怔,“娘亲,我是想和二爷和离后,从此跟在娘亲和父亲身边。”
这话一出,程氏只觉得倒吸了口凉气,心头刚松懈下来,又陡然紧绷起来,“什么,你真要和离?你和二郎……刚才我瞧着不是挺好的,你们就是不和离,只要二郎去了京中,你也一样能待在我和你父亲身边,你们到底出了什么事?你还不愿意说,难不成要急死为娘的?”
程氏是真的急了,自从接过信,一颗心就一直紧绷着,直到刚才见到陆辰儿和李皓白两人并肩站在一起,金童玉女,笑意盈然,心头才放松了几许,不想又听到陆辰儿这番话,哪能不急。
程氏的焦虑,陆辰儿看在眼中,待要开口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如果是柳氏看不惯她挑剔她为难她,如果是李皓白不喜欢她对她不好冷眼以待,或许她还知道怎么去说,可偏偏柳氏和气,如女儿般看待,李皓白哪怕对旁人都极好,何况是她。
半晌陆辰儿才道:“婆婆很好,二爷也很好,只是女儿不好。”
“胡说,你怎么不好,你哪儿不好了?”程氏不由怒瞪了一下陆辰儿。
“娘亲……我说的是真的。”陆辰儿望着程氏,怔怔地开了口,“婆婆很好,从不曾说过半句重话,李皓白也很好,从来什么事都依着我,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一切都不真实,一切又会突然会消失一般……他们都很好,但是谁又不好呢……”当初程陈氏也很好,程常棣也很好,后来呢,程陈氏也变了,程常棣也变了。
瞧着陆辰儿说话时,神情带着几分恍惚,后面的话,程氏都有些听不明白,伸手把陆辰儿抱入怀里,犹疑了一下,“既然谁都很好,你还担心什么,至于将来的事,你和二郎总是结发夫妻,退一万步讲有我和你父亲在一日,李家就